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2023年上映的《芭比》还是2024年上映的《好东西》,它们无疑都向日渐踯躅的电影产业注入了别开生面的新鲜气象。
对于其中已然备受讨论的性别议题,本文不再深入探究,而是希望另辟蹊径,从政治学的视角重新考察并比较两部影片呈现出来的矛盾“解决”之道。
也就是说,两部文本的核心冲突都各自得到了怎样的情节化处理,以及从中折射出了怎样的政治学逻辑?
在此,不妨先抛出本文的基本结论:《芭比》的矛盾解决诉诸“宪政设计”的方式,而《好东西》则寻求“小共同体”的解法。
另一方面,尽管同属于电影媒介这一造梦机器,《好东西》相较于《芭比》却可谓更多也更好地展示出幻想的“自反性”维度。
1 《芭比》的宪政路径:“光荣革命”及其内在困境无论从哪一角度来看,《芭比》似乎都沉沉浸于典型的美国式语境,这尤其体现在它对于矛盾解决方式的选择上:当芭比乐园遭遇来自肯(Ken)们的“夺权”危机时,芭比们最终正是通过公投的形式重新制定宪法,进而重新夺回了权力。
换言之,尽管芭比乐园与外部世界长期保持着相对隔离,但令人惊奇的是,二者仍然共享着几乎同一套宪政民主的政治架构。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外部世界(现实美国)的政治框架依然得到保留,并被作者格蕾塔·葛韦格折叠进了芭比乐园之中。
因此,《芭比》的矛盾解决之道走的正是一条先自下而上再自上而下的宪政路径:通过这样一场非暴力、不流血的“光荣革命”,芭比重建自己的乐园,而肯们也不必遭到消灭。
《芭比》的宪政之道然而,有心的观者也许会觉察到,此番“光荣革命”的胜利恐怕并不像它所呈现出的那般“水到渠成”,因为它实质上以两个必要条件为前提:其一,此项修宪动议得到芭比们的集体拥护;其二,全部肯在投票过程中集体缺席。
其中显然又以后一条件的满足为最大难点。
为此,芭比们用各种计谋来“唆使”肯们彼此内斗,以至于让后者全部都把投票这回事给忘却了。
在此,一个基本悖论似乎暴露无遗,即,芭比乐园的“光荣革命”既依赖于一人一票的宪政体制,又需要确保一部分人——如果不是一半人的话——不加行使投票权利。
可是,对于芭比乐园所映射的现实世界来说,这又如何可能呢?
且不说是否会出现肯们集体“忘记投票”这一意外状况,假使肯们真的集体弃票,似乎也难想象这类根本性的变革仅以1/2的相对多数作为它的程序性门槛。
芭比全体同意
肯们全体缺席除了逻辑层面的悖论性之外,只要稍加对照一下当今美国的政治现实,就不难发现这一与芭比乐园共享着同一套宪政架构的外部世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事与愿违”。
在现实情景中,“肯”们不仅没有无暇顾及政治,反而积极投身其中;不仅没有陷于内部互斗,反而日益凝聚成顽固的板结。
于是我们看到,在最高法院的九位大法官里保守派的人数已经稳稳压过自由派,看到哈里斯依然是加州人的选择,但特朗普却成了全美国的总统。
总之,从政治学的角度来看,《芭比》的矛盾解决之道无论在电影内部还是在电影之外实则都难以足够自洽。
这场宪政路径的“光荣革命”从根本上就蕴含着内在困境,遗憾的是,电影本身似乎缺乏足够的文本篇幅与思想空间去追问和直面其中的幻想色彩与不可能性。
2 《好东西》的小共同体:自治、互助与直面悲剧作为一部杰出的性别题材电影,《好东西》又并不止于性别议题,毋宁说它不仅刻画着一种进步取向的性别观,同时刻画着一种进步取向的主体观,后者覆盖了包括男性女性在内的各种特定身份。
由此出发,《好东西》为观众呈现出了一种内地银幕并不多见的“反主流”的价值姿态,亦即,“反对权威”加“个人主义”。
这尤其体现在小孩与学校合唱团的张力关系之中,后者因为参加校级比赛的需要相应就成为了“集体主义”加“荣誉权威”的指导产物。
一个颇为有趣的对比在于,当影片末段小孩在livehouse的台上打鼓时,与之形成蒙太奇并峙的则是男同学张家新所在的合唱团比赛现场:一边是全情投入的热心观众,一边是要么中途离场要么低头看手机的学校领导——创作者的褒贬态度完全可见一斑。
至于小孩的母亲铁梅,则更是将这种“自治性”践行于生活的各个领域,并在一定程度上使之升格为人格独立的在世原则。
当然,“自治化”并不等同于“原子化”,而避免前者导向后者的其中一条途径就是小共同体的诞生。
与《芭比》的“夺权”叙事不同,《好东西》并没有设置一个事件性的核心矛盾,而是将铁梅、小叶、小孩各自的生活困境融汇在一起,而让三者交汇同时收获解决的载体便是她们组成的那一现代型的小共同体。
与传统型的小共同体大多以血缘、姻亲、地域等自然因素为基础不同,现代型的小共同体以“自愿性”与“自由性”为基本宗旨,同时还以个体的“自治性”为基本前提。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铁梅、小孩、小叶(乃至小叶的乐队朋友们)所组成的这一兼具自治性与互助性的现代小共同体,并且从中收获有关现代生活图景的更多未来想象。
无论如何,根据这一线索以及影片的呈现内容,在以公立学校为表征的国家力量(第一部门)与以直播带货为表征的市场力量(第二部门)的双重逼促下,以小共同体为表征的自治力量(第三部门)对于片中人物以及其他现代个体而言,似乎不失为是一种“抵抗的技艺”形式。
现代型的小共同体另外,相较于《芭比》,《好东西》在“自反性”的暴露方面就显得更加可贵。
影片并没有塑造一个“什么事都能做好”的超人主体,也没有端出“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的鸡汤幻象,而是重新设置“没必要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好”的评价规则。
这实在是一个根本性的变动,因为它意味着场域内的所有相关要素——无论主体还是(大)他者——都须直面不可能完满的缺失,进而再勇敢地穿越缺失。
就像小孩向铁梅复述的那句话一样,“直面悲剧”既是乐观主义的对象,又是乐观主义的开始。
这句话写于铁梅生出小孩的那年,这一设置似乎暗示着:其一,必须承认孩子的降生本身对于母亲来说正是一幕多重意义上的人生“悲剧”;其二,尽管如此,主体仍须直面这一时刻以及这一道路,并且勇敢和乐观地承担责任。
穿越缺失的同时即是穿越幻想,《好东西》大概要比《芭比》更自觉这一点,前者带有更多的现实感,因而也明白自身作为所谓“《爱情神话》平行篇”的“神话”属性。
3 《好东西》之外:小共同体的边界到底能走多远除了豆瓣9.1的高分以及如潮的好评之外,《好东西》当然也免不了一些批评之声。
去掉那些不值一提的恶意差评,有这样一类批评或许值得加以用时商榷:综合来看,此类批评大概可以被总结为对影片表现出的那种“地方性”感到不满,具体来说,就是认为《好东西》过于“上海主义”了。
这一“上海主义”又可以与一系列相关“主义”或者“观念”挂钩,譬如“城市主义”、“物质主义”、“精英主义”、“小资生活”等等。
下面这位网友的评论比较有代表性地表达了这类观点:
那么,这类以“上海主义”为指摘的批评究竟是否合理呢?
对此,本文的初步看法有以下三点。
其一,认为某一作者的作品局限于特定语境并不成为一个充分的批评理由,因为每位作者都有自己寄身其中的生活世界,或者说作者型导演的创作本来就是首先从自己的生活世界出发的。
若能实现跨境创作固然很好,但基于自己的周遭进行挖掘也无可厚非。
不然毕赣恐怕也得被指责为“贵州主义”,或者耿军也成了“东北主义”的囚徒了吧?
邵艺辉基于她的生活世界进行创作,所谓“上海主义”反倒说明她对生活的捕捉具有切身体会。
其二,邵艺辉对于《好东西》的“上海主义”并非没有自觉。
铁梅和小孩的山西祖籍表明了她们(以及导演本人)的“新上海人”亦即外来移民的身份,而小叶显然也属于从小城到上海的外来人口。
因此,她们所游离的那些都市场所(录音室、美术馆、酒吧、livehouse……)与其说代表着“上海文化”,不如说代表着“现代文化”。
这里所谓“地方性”的实质其实是一种“现代性”,所谓的“上海主义”其实是一种“现代主义”。
另外,在铁梅与小孩关于“出国”的斗嘴中,铁梅也谈到了“有多少小孩连上海都没来过”——换言之,邵艺辉当然明白上海的特殊性乃至例外性。
第三,如果已经用“现代主义”的视角置换掉了“上海主义”的话,那么问题其实就变成发展状况不平衡以及阶层差距。
在这一维度上,上述批评可以说是既可理解又不可理解。
一方面,之所以“可理解”是因为生活水平的差距本身固然就是冷酷的现实,铁梅和小孩的生活方式从事实上诚然只属于5%、3%乃至1%的少数人。
但另一方面,之所以“不可理解”是因为这一现实问题和这部电影本身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它是由电影之外而非电影本身生产和再生产出来的,因此这本应该是对电影之外的批评而非对电影本身的指责。
某种意义上,这类批评者所打出的低星只是从社会层面被迁怒于电影之上。
但是说实在的,批评之为批评,还是得多挑硬榴莲啃,少挑软柿子捏才对。
当然,在《好东西》之外,我们当然可以而且需要继续在现实层面思考电影里的那种小共同体的可能性及其边界的问题。
一个可能的探讨是,现代型的小共同体是否诚然须以现代型的物质环境为其中一个条件(另一条件则是现代型的自治人格)。
这当然并非机械的经济决定论视野,而是说最终势必还得承认包括物质、观念、律法在内的一系列要素对我们的生活世界施加着共时性的“多重决定”作用。
为了使这一小共同体成为可能,《好东西》的文本几乎有意作出了这一设定:铁梅与小叶刚好实现了职场工作者与自由职业者的交叉,因而小叶可能在铁梅忙碌时参与到小孩的生活。
然而问题在于,假设邻居小叶也是一位朝几晚几的职场打工人,那么情况又会如何呢?
或者再换一种情境,假如铁梅并没有顺利找到公众号编辑这份新的工作,处于失业状态的她与小孩之间的相处又会怎样呢?
当然不是说家境良好的家庭就会势必幸福或者家境堪忧的家庭就会势必冲突,但是当某些物质架构发生转变时,兼为能动者和受动者的人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性的倒退循环:越是窘迫,则需要的努力就越多,但正因需要的努力越多,所以反倒越是窘迫。
总之,现代型的小共同体何以不止于一种上海特色的进步主义,这是电影之外留待更多思考的问题。
要知道,相较于加州以及《芭比》,上海以及《好东西》的位置恐怕显得更加形单影只。
仙品公号【暗的光】,欢迎大家!
