这个时代有多坏,《立春》就有多好 作者:钭江明 2008-03-07 11:17:15 《立春》在新闻里看到顾长卫的这句话,“当你在月份牌上看到‘立春’这两个字的时候,无论外面多么寒冷,你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这也许来自你对未来的一丝期望。
”也许可以怀着同样的心情在看完《立春》之后去期待一下未来的华语电影。
之前看到舒琪对2007华语电影的评价,正好引过来。
对比过年这一年的“大部分华语电影及其作者(又或是他们拍摄的外语电影)的虚妄、慵懒、好大喜功、狭隘、傲慢、贪婪、笨拙、势利、冷漠、放纵、自我沉溺/陶醉/剽窃/贩卖、虚张声势、蒙混、肤浅、粗鄙……(有请自行对号入座),”《立春》(原文是说五部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吴清源》、《色 | 戒》、《铁三角》、《神探》,惜《立春》公映期一再推后,如果放在2007,一定是其中佼佼)“及其所代表的价值,在这个一方面excessive、另一方面却极其贫瘠的時代,直如凤毛麟角。
”《立春》的丰富/诚恳/善良/从容与这个时代的贫瘠/虚伪/凶恶/浮躁恰成对比,这个时代有多坏,就反衬出《立春》有多好多难得。
混世于此时此地,灰头土脸似乎成了大多数国人精神面貌的写照。
同时,当祟高一再被证明虚伪,王朔式的真诚的犬儒也大概可概括这类人的基本诉求。
而《立春》里的王彩玲就这样突然扎眼地站起身来。
她完全不懂像王朔那样通过自省来自恋,通过自虐来逃避嘲笑。
这一位王彩玲既像是中国版的包法利夫人,又像是中国版的堂·吉诃德,可笑可怜甚至可鄙(比如对歌厅的那个男孩子)。
她狂妄的理想,她可笑的骄傲,她卑微的追求,是那样不应该存在于这片似乎已然被理想抛弃的土地,却又显得那样弥足珍贵。
我会在很长时间都不能忘怀王彩玲从塔上飞跃而下自杀的那个镜头,她丑陋的面容终于可以隐藏在逆光里,光晕笼罩着这个可笑的女人的全身。
这个镜头像悖论一样美好而意味复杂,可以跟《孔雀》中那个庸常家鹅的天鹅之死媲美,将我们对生活的所有绝望与希望搅碎在一起,含着热泪绽开微笑。
王彩玲最终领养了一个兔唇的孩子。
兔唇的设置像是作者赋予王彩玲们(还有一个与她相同的角色胡金泉,自称是这个城市的一桩丑闻)的象征。
他们是精神上的兔唇“患者”,因为不甘庸常而宛若丑闻。
尽管兔唇被称为上帝的吻痕,可往往还是被更多地认为是一种诅咒。
不妨将兔唇与王爱玲式的理想做一个同类项对比:独特,不容于世,与生俱来(或说不可放弃),以及痛苦。
其实,我们也已经无法再用浪漫主义的词汇去解释描述和美化它们,尤其是,当王爱玲的理想与人性的鄙俗混为一谈而无法自处时,如何谨慎敏感地表现它的一切,《立春》提供了一个最诚恳的最优秀的范本。
《立春》现在成了一只熟烂的猪头,任谁看过都要拣一块来说说,因为口水太多,不免让人有绕道而走的想法,不想再上去多添两口唾沫,成为口水火锅。
顾长卫很成功地《立春》搞成文艺青年哀悼晚会,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最突出的意义在于,里面出现了一个标签化的人物,王彩玲。
我甚至想象,她将成为文艺青年的新代表,“今天你彩玲了吗?
”,“你还王彩玲呢?
”都会迅速成为新流行语。
别再说什么梦想陨落,现实残酷,天才夭折,实际上,你彩玲了吗?
并不是文艺青年的理想化道路,而是另一个血淋淋的绞架,它的意思就是说:今天你被文艺界糟蹋了吗?
整部电影王彩铃除了受到过周瑜发自肺腑的感慨外,就是在不停地被糟蹋,被老太太们被邻居们被文艺界的领导们,前两种糟蹋都不足以摧毁文艺青年,虽说艺术来自民间起于生活,但清高的爱好者们绝不跟大众为伍,他们需要的是来自圈子的肯定,来自核心的颔首,这对他们来说,大于一切。
所以王彩玲一定要弄个北京户口,健康的姑娘剃个光头扮癌症去参加歌唱比赛,黄四宝每年都去考次美院。
所有的文艺青年都坐着一样的美梦,一朝功成名就万人景仰,谁能想到除了运气好的有后台的,其它全是万骨枯。
电影圈那个腌臜劲儿,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就像焦大跳脚骂荣国府,只有门口那对石狮子干净。
据说正经人家绝不会送姑娘进去,凡是里头混的也尽是潜规则,有人恶毒地爆某个明星,从灯光剧务一路睡上去。
知道江湖险恶,然而不知道有这么险恶。
再说文学圈,是不是干净点?
其实我也没深入进去呆过,就在外围走了一圈,已经被臭水脏了脚。
最恶心的就是各路编辑,找你的时候通常说得千好万好,稿酬优厚,回报且丰,一送了稿子马上像肉骨头打狗,一去不回。
好不容易过了半年碰上一回,讨好着说是不是能发稿费。
你千万别想有什么韩寒郭敬明这样的奇迹,这些编辑通通已经变了嘴脸,商量好的稿费起码扣了一半,才拖拖拉拉打钱过来,很多从此销声匿迹的也不少。
要想想文字写手是个多么庞大的团体,几年前王朔参加了一次网络作家颁奖会后说:再过一些年,再也没有人会因为鞋子而被人格外另眼相看就可以混口饭吃,因为这已经成了生理现象,就像大家都会说话一样。
想当大师的人,苦了。
我告诉王叔叔,您说的这时代现在已经来了,您真是先知啊,现在别说大师,想拿文字挣钱,都已经很苦很苦了。
另外的画画圈,音乐圈,我枝叶不够蔓,没打听过,但是泛出来的黄水想必谁都闻过臭。
同学们,你能经受住糟蹋吗?
