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就下载好了,鉴于着196分钟的时长,迟迟没动,今天刚好手头上没什么可看的了,于是决定抽出一下午给刷了,看完后感慨颇多,花点时间写出来能舒服一些。
组织语言的能力有限,大家见谅!
贫富差距、精神层面的差距,劣势的一方本身就有自卑感,所以即便优势的一方本身处于好意,劣势的一方也会难以接受,尤其是当表达方式又带有高傲或蔑视的态度时,劣势的一方更会感觉受辱。
因此就造成了社会不同层级之间的交流障碍,甚至引发矛盾。
开始孩子砸了车窗事件,租户里的哥哥对房东和管家的仇视,明显就是穷急眼的表现,看后面可以知道哥哥也是遭遇了生活上的不幸才变成这样(当然装逼烧钱就是你不对了。。。
),所以说当人的生存遭遇考验的时候,道德和理性就变的很脆弱。
而弟弟就算是穷人里的道德模范了,劝架赔礼加谦卑,不过当管家无视他的自尊时,也是会爆粗口骂傻逼的同时富人的道德感也是有限的,尤其是白手起家的富人,也就是富一代,很难拥有真正的仁慈,我是自己打拼到现在的一切,我凭什么无偿帮助你们这些穷人,你们应该也像我一样去努力打拼,这应该是众多富一代的心态。
就像男主人说的:我从小劳作才有钱,没有童年也没有青春。
因此那个女读者来信求助办学事件,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说精神层面的,人人都喜欢评判他人的生活,就像男主人和他姐姐,都互相指责对方的生活没有高尚的意义,拿对方生活上的弱点打击对方,即便他们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也要为自己百般辩解,也许每个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过的平庸吧。。。
男女主人之间,明显就是有钱老头找年轻媳妇的情况,女主人为了生活没有物质压力,即便难以忍受男主人的讲话做事的方式,对自己生活的干涉,依然没有勇气离开。
同时虽然女主人没什么人生阅历和生活经验,还想用做慈善给自己找点存在感,所以一旦自己丈夫再干预进来,瞬间就崩溃了。
而丈夫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是由于表达方式不好,让妻子有了那种“只要你装逼,不论对错我就是拒绝的”态度,夫妻间也就一度变的难以沟通了。
到底我们应该如何面对人生道路上的人和事,里面有个大叔说的挺好:“既然有些事情我们改变不了,就要学会变通,不要评判别人,接受事情本来的样子”。
尤其是我们的亲人,即便他们有一些问题或者缺点,我们也不要较真,与其伤害了家人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改变,不如接受他们本来的样子,反而会过的比较幸福。
简言之:包容才是幸福的源泉。
给予他人建议或者评判时,哪怕初衷是好的,也要注意表达方式,并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对方会接受才行,对牛弹琴不如不弹。
能独善其身者,方思兼济天下。
说白了就是撒泡尿照清楚自己的样子,再想想能不能去对别人指手画脚吧。
自私点说,我们在提升自己的路上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哪有时间去评判别人,是吧。
人们厌烦了寂静,就希望来一场暴风雨;厌烦了规规矩矩气度庄严地坐着,就希望闹出点乱子来。
——契诃夫196分钟。
第一,我进场前真的没看时长,出来看表才被吓了一跳。
第二,居然全程没舍得出去尿尿也居然一秒钟都没睡着。
后来看采访,锡兰说,当初定片名时,所有人都反对Winter Sleep,理由很简单:你原本就是个大闷片导演,这片儿已经那么长了,再把片名加进个sleep,你这是好死不死地要闹哪样!
锡兰坚持用了《冬眠》这个名字,他说他爱冒冒险。
伟大或天才之人是不是都爱走极端?
真是很难判断,是更喜欢之前那个惜字如金死不吭声的锡兰(其实,据说锡兰另有一部充斥着大量对话的作品,即他的处女作),还是现在这个叨逼叨到十几分钟停都不带停的锡兰。
当然也不是真的从头说到尾。
在各位角色都不说话的时候,是纯粹的静谧。
于是乎当然又看到那熟悉又遥远得如在世界尽头般的美得像画般的安纳托利亚高原。
能在电影院里看一场锡兰,也算梦想成真、死可瞑目的体验。
有谁能不爱上锡兰?