Q&A映后对谈梳理取自2024金鸡电影节国产电影单元开幕式展映电影映后《好东西》作为今年国产片单元开幕片,导演邵艺辉、制片人叶婷、制片人吴婷婷共同出席本次映后对谈。
Question:导演首作《爱情神话》邵导是有结合自己在上海的一些生活经历跟经验。
那《好东西》的创作初衷跟题材选择是怎么定下来的呢?
邵艺辉导演:其实《好东西》跟我自己的经验更加贴合,因为它就是讲述山西人在上海的故事,我自己就是山西人。
创作的起源其实就是在《爱情神话》拍完之后那一年,然后我心情不太好,当时就有很多女性朋友一直在支撑我、安慰我,陪伴我,然后我有感而发就写了这个剧本,但因为我的朋友们都未婚未育所以故事情节都是虚构的。
Question:吴婷婷老师(出品人、制片人)是怎么样的契机决定加入进来的?
制片人吴婷婷:其实我们《爱情神话》就在合作了,也是因为这部片给我们建立了深厚的信任关系,然后我们也觉得从爱情神话到好东西这样的一个作品,邵导的作品里一直有非常明确的城市之感、城市电影质感和它的当代性。
那这一次其实在这个电影里它更聚焦于我们的女性视角,就是很多观众会说这是我们的嘴替,所以我们觉得邵导这次用一个非常幽默有趣的方式来表达出当代理性的一些观点,也是我觉得观众都会得到享受的一个部分。
Question:想问问叶婷老师,这部影片相较于其他的类型和题材,你觉得它创新的地方在哪里?
制片人叶婷:我觉得这个影片它首先还是延续了邵导创作自编自导的这个原创性,这个其实在现在的市场里是非常稀缺的。
还有一个其实我觉得创新的地方反而在于它是一个反类型的作品。
其实大家看了电影可以感受到其中的这个创新意识的输出,其实跟我们看到的当下所有的这个原创作品都有很不一样的地方。
我有个朋友的比喻我觉得非常好,他说这个电影是在电影或在生活里面去找艺术,在这个现实里面去找幻觉的这样一个电影。
就像我们看的那个豌豆公主的那个童话故事一样,可能下面有 9 床棉被,然后我们其实拍的是那个豌豆的故事。
Question:主创们怎么理解影片好东西这个概念?
A:能带给大家自信和愉悦的就是好东西。
B:我觉得不管是什么样的事物,或者是什么样的情境,只要你自己的感受是最忠实于自己的,就是好东西。
邵艺辉导演:实话说我这个剧本都写好了,但就是想不到名字,后来我是翻回来从我剧本里面看到哪个(词汇)出现频率比较高,然后就选择哪个,所以的确就是好东西这些词比较多出现,所以就叫这个名字。
但是现在我觉得大家的反馈其实我觉得就很好,比如说觉得让你开心的、让你幸福的,让你自信的,或者让你平静愉悦的就是好东西,我这个很认可以。
Question:导演你是怎么看你这次作品的?
一开始就设立一个女性觉醒,然后在结束的时候要把这个觉醒再进一步升级,或者是进一步延展?
邵艺辉导演:我觉得我在创作的时候,很多时候就是先把自己当成观众去想,因为我作为观众看过很多片子,然后很多片子就是让我觉得还不够满足,尤其女性电影,很多都是讲这个一个女性觉醒的过程,但是其实她整个过程都是从女性,比如说前面比较萌妹,然后到最后 5 分钟觉醒,或者前面一直是备受压抑、侮辱、打击,然后最后她反抗了。
其实都是在写他觉醒前的那个过程,然后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就总觉得还不够满足,就是因为我可能自己很早就是已经有一些觉醒的萌芽,或者怎么样,就是我想看像我这样的女生,而且其实我觉得生活中现在已经有很多女生是跟我一样的,就是大家很早就知道了有一些问题,或者很早就觉醒了,或者很早受到了一些女性主义的教育和启蒙,然后我们就想知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可能已经从最早的那种智库中或者一些束缚中挣脱出来了,然后但是我也很想知道,那我们之后,比如说我们之后该怎么恋爱呢?
难道我们觉醒之后就不需要了吗?
那肯定也不是,我也想知道,如果男性他也学习了这些东西,他也都具备了这些一些常识之后,那他会怎么做?
难道这样他就是一个没有缺点或者我们就会爱上他的人吗?
其实就是类似的,很多思考,就是我自己由衷的会产生的思考,然后我再把它化作一个创作,所以其实肯定就是跟我当时那个阶段的某种心境比较契合。
所以我就想,因为我自己作为观众,我没有被满足之后,我就觉得那我就不如自己创作一个,所以,但是其实虽然她是觉醒之后的女人,但是其实她面临的很多问题,我觉得是所有女生都会面临的,就尤其是女主,对吧?
就是她作为妈妈,这个她已经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或者她已经很自信了。
可是后来她就发现当她把自己的经历写到网上之后,结果还是有很多人批评他、指责他,而且全方位的,而且是不同角度的,有的人说他这个是很中产的呻吟,然后有的人就觉得那你都没有带孩子出过舞,所以这个全方面的指责我觉得是一直对于我们女性来说一直有这个问题,只要你是一个妈妈,然后其他人不管他有没有当过妈,或者他不管男的女的,他都可以对你妈妈的身份进行自己的审判,所以我觉得这个是一个也让我比较触动的事情。
Question:请问《爱情神话》上映后那段时间对您的生活有什么样的影响?
以及你们在拍摄爱情神话之后,再相继到现在的好东西,你们在重新去审视你当时那一段经历的时候,有没有新的感受。
邵艺辉导演:就是卖电子烟的那会儿,对吧?
其实也有很多朋友会问,就是有没有觉得我这个拍片前后变化,其实他们最清楚,就是没有太大变化。
我现在觉得回想过去其实就生活状态,因为我过去不管卖电子烟、写公众号,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写东西,然后或者在家看书看片,跟我现在的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说我现在不太会为房租发愁了。
那个时候还要接一些软文去边写东西边挣钱,但实际上也还是在写作,就是通过写作挣钱,然后现在可能就是经济状况会好一点,但是我的生活状态其实是一样的。
然后如果我现在回放过去,我觉得就是其实这个状态很重要,就是一直在写作和一直在阅读。
我觉得这个不管你是什么境遇,因为阅读看书其实它是最节省经济的办法,包括写作,就是你只要有笔、有电脑就可以写,所以然后我觉得这也是能让我一直在创作或者一直有想法创工作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停地写和不停地看,所以我觉得都很有用。
对,尤其是作为这个编导的一些师妹或者这些小朋友们来说,就是不管你现在近况怎么样,或者你现在有没有钱,在为什么发愁,但你都可以抽空看书,然后写作。
Question:导演曾经在微博上发布希望由女性设计师来设计电影海报,想请问最后《好东西》海报是不是女性设计师设计的?
以及为什么选这样的一个定个场景来作为海报主题?
邵艺辉导演:首先的确当时接触了很多海报设计师,我是想找女生,但是女生真的很少,所以那个这次其实还是男性的设计师。
然后用这个定格其实就是因为其实大家看过片就知道了,它只是作为蒙太奇一闪而过的那么一个瞬间,而且我拍时候其实也就拍了那么一点,就是它并不涉及太多剧情相关的,它就是一个大家玩闹的一个蒙太奇。
然后我就是觉得这个怎么说呢?
我觉得有很明确的一些女性向的东西,大家一看就是可能大概知道它们在模仿谁,然后不知道的又会觉得,诶,就是很喜庆、很欢乐,我觉得挺适合这种比较开心然后比较美好的一个氛围。
Question:影片有给马可·穆勒和贾樟柯看过吗?
以及想知道为什么会在电影里用平遥的梗,以及他们是怎么看待这些的?
邵艺辉导演: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过,但在拍之前我在写剧本的时候,我有专门有去拜访贾导,然后跟他说我这个故事大概是什么样,就是肯定要征求人家的同意嘛!
写平遥因为首先我是山西人,所以我才写了,就是跟山西比较结合紧密的,还有面的一百种做法也是。
Question:其中还有一段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戏,是那个一家五口,他们围坐饭桌的气氛就是一番接着一番的,非常搞笑,然后里头有很多梗。
想问一下这段戏您是如何设计的?
邵艺辉导演:其实我个人感觉我自己比较擅长写这种群戏,所以像爱情神话,爱情神话几个人一桌吃饭的戏我也是早早写好的,虽然后面其他的部分一直在修改,然后好东西也是那一块也是很早就写好了,然后,但其他的部分总是在修改,很多线都改了。
然后后来我觉得我自己觉得就是我比较擅长,因为我过去写的很多小说,我发现我也喜欢把一堆人聚集在一起聊天,我就觉得这样很畅快。
我就是觉得它就是我的舒适区,我比较擅长这一些节奏。
Question:饭桌那一场戏在拍摄的过程当中,几位主演有没有有趣有意思的事情?
那里的台词儿其实接得特别密。
邵艺辉导演:因为我们的演员都非常好、非常专业,其实我们效率还挺高的,这场戏是夜景所以只能晚上拍,但是好像就用三个晚上就拍好了,就下午会排练一下。
而且因为我那个台词剧本写得比较扎实,就是一般我也就是不太会即兴加进去东西,因为我本来就写得很满了,再加就太多了而且节奏会乱,所以就是一般不会即兴加。
但是另外一方面这个戏他就局限在只能坐在那边吃边说,所以调度上也有局限性。
其实就是演员们,老演员老师们,他可以把这些台词就说的就是很日常话,而且很像他们每个角色说出来的。
所以我觉得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挺难的,因为很多话其实他很书面,他那个口语表达上是会,就是得需要你的演技加持才行。
Question:其实从爱情神话到好东西,我们能看到您在不断地尝试聚焦旅行话题,然后就是就想问您一下对性别印象有什么样的一个思考?
性别印象,性别印象。
邵艺辉导演:对,思考其实都放在我的片子里了。
所以对那个片子里面出现的每一个都是我的思考和我想传达和想表达的东西,包括快车太臭也是我一直以来切身的感刻。
Question:中间有一段是铁梅做家务的戏,拍摄手法是用了蒙太奇。
是一个什么样的契机让你选择这个拍摄手法来表示表现那一段场景?
邵艺辉导演:其实首先我最初的出发点完全只是为了让一段戏更有信息量,就是让它一场戏更丰富,因为我自己不太喜欢那种信息量少的戏,其实我整个电影都是,就是我希望他一场戏能交代多个事儿,然后我本来就是也在想,因为我想展现铁梅的辛苦。
其实尤其前面一段,他不是跟他的小孩吵架,他的小孩竟然不感恩的说出来,我都是我爸带大的,我自己听了都生气,所以我就必须让他知道你的妈妈是有多辛苦,然后那些加入劳动很多都是隐形的劳动,就是似乎好像他没做什么,就是因为很多爸爸经常会说,那我在外面挣钱养家,什么风里来风雨去的很苦。
我你就每天只是需要待在家里,或者是你就带个孩子,他们会觉得这件事很轻松。
但是另外一方面,首先我得展现出来这件事不轻松,但另外一方面我也不想用太沉重的方式或者是再去渲染,我靠他们很辛苦,因为其实我感觉所有人好像都知道了,尤其现代人,我们知道那些无偿的家务劳动让女人很辛苦。
但是好像他知道了和真的切身感受到,或者印在心里,或者真的由此去更共情的去看女性还是比较少的。
因为我希望用一种更诗意、更轻盈、更可爱的方式去呈现这些妈妈的这些劳动,而且让人知道这些劳动其实不是小事,甚至他可能是就是真正的大事,让我们生之为人,能活到现在,每天体面的出来。
影片即将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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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声音是属于女性的?