你有无穷精力无尽金银,供你投身文艺界么?没有就该跟王彩玲们一样,该卖羊肉卖羊肉,该早点洗洗睡就洗洗睡。
想拿文艺当饭吃,谁知道文艺是架更快更利,更让你心碎心死的铡刀呢。
一谈起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四十左右岁的人就两眼放光,人老的标志之一是容易怀旧。
从“祖国山河一片红”到全民拜金,时代的洪水将“为艺术为爱情”的八十时代迅速淹没,十年光景成追忆。
人老的另一个标志是接掌时代的话语权。
用影像书写八十年代,这是件颇有使命感的事儿,想一想都让人心潮澎湃。
因此这类怀旧电影,结结实实地楔进当下商业片与写实片的缝隙:贾樟柯的《站台》、王小帅的《青红》、庄宇新的《爱情的牙齿》、娄烨的《颐和园》、唐小白的《动词变位》、张扬的《向日葵》、李少红和曾念平的《我们》……现在又有李樯编剧、顾长卫导演的《立春》。
一、《立春》勾起了私人记忆看《立春》之前我满怀期待。
从作者访谈和点映后网友的评论得知,这部影片讲述的是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中国内地小城市几位不甘庸常生活的文艺青年的故事。
我也曾经是这样的“文艺青年”,九十年代初生活和工作在一座内地小城市。
《立春》的剧情唤起了我的记忆。
就像《站台》一样,我把《立春》看成是一部拍给我们这些曾经折腾过的中年人的电影。
像王彩玲一样,那时的我住单位大院内的单身宿舍。
单身宿舍在居住区内。
居住区有两排平房,住的都是青年夫妻,跟王彩玲的邻居不同的是基本都有小孩子,从一两岁到七八岁,热闹得很。
只有一对夫妻没有小孩,每天脸色黯淡地过生活,据说一直在寻医,后来领养了一个女孩,就欢天喜地起来。
我刚分配到这家单位,就被安排到最靠角落的平房里。
里外两间,里间是正房,外间是很久以前的住户搭建的厨房,看上去从来没有修缮过。
窗前有一块几平米的荒芜的菜园,屋顶的瓦片缝隙长满荒草,不知怎么搞的,外间的屋顶还有一个破洞,看得见天空。
洞下永远有一个破盆子,下雨的时候接雨水,下雪的时候接雪花,晚上我们就往里边撒尿。
跟王彩玲不同的是我有一个室友。
他是学电子的,管单位的雷达。
百无聊赖,就偷偷把工作间的电子管、晶体管揣兜里顺回来,自己做音箱。
音箱搞成了,院子里就时常响起崔健、唐朝和黑豹,把好几个住楼的小青年都吸引过来了。
这几个小青年是上了年纪的单位职工的孩子。
跟王彩玲的小城市像极了,我所在的城市每到春天就刮大风。
单位在南城荒郊里,我经常骑着辆二八的破自行车,顶着风穿越城市,到位于北城的图书馆借书看杂志。
北城是“文化区”,有两所大学和几所中专学校,其中一所是师范学校。
我的两位初中同学曾在这所师范学校读书,其中一位酷爱写诗。
那时候流行写信。
从高中到大学,我俩一直书信往来,信里除了讲几句“我最近生活怎样怎样了”跟对方分享外,还会夹一两首自己的诗作给对方品评,有一次他寄给我的信特别厚,贴了两张邮票,原来他写了个小说。
他师范毕业离开这座城市被分配去当乡村教师。
我大学毕业离开北京被分配到这座城市工作。
我骑车去图书馆的路上经过师范学校的校门,有时候就会想起他。
除了去图书馆,我的另一个去处是电影院。
九十年代初,这座小城市的三家电影院都还放电影,但做为文艺青年的我看场“艺术片”是不容易的。
档期是有的,观众没有。
当时的票价是十五元,挺贵的。
我的月工资不到两百。
影院的底线是观众不能少于7人(或者6人?
记不清了)。
少了就会取消放映。
小城市没多少人知道张艺谋,知道的也是因为巩俐。
更别提陈凯歌黄建新了。
每每有“艺术片”上映,我就得买张票站在电影院门口,盼望着有人来买票凑齐人数。
遭遇退票是经常的事。
如此艰难,那几年我仍然看了《霸王别姬》、《红粉》、《背靠背脸对脸》、《青蛇》、《画魂》……还是挺多的。
小城里有多少“文艺青年”呢?
这个问题太难了。
似乎每个“文艺青年”都孤独地淹没在所在的街区,不相往来。
就像王彩玲第一次与胡金泉见面时说的,“早就听说过群艺馆有个教跳舞的老师了,今天才见到”。
王彩玲能遇见黄四宝和胡金泉,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挺不容易。
说了一大堆自己的事儿,是为了印证《立春》中的人物和故事。
因为有着似乎共同的经历,看《立春》的过程中,我就特别投入,特别想被感动一把。
看罢电影,心跳没有加快,心情却很复杂。
作为一个“过来人”,个人看法是,《立春》有它的可贵之处,也有太多的遗憾。
二、《立春》塑造了新的人物形象尽管过去好多年了,我仍然记得读书的时候我的老师王迪先生在谈如何创造人物时的一句叮咛,“好的作品总是在为文艺百花园里增添新的形象。
”当时我对这条古典标准不太在意,觉得这套传统的典型人物论已经过时了。
现在换一个思路想,二十年来的哪些电影主人公还让我们记着?
我首先想到的是《秋菊打官司》里的农妇秋菊和村长、《本命年》里的刑满释放犯李慧泉、《小武》中的小偷梁小武、《孔雀》中的姐姐、《十七岁的单车》中的职高生、《站台》中王宏伟扮演的文工团员、《卡拉是条狗》中葛优扮演的工人、《手机》中道貌岸然的主持人严守一……以上影片的主人公形象在此前甚至是其后的影片中的确找不到。
一部影片能达到这个程度,好不好这个判断尽管还是不好下,但让观众记住了主人公,起码这个影片“存在”了。
王彩玲这个有点丑的执拗的大龄文艺女青年,让观众出乎意料,过目难忘,《立春》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表面看《立春》和《站台》塑造的都是文艺青年,实质完全不同。
《站台》的主人公喜欢穿喇叭裤、跳迪斯科、哼流行歌曲、搞对象、欢天喜地跑到铁轨上看火车,他们在解冻的时代里散发着肉体的温度,把满腔热血写成青春的冲动和迷惘;《立春》里的主人公则迷恋歌剧、油画、芭蕾舞和普希金的诗这些“高级舶来品”,在“为艺术为爱情”的咏叹里,艺术和爱情披上神圣的外衣,像天安门一样闪着金光,成为遥不可及的神话。
《立春》中的“文艺青年”在八十年代直至九十年代真实且大量存在并成为一景。
《立春》的价值正在于它为中国电影“百花园”增添了王彩玲、黄四宝和胡金泉这样的被所谓的艺术和所谓的爱情扭曲了的、怀抱理想主义的“文艺青年”形象。
影片特别有意思的场面是王彩玲在宿舍里给黄四宝做人体模特,画人体就是画裸体,可裸体撇不清跟性的关系,“崇高的艺术”又不能跟性有关系。
这真是一个两难困境。
对两位主人公来讲,正面全裸想一想都是羞耻的,背面全裸呢?