不过很惭愧,没有全部看过,但2002年的《远方》、2008年的《三只猴子》和2011年的《小亚细亚往事》,已经足够让我伏地叩拜。
俗气地说吧,入行20年,8部电影,62项大奖加身,第一部短片就获金棕榈提名,从第三部长片起,每部作品都入选各大影节影展(尤其戛纳)且从不走空。
这次,在第五次进入主竞赛单元之后,《冬眠》拿下了久违的金棕榈。
首富与穷人,老夫与少妻,石屋与旅客,骏马与野兔,白雪与煤炉。
能发生什么故事?
尊严与贫瘠,教育与人格,财富与施舍,权力与宽容,美丽与自由。
又该成就怎样的因果?
还有,自负与怀疑,爱情与仇恨,孤独与满足,固执与误会。
《冬眠》满得再不可能装下一丁点儿,却不溢。
甚至让你都不觉得它那么满。
满,多半是借由对话来表达。
无比多无比多的对话。
男主角只要有机会就说,主动说,要么寒暄几句,要么滔滔不绝。
他和手下管家聊,和家庭旅馆的客人聊,和妹妹聊,和老婆聊,和佃户聊,和哥们儿聊。
聊哲学聊文学聊电影聊戏剧聊人性聊莎翁聊宗教聊道德聊爱情聊账单聊政治聊读者来信聊慈善工程聊俄国文豪聊自己正要动笔的巨著。
而且聊得不像人说的话——我的意思是,不像我们这个年代日常说的话。
他聊得像在演古典舞台剧,像在读莎士比亚的语句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
真真应验了契诃夫说的,书是音符,谈话才是歌。
对,就是契诃夫。
锡兰说,契诃夫的几部短篇是这部电影的灵感和灵魂。
这剧本,他和他同样优秀的剧作家妻子一起写了六年。
原本的剪辑版本足足四个半小时。
不想剧透,是觉得没办法透,也没必要。
这位读电子工程的理工男,少年时爱上了摄影,大学毕业后游了游世界,在当兵期间忽而发现自己这一生怕是要献给电影了。
他列出的最爱导演名单,小津安二郎(吼吼,不然呢!
)和法国的Robert Bresson。
Winter Sleep,《冬眠》。
来自影片中妹妹的一句台词:我们在这儿生活着,如冬眠一般。
契诃夫不仅教会土耳其导演锡兰“面对生活的态度”,还给后者带来了创作上的灵感。
《小公务员之死》描述一个喷嚏引发的命案:不慎将唾沫溅到将军身上的小公务员诚惶诚恐,再三道歉;不胜其烦的将军大发雷霆,小公务员肝胆俱裂,一命呜呼。
《冬眠》以《小公务员之死》似的故事展开,喷嚏变成了飞向车窗的石头,在瑰丽、神奇的卡帕多奇亚地貌的衬映下,贫富阶层和家庭内部的隔膜、矛盾更趋激烈、复杂。
锡兰以朴实无华的镜头探悉人性和人生困境,对白犀利、深邃,对弱者的同情保留了必要的分寸和克制,一举摘得第6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
作为洞穴旅店老板、专栏作家、土豪、名流,艾登不乏仰慕者,也不缺憎恨他的穷人。
因侄子砸坏艾登的车窗,本就拖欠房租、官司缠身的叔叔生怕报复,几次三番找上门来道歉,并逼着小孩向他行吻手礼。
当着家人,亲切、随和的艾登笑着伸出手去。
可怜的孩子怒火攻心,昏厥于地。
想起作家王梓夫讲的一个“最小的因生活所迫自杀的男人”:湖北鱼木寨一个11岁的男孩(父亡母嫁),无钱按乡规请帮忙插秧的乡亲吃酒,遂上吊自杀。
艾登的烦恼不止于此,老夫少妻的感情世界,如同白雪覆盖的高原进入了冬眠。
尼哈儿善良、坦荡,觉得自己所有美好的品质都在与丈夫的冷战中消亡,慈善事业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艾登的姐姐对兄弟媳妇充满偏见:“她整天趾高气扬,觉得自己很圣洁,想用救赎别人的方式来养活自己。
圣洁不是向饿狗扔骨头。
”尼哈儿认为艾登成熟、公平、诚恳,但有时又利用这些品质轻视、羞辱、击溃别人,“对你而言,信仰是陈旧无知的标志。
你也憎恨毫无信仰的人,因为他们既无理想又未皈依宗教;保守的太保守,激进的过于激进,大家都是坏蛋。
你总是自吹自擂,什么时候为你不喜欢的人做过辩护?