《好东西》用一组巧妙的蒙太奇回答了这个问题。
影片中,钟楚曦饰演的录音师小叶,在帮宋佳饰演的王铁梅看管女儿王茉莉时,曾让小孩戴上耳机,听一些自己录下来的声音,并让她猜这都是些什么样的声音。
在这一段画面里,我们听到的声音,看到的影像,还有王茉莉的判断,构成了一组既细小又宏大的“歌剧”。
我们通常没有用这种方式去留意过、听见过、定义过这些属于女性的声音。
铁梅在厨房里煎鸡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下暴雨”;她在阳台上甩去衣服上残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打雷”;她用吸尘器在房间里打扫时的声音,完完全全就是“龙卷风”;把要洗的蔬菜扔到水里时的声音,被茉莉解读为“海豚跳进大海里”;而她从地板上收拾玩具时的声音,又可以是摧拉枯朽的“挖掘机”。
这些女性为家庭、为孩子劳作的声音一直以来都是被忽略的,但在真正能听到、注意到、读懂这些声音的人耳中,她们的声音也可以是“世界的声音”。
这也是属于女性的声部,与其他不可或缺的声部一起,共同组成女性的声音。
“声音”,就是这部电影的关键词。
从这场戏展开来说,我们就可以看到《好东西》是如何重建、复原、赞许了那些属于女性的声音的。
《好东西》里每个女性角色都有属于自己的声音。
属于王铁梅的声音大概能被总结为“敲击键盘的声音”。
曾经是个调查记者的她,选择和赵又廷饰演的前夫离婚,在有了孩子后暂别了严肃媒体的工作。
影片对此其实是没有交代太多的,一方面,是铁梅自己其实有点回避这个话题。
另一方面,在如今女儿已经长大,铁梅去到卖货的公众号、自媒体的工作场域,决定已经做下,过去已经无法改变,这个话题似乎又“不必”谈论太多。
这种留白也是一种空间,让人能够窥见,铁梅一路走到现在,是什么塑造了她,又是什么留下了巨大的遗憾。
在那场铁梅和章宇饰演的小马一起揉面的戏中,面对小马“有点可惜”的感叹,铁梅自己的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难道我不知道吗?
难道我想吗?
”一个曾经要“做记者做到死”的女性,没有人比这个做出过牺牲的女性,更明白她放弃了多大的世界。
就好像女儿茉莉,也只有在只听到声音、想象着画面的时候,才能理解,母亲的那些声音,其实就是世界的声音。
但“文字”这件事显然还是属于铁梅的,所以当她回到工作场域,也还是面对电脑、敲击键盘,只是这次更多的,她还得面对自己的内心,调整那篇关于单身妈妈真实生活状态的文章,剖析自己,发出更多的女性声音让大家听到。
而属于茉莉的声音显然是“鼓”。
没有什么特长的她在一开始被铁梅建议学鼓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新一代小孩的自由意志。
不过有意思的是,在那场她去到livehouse试着打鼓的戏里,她问的问题是,“女孩应该怎么打鼓?
”而小叶的回答是,“你怎么打鼓,女孩就怎么打鼓。
”不被世界定义,而由我们的行为去定义世界。
所以,属于女性的声音,也可以是那些原本被以为是属于男性的声音,它甚至都和性别无关,也没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
小叶则本来就是一个寻找和发现声音的人,比起铁梅“清醒单身妈妈”的人设,小叶显然是更“恋爱脑”的那一个。
但让茉莉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就是世界的声音的她”,就像她采集声音的录音设备一样,让自己、让铁梅、让茉莉,都发现了彼此更真实的一面。
她和眼科医生的约会虽然失败,却还是坚持“要去爱”的生命力,让我们发现恋爱脑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或者,我们对勇敢去爱这种能力,实在需要一个新的定义。
她让铁梅意识到自己可以从“母职惩罚”中解放出来,一个单身妈妈也可以“不用做到最好、也可以搞砸”。
更有意思的、但同时也很讽刺的是,当眼科医生说自己“不想进入长期关系,也不想让她期待得更多”的时候,小叶假借铁梅的身份,说自己有个9岁的女儿,我们会发现,眼科医生的态度完全变了。
在社会语境中属于弱者的单身妈妈,反而会在短期关系中占据上风,因为她们可以不被负责,没有期待,更加怕付出代价。
这简直是《好东西》全片中最为黑色幽默的一段情节,它所证明的,是许多属于女性的束缚和困境,其实都是由具体的语境构建的。
当你在家庭里,妈妈的身份就会让你老去、失去魅力,变得烦躁;当你成为全职妈妈,你发脾气就会被污名化为阁楼上的疯女人;当你是个想要把一段短期关系发展为认真长期关系的单身女性,你会显得太认真,要太多,恋爱脑;可当你是个偶尔去短期关系里逍遥一下的妈妈,你就会变得又酷又飒、性感、充满欲望和魅力。
就像小叶在被铁梅发现后的那段台词——“我想让人觉得我是一个很酷、很潇洒、很会偷情的妈”。
这多么讽刺。
于是她们都觉醒了,在“觉醒之后”的又一次觉醒。
铁梅和小叶在故事开始的时候,显然就已经是“觉醒”的一代女性了,她们会敢于结束关系、拥抱不确定、解放身体。
但困境是依然存在的,于是在“听见过彼此的声音”之后,她们又一次觉醒了。
就像觉醒是《好东西》故事的开始那样,铁梅和小叶最后在天台上的对话,是又一次觉醒,这个结尾处的觉醒,也是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我们依然会面对很多问题。
当然了,片中也有属于男性的声音。
前夫和小马,其实都是已经“稍微意识到一些”女性话语、困境存在的男性,他们在努力去理解女性话语的样子,在内心其实还没太搞明白的困惑,被指出是“女权表演艺术家”得讽刺,几乎都是被《好东西》放在一个轻松、愉悦、乐观的对话空间中去展现的。
这就像是当铁梅问茉莉,为什么要在作文里写“我不再幻想”的时候,茉莉说她就是想写一个悲观的作文。
铁梅说,那以后能多写点乐观的吗?
茉莉的回答是,正是因为我们足够乐观和自信,才可以直面悲剧。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勇敢”呢?
这些男性的“一些”,对于进入到下一个阶段的故事,展开去说“意识到女性困境的男性”和“又一次觉醒的女性”之间的未来,也刚刚够。
而来自他们的一些声音,或许也可以点醒她们,就像小叶好奇小马“怎么能对父亲那么绝情不联系”的疑问那样,小马的回答是,“拒绝绑架,相对自由”。
但属于女性的困境显然还是存在。
就像铁梅提取自我生命经验的文章,依然招致争议,会让她怀疑自己,“我难道还做得不够好吗?
”这是她的自问。
自问自己是否还不够好。
就像铁梅和小叶夜谈的那场戏里,铁梅说小叶缺爱,小叶的反应是三连问——“我妈没有不爱我!
”“我妈难道不爱我吗?
”“没有妈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对吧?
”。
这是她的自证,自证自己值得被爱。
社会语境不承认妈妈们的性需求,剥脱掉女性在任何年龄都可以魅力四射的真相,甚至用恋爱脑来试图排除关于爱的付出、可能会受伤害的正当性。
这是社会语境想要缄默掉的声音。
但就像《好东西》在用自己的轻松、戏谑、幽默来为女性议题发出声音一样,我们依然要保持发出声音。
不仅对外发出声音,也要对内,对自己发出一些声音。
我们不需要自证,也无需自问,还可以拒绝绑架。
这样下去,外部世界,当然也就不能定义我们,以及无数的她们。
所以在电影的最后,茉莉听到了铁梅的声音。
那句“正是因为我们足够乐观和自信,才可以直面悲剧”,是茉莉出生那年,铁梅在报道里写下的句子。
这声音从遥远的十年前,穿过她身为母亲在房间里的劳作,穿过她因为报道走过的街巷,穿过世界的声音,传到了现在的女性的身体里。
大家如果想体验一下这世界上最扬眉吐气,最神清气爽,最感到幸福的两个小时,请一定要去看电影《好东西》。
看完好东西我整场留下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小孩儿对小叶讲述完原生家庭母亲对她的伤害之后说:“你的眼睛很美很亮,我喜欢你看我,你怎么看我都没事。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喷涌而出,我认为整部电影的终极意义在这句话里体现,她就是这样一部抚慰伤口,治愈人心的带着笑容和眼泪的美妙作品。
就像是之前杨笠在脱口秀表演中提到过的“这是冷场的沉默吗?
不,这是血肉正在疯长的声音。
”如果说杨笠是用语言抚平这个世界上女人们心目中的所有创伤,那么@邵艺辉 就是在用电影催生出女人们心中受伤或压抑住的自由灵魂。
@宋佳 饰演的王铁梅,@钟楚曦 饰演的小叶,曾慕梅饰演的王茉莉,这三个主要女性角色实在是太有魅力太立体了,很好哭很棒很有趣,整部电影那种劲劲的点特别多,能说的能写的实在是太多太让人开心感动落泪欢笑了,我反而有一些难以下笔。
那就先说说我最喜欢的一组镜头吧,那是小叶让小孩猜拟声是什么样子的声音。
小孩猜测的泥石流其实是水果落地,龙卷风是吸尘器拖地,暴雨是在洗菜,火山喷发是在修东西。
在不断的镜头切换和闪回中,细碎微小的琐事和庞大繁杂的自然产生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奇妙联系。
这段镜头是整部电影里我最喜欢的桥段之一,实在是神来之笔,天才灵光一闪的想法,所有宏大瑰丽的幻想无尽的冒险落到实际竟然只是日常生活里最普遍的声音,这种差别是绝顶浪漫的叙述,在成为母亲的成年女性手中无比寻常的家务发出的声音,却是天然女宝自发的探索欲,是征服世界探索未知的号角,好像预示着天底下所有壮阔美好的风景都在等着她。
王铁梅又何尝不是在现实世界里披荆斩棘的勇者呢?
是的,她曾放弃做调查记者,放弃了梦想,因为现实其实是很残酷的,并不是每一个叙事都会那样大团圆,而女性往往活的要比男性更加艰难,职业生涯也更难以维持,王铁梅人到中年好像一事无成?
真的吗?
她曾一个人养家糊口让不想去上班的丈夫从心在家照顾孩子,曾经拼命三娘努力为自己的事业奋斗,在非洲肯尼亚埋首工作,也在非常忙碌的工作中平衡家庭和事业,她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到最后失败了就是一事无成吗?
非得要成功吗?
非得是爽文吗?