也不妥,干脆拿一件衣物遮住屁股。
王彩玲就这样委出起褶的腰身侧卧在床上,黄四宝端起画板在画布上下笔——深夜的小屋里弥漫着“艺术”的味道——可就在这时,隔壁两口子做爱叫床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场面如此精彩,让我想起唐僧在西天路上遭遇盘丝大仙。
同样地,胡金泉也被套上了“为艺术为爱情”的紧箍咒,继黄四宝之后成为另一个让王彩玲绝望的禁欲者。
影片的精彩场面之一就是胡金泉终于忍受不了街头巷尾的背后议论,他决定要做一回男人,“拔掉卡在这座城市喉咙里的那根鱼刺”,可他做男人的方式不是和王彩玲结婚(尽管王彩玲小心翼翼提出来的只是假结婚),而是在群众艺术馆里把学跳舞的女性群众拖进厕所“假强奸”。
太怪诞了。
再次重点指出,影片的时代背景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一个禁锢的时代终结之后,在这座小城市里,人性的光辉被“艺术”这一新的威权阉割。
需要注意的是在文艺青年群像中,围绕在王彩玲身边的男人分属于两个极端,黄四宝和胡金泉是为了所谓的艺术陷入困境的理想主义者,朗诵方言版《纪念碑》的周瑜却是拿艺术当通行证的现实主义者。
周瑜拜王彩玲为师拿四个大菠萝送礼,搁在窗台上一字排开。
(顺便插一句,后来出场的假白血病人高贝贝来拜师也是送菠萝。
)周瑜向王彩玲求爱,把用讹来的钱买的两个汉显呼机摆到桌面上。
影片的精彩场面之一是当周瑜用痛斥黄四宝的方式安慰王彩玲时,王彩玲让他学“狗喘气”。
“宁吃仙桃一口”的王彩玲显然讨厌周瑜这样庸俗猥琐的现实主义者,但她又与理想主义者黄四宝和胡金泉有很大不同。
如果说黄四宝和胡金泉是被艺术阉割,王彩玲则只是被艺术禁锢。
王彩玲人生悲剧的感人处在于她还有人性的挣扎。
影片有两处情节极为重要。
一处是王彩玲初见黄四宝,她一边听着周瑜的废话,一边溜号向室外看——黄四宝正在玩一个在春风中滚动的纸圈。
“风真的就不一样了”,王彩玲的爱意就在这一瞬间萌发了。
另一重要处自然是影片的情感高潮点:王彩玲和黄四宝的那一夜之后,教室里的王彩玲满面春色地一边弹琴,一边讲解和咏唱《慕春》。
镜头中,王彩玲沐浴在阳光下,眼神温暖怡然,唯有这一刻才是王彩玲对歌剧、对艺术的真正感悟,因为她把生活的美好、把人性的体验带进了咏唱。
由此情节回溯到王彩玲为黄四宝做模特的那晚,我感到王彩玲没有正面全裸只是源于女性的羞怯,感到羞耻的反倒是端着画板的黄四宝,镜头中黄四宝画出来的王彩玲干巴巴的,没有丝毫女性味道,显然他把画人体当成了必修课,当成了硬着头皮完成的任务。
黄四宝对艺术的理解扭曲到了可怜的程度。
有些评论将《立春》中的主人公统统定位为“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有才”,“有才”真的那么重要吗?
艺术为何而存在?
在我看来评论者对艺术的理解跟影片中的黄四宝胡金泉们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临近不惑之年回首自己中学时代、大学时代和小城工作时代那长达十几年的做为“文艺青年”的时光,“为艺术为爱情”的时光,感到无愧于青春的同时,更深深感到自己对艺术的理解是多么幼稚可笑。
《立春》塑造了一群像我一样陷入艺术牢笼的小城市“艺术青年”,让我充满敬意。
但看完《立春》后心情是复杂的。
很多创作问题无法避开不谈。
三、《立春》难看的原因解析《立春》难看完全不是因为王彩玲难看。
作者塑造的这位腰有赘肉、脸有痘痘的王彩玲恰恰非常好看。
就像《秋菊打官司》里那个眼神呆滞、大腹便便的秋菊一样好看。
王彩玲和秋菊的人物塑造都是成功的。
从这个角度讲,《孔雀》中张静初扮演的姐姐过于好看反而是失败的。
《立春》的难看首先是作者对结构全盘失去了控制。
像《城南旧事》、《小武》和《孔雀》一样,《立春》采取了明显的分段式结构。
《城南旧事》用小英子的视点将几个相对独立的段落串起来,在时光的流逝里小英子感受着人间冷暖。
《小武》的结构技巧最为精致,几个段落相互嵌套又层层递进。
《孔雀》的分段式结构尽管也有问题(比如视点),但因为三个段落分别围绕某个主人公展开讲述,三个主人公的故事是相互交叉的,下一段的某些情节信息总是对上一段进行补充,有一点点类似《罗生门》,这一巧妙的叙事技巧使得三个段落有机地结合起来了,同时新信息带来的新鲜感弥补了分段带来的观众移情效应的减退。
《立春》的分段式结构却使得影片变成了一盘散沙。
第一段讲的是王彩玲和黄四宝、周瑜的故事;第二段讲的是王彩玲和胡金泉的故事;之后是一个短短的过场:王彩玲回家过年;第四段讲的是王彩玲和高贝贝的故事;第五段,女邻居的故事冒了出来;然后收尾,王彩玲收养弃婴。
在后两段,作者让黄四宝和周瑜相继与王彩玲重逢。
将六大段落串起来的是主人公王彩玲,但前四段的王彩玲尽管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并屡遭打击,性格和命运却没有任何实质变化,换句话说,是重复。
饺子再好吃不能顿顿吃,重复是剧作的大忌,除非重复本身产生意义。
而重复本身产生意义这是艺术片的范畴,是没办法取悦大众的。
影片后两段王彩玲去征婚、收养弃婴、街头卖肉、带女儿到天安门,看上去命运有了明显的变化,节奏却乱掉了。
让黄四宝和周瑜在收尾时再次出场无可厚非,这是经典封闭式剧作结构的常规技巧。
关键是封闭式剧作结构很讲究匀称,也就是每个人的命运都得给个说法,因此不让胡金泉在收尾时出场就非常说不过去了。
影片的第一个段落始于王彩玲和周瑜、黄四宝的相识,终于黄四宝远走、周瑜求爱被王彩玲拒绝、王彩玲孤独地借酒浇愁。
按说情节展开得比较充分,但依然不好看。
仔细分析发现,几个重场戏没有做好,情绪起伏失去了控制。
王彩玲与黄四宝的戏依次有以下几个重场:相识(王彩玲注视着在风中玩纸圈的黄四宝产生爱意)、送书、人体夜(夜里画人体遭遇查夜)、出走(火车上王彩玲的爱意被黄四宝拒绝)、败走北京、酒醉夜、校园丑闻(次日王彩玲教课、黄四宝愤怒)。
这些重场戏中,转折点、高潮点和落点是酒醉夜和校园丑闻。
但酒醉夜在镜头中一闪而过,略去不表,使得次日王彩玲课堂上的神采焕发让观众有点接不上情绪。
黄四宝“我感觉像被你强奸了一样”的嘶喊,甚至会让观众哄笑。
没有前边的情绪积累,后边王彩玲的自杀,也就无法震撼观众了。
电影剧作中情节进展是很讲究因果逻辑性的,酒醉夜没有处理好,使多米诺骨牌效应就此断裂。
可能也是不断修剪的缘故吧,影片中的断裂点很多,造成观众情绪很难有效积累。
另外,开端王彩玲和黄四宝相识之前交代性质的场面有点淤,入戏慢,也使观影快感打了不小的折扣。
“凤头、猪肚、豹尾”是中国传统戏曲剧作理论常讲的,所谓豹尾是结尾要有力响亮迅速,而王彩玲自杀之后还有大段王彩玲和周瑜的戏,显得累赘,从情节结构上考虑,不如把这些戏放在败走北京之后、酒醉夜之前。
四、《立春》构思立意解析作者的上一部影片《孔雀》,时代背景被有意虚化,没有根,人物有点飘。
好在生活质感很强,浪漫气息浓厚,尤其姐姐的段落,还是挺好看的。
看得出来,跟《孔雀》相比,《立春》有意淡化诗意的成分,想突出现实感,刻意塑造了一位相貌平平的女主人公,步子迈得很大或者说风险很大。
可惜别的步子没跟上。
其一,如果写实,时代背景就必得融到主人公的情节里、生活细节里、性格里。
不仅仅是贴几个时代标签能解决的。
观众从影院的电影海报、汉显呼机、春节晚会等标签中能够推断影片的时代背景,但不能被这些标签移情。
这就问题大了。
贾樟柯的《站台》也不是一部好看的作品,但有些场面非常有力,特别能勾起过来人的记忆,比如开场的《火车向着韶山跑》、主人公的家人看不惯喇叭裤把它剪掉、卡车坏了以后一伙人在等待中去追看路过的火车,等等。
好的影片,时代背景不是交代出来的,是靠剧情展开透出来的。
这样才让观众移情过瘾。
其二,主人公的家庭关系被省略和虚化了。
王彩玲的父母出场了,可父亲是个老年痴呆症患者,母亲的戏好像只有两段:一段是除夕包饺子时,王彩玲意外地回家,三口人坐在炕上看春节晚会,第二天早上母亲放鞭炮把王彩玲惊醒了。
再次出场是王彩玲和母亲谈收养个孩子。
王彩玲做为影片的核心人物,冲突于理想和现实之间,家庭关系势必要展开并深入。
可惜父女戏被人为的设定彻底虚化,母女戏只有点没有线。
即便少有的几个情节点也没有有效利用,王彩玲难得地除夕回家吃饺子,一家人坐在炕上看电视,除旧迎新,提供给母女关系拓展的空间真的很大。
现在这场母亲放鞭炮的戏不错,只不过没有铺垫显得突兀。
起到的更多的是情绪作用不是情节作用。
另外几个人物的家庭戏铺排得比王彩玲的还要弱。
黄四宝家人中只有母亲出场,一场是母亲闯进黄四宝房间摔画,一场是周瑜找到她骗钱。
周瑜和胡金泉的家人基本没有出场。
造成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是,影片在整体立意布局上陷入了两难:着重写王彩玲呢?