一次都没有。
”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似乎击中了艾登的软肋。
但他也有委屈之处。
是否该反抗邪恶?
艾登坚决铲除邪恶的观点本来无可指摘:“犹太人应该自觉走进集中营,这样就能抓到希特勒?
他会说:‘人都到齐了吗?
再多放点毒气吧’。
”尼哈儿则一厢情愿地认为“让小偷把桌子偷走”未尝不可,冀望于小偷良心发现进行忏悔,大有为了抬杠而抬杠的味道。
在河里拼命挣扎的马,最终被扼住喉咙,精疲力尽地跪倒在岸边喘息。
马犹如此,人何以堪?
艾登夜里独自跑到洞穴,默默地抚摸马鬃,如同抚慰尼哈儿痛苦的灵魂。
前往首都写作《土耳其戏剧史》之际,他解开缰绳放马归山,饱含让妻子自由驰骋的意味。
昏厥的男孩侥幸逃过一劫,尼哈儿将艾登匿名捐献的巨款转赠给男孩家,不附加任何条件,满以为尽善尽美。
这种简单粗暴的慈善方式,有人欢迎,有人则不。
男孩的父亲终日酗酒,没有工作,穷得只剩下一身傲骨,再多的钱也无法夺走他仅有的东西。
眼看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巨款被付之一炬,尼哈儿哭倒在地。
艾登发现自己无法远离爱人,情愿低下高傲的头,希望迎来生活的转机:“让我们一起生活,随你的心意。
原谅我。
”优势可能转化为傲慢与偏见,包括年龄,以及居高临下的道德激情。
美好的心意需要恰当的方式去实现。
尼哈儿突然发现,艾登“好心不一定有好报”的老生常谈绝非自私、迂腐,反倒散发着中产大叔的审慎魅力。
养尊处优、缺乏底层经验的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写专栏又编书的哥哥,他是位退休的演员,生于望族,父亲过世后,回到老家,继承了家族的大部分遗产。
他还娶了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起初他们相亲相爱,后来在磕绊争吵的互虐中进入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貌合神离状态,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接下来如何过下去,他们走入画面。
妹妹离了婚之后,便从伊斯坦布尔搬回到了哥哥所在的安纳托利亚的老宅里。
她选择抛弃婚姻,这一结果并没有给她带来豁然的重生,她矛盾的纠葛就像平衡秤上的指针,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走不出阴霾的心境影响着她整个的生活态度。
无力感使她变得尖酸刻薄,同时也脆弱敏感。
哥哥、嫂子、小姑子住在舒适温暖的窑洞里,这座城堡足够大,容得下三个人互不相见的可能。
打开暖灯,煮上一大壶黑咖啡,预备一些打牙祭的甜品,披上羊毛毯,蜷在沙发椅里,捧着读不进去的天书,看他坐在桌案前敲字,除了劈了啪啦的键盘音,还能听见隔墙外的壁炉里火苗在噗滋噗滋燃旺的响声。
外面在落雪,安纳托利亚小岛要安睡在雪白的绒毯下了。
舒心的生活也是容易让人疲倦的,即将到来的冬眠之季,让衣食无忧的人平添上一丝难解的哀愁。
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你太过强悍,即便化身为一条影子,也要掠夺走我所需要的阳光,这种强盗的粗蛮行为,却是以爱的名义。
他说,他再也找不回从前的那个他了,那个充满魅力、幽默、热情的他消失了。
她只从窗口处隔着窗框玻璃淡漠地俯视窗下熟悉又陌生的脸,所幸,她读得懂他的眼神。
一事无成,绝不是别人的错。