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是第一次生活,怎么可能知道一切的答案,人生没有办法作弊,就算失败了,经历的一切也不会白费的,况且这样的单身离异依旧专业素养极强,有巨大人格魅力的女人难道不是最惹人怜爱的“美强惨”,尽管王铁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惨过。
宋佳饰演的王铁梅,在各种细节上都处理的特别好,自负,刚强,柔软,母性,雷厉风行和春风化水结合在一起。
是一个太过于立体和真实复杂的女性形象,她曾放弃过理想,所以每一次被他人提起她都会更难受,因为他人的可惜不过是口头一说,自己的痛苦却在每一次别人惋惜中愈加深可见骨,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她还有女儿要养。
王铁梅,一个钢铁铸就的女人,一个看似失败的中年女人,但其实同等条件下也是一个成功的中年男人。
因为男人永远有婚姻的后路,他们拥有一个家庭就是成为了一片小小乐园的国王。
即便这个中年男人离婚了,也不过是增添了惹女人心疼的谈资罢了。
还有一些实在是能让所有人会心一笑小细节,比如“以前一直以为女性月经是蓝色的。
”“世界上一半的人都流血,为什么月经不能被提起。
”“男子气概是什么?
有毒的东西。
”“你要不要跟爸爸学打拳。
她不想打拳。
”等等等等超级有趣的细节和梗,可以说我没有见过这么流畅又密度如此之高的好笑的情节出现在一部电影里,几乎让我从头笑到尾。
而且都是那种无需刻意解释,直接心领神会,会心一笑的,你可以感觉到邵艺辉导演好像在这个地方对你偷偷眨了一下眼睛,又机灵又可爱好有趣,我真的好喜欢和女导演有这种埋梗,然后我瞬间get到的这种默契。
感觉到好像灵魂共振了一般,这种体验真的太美妙了。
还有一开始的“袋鼠妈妈搬家公司,而且工作人员都是女性”,袋鼠是一种极其护崽的生物,幼年时期袋鼠妈妈会把小孩藏在自己的肚袋里吃喝拉撒,直到袋鼠宝宝有能力自己生存才会把它放出来,这一部分可能隐喻了王铁梅对王茉莉极强的保护欲。
但王铁梅最难能可贵的是她拥有保护欲的同时又给了小孩极其自由的成长空间。
这部电影里的所有人,包括男人,没有一个人刻意告诉小茉莉应该怎么做一个女孩儿,教训她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大家不断地在重复一个概念就是“不是女孩应该什么样,而是你是女孩,你怎么做怎么想,女孩就是什么样。
”斩钉截铁,就好像这世界的真理一般,只要重复千遍万遍,只要重复的人够多,自然就会变成真理的。
我忍不住想,如果现在的小女孩都可以看这样的电影长大该有多好啊?
所有人都亲昵且随性地叫她“小孩”,这是一个多么自由且不带定义的称呼,寄托了几乎所有人对这个孩子的爱,深切又轻盈,带着无限的喜悦和希望,憧憬和期待。
王茉莉王铁梅,小孩随母姓,天然女宝的威力你们看电影就知道了,太可爱了我不舍得剧透,反正王铁梅和王茉莉都太可爱了!
我爱宋佳我也爱小演员曾慕梅!
钟楚曦饰演的小叶就相对而言没有那么讨人喜欢了,因为她的角色特质里“爱男”的部分显得过于有点多了,我看到她好像看到我那恋爱脑冥顽不灵的朋友一样心痛难受,恨铁不成钢。
许多王铁梅说过的话我甚至也一模一样地说过。
但她完成的非常好,角色太生动了,甚至可以说邵艺辉导演在这个角色上着墨甚多非常认真地探讨了这样的女孩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恋爱脑的样子,不是其他很多导演电影里一笔带过的“不自爱,恋爱脑,傻白甜,愚蠢又经常被渣被骗的经典女孩形象”。
好像她被骗就是自己活该。
她来自于一个父亲常年家暴,母亲扭曲成伥鬼,无法接受母亲的异化扭曲,而过早承受了巨大痛苦从而产生次生异化的女性形象。
她有抑郁症,轻易地爱上社交软件上的男人,倒贴,渴求爱,仿佛那是她的救命稻草,那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未得到过真正的爱,所以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爱的奴隶和傀儡。
但她同时也善良,可爱,有心理创伤却依然勇敢地追求爱,受伤了被欺骗了依旧能再次鼓起勇气尝试,她帮铁梅照顾小孩,她和小孩成为朋友,她在她们的眼中成为女儿又成为妈妈,她们互相争吵又伤害对方,口不择言也失去过理智,但她们同样互相支撑又理解对方,这其实是深深的爱,超越了性别和年龄和处境的爱。
比一些所谓性缘关系的连接更加亲密广阔并且坚不可摧。
几个男性角色也特别特别好笑,几位演员特别棒特别有趣,就是太典了,典到无话可说,典到我在电影院拍案叫绝。
这部分就不剧透了我也不想浪费精力描述他们,反正去看吧,没笑出声算我输。
尽管我已经说了那么多,但依旧还有非常非常多的惊喜等待你走进电影院去感受。
我保证你不会后悔,这部电影是继《热辣滚烫》《出走的决心》之后,我认为国产电影再进一步的里程碑一般的惊喜之作。
年初热辣滚烫上映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从芭比开始,从热辣滚烫开始,这一切就不一样了,世界变了,这一代的小女孩们会从小看着女人自己的故事长大,她们还没有成人就会知道怎么爱自己。
怎么以自己的视角为先,怎么把自己当作最珍贵最重要的存在,怎么让自己活得更好。
这是一种天然的视角天然地成长,无需她人指点,她们自然而然地长成了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后天被规训的女人。
我们用男性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太久了,久到以为男人的视角就是人的视角,久到忘记了自己其实身为女人,他们的公平公正,他们的远大梦想,他们的痛苦压抑恨呐实际上都与我们无关。
从现在开始,用女性的视角去看待世界,去叙述女人故事,去寻找自己的梦想。
她再也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谁的女儿,谁的女人。
她只是她自己。
我们自由了。
小孩,你只要正直勇敢有阅读量,你就什么都不要怕,世界只是你的游乐场。
“我会好好活着,看你们长大,建立一个新的游戏。
”微博:@陈折折/@林延初禁止无权转载,抄袭洗稿必究。
今天《好东西》大面积点映,我特别把影评留到今天发。
之前我发短评的时候有很多旁友羡慕说看不到,希望这个周末你们都能看到。
省流版本:整个2024年我所度过的,最美好的两个小时,就是在第二排曲着酸痛的颈椎看完这部电影的两个小时。
然后是正式的影评。
《好东西》这部片子,有一个非常可贵的特性——它没法被所谓的“影视快剪”给剪成五分钟的“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做铁梅”。
这是一部没法被短视频化的影片,尽管它其实有非常明确的故事线、人物弧光、危机时刻和大团圆结局,但所有的戏剧冲突都被创作者细密的针脚给衔接得天衣无缝——这就导致短视频要剪它也根本无从下刀。
这代表着对故事非常强的掌控能力——事实上《爱情神话》也已经具有这样的特性,但相对来说还是略有点散,为了呈现气氛所铺垫的闲笔多了些。
而到了《好东西》,@邵艺辉 老师的叙事能力已经进化到了这么恐怖的程度。
在一个还可以去考公的年纪,就做出如此成熟的作品,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邵老师91年的,91年的哎,我气死了)回过来讲电影。
如果说《爱情神话》还是一部比较有趣的正剧或者轻喜剧,那么《好东西》就是一部笑点密集到每分钟都有梗的正统喜剧,有很多各类喜剧的手法——脱口秀、sketch、漫才乃至情景喜剧。
我没掐次数算,但几乎每2分钟现场观众都会有一次大爆笑,中间有几段时间观众的反应甚至让我误以为在看话剧——大笑、喝彩、欢呼。
而最难得的是,这里头的喜剧理念非常先进,没有咯吱人的掉凳,没有谐音梗,没有揪心的“刻意误会”和“预期违背”。
几乎所有的喜剧冲突点都从“打破平衡”起步——影片里设置了大量的“镜像”桥段,既有真正的镜子,也有言语的镜像、行为的镜像、身份的镜像。
每一次打破平衡,就使得镜像被倒置,从而生发出荒谬但有趣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又被这些演员们以非常精细的表演给呈现出来,一些群戏场景那是一层层往上翻包袱,最后被演女儿的小妹妹给一发绝杀。
在多人戏当中,台词和节奏的气口简直可以媲美国内最优秀脱口秀演员的线下专场。
有朋友可能会发现,身为知名女权男,我几乎没有提这部影片关于“女性主义”的任何一部分。
它有非常辛辣、直给的,对于女性身份的探索和宣言,甚至我觉得全片最大笑点就是王铁梅的前夫说出的那句“结构性压迫”——在这句台词面前,我身为一个男的,再分析啥女性主义都显得很滑稽。
但我倒并不是因为这一点而不想多提,反正说我mansplain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想说的是,这部影片可以,也应该放到更高的维度上去讨论和观赏——不止于讨论剧中的女性主义观点(这部分已经有很多朋友在讨论了,包括很多朋友喜欢的那段“家务声音采样”)。
熟悉我的朋友应该知道,我之前有一个观点,就是我们之所以对于哪些作品是优秀的女性主义创作、“女的到底是不是可以喜欢白幼瘦审美”之类的议题有很大的分歧,是因为这个社会几千年来的艺术、文化和审美都处于男性叙事之下。
这个时候,一个女性要开创新的审美,就好像是从小出生在敌国的孩子,想要用敌国的语言、哲学与伦理来组织一场叛乱一样困难。
我当时说,这种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总得先做出普适层面上的好东西,再借助这些好东西来传播你想要的理念;而不是先有理念,再根据理念硬堆出一些乏人问津的作品。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今年,从拍张桂梅的《山花烂漫时》,到拍王铁梅的《好东西》,这些从任何层面都优秀的作品,在给出女性主义的普适解。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真的很需要一些这样的好东西。
接着说说《好东西》。
1.都市电影与女性主义主张能否融合?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都市电影所必然蕴含的灯红酒绿与浪漫属性,能否承载得住严肃的批判性表达?
女性主义的张力,往往体现在强关系场域(家庭、职场)中的小情节与细腻洞察,或者弱关系场域(公路)中的大情节与戏剧冲突上,在纯然的都市/偶遇/邂逅/探望等弱关系链条中,做脱线喜剧就是天然的土壤,但做严肃表达就是水土不服。
伍迪艾伦不表达多么严肃的事情,他就是嘲弄中产阶级而已:出轨、虚伪、懦弱、想维持体面但又岌岌可危的生活。
所以,同样的参照系,《爱情神话》是伍迪艾伦式的,《好东西》完全不是。
如果强融都市喜剧与女性主义,就属于既要也要。
2.不论多么敷衍,人物是必须建构的,否则全部得靠观众帮着作者自圆其说。
王铁梅这个人物,设定中说她是一个调查记者,负责赚钱养家,前夫是一个不上班的家庭主男,负责照看孩子。
而且在离婚后,前夫依旧孜孜不倦地来看孩子。
有了这个设定,“声音蒙太奇”那段(被吹为天才式的设计,其实没什么),就根本站不住脚。
声音蒙太奇那段,表达的是一个家庭主妇,每天需要照看孩子,需要做家务,所以付出非常得多——但这个电影中,负责家务的,难道不是“父亲”那个角色吗?