还是群像?
如果真把王彩玲当核心人物写,干脆就把人物删繁就简,人物关系和情节紧凑起来,把家庭、邻居的戏多写点儿成为情节线,把高贝贝的戏全部去掉,把胡金泉的戏做为背景或者做为平行的副线。
这样王彩玲的塑造空间就大了,剧情就过瘾了,主题也会得到深度揭示。
如果打定主意写群像,现在用王彩玲串众多人物的结构方式就不对。
上文之所以穷究主人公的家庭关系,意在挖掘人物前史,在更深一点的层面上探究现象后面的原因。
《立春》中的人物的确十分真实可信,但遗憾的是没有给出任何一位主人公爱上艺术的缘起。
没人知道王彩玲怎么就喜欢上歌剧了,没人知道黄四宝从哪一刻起立志要考美院,没人知道胡金泉什么时候迷上了芭蕾舞。
再进一步讲,为什么北京成为所有“外省人”争先恐后挤进来的神圣之都?
为什么八十年代中国有这么多的“文艺青年”涌现?
为什么“艺术”到了中国就变了味儿?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艺术存在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摸摸乐器、提起画笔就得怀抱“我想成为谁谁谁”的远大理想么?
……仅靠一部影片揭示这么多问题当然是不现实的,现实的是如果创作一部立足于历史和人性的严肃电影,创作者要做很多直觉之外的功课,有了问题思考意识,问题就会自然地带进影片里,引发观众的思考,这个观影效应以感动观众为前提,但比感动观众更重要。
【原创,纸媒《电影艺术》2008/2】
2005年,给顾长卫作品留下一段评注:《孔雀》回忆了黑暗刚去的第一个十年。
为了片中的时代背景,争论起来没少费口水。
再到观看《立春》的电影沙龙时,电话连线那头,本以为顾长卫问好完毕就收,不想他越说越多,大有长谈一下午的架势,从定位、宣传到票房。
轮到我发言时,什么都没说。
不是被震到,是真的说不出什么。
一言难尽的第二个十年。
师姐说电影结束后,放字幕的几分钟适合在黑暗中回味影片,绝非不靠谱的影院猴急地亮灯,赶人起身离席。
小厅里看完了《立春》结尾字幕,留意到了张静初等几个名字,他们没能留在当前的版本里。
几分钟的回味显然不够,可过了半个月,愣了几个下午,对《立春》依然没能有一个特别清晰的看法。
拍电影和唱歌剧也好像不大沾边,不过《立春》里头还有着跳芭蕾和作油画,艺术是一家。
说下张艺谋的事情,纵然特例不可复制。
张艺谋早年喜爱画画,后来迷恋摄影。
78级考电影学院时张年龄太大,本该是被刷的命运。
不过他给文化部副部长黄镇写信,被破格录取。
后来的大导演和艺术家终于走上了正途,而不是回棉纺厂当工人。
这么一封没被退回的信,可能比《立春》里的一个北京户口还难得。
讲这些事不在于说只因偶然,张艺谋命运与王彩玲就南北殊途,天上地下。
更不能因为今天的老谋子失去了优良品质,就指责并质疑当初他对艺术的虔诚。
时代不一样了,第一十年,满盘上下,求贤若渴。
第二个十年,虚伪逐渐侵蚀躯体,功利成风。
第三个十年,理想被遗忘殆尽,成为指指点点的笑柄。
很多与文艺青年沾边的大龄、老龄观众不约而同地用自我代入,对《立春》进行了个人式的解读。
更纯粹地说,一通声泪俱下的观后感想。
我能理解,也不会嘲笑“理想”二字。
有必要话,这里说下这种存在他人与自己中间的矛盾,不跟多数人一样活着的一种可能——即便最后,他们可能还要重新回归多数人的群体。
那场沙龙的尾声,观众热情地交流,讨论银幕上王彩玲的理想和命运。
有人说,如果不是她丑得有些刻意,换作是普通人模样,故事也许会舒服很多。
有人说,歌剧为什么非要唱到巴黎去,显得太遥不可及,让更多的人欣赏接受不就足够了。
事实就在于:电影里外同样存在着不解加不屑的人,说服起来并非容易的事情。
第二个十年,也就是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前期,理想主义在中国逐渐瓦解。
普通的年轻人无法理解一本《渴望生活》在当年具有什么份量(这说法从老师口中所知,查询考据得的确如此),理解它的难度甚至高过《孔雀》里的伞兵梦,值得姐姐那样去迷恋加向往?