没人束缚你的手脚,存在感需要自己去寻找去努力。
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可以阅读,可以重拾自我。
她则以“哥哥”从不体恤别人的自私自利之心为靶,毒舌讨伐一切令她难过窒息的事,她只能用迁怒的方式讨回内心的平衡与安慰了。。。。。。
社会问题,体制弊端,贫富差距,人性善恶,这些永远要把单纯拖进复杂里的东西,让一场闭关自省的活动显得沉重。
他与穷人们不对话,把一切全权交给了管家,他只负责分析他所看到所理解的问题。
然而,贫穷会让自尊轻而易举地成为双刃剑,贫穷也会让施与受之间水火不容。
他与他们之间没有可以直达心灵深处的路线。
善也会被认作“企图”,“恶”更会被认作“罪恶”。
这样的论战在《冬眠》里从头论到底,不会终结。
2014年在戛纳斩获主竞赛金棕榈大奖的土耳其电影《冬眠》,它是这样给人以猝不及防的醍醐灌顶之力。
如徐徐微风吹动柳条,沉稳内敛的叙事节奏掌控着自如生动的声话影像,呈现明信片风格的摄影画面。
这些优质的特质只是锡兰一贯的风格,能轰炸耳朵燃烧脑细胞的是他将要呈现的另一个自我。
时下流行那样一句话,不会演戏的编剧不是好导演,我重组了一下,不会摄影的哲学家不是好导演。
一位导演被上帝格外恩宠,十八般武艺傍一身,能演能编能摄能导还能说,这样的导演是谁?
在百年的银海里光芒四射,璀璨光影世界,找出他们是谁,并不难。
你可以说他是伯格曼,也可以说他是莱纳.法斯宾德,你还可以说他是大卫林奇,或许你心里的那位全才并不在我所提及之列。
可是我若特别放大“说话”这种功能,那可能不是安德烈的塔氏哲学,也不是科波拉的教父语录,候麦的生活思辨也要放置一边。
与这个时代最近的,放眼望去,大概是绕不过“碎碎念”大师伍迪艾伦了。
但在看过《冬眠》之后,我找到了另一位很擅于表达自我的话筒,土耳其导演锡兰,之前一直把他看作是一枚恋乡的花美男,他闷骚的文艺范儿是星夜深不可测的魅力,认准了他是一位不言不语的流浪者,是一匹傲气的孤狼。
但在《冬眠》之后,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有变,他竟然开始说话了,这种变化让人无法忽视,其实他是蛰伏于寂静里的声音,是放逐自我于荒村的演说家,起初他用瞭望的静态说话,现在他要动动嘴皮子了。
然而,他与伍迪艾伦这位美国老愤青的话匣子是不属于一个频率的,伍佬磨叨,磨磨叨叨,把话题碾碎了来展示,吐槽人生时体力也是必需条件,像气喘吁吁的拉磨者,可以热情奔放,也可以吹胡子瞪眼使性子。
而锡兰的选择似乎不多,他要把积攒了半个世纪的腹语从喉咙里拉出来,他希望那像荷马史诗一样庄严、正式、深沉又朴实,所以锡兰把自己变成了游吟诗人,向“说话是门艺术”这座城堡驶进。
事实上,诗人的语言有灵气但绝不是晦涩难懂的,《冬眠》里的所有台词没有一句令我感到无趣厌倦,人物的身份与语境是咬合的齿轮。
对很多数人来说,《冬眠》在接近尾声时,听到男主人公艾登的心灵独白,不以介怀的豁达心境才算彻底打开,仿佛爱情婚姻在196分钟的映画里,只有四分钟是没有枷锁的。
像我要引述的英国《每日电讯报》的视角,“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可以把《冬眠》想象为没有斧子和鬼神的《闪灵》。
”这样说来,倒是比较容易想象出电影里隐忍的攥拳式“青筋暴力”。
有趣的情况是,相对于商业片的优秀艺术片,它要思辨为主,就绝不会摆出胡同里捉毛驴直来直去的阵势。
三小时一堂的哲学课,锡兰的知识、经验积淀足够驾驭演说者的身份,所以面对无法完全消化的庞杂的信息量,如何把其投射到现实生活里?