这属于一种严重的叙事事故。
如果说“家庭主男”不称职,所以导致事业女性还同时需要兼顾家庭,那这个“不称职”是需要情节的,不能靠脑补。
还有女儿这个角色。
开始只想做一个“鼓掌”的观众,但被母亲逼着学打鼓,不知道从哪个环节开始又变得喜欢打鼓了,参加了一次乐队演出并且获得满堂彩,又说不喜欢打鼓,还是想当一个“鼓掌鼓得好”的观众。
这个弧线,也是一个灾难。
成长就是成长,觉醒就是觉醒,选择就是选择,控诉就是控诉,不能建置时似乎在控诉,游戏时似乎在成长,高潮时又变成了选择。
钟楚曦这个角色,也是不经任何建构。
一个恋爱脑是因为爱的缺失,一个被母亲嫌弃的人所以母爱缺失,问题在于母爱缺失何以导致恋爱脑(爱的是男人),这个在心理学上找不到任何依据,在现实的情感生活中,也找不到共鸣。
而母爱缺失又是因为父亲打母亲导致母亲丧失了爱的能力所以孩子母爱缺失,但父亲打母亲的原因是母亲的眼睛和女儿的一样大,所以看父亲时就像是在瞪父亲。
这个逻辑链条有多长就有多脆弱。
女主王铁梅的前夫(赵又廷),与家庭教师(章宇),展开了“雄竞”。
“雄竞”这个梗,本来是很有创意的,但因为没有建构人物,导致其既失去反讽力量,又不好笑。
这两个人物,从一开始就承认自己作为男性,是享受了性别红利,同时拥有性别原罪,相当于已经主动去“雄”化了,在这个基础上安排“雄竞”桥段,属于表意错位。
公牛竞争是自然,套用“雄竞”话语就变成了一种反讽,但再次转码为阉牛雄竞事实上是恶俗。
这是小问题。
大问题是:前夫与女主的离婚,不需要交待理由吗?
这个理由难道不是女性主义表达最好的契机吗?
男二与女主好上,难道不需要理由吗?
这个理由难道不是进行主题表达又一个更好的契机吗?
将所有契机都放过,然后就是一通无情境架空输出,这不就成任性了吗?
片中的三个女性主要角色,她们到底生活是窘迫的,还是优裕的?
完全看不出来,全凭导演需要。
主张女性很辛苦时,就是窘迫的;主张女性快乐时,就是优裕的。
所以,这个上海市中心的老房子(而且还是文物建筑),就是一个含糊甚至鸡贼的世界观选择:说窘迫也行,因为“老”而“小”;说优裕也行,因为“中心”且“上海”。
最后一个问题:女性,到底需不需要成功?
我认为是需要的,甚至,女性主义的成功,是靠女性的成功来完成的。
既然这样,电影中有意无意对“成功”的消解,就属于扩大火力面,因而严重伤害了电影表达的有效性。
这个问题集中体现在女儿这个角色上,以及母亲王铁梅的教育理念上。
“努力”是男权的一部分吗?
“真实”是男权的一部分吗?
我觉得不是。
“女孩只能夸,哪怕她事实上特别平庸”,这是对女性主义的一种污名化,我甚至觉得它更接近消费主义——只有消费主义,才会谄媚女性,宣称“不论你怎么样,你都值得拥有这个和那个”。
女性主义,不是一种庸众主义,它的精髓,应该是精英主义的。
唯有如此,“女性权利”四字,才会汇入“人权”的光辉历程之中。
以上。
今年两档脱口秀节目并排联播的时候,豆瓣有一个热门 TAG 是,女性给脱口秀带来了什么。
我发了一条广播是这样说的——带来了:“世界上另外一半人口居然有自己的想法”。
毫不意外的,首条评论就是攻击我挑拨男女对立的一个发言,我至今想不起他的原文,目前沙发只剩下:[该回应已被折叠]看完《好东西》我就又想起来这条广播。
脱口秀也好,拍电影也好,发条广播也好,我们只是不想再被折叠了。
不想被塞在拼盘演出里雌竞,不想拍不想拍的电影,不想发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我们都想要的都一样,那就是,被看见。
「以下包含大量剧透」我想要「我看见的世界」被看见故事一上来就是小孩儿的视角。
9 岁的小女孩跟离婚换工作的妈妈搬到崭新的旧小区,看到的是大波浪长发的女邻居在阳台上晒太阳,搬家公司的女工作人员在跟妈妈核对物品清单,视角低矮,仰望的是一片未知,但是却充满琐碎拥挤的安全感,好像是泡泡机吹出来的梦幻视角。
马上,这种安全感瞬间被小叶去高档小区赴约时男保安的扫视、楼里的住户打量、亲密后夜归被陌生人尾随所打破。
泡泡戳破了,这就是身为女性看见和被看见的另一种日常。
在这里可能很多人要杠,巨富长怎么怎么样,上海是多么有安全感的城市。
但我身边认识的很多女性包括我自己都遭遇过市中心的口头骚扰、尾随、咸猪手甚至内衣窃贼。
在大荧幕上看到这样一种反击无疑是有力量的,从《热辣滚烫》里的乐莹到《好东西》的铁梅,表现的不再是以往类似桥段里捕猎者眼睁睁看着猎物被追捕时战战兢兢束手无策的快感,而是直面他们客观存在的猥琐和无礼。
再到后面铁梅训斥公共场合小便的人,也让我想起再次想起《热辣滚烫》——女导演们在重复的不是悲惨叙事,重复的是我们一天天面对的狗屁倒灶的世界,就是要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直到你们都看见「我看见的世界」为止。
但是,有的时候可能也不是那么笃定的。
一边说不要挑起性别话题,一边卖《看不见的女性》送《她们不是唠叨,只是受够了——不被看见的情绪劳动》”,我两次被这个操作笑翻。
相信除了反讽之外,一直在反思有没有重复悲惨叙事的除了铁梅还有邵艺辉本人。
很多沉重的话在片中都一笔带过,家暴、网暴、单亲妈妈、母职惩罚,铁梅为什么不再当调查记者了,为什么呆过的单位都倒闭了。
没有给出答案,但是人人心目中都有答案。
点到即止就够了。
写给上海的绝情书有个澳大利亚的朋友跟我说,今年无意中听了 《越洋电话 oncall》2022 年 4 月的 一期《像怀念前男/女友一样怀念上海》,我们 4 个主播各自分别聊了聊当时和上海的关系。
我当时形容自己和上海处在“离婚冷静期“。
他说他就是在那时候决定离开的,完完全全就是他当时的心境。
可是没离开上海的人是怎么继续和上海过下去的呢。
小叶家里藏着好多秘密。
到处种了又不吃的菜,囤积的速食和饮品。
我家里现在还有 2022 年高价买到的 UCC速溶咖啡粉和简易意大利面。
而在“垃圾也有家”、“爱情没有神话”的大铁门上,还有一句振聋发聩的“等通知”。
等谁通知?
通知些什么呢?
我相信每一个经历过 2022 年上海的人都会被路边《明天会更好》的弹唱和三人出街的万圣节装扮触动,毕竟有些东西无法复刻。
就好像今年的巨富长的万圣节就奇迹般的消失了。
梵高不存在,弗里达不存在,金斯伯格更不可能存在。
小孩儿在 LIVE HOUSE 怯场不敢上台的时候门口写的是,这个世界会好吗?
不是只有大局观的宏伟叙事才具有集体记忆的能力。
这些微妙的互文的瞬间,它可以很私人,也可以很公共,好像以电影口述史的方式,收藏了这个城市的某些切片进入一座永远不会被摧毁的博物馆。
它是这个城市可无限延长的生命。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开头的第一个托特包是 “学校杀死艺术家“,基本上也成了小孩儿戏份的主题。
铁梅说小孩儿是米开朗基罗,前夫(很妙,演职人员表里也没有名字,赵又廷是前夫,nobody;可是连霸凌小孩儿的张家新同学,作为一个被台词盖章的 nobody, 都有自己的名字)却说便宜了房东要画在纸上就好了,然后被剥夺安吻后被匆匆赶走。
而类似的桥段重复上演。
张家新的举报在女老师的公开声援下无效;小马的单方面拉黑根本没有被忙碌的雪梅发现;眼科医生觉得自己终于克服了破碎感笃定小叶一定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小叶说了不。
来自另一个性别的点评和肯定,真的不重要了。
来自同性别的点评难道就重要了吗?
当然。
我可以直接夸你厉害,能干,有才华,也可以夸你的眼睛很好看,你的眼泪很好吃,更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不需要照顾所有人。
但是面临网暴和辱骂时,面临一段不确定的关系带来的伤害时,我更期待你不要在意我或者任何人的点评,看着我的眼睛,感受到我的手指摸过你发丝的温度,感受到我颈窝里你流下的泪水,就够了。
Girls help girls 很多时候不是用语言写就的,而是像猫咪一样用毛茸茸的肉垫和均匀的呼噜自然生成的。
也看到一些评论说几个男性的角色很没特点,雄竞很幼稚。
可我反而觉得这是邵艺辉的高明之处,她就是在用男导演拍女演员的常规方式操作啊——如何扁平地使用演员,展现他们作为客体的肉体,强调他们讨好另一个性别的话语方式,如何破碎着渴望认同又需要治愈,所有的自我进步都是为了获得另一个性别的青睐……慢着,眼熟不?
现在觉得没特点幼稚好笑了?
过去几十年的影视剧我们看到的这样的女性角色还少吗?
Deal With it.因为下一代人要长大了,新的游戏规则要来了。
“女孩怎么打鼓?
”“你怎么打鼓女孩就怎么打鼓。
”这句话我觉得像是邵艺辉在答记者问。
“女导演怎么拍电影?