一般人想起现在的伞兵,简直是无异于火星人降落,或者只是记忆里所谓的“最可爱的人”。
这本几乎人手一册的梵高传记,不好听的说,在当时影响力强过现下多少的畅销书作家。
传播途径的局限,文字所带来的煽动力,也带来了理想与现实的煎熬。
多少人头脑一热,开始追逐艺术梦想,又撞得头破血流,悻悻地退出。
王彩玲与黄四宝,正是其中的两个例子。
站在更高层面上,《立春》里王彩玲的失意有着多重原因,天赋不足、手段不够,总之她是失败了。
失败的背后可以有背景解读,表面上某一年的事件把所有人蒙在鼓里,但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受到它的影响,保持缄默。
同样失败也有理想不受待见的地方,经济起飞的物质富足,迅速填补了精神空虚的疾苦。
对于慢沿海地区几拍的北方小城,瓦解的过程并没有特别明显,但已经逐渐开始。
理想的楼阁在破败中坍塌,小城的人们在春风中,产生着始料未及的变化。
不安分的背后,包含着主人公内心的迷乱与躁动。
立春所带来的希望,在一番扭动后化为了失望。
歌剧一方面是拥抱理想,一方面是寻找自由。
王彩玲的困境来自理想无法实现,无法实现又带来拘束与限制。
歌剧是王彩玲私人的美妙空间,又是她痛苦不断的缘起。
高雅与庸俗,一直是无法协调的矛盾,当高雅的歌剧从一个丑陋的女人嘴中飘出,一部分人还是无法接受。
中国人往往过于强调各司其职,抵制不务正业,三餐饱饭才是真。
艺术往往被归在受歧视的正业之外,“打着艺术的幌子”成为口诛笔伐的一大托词。
必须正视的是,王彩玲为代表的这些人不仅能解决温饱,还有个工作,与常人不同就在于心怀理想与追求。
他们不至于处在与现实决裂、沦落至街边苟活的地步,跟被夸张、剥离后的艺术家事迹,还是有着本质区别。
他们的珍贵在于他们的渺小,他们的悲哀亦是,编剧李樯对这些人还有这三十年都太了解了。
托斯卡咏叹调的高亢优美,到结尾只是天安门前的温馨童谣。
背景由虚到实,由一人的异乡无路到两人的母子情深。
小女孩的名字也只是叫小凡,王彩玲跟着一车牲畜,在刀板上剁断了理想,踏实地走上了正常人的道路。
黄四宝摇身一变,堕为不能再俗的另一个极端。
作为爱好者的周瑜,也是平平淡淡、收获至真。
只有胡金泉做出了有预谋的反抗,如愿进入牢狱,外面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大一点的监狱罢了。
如果是在严打年头,他可能会听到《青红》结尾砰砰砰的枪声,还好九十年代初的大环境不至于此。
第二个十年,烟尘尘的开头,光明到来的假象,小人物在小城的挣扎不甘。
舍得之后,方见完美,我知道我是自己被自己给感动了,这是多么假的一个结尾。
据说,《立春》最初在国内受到的待遇是“不准宣传”,之后才改成了“低调宣传”,想来是因为一贯以屁股代替脑袋思考的电影审查委员会发现他们上了电影《孔雀》的当——把一部对中国社会充满绝望的电影当成了主旋律,所以对于顾长卫的新片当然要施以颜色。
其实,这种手段不过是更吊起人的胃口而已,想要看到的终究还是会看到的。
在有幸参加了《立春》在国内的点映之后,个人觉得被高高吊起的胃口非但没有被满足,反而有些被败坏了。
虽然据演员说,这个版本和国外参赛的版本相比,有几段戏被删掉,尤其是一段按摩棒的据说十分搞笑,不过我感觉,这依然不会改变影片所力图表现的主题——有追求的人陷于绝望的社会中最终绝望。
影片以艺校声乐教师王彩玲(蒋雯丽饰演)为主线,串出了小县城(影片在二级城市包头取景,剧中人物讲呼和浩特话)中几个青年对艺术的执着追求,直至最后放弃的过程。
王彩玲虽然痴迷歌剧,但是本身天分有限,根本无法进入中央歌剧院,不过她对于在小城市教书这份工作显然十分不屑,始终梦想着要成为北京人,要进入中央歌剧院。
与她有着同样不满的是她的单相思对象——黄四宝。
这个钢铁厂的青年人立志要考上中央美院,不过每次初试过后即遭到淘汰。
在黄四宝离开这个城市后,王彩玲找到了的第二个男友,群众艺术馆的舞蹈老师胡金泉。
胡金泉喜欢的是芭蕾,他所苦恼的不仅是自己喜欢的舞蹈在这个小城市中无人欣赏,更为麻烦的人们担心他的性别取向——“二胰子”直到现在依然是一句骂人的话。
歌剧、油画、芭蕾,即使到了今天依然不能为普通大众所欣赏,更不要说90年代初的小城市。
所以影片中的三个年轻人对艺术的执着追求,注定要受到周围人的冷遇,而他们的天分也决定了他们在各自的领域无法更进一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然选择对艺术坚持不懈的追求,除了对艺术热爱,更深层的原因是:这是他们在精神上高人一等的救命稻草,除了他们喜爱的艺术,他们没有比他们身边的人更了不起的地方。
这就是患上了日常生活恐惧症。
在王彩玲们看来,生活中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平凡。
对于平凡的这种恐惧吞噬了他们的灵魂,同时让他们自己的生活痛苦不堪。
王彩玲终于选择了独身,开了个肉铺并领养了一个兔唇小女孩。
黄四宝自从深圳回来以后,变成了一个骗子,到处受到债主的追打。
而胡金泉在三个人中算是幸福的,他因为强奸未遂进了监狱,却也因此证明了自己是男人,平息了人们对他性别的议论,终于解决了他的一个烦恼。
王彩玲们最终不得不适应了生活的步伐,不过失去了救命稻草的他们,精神世界只剩下了空虚和麻木。
对于影片中这些患上了日常生活恐惧症的人们,精神上高人一等最终要转化为在实际生活中高人一等,他们要追求的其实和常人要追求的目标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和常人不同的是,如果这个目标最终没有实现,那么他们余下的生活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但现实生活是:高人一等的是始终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如果作为普通人平凡的生活,他/她的生活就没有意义,那么他们的生活始终就不曾有过意义。
因为生活的意义是他们赋予的,不是别人的目光和掌声赏赐的。
追求成功和卓越是每一个现代人的目标,而资本主义时代的来到,使得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和别人不同的愿望分外迫切。
因为在农业社会中,每一个人在小集体中都是具体可感的,而不仅仅是一个代号或者活动的工具。
但是在追求成功和卓越的过程中,其实也是发现自我的一个过程,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不过是追逐社会公众的潜意识的另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从影片当时的社会层面来说,对于平凡的恐惧,背后隐含的其实是人群之间的差距迅速加大,人群之间歧视加深。
90年代初正是中国社会拉大社会经济地位差别的开始,原来固有的歧视(城乡、贫富等等)此时更加变本加厉。
这种社会倾向反映在个人身上,就是人们都追求实现去大城市发达地区,并尽快富裕起来。