他的话题把听者引向了哪里?
一系列问题,这些才是信息能被嫁接被繁殖的意义与价值。
当然,我们也只能投自己所好,精细地只取一角,或者大略地全面抓取,毕竟解读方式是无对错之分,是自由的。
在苦相与怨恨滋生之前,我想象艾登与妻子尼哈尔他们之间最初的爱恋,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庐隐与小她九岁的李唯健。
庐隐在书信里这样描述李唯健,“他有着热烈的纯情,有着热烈的想象,他是一往直前地奔他生命的途程。
在我的生命中,我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锐利的人物。
而我呢,满灵魂的阴翳,都为他的灵光一扫而空。
”可见,爱的火苗是这样燃出冲天的火光的。
幸与不幸并行的是,这对只享有过短暂幸福的伉俪,用庐隐诀别生命的遗憾留存了真爱的传奇。
他们相识相爱相敬的六年,从墨香里飘散出的有关灵魂伴侣的定义,点滴勾勒出了形形色色与他们同属相似精神高度内的情感世界。
而电影里的艾登与尼哈尔也曾拥有过那极致的爱恋,否则完全不需要经历一场解冻“冬眠婚姻”的战役。
让我如此联想的不是莫名的思绪,是我从艾登与尼哈尔“刺猬相拥”式的婚姻状态里看到了现实中或已作古了的爱情神话,抑或是听到了仍在摸爬滚打着的红尘恋歌。
我甚至愿意无限想象,仿佛身临其境般地看到了锡兰的情感世界里也有一个四季分明的爱之城堡,他也徘徊在婚姻的围墙内外,他也切身体验着喷涌或休眠的爱情。
事实上,从2006年的《适合分手的季节》,他与妻子埃布鲁合作完成的所有剧本,包括这一次把事业、情感、人生渗入进虚幻世界的《冬眠》,这些事实为我的想象力已加上了风火轮。
不单单是在为电影的看点注入一些新鲜的东西,让一些看客笃定这是锡兰一个人回望、自省的生命序章。
这剧本或许就是锡兰与妻子两个人促膝长谈的结晶。
早前,这对夫妻档只为别人的故事操心费神,这一次是他们彼此要开诚相见,然后换回“思辨”的粒粒幸福。
从安纳托利亚回到伊斯坦布尔,再从伊斯坦布尔回到安纳托利亚,有特殊地域意义的小亚细亚半岛,是锡兰脚下可触碰到社会问题、种族宗教、人性伦理最深刻的地方。
回到锡兰熟悉的五月碧云天之后的寒冷冬季,从窥视别人的孤独回到审视自我的苍凉人生。
离开还是留守?
是捆绑还是放逐?
要自由还是要牵绊?
爱要如何滋养?
可以解开束缚骏马的缰绳,给它自由,而寻根飘零的落叶,到底是要何去何从?
不能否认,源自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它暴露的蛛丝马迹,能准确地把观众引向作者的内心世界。
这是锡兰台词最多的电影。
之前的电影,台词都少得可怜。
这片就像《冬眠》里那个老师说的那样,小时候口吃,几乎不说话,所以突然话变得特别多。
在我看来,《冬眠》和《杀戮》,《绝美之城》等片一样,核心都是打脸。
只是没有《杀戮》那么节奏紧张,没有《绝美之城》那样借助时尚的外皮,在细流般的叙述中,时不时冷不丁的给人一大嘴巴子。
锡兰在采访中说,《冬眠》对艾登那样的知识分子进行了批判。
他可没说,影片唯一做的只是批判像艾登那样的知识分子。
通过艾登和姐姐,和妻子的两场超长对白的交锋,影片把艾登、姐姐、妻子这三类人的脸糊了个稀烂。
艾登是个不(愿意)接地气的伪善者——你身边一准有,类似看到别人因为没饭吃饿得肌黄面瘦问“你为啥不吃肉呢”的这种。
面对真正的苦难,他没有勇气去直接面对,亦或其实是他根本不想搞脏了自己的手。
只会说我是个搞艺术的,你别来问我,你问我的助手去,我没管这事,我不清楚。
(其实他门儿清,后面他警告妻子收捐款要开具捐款人相应发票,以防被钻了税的空子,这些事情他其实门清),却要装得自己是个学者,这些事情他不懂,管不了。
你真的像嘴上说的那样“钱不重要”,那你一句话“不用赔了”不就得了?