”“我怎么拍电影,女导演就怎么拍电影。
”
先说影片优点:笑点很多很密集,几个场景笑得人直不起腰来,很适合以喜剧小品或者脱口秀的形式呈现:特别喜欢邻居陪女儿听声音的那一段,以非常温情的方式解构了母亲一天之内做的种种家务;男的从小到大都让人讨厌这一点也塑造得不错。
缺点也很显著:台词演技平庸,人物情节完全服务于笑点和“金句”,看得人莫名其妙;女主突如其来的亲热戏简直脏了我的眼,如其它评论所说,男鼓手真是性缩力拉满;前脚写女儿没出过国很自卑后脚就要出国去看Taylor Swift演唱会了,此前的一切铺垫瞬间坍塌,变得无力;上海精英单亲妈妈面临职场和育儿的双重压力,仍然花了大量时间精力在家务活甚至刀削面上,非常不符合现实,现实中的中产妈妈会大量外包:外卖、外餐、保洁、保姆等;爹味说教变成了孩味说教,导演对父权反面的想象力实在是有点贫瘠。
看别的女性主义影片,我只觉得有很多提升的空间,但是看完此片,笑得不可开交之余,我更多感受到了担忧。
女权总是让人欣慰的,我担心的是在自由主义裹挟之下,女性的自我探索方向偏离。
整部影片仿佛巨大的美式新自由主义下看似美好实则虚幻的泡泡,悬浮、不接地气。
新自由主义浪潮之下,人们看似有着无穷的可能性,无尽的选择,事实上,选择并非无成本,而是和时间、精力、金钱挂钩的,同时由于市场和资本控制,在很多情形下其实并没有人们感知到的那么多机会,却获得了更多选择的压力。
电影中也是如此,主角都有很多选择,或者说她们认为有很多选择,特别是有“小众”的选择很酷,实际上她们真正的选择只有一个。
在邻居假装自己有很多感情经历,有孩子,是女同的情节,影片借女主和男医生的表现营造出这样一种世界观,即一切皆有可能,皆可以得到尊重。
然而,实际上邻居是恋爱脑、异性恋,而且只(想)有男医生这一个选择;女主看起来不在乎男人,只想搞事业带孩子,实际上只能和男鼓手这个唯一容易接触到且对自己也有感情的异性交往,甚至没有不进入爱情的选项; 女性间明明可能有很多种复杂多层次的关系,但是到了电影里,就只能有“母女”一种,女主和小孩是真母女,邻居和小孩成了“假母女”,女主和邻居成了“干母女”;女主和小孩因为贴上了“单亲家庭”的标签,理论上有很多值得探讨的困难,实际上经济富裕,生活质量颇高,可以说没有展现出任何困境。
一方面,作者应该是真的描绘不出更真实的困境了,另一方面,也能感觉到她不愿意把女主一家的生活塑造得太落魄,因为那样会失去某种小资产阶级“格调”。
一切都像极了LGBTQ+身份政治层出不穷、轰轰烈烈的美国,在这样看似包容自由实则由资本操纵的国度,人们的观念极其保守,离不开“老婆孩子热炕头”,当选总统的还是事业有成、婚姻美满、儿孙绕膝的人生赢家老白男。
影片中其它对于“可能性”的崇拜也比比皆是,“小众+可能性”简直就是自由主义时代下的最庞大的拜物教,也即鲍曼笔下的“主体性拜物教”。
让女儿学乐器,不考虑她喜欢哪个适合哪个,而是说:女鼓手少,做女鼓手酷,所以学。
真是槽多无口,何尝不是另一种从众呢?
女儿表示自己最喜欢的歌手是 Taylor Swift,当妈的都要赶紧补充一句你不用永远最喜欢她,专一倒成为新自由主义下的道德污点了。
女儿登台演出后,说自己还是喜欢当观众。
拥有小众的选择后放弃,比一直拥有小众选择还更上一层高贵的台阶。
闺女啊,你忘了自己当观众只是因为鼓掌比较响亮所以被拉去当观众给老师的面子工程增砖添瓦的吗?
怎么就成为你的自由意志了呢?
最后是一些纯吐槽。
电影里“女权男们”嘴中吐出的一连串瞎话,实在是太魔幻了,整部影片才是最大的“女权表演艺术”吧。
当众脱男性朋友的衣服,真的不是性骚扰吗?
咱也是不懂了。
俩雄竞男,一司机一乘客,坐车里,才是最和谐的一对儿。
因为想再次声援邵艺辉导演(文中简称为邵导),也因为《好东西》是一部太过重要的作品,通宵写了这篇,其中难免出现错漏,望海涵。
被女性共同体托起的幻想权利1994年,美国独立电影界出现了一部非常重要的女性主义作品,其名为《钓鱼去》,这部电影用女性的凝视与对白拆解性爱的局部细节,并将它们在女性之间坦诚地分享,创造了一种女性共同体的可能性。
而在整好三十年后的今天,《好东西》同样指向了这种可能性,尽管被讨论的对象并非性爱细节本身,但是当卫生巾、例假、男性意淫的片儿等与性相关的字眼不被“那个”等词汇所代替,当女性之间可以坦诚分享性爱中的欢愉和痛苦,这种基于女性自发生命经验与身体感受的同盟关系似乎也正在被建立着,因此我们才会被小叶拒绝月经羞耻和直面童年阴影的勇气而感动。
电影当中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细节,“铁梅因为自己的文胸被小马撕破而生气,小马的下意识反应是寻找避孕套,而铁梅则直接强调了文胸对自己的重要性”,在这个场景中,所有用来讽刺男性从情色制品里学习性爱经验的台词都很准确有效,但它们似乎也可以出自拥有自省能力的男性创作者之手,而整场戏中最不可能被男性创作者所表达的,除了“男性野蛮的性张力或许是对女性的暴力”外,正是“内衣对女性的意义”,绝大多数顺性别男性都无法认知到女性心中对内衣舒适度与价值的衡量,而在女性群体内部,即便每个个体都是孤岛,即便争论从来不断,但是从广义上来说,世界各地的女性们都因自己的身体构成面临着相似的困境,而这些困境需要能够直接获取生命经验的女性作者进行表述,需要被听到。
电影的开头和结尾有着非常明晰的对照关系,那就是对是否该“放弃幻想”,以及“明天会更好吗?
”的诘问。
我们可以回看一下电影当中最华彩的部分,即“女儿的幻想与母亲的劳作”之间来回穿梭的声音蒙太奇,这个单场戏除了理念和视听语言足够放进十年十佳名场面外,似乎也是在辩证地看待母职的意义,邵导在以非常明确的立场批判“职场女性的无偿家务劳动”的同时,也尊重了被这种劳动所托起的少女的幻想,这就好像是在说,父权制的结构从过去一直延续到现在,母职惩罚的残忍性从未改变,但母亲对女儿的爱却不是出于社会枷锁强加的责任心,而是用这张女性共同体所编织的大网,守护下一代女性的幻想自由权,因为幻想无罪,就像对绝对权威的质疑也无罪,它们都是更现代性的创作的根基,也是对女性话语权的捍卫。
在电影当中,这种守护落实在了最后一个镜头里,女儿作为真正的“阅读者”,反向提醒着母亲“不要忘记自己曾经的表达”,这就是对女性传承最美好的祝福。
性别视角反转除了女性之间包含酷儿与亲情代偿属性的情感关系,邵导也在通过一种女本位叙事的性别视角反转,反向凝视男性之间的情感关系。
我们都知道,在许多男性创作者的思维体系内,描写“男主角的妻子和婚外情对象从雌竞到建立情感”已经是对女性主义的尊重,但邵导要对这种叙事说不,既然要强调女性的主体性,那为何不彻底颠覆掉这种叙事,让两位附属于女性主角存在的男性角色,体验一下从争风吃醋到建立某种情感共盟的过程,也就是从“你会吹箫吗”到“你读过几本上野千鹤子”到“你很香”的过程;当作为主体的女性存在于场景之中,男性之间的竞争便只是为了向女性证明自己的魅力,即便这种魅力是有毒的,也必须依托于对女权主义本身的认可;而当两位男性单独相处,他们表演型人格的坚硬外壳才会出现些许裂缝。
事实上,当我们随着近日来批判老登电影的热潮重新回看那些最具典型性的作品时,会发现顺性别男性创作者,反而更乐于描述男性之间近乎于同性爱情的情感关系,即便两位男性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他们最在乎的也还是彼此的情谊,这或许就是许多顺性别男性骨子里深埋的底层逻辑,从这个角度来看,邵导所创造的反向凝视不仅具备对戏剧结构的反转,也实际正好符合了现实。
如果更深层次的梳理这一段的逻辑关系,我们能解读出更有趣的内容。
前夫的“出走”是认为自身丧失了主体性,与《芭比》中的肯从表层来看完全一致,但实际上,肯在《芭比》开篇部分非常高概念的世界观构建里的确是被客体化的存在,而在他进入现实世界了解父权制以后,又以极高的行动力统治了芭比世界。
前夫哥的人物构成则是完全相反的,他从来没有在权力关系中失去过真正的主体性,也从来没有拥有过实质性的行动力,因为在传统意义上的异性恋“正式”关系里,男性就会莫名其妙的变成主体,而这种主体性的消逝就是这段关系的结束,当男性恢复到“追求女性”的状态当中,最具备欺骗性的表演性人格才会完整出现。
前夫或许的确在改变也的确在认真地追回前妻,但他的话语逻辑基础只包括占有欲,一种“我是唯一的好顺直男,只有我才能占有或伤害那个女人”的即视感,把自己份内的工作认定为“好男人”特质的竞争优势,本质中二病。
小马的病症更为典型,非常明确的“俄狄普斯综合症”,一边高喊与父权割席的口号,一边嘴上不承认但身体很诚实的恋母,原因无它,正是因为男性在现有的社会系统中,本身就会被允诺更高的“容错率”;有趣的是,小叶的人物背景实际与小马类似,于是一个假想诞生了,“如果俄狄普斯是女性,她对父权的反抗以及对母性的渴求还能被轻易说出口吗?