在这种社会现实下,绝大多数人都在歧视观念的推动下,追求自己的目标,而忘记了自己是谁,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这中间产生的最可怕的例子是马家爵在杀死四个同学的逃亡路上不忘背英语单词;而一个农村的女大学生在遭遇车祸,刚刚苏醒过来,不问自己的伤势,不问亲人的死活,第一句说竟然是考研的日期过了没有。
因此,对于这种充满了恐怖的黑色幽默的社会倾向,需要的不仅仅是满怀同情的歌颂,而是更深刻的考察其社会原因和心理原因,尤其是造成这种现象的心理原因。
同比韩国导演李沧东的《密阳》,在演员上,蒋雯丽的表演并不输给全度妍,然后一个深入探究个人的心理世界,一个却把责任简单推卸给社会,二者之间的高下并不难判断。
《立春》是顾长卫导演在反映这个主题的第二部作品,依然没有做出比《孔雀》更深刻的反省和探究,反而在原地踏步。
对于该片编剧李樯来说,《孔雀》、《姨妈的后现代生活》、《立春》三部作品都是一顺拐的产物,日常生活恐惧症一而再再而三的同语反复,却始终没有摸到关键所在。
对于这种人物亲切同情的立场,充分说明了制作者的自恋以及拒绝反省,而这种情况下拍出来的电影,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矫情。
有顾长卫和蒋雯丽这对夫妻档,对于我这类口味刁钻古怪的观众自然是极好的影片质量保证。
之前自然看过艺术青年必修影片《孔雀》,当时觉得顾长卫的叙事策略看上去与第六代很接近。
然而看过《立春》之后,才发现这并非是导演如何,而是编剧如此。
尽管顾长卫式的色调处理和镜头调度还是很明显,然而事实上观影过程中扑面而来的却全都是编剧李樯大大的气场,惊觉之前所谓顾长卫如何如何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导演中心主义作祟。
若是分析作品序列的话,显然应当把《孔雀》、《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和《立春》作为李樯的作品序列进行讨论(还可以包括《被遗忘的天使》段落7《双双和小猫儿》,吴宇森导演,李樯编剧)。
这些片子里,李樯的风格太过锋利,反而挟持了导演们的表达。
很明确的一点是李樯式的底层书写的方式。
在他的作品中,最为动人且最为犀利的地方是那些“小人物”身上“卑微的善良”——《姨妈》在北大的见面会上李樯自己这样说。
这是一把很好用的手术刀,《孔雀》里的一家人各个如此,斯琴高娃姨妈如此,王彩玲如此,王彩玲身边的人也大多如此。
这种感觉好像是轻轻地触了一下心脏,虽然心脏没有皮肤那般敏锐的感觉,却在触过之后以一种长久的的回声成为乐章。
李樯编剧作品中另一个风格化的特征便是非因果逻辑的情节方式。
李樯的作品中,情节大多以“国王死了,王后也死了”式的方式出现,而并非那种我们熟知的“国王死了,王后因伤心过度而死”,换言之,这些情节之间只有时间关系,而没有被强化/戏剧化的因果逻辑(当然,肯定不是没有因果逻辑),在某种意义上,这确乎是一种还原现实生活的尝试。
于是李樯的作品就变得很淡,我想看过之后最合适的一个反映是叹口气。
这个时候,那些卑微和善良,已经打动了我。
所以《立春》之类,大可不必去追求情节的逻辑和连贯。
或许李樯试图留出一个“为艺术为爱情”的解读入口,或许事实上影片呈现的是一眼而至的关于不甘平庸和敢于梦想的解读入口(这一点,soulfly大人的《立春》——顾长卫的日常生活恐惧症,写得非常之好)。
然而正如同《孔雀》里的降落伞和《姨妈》中的月亮,《立春》里歌剧、油画和芭蕾,看的我恍如隔世。
《立春》呈现给我的是一派超现实主义式的情境,尤其是歌剧,大约歌剧配音唱得太好了,本该是一个水平有限的票友的王彩玲,一个满口方言的王彩玲,却能唱出如此华丽的歌剧(当然,我同时兼具歌剧盲油画盲和芭蕾舞盲的身份……),蒋雯丽的扮丑和她周围的环境,衬得这部片子愈发地超现实起来。
于是我恍恍惚惚地感觉到李樯是有话要说,而不仅仅是讲一个关于梦想照进现实的故事。
一张北京亚运会的海报、春节晚会和“深圳”告诉我们这个故事发生在90年代初。
这是怎样的一个时代啊。
80年代依然隐没在地平线的那头,正如影片中人物们的生活,故事开始之后,他们生活的平衡一点一点地被打破,正如中国社会的原有秩序,在90年代开始松动和瓦解,一些东西来了,一些东西消失了。
一些80年代崇尚的东西留了下来,比如那些来自西方的歌剧或者人文思潮,然而另一些东西在有力地将其改写,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看到了如此渴望出名而不惜一切代价的高贝贝同学。
王彩玲他们是80年代的人了。
90年代里,他们挣扎过,然而最终都不得不找到与理想相去甚远的生存状态。
他们可以满怀希望地站在鹤阳眺望北京,一如站在中国眺望那无限美好的西方世界。
这些,都是那几年的事儿。
所以我大约知道李樯想要说些什么了。
那些王彩玲式的知识分子,八九十年代之交走过的大致心路历程,以及中国社会怎样从一种方式转变为另一种方式。
他试图绕过当代史书写的某些禁区,而走向一个或许可能的顺畅表达。
鹤阳这个初看有所指的城市,这一次飞过小半个中国,降落在了包头;或者,鹤阳便是浮在空中的一面镜子,它照出“这个时代”的中国。
然而鹤阳毕竟是一个浮在空中的城市,李樯的书写,大约也逃不开戴锦华所谓的“浮桥”。
“时代三部曲”头两部里李樯写完了80年代和90年代,我等待着他的第三部。
当然,看《立春》的时候我不停地想起贾樟柯的《站台》。
那就是王彩玲们的上一个十年。
至于“李樯模式”,开玩笑地说,可以归结为一个“愿望的想象性呈现”,无论是孔雀开屏还是小猫儿坐进课堂念书,还是那最后一场中国歌剧院里王彩玲的忘情演唱,都是李樯这个天平座式的冷眼看世界之后留给观众的最后一丝温暖。
然而冷的彻骨之后,这点温暖仍然无比动人。
又及:歌剧唱词和影片文本形成了有趣的互文关系。
就连我这个十足的歌剧盲也能看出个大概。
有哪位达人能出来做做分析考证啊……另外,豆瓣上虽有《立春》这部片子的资料,然而是搜索不到的。
联系《立春》被删减和不许大规模宣传的报道,似乎能嗅出一些什么味道。
中国电影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莫雨笙大人的评论还是精辟,写在最后跟大家分享:顾长卫真狠,用一个一年之始的节气命名一个毫无前途的希望,给一个归于绝望的故事剪了一个喜剧似的预告片。
http://www.mtime.com/my/yinxiang/blog/1082666/
“每年的春天一来,我的心里总是蠢蠢欲动,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是春天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王彩铃,一个不得志的文艺“老”青年,在世俗而卑微的生活里,坚持着她“要唱到巴黎歌剧院”的梦想。
她丑,可是她不在乎,并且看得很明白“老天就是给我一副好嗓子,没了这个,我就是个废物。
”所以不是废物的她,因为那副好嗓子和那份清高,总是显得与上世纪90年代初的小城市生活格格不入。
不要以为赵本山说得“吃喝都没有了,你还臭美啥!