用姐姐的话说,一个不信仰宗教却总在批判宗教的人,一个自己完全不懂,却老是去刨别人刨过的坑的人。
姐姐则是那种生活得太安逸,无所事事,整天靠毒舌来获得存在感的人。
妻子是绿茶婊+圣母玛利亚。
心里对老公的所作所为翻白眼,却没种离开,谁也没逼她嫁,谁也没拦她离开,但她就是没种靠自己去获得她要的存在感,她也很清楚,尽管在她心里老公越来越像个屁,但离了老公她屁都不是。
她的纠结在生活过得太好了,纯粹做个阔太太很没逼格,必须做点大家都点赞的事情——比如做慈善,这样才是一个有逼格有作为的非无脑的阔太太,被老公打了一通脸后,妄图拿钱去买个良心上的赞——以表示她比老公这种伪君子真诚多了,直接拿钱砸还不真诚么?
却被糊了一脸屎。
此段是全片高潮中的高潮。
打脸打得十分的爽。
包括那个夸夸其谈搞募捐的老师,影片也以“早晨起来美妙点子一大堆,接下来整天却无所事事”糊了他一脸。
每个人都能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活物,假仁意,假道德,假博爱,假痛苦,假高尚... ...妻子呼艾登嘴巴:把道德,高尚挂嘴边的人本身才值得怀疑。
妻子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自以为更高明而已。
锡兰必然是观察了他们(反省自己)很长时间,才会把他们呼得稀烂。
相较于《寄生虫》中戏剧化的阶层对抗,或《大佛普拉斯》里低幼化的黑色幽默,《冬眠》选择了一条更为艰涩的哲学路径,深入探讨了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无效性,以及由此衍生出的思想孤岛现象。
影片中,多个长达十分钟的对话场景,实质上是精心设计的语言牢笼。
角色们滔滔不绝的独白越是雄辩,越是暴露出交流的虚妄本质。
无效沟通折射出的穷富鸿沟《冬眠》电影日记_哔哩哔哩_bilibili更加令人绝望的是,导演努里·比格·锡兰拒绝提供任何廉价的救赎方案,而是将观众抛入存在主义的迷雾中,使这部电影如同一柄精致的手术刀,在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冷冽空气中,精准地剖开了现代文明的精神病灶。
影片以将近三个小时的哲学迷宫,搭配油画质感的影像美学,承载着对“交流是否有用”这一终极问题的深刻叩问。
这也是我长久以来思考的问题,因此我决定写一篇文字,朗读部分则交给我的数字人。
今天是2025年2月15日,我想在这篇日记中记录的电影是《冬眠》。
最初吸引我的,是这部电影如何清晰而深刻地展现了有钱人空洞且无聊的生活状态。
影片通过一系列精心设计的细节和情节,将有钱人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空洞乏味的生活状态展现得淋漓尽致,令人不禁感叹:物质上的富足并不一定能带来真正的满足与内心的充实。
导演在传达这一主题时,采用了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最终将矛头指向了交流的无效性。
影片前半部分采用了类型片的叙事手法,可能会让观众误以为导演具有某种立场——将男主角塑造成一个在其妹妹面前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形象,而将其妻子刻画成一个在感情中失去个人存在感的受害者。
这种叙事手法容易让观众产生一种预设:有钱人往往自私且不愿帮助穷人。
然而,影片结尾的一个场景彻底颠覆了这种预设:男主角的妻子前往穷人家中,慷慨地给予大量金钱,但穷人却拒绝接受,并将钱全部烧毁。
这一场景揭示了富人之所以为富人、穷人之所以为穷人,背后往往有着各自复杂的原因和境遇。
人们在各自的环境中不断强化自己的立场,逐渐陷入一种对立的僵局。
穷人将富人视为敌人,认为贫穷源于富人的剥削与压迫;而富人则将穷人视为需要规训的对象,认为他们的困境源于懒惰、无知或道德缺陷。
双方都将对方的缺点视为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依据,并将其作为生活下去的动力。