” 喜剧的均衡喜剧类型与幽默感是电影的核心驱动力,也是在当下的文化体系内,与现实保持相对距离,并基于此保留完整表达的最佳叙述语境。
电影当中的喜剧结构/节奏的写作与调度都极其均衡,有两个核心的方向性优点,其一是“内部梗”与“非内部梗”的均衡,其二是喜剧语调对男性说教的消解。
先说第一点,所谓“内部梗”,通常指仅在某个圈层内部流通的梗,如果不理解其中含义就无法完全理解其趣味性,电影当中的确不止一句出现了可被定义为内部梗的台词,但写作的高明之处在于,人物的动作或台词一定会对这种内部梗有足够有趣的反应,或进一步的语境补充,让原本能够理解和原本不能够理解其中含义的两种观众,都能从不同的角度获取乐趣,例如“马克穆勒与四字弟弟”,无论你是否听说过这位曾经执掌威尼斯电影节的前主席的大名,你都能够通过电影当中对他外貌的典型性描述来想象他的人物形象,同时通过四字爷爷的调侃会意到邵导传递幽默感的方式。
这种喜剧写作机制的好处在于,它是包容且多元的,同时也是可被探索的,经得起不同文化圈层的人的双向审视,保持了创作者作为知识分子的自觉性,但又在最大限度内向所有观众敞开。
除了这种技巧上的均衡,如何调控严肃与诙谐的关系,让二者相辅相成同样是电影当中值得被关注的要点。
除了直接让女性角色使用台词反驳男性角色的说教外,电影当中最有效的喜剧触动方法之一就是,“让男性角色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说出不合时宜的台词”,电影的后半部分,在小叶摔下楼梯后,三位主要男性角色都出现在了同一个的场景当中,也正是在这个单场戏当中,这种喜剧触动方法达到了峰值,迎来了集中爆发。
小马说:“你对她没那么重要”,前夫说:“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意识到男性对女性的权力压迫”,而最后到来的胡医生更是宛如番茄霸总小说主角附体,非常自以为是的说出了那些让人反胃的情话。
事实上,三位男性角色在电影当中大部分时间里说出的“不合时宜”的台词都有可以被理解的空间,甚至一些观点并非没有可取之处,但问题就在于,全部都被放错了语境,于是就彻底变成了自我陶醉和自说自话,这除了是非常明确的对权力上位者的调侃,也是对男性这种被默认为社会第一性的生物,所散发出的过剩的自我意识的解构。
第四权利与去中心化当“举报”二字出现在黑板上,当《明天会更好》在街头响起,当王铁梅谈及自己不做记者的原因时表现出“欲言又止”,我们都能明白创作者们在反抗些什么。
第四权力在简中互联网几乎成为了一个伪概念,或者是更准确的说,在如今的去中心化时代,话语权的下放成为了双刃剑,很唏嘘的是,邵导在电影上映后,因为一件与电影本身没有实质性关系的事情,正深陷于与电影当中的王铁梅同样经历的舆论漩涡当中,她不该承受任何莫须有的罪名,而电影本身就已经是对那些指控最好的回应。
电影的最后,用平行剪辑连接的,一边是已经被祛魅瓦解的旧世界,其中的参与者们甚至都无心在观看死气沉沉的“八股演出”,而另外一边,则是呼吁大家“做个小孩”的新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女性是不被定义的,进步的男性也是会被包容的;从戏里延伸到戏外,这就是非常值得学习的创作理念,以当下性与幽默感作为重要的表达根基,保持童真而接纳痛苦,明确的反单一权威表述,最终导向的是对自身话语权的坚守。
当一部作品有潜力在一段时间内参与甚至引领文化交流,其中所蕴含的可能成为文化符号的元素就必然成为大众讨论的一部分,邵导显然对此有自觉性,除了已经几乎卖断货的衣服、帆布包和护肤品,电影当中最重要的符号自然就是那些被女性作者所写出的女性主义书籍,她们被很有巧思地安排在了颇具幽默感的雄竞、电商直播等具有文化传播度的场景当中,看似是对严肃表达的消解,但或许这才是真正让观众能够快速记住这些书籍和女性作家的方法,毕竟现在的现实情况就是,无论好坏,电影外的世界正在无限的外延着电影内未完成的叙事。
还记得在电影初期的宣传活动中,有观众提问章宇“你认为女权主义创作的意义是什么?
”,他的回答“伟大女性引导人类”似乎并不令人满意。
因此在这篇文章的最后,我也尝试思考了这个问题,或许答案可以被归纳中结为:“女权主义对创作的意义,就是举重若轻地消解故作严肃的男性叙事,建立包容多元表达存在的环境,让女性的审美偏好能够被尊重,让女性能够不再成为被剥削的对象,也让女性能够以更符合自身表达习惯的方式来探讨严肃话题,即便这种语调是看似轻松的。
” 未来或许不会变得更好,但是《好东西》让我们相信,女权主义创作的黄金时代或许就会在接下来的十年中到来,而我们也将会无条件的祝福所有女性创作者可以获得更多的自由,无论这种自由是创作表达的自由还是不被审判的自由,也都希望被《好东西》创造的这个真正具有包容性的世界,能够与现实完成交互。
难得让我看得笑得很大声,哭得很动情的一部电影。
紧跟时事、台词犀利、社会议题、引发思索……真实、感性、凝练、恰到好处的艺术处理,让人物塑造的更加丰满,我喜欢它的原因很简单——我看到了活人。
影片的主角可以说是三个处于不同年龄和身份的女性,她们,一是离异的单亲妈妈,身体力行尽自己所能去照顾他人;一个是未婚女性,成长在无爱的环境里,渴望获得他人的肯定;一个是9岁小学生,有自己的人际关系和学业生活以及自我兴趣爱好的探索。
三个人,在上海充满人情味的石库门里相遇,互相帮助、互相温暖、互相成为彼此的好友。
影片也自然有一些男性配角,很逗,很有趣。
有不甘于做家庭主夫提出离婚的前夫,离婚后又悔不当初狠读上野千鹤子;有母亲早逝,喜欢姐姐,遇到问题总能“断亲”的狠人小马;有不想确立一段关系的开放式暖男。
他们也很有趣,不能说是男性的代表,但在其中的发声让人也很能看出目前男性的一些想法。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是一部女性电影。
它深入展现出当下女性的一些真实的现状。
我身为一名女性,在观看影片的时候,很容易会产生共鸣。
电影没有在刻意挑起性别对立,而是希望女性的存在是可以被看到的,女性面临的问题是不被忽视的。
女性在当下社会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近些年来,女性议题愈演愈烈,很多人可能会直觉性的反感女权主义,甚至在女权的大类里,还有田园女权等等,女权仿佛是一个贬义词,仿佛女性在诉说自己遇到的不公正,在要求自己的平权就是一种对男权的挑战。
那么,女性到底要不要发声?
当女性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公平对待的时候,应该如何发声?
在社会关系中,女性的头上一直笼罩着一个标准。
小时候可能是“要有女孩样子”长大后,要结婚、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女性一直在被要求生产、育儿,同时也被要求做一个好妈妈的同时,要兼顾工作,工作家庭两手抓的人才是一个好女人,更不要说照顾家里,统筹生活,仿佛女人天生就是一个全能型选手。
哦对了,女性还要保持美丽,保持身材,因为“郎才女貌”。
而男人,只要有事业,其他什么都可以不管。
当女性被要求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她有享受到什么社会福利吗?
好像并没有,因为一切都是“应该的”。
而女性遇到的困境呢?
比如走夜路会很小心,挤地铁时需要很小心(怕遇到色狼,遇到之后还要鼓起勇气报警,甚至还要面对对方抵赖进行的羞辱),面试时会被问是否婚育,若单身的话未来时如何打算的,应酬的时候可能会被要求陪喝酒、倒酒,可能要在酒桌上或者某些群里面临荤段子或者擦边笑话的无奈……身为男性,可能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吧。
最近梁文道在播客《八分半》里讲到这些时,令很多男性大惊,不仅留言时表示质疑,认为这些都是臆想出来的,甚至对梁文道嗤之以鼻认为他过于倾向为女性说话。
说实话,当我得知有很人完全不晓得这类事时,我也是震惊的,甚至还有一个留言者是一名老师。
更有甚者直接破防,说花了几百块听到的是梁文道在为女性发声,想退款。
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算是让我开了眼。
可能人和人的认知差距真的非常之大,当然,或许我不了解的男性面临的困境也很多,但这正是两性之间需要沟通和看见的地方。
在目前这个男性为主导的社会建构之下,以男性的思维和方式作为主要判断标准的事情不占少数,所以,女性有必要让自己的现状被看到。
单亲妈妈应该什么样?
影片中有一个女性是刚离婚的单亲妈妈铁梅,由宋佳出演。
这个角色是一个又酷又飒、有正义感、有自信又有能力的姐姐,超级爱!
关于单亲妈妈这个选题,她进入工作室之后,第一个建议是不要刻意营造苦难,单亲妈妈并不都是悲苦的。
确实,单亲妈妈可能一个人要承担很多,也自然会有很多艰辛,但一味诉苦可能会标签化这一群体。
比如她这个单亲妈妈似乎是那种超人型的,她有干劲,有能力,有活力,有魄力,遇到事不怕事,什么事都能自己搞定。
最喜欢的是女儿小孩在用耳机听一些白噪音去猜测都是什么声音的那段蒙太奇剪辑,当她说出是风,是熊猫吃竹子,是打雷,是放屁,是好多好多自然场景的时候,其实都是她的妈妈在做家务——煎鸡蛋、晒衣服、吸尘、做菜、收拾画笔等等。
这是妈妈一个人为她营造的世界。
看到这段时,非常暖,也非常钦佩这样的妈妈。
家庭任务是纷繁复杂的,也是最容易被忽视且没有成就感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却是妈妈的日常。
当这个超级无敌的单亲妈妈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成文章,有教育孩子,有性生活,也有育儿的疏忽,却遭到了近乎网暴的反馈。
为什么?
为什么在四十岁离异的单亲妈妈黄阿丽可以在美国的脱口秀专场舞台上大谈自己的约会经历赢得满堂喝彩时,中国的这位单亲妈妈却被骂得狗血淋头?
因为大部分中国网民对单亲妈妈是有一个约束的,那就是——你必须苦情,你必须立贞洁牌坊,你必须孟母三迁,你必须成为一座碑。
和一个山东男性朋友讨论这段时,他说“因为单亲妈妈有一座传统社会给予的‘牌坊’在头上,寡居寒室,洁身自好,抚养独子,寒窗苦读,一朝状元,一纸诰命,光宗耀祖……这是对每一个中国单亲女性的下意识的道德评判,也是旧文化的枷锁。
”即就算真实生活使生活不是如此,即使单亲妈妈在私下生活里可以有更疯狂的举动,但人们是不允许如此大张旗鼓的呈现的。
当一个单亲妈妈将真实的生活经历,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的经历写出来后,人们是拒绝承认的。
所谓的社会性别意识,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波伏娃说,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被社会塑造的。
没错,女性也好,男性也好。
从出生的那一刻我们便被不同的对待。
男孩会按照男性的一套社会范式去培养,女孩会按照女性的社会需要去培养。
那种潜移默化的分别,一点一滴的渗透到方方面面,比如你喜欢的颜色,你玩的玩具,游戏,穿的衣服,跑步和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声音大小,兴趣爱好的培养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保证每个人的行为举止和她/他的染色体相匹配,从而为之后的成长,成为一个社会角色而做着准备。
在以男性意识为社会主要运作模式下,女性意识被忽略。
比如影片中一个细节,当铁梅和小马第一次进行亲密接触的时候,小马撕扯铁梅的衣服,铁梅很不开心,说:“你撕我衣服干嘛?
这衣服很贵的,我最喜欢的,你怎么不撕你自己衣服?
”小马低头说:“不好意思说看片子里都这样,女的似乎都很喜欢”。
相信很多男性的性启蒙也就是一些动作小电影吧,里面可能真的有一些用撕扯衣服来展现男性荷尔蒙的做法,用来助兴?
但这些说白了都是男性在创造自己的白日梦的一种方式,可以说是男性拍给男性看的。
那么女性到底是否真的喜欢这样被对待?
如果女性有看过这样的动作电影,会不会也被洗脑,觉得自己需要如此配合才算是助兴?
如果真的喜欢也可以,那是自己的兴奋点,但如果不喜欢,大可不必委屈自己迎合对方的一些比如dirty talk 或者某些动作之类的。
如果真的在乎对方,在进行亲密接触之前需要礼貌询问,这样才是尊重。
这种潜移默化的性教育,甚至一些恋爱小说里可能都会误导男性或者女性,让很多青年人从小就有一种错误的概念,比如女性说不,就是欲拒还迎,是因为羞愧或者想让男性更主动大胆;比如女性喜欢霸道总裁的强势甚至用钱砸自己;比如女性会臣服于对她更有威慑力的男性等等。
甚至很多女性自己就在写这样的小说,拍这样的短视频,诸如霸道总裁爱上我,先婚后爱,替身白月光带球跑之类……我不知道是真的喜欢还是被彻底洗脑,总之,无论在恋情里还是性行为中,如果真的是在为对方好而不是只图自己爽,那么尊重是最大的前提,彼此礼貌的沟通喜好也是非常正常的事,会加分,千万不要自以为是的做一些早已被潜移默化灌输的东西。
而无论男女,当你在不舒适不开心的时候,建议直接告知对方,不要助长对方的错误认知。
这点铁梅做的就很好,我要为她鼓掌。
我们要遵守怎样的游戏规则?