”就是那么正确。
一个小小的炼钢厂工人周瑜在广播里听到王彩铃的歌声,就能陶醉的五体投地,就能挖门盗户托关系,拎着俩菠萝在门口等,只为跟着彩铃学声乐(显然他天资平平,也仅是练到“狗喘气”而已)。
应该说,周瑜算是个伪文艺青年,但伪文艺青年也有伪文艺的快乐。
比如,他提起当年诗朗诵总是滔滔不决,拿那口没听懂是哪的方言朗诵普希金的诗,他结交同样落魄的文艺青年黄四宝,他既同情这个考了N年美院不中的朋友,又巴不得他考不上-考上了得嫉妒死他。
他不嫌彩铃丑,还暗恋她,最朴实的求婚-“你以后跟我过吧,我养着你”。
这颇有点“献身艺术”的意味,他是打心眼里羡慕尊敬这样的“文化人”。
遭到拒绝后,可能经过反省,他过上了正常的世俗生活,估计那点文艺理想也就泯灭在柴米油盐中了。
庆幸这样一个中文艺毒不深的人,尚能在文艺理想寄托物(和文艺人王彩铃结婚)破灭后,蹒跚地在生活里走下去。
黄四宝的结局,代表着文艺青年不得志的又一种出路。
他是出现在王彩铃生命里第一个让她有“这个世界上还有懂我的人”感觉的人。
他有才气,落魄,而且挺帅的。
这次王彩铃主动出击了,借他看梵高的传记,甚至约上他一起进京。
梦想着两个文艺青年一起打拼的闪亮日子。
在那摇曳的绿皮火车上,他俩感慨着“这火车要是去巴黎的该多好啊!
”既而黄四宝说出了“不爱你,只是当哥们,干吗男女之间非得是爱情”。
王彩铃的回击掷地有声“因为我丑就把我当哥们?
男女之间最深的感情只可能是爱情!
”其实这时候的王彩铃痴痴的文艺梦里,已经多了份与梦想抗衡的东西,那就是朦胧的爱情。
而黄四宝这个人,其实是很纠结的,一方面他很需要王彩铃这样的人,不只是做个人体模特,让他见识女体这么简单。
我觉得还有一种母性的人文关怀在里面。
他有一个视艺术为垃圾的母亲,他几乎是没有得到过那种艺术上的认同感,更不要说是来源于异性的赞赏和理解。
所以当他的画家梦逐渐褪色时候,当面对现实里这个又老又丑的王彩铃时候,他退却了。
也许王彩铃在某一个瞬间也是他的女神,可那瞬间毕竟只存在于虚幻又不真实的艺术梦里。
他的结局,就是淹没在市场经济的洪流里,做一个投机取巧的狡猾商人。
如果说曾经的文艺梦想再他的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的话,也许就是--车被砸成那样,还能哼着歌开下去。
骑白马的不只是王子,还有唐僧。
那跳芭蕾的也不都是王子,还有一个胡金泉。
这个在小地方跳了十几年芭蕾的男人终究越不过世俗的那道坎。
看他被那些看节目的观众羞辱,看他几十年舞蹈生涯在身上抹不去的一段风流妩媚,心里做痛。
人们既排斥这样的文艺分子,又需要他们的存在。
他帮着彩排那些迎合大众口味的群体舞蹈,他被人当着自己母亲的面骂变态,他成为一个群众性攻击调侃对象。
不是真的不在乎,只是还能忍。
王彩铃的出现,或许是那个冬天里对他来说最温暖的事情。
他们一样的不得志,一样的被排斥,一样的需要点依靠。
当他受不了压力时,他提出了要和她假结婚。
她却断然拒绝,只说不愿做炮灰,毕竟自己是女人。
其实这里我有点疑惑:王彩铃到底是不相信爱情,还是她对胡金泉也有那么一点动心,不甘只是个假结婚?
所以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胡金泉昂首阔步推着自行车走,那气度俨然是舞剧里的王子,只是他的眼角有泪。
之后他选择了毁掉自己的方式,并用这样的过激方式回应了那些对他性取向的猜想。
之后我认为电影里最经典的镜头出现了。
剃了光头的胡金泉当着来探监的王彩铃的面,踮起脚尖,起身,回旋,他轻声地说“这布鞋和舞鞋一个样,还能踮脚呢!
”看到这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啪啦啪啦了。
至此,又一个被击得粉碎的文艺梦想诞生了。
当这些打击袭来时候,王彩铃还是在做梦。
直到那个骗了她的金钱,更重要的是感情的女孩贝贝出现。
王彩铃可怜这个身患绝症一心只想参加歌手大赛的天才女孩。
甚至放弃了办北京户口的机会,资助她。
这时候的王彩铃基本已经不在对自己的文艺梦想抱有希望了,她只希望这个比她还有天分的女孩能延续她的希望。
如果说胡金泉的结局让她对自己的文艺梦抱有怀疑态度的话,那么贝贝就是对她文艺梦的致命一击-绝症只是为了出名的谎言。
还有一个强有力的原因“出名太难了,何况又是小地方的,没点儿特殊手段根本出不来。
”至此,王彩铃的文艺梦完全破碎。
之后呢,王彩铃玩了把现实的-婚姻。
她相信这可能是自己的唯一结局了。
甚至去婚姻介绍所。
然而当年轻美丽的女邻居都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时候,她不相信婚姻了。
她的精神,情感需要一个寄托,她独自去福利院领养了个兔唇的孩子。
取名“王小凡”,她解释到“平凡的凡”。
也许,她希望这个承载了自己太多希望的女孩不要像自己一样沉浸在文艺梦里,醒来时反而更凄凉,只是做个平凡的人就好吧。
说了这么多,都没有仔细说王彩铃这个人。
我觉得她的性格其实表达的不是很直接,全是在和这些旁人发生联系时候表露出来的。
她有文化,懂得什么叫“丝不如竹,竹不如肉”。
她只有在唱歌的时候才找的到真正的自己,她也有美丽的时刻,比如说在雪天里歌唱的情景分明让我想起了《两生花》里波兰的薇洛妮卡在雨里陶醉的歌唱。
她给自己缝制演出服;她学意大利文;她一遍遍强调“中央歌剧院正调我呢”,营造自己的虚假安慰感;她几次去北京听歌剧;她想在歌剧院当个勤杂工都实现不了......当她从文艺梦里醒来时,她用母性的爱选择世俗生活。
她卖猪肉给兔唇的养女治病,她在一个母亲的身份里得到了所有的爱与安慰。
她还是会去天安门广场留连许久,那曾是寄托了梦的地方,也是梦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影片结尾,一段慷慨激昂的独唱,让人恍如隔世,台上的王彩铃是多么的美,她的歌声是多么的好!
黑白字幕:仅以此情此景献给王彩铃。
电影的风格很直白,也很简单,是顾长卫的典型方式。
镜头比较直接,不加渲染。
在细小的镜头里抓住情感。
我喜欢这样的叙事风格。
喜欢这样不臃肿的文艺片。
今天三月初六,我十九岁生日。
我选择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立春》。
人很少,大概只有四个。
散场的时候,我看到后排独自坐着个老大爷,他是怎样的原因来看这样的电影?
也许曾经他也有过那样的梦?
不好意思,我又用伪文艺青年惯有的思维在思考了。
那又怎样呢?