在金钱、亲情、爱情等问题上,双方都不允许对方有所改变,因为这种改变会动摇他们赖以生存的信念。
本质上,富人不允许穷人变富,穷人不允许富人变穷,因为一旦这种对立被打破,他们心中的假想敌将不复存在,而他们赖以支撑的生活意义也将随之崩塌。
这种固化的对立导致双方不断强化自己的立场,拒绝尝试理解对方,甚至丧失了交流的意愿。
影片的结尾升华到一个更高的层面: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之分,每个人都活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被自己的偏见和立场所禁锢。
缺乏有效的沟通和理解,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愈发深重。
导演通过这种循序渐进的叙事方式,让观众对富人与穷人之间的复杂关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同时也揭示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极端低效,以及信息传达的困境。
这种困境不仅仅是阶层对立的产物,更是人性中固有的局限——我们总是习惯于用自己的视角去定义他人,却很少真正尝试走进对方的世界。
1. 交流的无效与立场固化纵观全片,《冬眠》的叙事策略呈现出精妙的三重镜像结构,每一重都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人性与关系的复杂本质。
在表层叙事中,退休演员艾登的收租困境被塑造成一个经济关系的微型剧场:酒店前泥泞不堪的道路因资金匮乏而无法修缮、他身上布满灰尘的呢子大衣、雪地上难以通行的车辙,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富人生活的冰冷与疏离。
当穷人孩子掷出的石块击碎车窗,那些散落在雪地上的玻璃碎片不仅象征着暴力对抗的爆发,更折射出阶层对立的必然宿命。
第二重镜像则转向更为私密的家庭场域。
艾登与妹妹之间的博弈堪称一场文化人的精神角斗。
看似温情的饭后书房时光里,施舍与反抗的暗流在瓷杯碰撞声中悄然涌动。
导演通过书房中堆积如山的文学典籍,构建出一个思想的牢笼。
当艾登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与妹妹对话时,他恰恰成为了自己曾批判的“伪善者”的完美注脚。
这种以文化资本为武器的暴力统治,比直接的金钱控制更具摧毁性,因为它披着知识与道德的外衣,却同样剥夺了他人的主体性。
最隐秘的第三重镜像潜藏在婚姻关系之中。
艾登的年轻妻子若即若离的存在看似恰到好处,却始终无法融化夫妻间的情感冻土。
那些关于慈善事业的争论,表面上是对道德与责任的探讨,实则是控制欲与自我救赎欲望的畸形共生。
导演通过旅馆房间的构图巧妙地暗示了权力关系:当艾登站在窗前俯瞰雪原时,妻子总是蜷缩在画面边缘,如同被放逐到情感荒原的囚徒。
然而,影片结尾时,这种俯视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对调。
艾登因无法实现的大城市理想而被迫降低姿态,妻子则通过穷人拒绝施舍的经历获得了某种被迫的成长。
当穷人将钞票投入火炉的刹那,燃烧的不仅是货币符号,更是妻子自己建构的价值体系。
这个充满仪式感的场景解构了她预设的道德判断:穷人的拒绝撕碎了她的道德优越感,而火焰中升腾的灰烬则宣告着沟通可能性的彻底湮灭。
在安纳托利亚亘古的覆土式建筑群里,每个角色都成为了自我观念的殉道者。
艾登的富人体面、妹妹的尊严洁癖、妻子的逃离计划,这些看似崇高的追求不过是精致化的自欺。
当锡兰用镜头捕捉人物眼中跳动的炉火时,我们看到的不是希望的光亮,而是困在认知茧房中自以为精致的灵魂独舞。
导演的镜头语言在此展现出惊人的洞察力。