如果说人生就是一场游戏,那么我们进入这场游戏之前,它已经有了一个规则。
这规则不是不变的,而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改变。
若排除掉男女之分,生而为人,社会以及道德对我们的约束也是一直存在的。
我们要的真善美,诚实、勇敢、守信,这些美德,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被要求全能,被要求上进,被要求做好,被要求尽孝,被要求勤奋努力,被要求吃苦……这些……是不是有点问题?
当单亲妈妈铁梅面对恶评不自信时,她觉得自己失败的时候,她怀疑自己的时候,她认为,当她没有成为一个好的记者,没有成为一个好妈妈,就是一种失败时,我很难过。
因为人的向好,也是一种社会规训。
我们也被像狗一样被教训过,当我们做的好,会得到夸赞和奖励,当我们做的不好的时候,可能会遭到现实的毒打。
于是乎,我们心中有这样的一个模糊的概念,我做什么能得到奖励。
渐渐的,我们被这样的规则所掌控。
如果不遵守游戏规则,就只能出局。
这种所谓“向好”的规则就存在在我身边。
譬如,我有一次被告知不要在朋友圈传播负能量,因为朋友们都喜欢和有正能量的人往来,过于暴露负能量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或者会把其他人吓走?
所以现在朋友圈几乎成为晒幸福大赛。
但影片中有句台词是,“正是因为我们足够乐观和自信,我们才可以直面悲剧。
”敢于把自己的“悲惨”一面展示出来,难道不是一种自信强大的表现吗?
世界的运转,需要规则,想来想去,各种宗教都是规则,告诫人类如何去生活,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怎样能上天堂,如何能下地狱。
儒释道,都是规则,儒家墨家法家也都是规则,我们在这个规则里很久,很久,如果跳出这规则,我们似乎不能顺利的在社会生活下去。
但,作为个人我们可能可以变通一些,允许自己不要那么累。
我们是人,人就会搞砸一些事,人就会犯错,在这样的游戏规则之下,我们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有时候,当面对无法撼动的游戏规则时,有没有想退出不玩的冲动呢?
还是去身体力行的改变规则?
或者制定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规则?
我最喜欢的影片中的最小的女孩——小孩。
她的小名就叫小孩,她既得到了爱的滋养,又不是盲目自信,有自己的怀疑精神,也可以通过尝试有自己的思考和选择。
这样的小孩,不应该被局限于目前的规则之下,这样的小孩值得去有更多的自由和广阔的空间成为她想成为的样子。
我也想做一个这样的小孩,为自己活,而不是为他人活,我想走出自己的路,而不是被缰绳捆绑指引的路。
中国的调查记者哪儿去了?
其实是有人在反抗这种规则的,他们其中有一些人的身份就是电影中女主人公铁梅的身份——调查记者。
影片中并没有将她不再做调查记者的原因详细说明,但通过很多细节我想能拼凑出一些。
入职的时候,她戏谑的说自己之前3个公司都倒闭了。
要么是吃力不讨好,公司无法运作下去。
要么是做出来一些稿子,之后被封号。
做调查记者可想而知的辛苦和付出,深入调查需要长时间投入时间、精力、金钱,采访是需要建立关系的,深入调查是需要像警察一样潜伏的,一篇稿子出来之后的打击报复、后续调查也不少,甚至于文章发出来可能会引发更多的质疑和恶评。
现实是,中国的调查记者比大熊猫还珍贵了。
在前阵子的油罐车事件之后,中国调查记者再次进入大众视野,而我们也只能看到一个可怜的数据。
2017年《新媒体环境下调查记者行业生态变化报告》中提到“本次研究核定的调查记者共175名,比六年前减少了159名。
”这是7年前的数据,那么在2024年的今天呢?
在14亿人口的中国到底有多少名调查记者了呢?
我不敢想象。
铁梅因为现实种种,不得不离开调查记者一行,转行去写公众号,去带货,去直播,为的就是生存。
当一个快消时代的到来,可能就是要摧毁一些更加真实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有多久没有看到过长篇的详实的新闻报道、事件真相、人物专访。
身边充斥着的碎片新闻、几十字的安利文章、1分钟的短视频,似乎都有一个核心,就是带货赚钱。
搞花活儿、造爆款、蹭流量……我生活的空间太枯燥乏味了甚至千篇一律。
但我还是要适应这个社会,适应这个规则,目前的赚钱规则就是博眼球、吸流量、快销品,没人给一个打工人时间去用一周的时间写一篇有内容真情实感的稿子。
日更,是新媒体的时间线。
当一个国家的良心和正义,已经迫于生存压力转行,难道不是一种损失?
那么这些诸如调查记者、律师,以及那些我不知道的能发现社会游戏规则有问题的人都消失不见的话,游戏规则还有被改变的可能吗?
当我们要满足温饱,当每一个普通人必须在生存的前提下才能谈理想的时候,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是不是有责任分出一些奖励和精力给到那些可能为游戏规则的健全作出贡献的人?
还是说,本身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他们根本不想有任何改变,更不想被发现bug?
虽然谈的有点远,对电影本身的评价也可能不是很多,但这确实是一部非常棒的电影。
它很生活,很真实,很能反应当下的问题。
这也是我看过电影之后,能发散着么多的原因。
电影的拍摄地是上海,其中有很多桥段也展现出上海这座城市的包容度,很好很有趣。
我想说,不愧是上海。
最后,借用小孩的一句话作为总结“我正直勇敢有阅读量,我有什么可怜的?
”希望大家都能正直勇敢去面对生活中的一切!
2024年11月10日 星期日 21:26P.S. 影片中亮点桥段太多,诸如饭桌“雄竞”,酒吧谈判,声音蒙太奇,连看门大叔都超有戏!
我们女人就该看这种好东西!!
媚女slogan串联起来的短视频合集。
我毫不避讳地承认现在进影院观国产电影于我而言就是一种投票行为。
尬穿 空洞 时而说教时而假装反抗说教 为了拍而拍 感觉到编剧构思时的笔力匮乏 一种前作不错 续作续上 赶鸭子上架的赶制气 像消费陷阱里一切想捞一把的产业模式 音乐版权也下了点本 还特意买了那首hack结尾唱红的《the story》 但是用了更俗的那版
尬到抠脚……这是电影?
那些怂恿我去看这b电影的人欠我一个道歉
很失望,远低于预期,导演已经放弃导演技术和视听语言了,完全让步于嘴炮轰炸和精致金句,不知道是不是怕角色在电影结束前表达不完还是咋的,每一句台词都在试图证明自己「你看,我多精妙准确又有想法」,上一次看到这种腹泻式表达还是 N 年前赵宝刚的奋斗,观感很像又看了一次《惊奇队长》但变成了语料更足,气势更爹,冲动和无节制地更 teenager 的纯态度输出片,已经不是电影了,更接近于拼命折腾自己也折腾角色的纯演讲。看着很累,几度看表。选角也不是太好,看演员表惊艳,实际又没化学反应,可能演员也没想到自己变成纯念台词的工具了吧。。。不推荐
六七分是有的,九分属实过誉了。要素过多:单亲妈妈、缺爱、恋爱脑、月经羞耻、上野千鹤子、女鼓手、结构性压迫、性别原罪、调查记者,甚至还有男司机车臭的梗,极尽所能地讨好女性。可是我们吐槽男司机车臭是指冬天不通气时,电影里不过是秋天,还不至于臭吧……与其说是女性主义,不如说是一场巨大的女性主义表演。两个男主角对女权书籍的背诵,堪称魔幻现实主义,我甚至觉得他俩在反讽?我个人很害怕男人主动提女权,高喊女性主义的男人往往是为了收割女性。两性永远无法真正共鸣,互相尊重即可,不必谁当谁的舔狗。另一个我不能苟同的地方是,两个女主又抽烟又喝酒,对待感情和私生活也有点乱,或许是想表达自由,可是向下的自由值得歌颂吗?真正的女性主义,不必时时把女权挂在嘴上,独立自信,健康向上,认真生活,往那儿一站就是女权本权。
正在看,目前的感觉是从一开始的20多分钟给4星降到3星,就是觉得太刻意了。知道这是一个女性主题的电影,就是有点儿用力过度的感觉,目的性太明显了,反倒少了一份力度。
好东西不多,假东西不少
女儿听录音那场戏是的全片最浪漫的情节。
性别笑话小品集锦,流于肤浅
观点文本很好,像听了一期小宇宙播客,看了一篇微信公号,看一场脱口秀,就都可以不是电影。喜欢听声音那段蒙太奇,很绝,很电影,很生活。
很不喜欢这种用观念去绑架故事的创作态度,台词也太悬浮刻奇傲慢了,默认观众都是能懂梗的豆瓣用户?适合中国女宝体质的茧房,但基于现状确实不能苛求了。调查记者没落的那几笔值得尊敬
某种意义上中国版的The Worst Person in the World。抛开完全电视剧美学的视听不谈,全片不知道为什么始终透着一种不自信:明明有能力通过生活流的日常来show,却不自信地选择大段直白的中心思想式的对白来tell;不自信地躲在七岁小孩背后进行观点输出;不自信地提前预判批评直接在片中拍出自己的辩白。我觉得大可不必。另外从当年《战狼2》里的Amazing Grace到如今这部片尾的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甚至字幕直接把“everlasting arms”曲解成“彼此的臂膀”),拜托你们⏰能不能别culture appropriate福音歌曲了
硬刚尾随男、怒怼随地小便男、正视自身需求拒绝不合理不礼貌的性行为……在一秒24帧率的大银幕上,以光明正大的“女性凝视”,且视他人凝目如鬼火,去回应去鄙视长久以来不文明不尊重女性的行为,简直不要太爽。所有女生都该看的一部女性爽片
我宣布邵艺辉是中国女性的懂王
女性爽片,准确的击点,checklist式的乌托邦。强设定,且二元论。因为太过理想(例如当小叶这样的人跟小孩儿说,我会为你建设一个更好的未来时),我感受到的不是美好,而是讽刺。这个不喜欢是个人偏好的问题。想了一下,主要的原因是1这电影适合更年轻的观众2我已经把女性主义内化了,听到太直白的表达会觉得在听人念书,点准得像有人在给我做“膝跳反应”,但不对我造成任何实质影响。所以,对于我来说,整部电影都是赵又廷那个角色。但作为女性群体中的一员,依然推荐,希望大家都去买票看。邵艺辉简直堪称上海宣传大使(且,外地人继续想象上海,上海继续想象巴黎)。/喜欢隐形家务的创意段落。喜欢宋佳。
被豆瓣高分骗进去了,真是如坐针毡,故事底层太架空了,无聊虚幻魔幻
就这?豆瓣评分系统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