伪文艺青年也有自己的快乐。
回来的路上我在想,王彩铃,其实也挺幸福的,她有个别人没做过的梦,在她心里,总有个不死的春天,那叫做艺术。
最近四川地震,好多人说看电视就想哭,可我没有——也许我没有经历,也许我关注的更多的是自我。
王彩玲,似乎是每一个人的影子。
周瑜向她进行所谓的求婚的时候,她说:宁吃鲜桃一口,也不吃烂杏一筐。
胡老师向她要求假结婚的时候,她说:你与世俗生活水火不容,可我不是,我就是不甘平庸,有一天我实在坚持不了,一咬牙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
我不是神。
最终,她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向世俗妥协了。
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哭。
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我心里总是蠢蠢欲动,可等春天整个都过去了,根本什么也没发生。
我就很失望,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
——王彩玲老实说,我喜欢这句矫情的话,但不包括最后那句,因为我不习惯将失望溢于言表。
比如在这个五月初的假期里,一场短暂的雷雨标志着又一年的春天彻底过去,仍然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我掺和四种东西熬成粥,大大的喝了一碗,然后躺在新铺了彩虹色粗布的沙发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王彩玲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唱歌了。
那支咏叹调的名字叫做,为艺术,为爱情。
没有什么比这支曲子更适合电影了吧,可是太适合,就显得有点俗。
这仿佛毫无忌讳的表达了大龄文艺青年们的理想,每颗心都赤裸的一模一样,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然后王彩玲开始在越来越大龄的路上一路狂奔,路过没法交流的仰慕者周瑜,路过从愤青变成商人的黄四宝,路过她尊重但无法接受的二椅子胡老师。
她的表情从倔强变疑惑再变的有点尴尬,最后,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二椅子胡老师在雪地里推着自行车用标准的二椅子姿势走路,这时候当年舞蹈系每一个被我们骂过二椅子的男生的样子忽然一闪而过,一起闪过的,还包括我们站在阳台上学他们的样子时发出的互相鄙夷的笑声,后来镜头转到胡老师脸上,我没觉得我做错什么,但却有点不敢看他。
我最喜欢的电影有两种,一种是特他妈让人想转述的故事,一种是特别不算故事的故事。
《立春》显然是第二种,它更像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拼起了大部分,那些镂空的,就埋藏成了一桩心事。
比如,黄四宝的醉酒之夜,酒吧小生,还有隔壁张老师没来得及送的仿真器具,我们姑且当它也做心事罢。
顾长卫总是让我太多的想到贾樟柯,只是老贾习惯把电影织成一个网,哐的一下捞起一堆往事,而老顾的那个是根绳子,你得牵着它,一点一点的走到尽头。
这个春末的下午我刚刚对两个年轻男人说过会在三十岁之前嫁掉自己,然后被教育应该是三十岁之前搞出孩子来才对不然会胎位不正如何如何,俨然我一副愁嫁文艺女的样子。
好吧,看在同是文艺女青年的份上,我喜欢《立春》要比《孔雀》多很多,也或许是因为像王彩玲说的那样,跟她比起来,我们都显得幸运很多,起码比她漂亮吧,起码比她脾气好吧,起码遇见黄四宝的时候,还很年轻吧。
穿着洁白毛衣和白色长袜的男芭蕾舞老师,当众带走那个大胸姑娘,把她推搡进男厕所,立刻姑娘杀猪般的叫声就从里面传出来。
少顷,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胸姑娘衣冠不整地奔出,老师缓缓走出来,背脊挺拔,正是学芭蕾舞的人才有的姿态。
他缓缓走进舞蹈教室,music!
——旧磁带还卡了一下——他对着灰蒙蒙的镜子,欣喜地跳起了《天鹅湖》。
他是一个同性恋。
洗清了小城里不怀好意的谣言,他心满意足地被当成一个强奸犯关起来。
从那个肮脏厕所出来的时候,他纯洁的白色毛衣和长袜上,布满了黑色擦痕。
这部片子最好的就是这些细节。
是这些细节成就了一部真实又荒诞、令人动容的电影。
这些细节还包括:王彩玲站着时候两脚叉开的难看中年妇女姿势,她做爱后那天早上起来精心打成蝴蝶结的黄色涤纶丝巾,隔壁美女穿在身上总是那么好看的毛衣和裙子,还有黄四宝用一根棍子把他的时髦皮鞋挑进墙去,等等等等。
这是一个光秃秃的北方工业小城,夏天也萧瑟像冬天,每到春天,王彩玲的心里充满憧憬,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昂着头进进出出,说自己很快就要被北京的国家歌剧院调去了,那种高傲正是她生活的底气。
可其实是在托骗子办北京户口,买开场二十分钟之后的便宜票进场看看歌剧。
她有百灵鸟的歌喉,模样却是大笨熊的。
她看上的男人看不上她,看上她的男人她又不要。
她倾力帮助一个患癌症的女孩去北京唱歌,没想到这女孩也在骗她。
这个小城只有少数懂得梵高和卡拉斯的人,他们互相之间的脉脉怜惜,却不能转化成她所渴望的爱情。
在这里,他们浮在半空的感情,转变成一些酸腐或是疯狂的行动。
周瑜大声背诵普希金,每个尾音都是土话,好笑又辛酸。
王彩玲被那个发疯的黄四宝当众扇了一巴掌,晚上穿着她亲手做的式样很小城的演出服去跳楼。
曾经看过Anali的《立春》影评,觉得是最好的一篇。
不是人人都能有Anali的体会,可是,那些痛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那种自怜,自恋和不甘,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或全部阶段,谁敢说自己就没体会过。
这是一部能唤起我们普遍情感的电影。
最温暖的情节也就是最后,王彩玲给自己收养的兔唇孤儿做了手术,带她去北京。
虽然救赎是来自于别人,而且又来得太晚,可救赎总归是好的。
这救赎是放下身段,把敬意放到实实在在的一蔬一饭里,是生有仪式,把庄重的仪式感放到自己的内心里。
人呵,我真的爱你,爱你的虚荣,功利,不甘,爱你的自欺,辛酸,可笑,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甚至并不如人所期盼的那样趋于美好,可是在这个泥淖中活下去的是你,是我。
而以郑重的态度,面对着世界的本来面目活下去,这是我们的尊严,这是我们的勇气。
顾影自怜,顾和蒋别扭的夫唱妇随。
ex推荐的,算是励志电影,能实现的梦想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这部电影,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那么不甘心。春天啊,青春啊,总是令人期待地来,可是什么也没留下的就这样过去了。
怎么看怎么kitch。 不好意思,虽说很有名,但也很自媚。
那年头‘流氓罪’判得挺重
。。。
不真诚
文艺青年的共性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们与艺术发生了关联,因而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如,他们寻找同类,为了追逐自己的理想偏执地活着,电影可以概述为艺术的故事,然而导演却定要将它破灭。
骗钱..
连绵几日之随眠大作
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并不意味着什么,但我的心里总是蠢蠢欲动,可整个春天都过去了,根本什么也没发生……
很无聊
“你真像个赤子似的。”“我是这个城市的一桩丑闻。我似乎很多人心里的一个悬案。”——被梦想俘虏的人,就是在追求自己的厄运。
我认你当个姐姐吧,彩铃。
D / 《站台(故事会剧本大纲与金句堆积版)》。
蒋雯丽这造型。俺得适应适应。
说到底,至少你还有一个好嗓子。
这妆画得,真是一点看不出来是蒋雯丽。
有点难以言说 无力感贯穿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