他拒绝用道德说教填补理解的鸿沟,而是让摄影机成为沉默的见证者:火车站壁炉上洒水后升腾的热气、妻子房间中只能在镜子里实现的面对面,这些被日常对话遮蔽的“次要元素”,恰恰构成了超越语言的通感网络。
当人物在精心设计的对白中彼此错过时,环境音效却在完成着真正的精神共振,揭示出那些无法言说的孤独与隔阂。
2. 文化资本与情感荒原的较量《冬眠》的最后一个长镜头里,镜头自书桌悠然抽离,跃向冰封的安纳托利亚高原,锡兰以空间的物理延展,精妙地勾勒出人性荒原的终极隐喻,每一颗灵魂都孤独地伫立于茫茫雪域之上。
男主角艾登,其俯身疾书的剪影,渐渐被广袤无垠的雪原所吞噬,羊皮纸上细腻雕琢的忏悔之词,最终在极寒中化为飘散的灰烬。
这位落魄演员,企图以类型化的爽文重塑婚姻纽带,字里行间堆砌着“完美丈夫”的华丽辞藻,然而,这精心策划的救赎仪式,实质上是对权力关系的扭曲倒置:他以文字为枷锁,将宽恕扭曲为施舍,用文学修辞掩盖了跟妻子情感的真实裂痕。
这一充满存在主义色彩的结局,深刻揭示了现代人际关系中最为隐秘的痼疾,当语言沦为表演的道具,理解便成了遥不可及的幻影。
更深远地审视,除了通过靠近大众传播中的“共同记忆”,来制造爽文内容,以求获得彼此的有效沟通以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导演锡兰通过《冬眠》告诉我们,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我们对沟通的“信息损耗率”喟然长叹时,或许应重新审视“共同记忆”这一幻觉。
教科书式的标准答案、社交媒体的话术模板、职场交往的礼仪规范,家庭关系的三纲五常,这些被奉为圭臬的“高效沟通法则”,实则构筑起了一座座新型的巴别塔。
正如艾登按照妹妹的期许,编织出符合类型期待的爽文桥段向妻子道歉,那些精准的人设堆砌,恰恰暴露了真实情感的苍白缺席。
他看似在以此求得妻子的宽恕,实则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炫耀自己宽恕他人的能力,这种贪婪的心态,让结局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这种认知的错位,不禁让我联想到今日在精神科诊室中的经历。
当医生询问我“是否感到被他人陷害”时,问题的焦点悄然偏移:我猛然觉醒,关键不在于客观事实,而在于主体如何构建认知框架。
正如艾登始终执着于让妻子靠近自己的“标准答案”,我们又何尝不是以个人经验的滤镜扭曲着他者的真实?
沟通中不断滋生的语义褶皱,终将对话异化为各自为营的独白舞台。
其实,他人是否真的利用或陷害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若能轻松放下这种感觉,将其遗忘,你依然能保持心灵的健康。
然而,若周遭之人并无陷害之心,仅有些许私心,你却将其放大,视之为利用与陷害,这种对现实的夸大解读,终将导致心理疾病的滋生。
3. 理解偏差与包容共生关于如何在纷繁复杂的现实生活中突破交流的重重障碍,我察觉到导演在影片中并未直接透露明确的线索或潜在的策略性指引。
这种处理方式,或许旨在避免影片陷入过于直白的说教或主旋律框架,而是期望通过多维度的人物与立场展现,让观众在观影的沉浸中感受到被理解的情绪释放,进而激发更为深刻的自我反思。
这种“提出问题而不直接解答”的艺术手法,在众多电影中屡见不鲜,如《大佛普拉斯》与《寄生虫》深刻揭示了贫富阶层间的隔阂与沟通缺失,同样未给出明确解决方案,曾一度令我在观影时心生不满。
然而,《冬眠》却以其独特魅力说服了我,导演细腻描绘了不同立场与观点下的个体局限性,这一呈现方式极具说服力,唯有通过冗长而深刻的对话,方能揭示蕴含其中的普遍真理。
影片最终所指向的救赎路径,隐匿于雪原尽头的地平线之后。
随着镜头自封闭的室内空间缓缓延伸至广阔外界,导演微妙地暗示了突破困境的关键——跨越自我设定的认知壁垒。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医生在诊断室中的深刻启示:心理健康的真谛,不在于消除所有误解,而在于接纳“无效沟通”作为人际交往的常态。
正如雪地上的车辙终将被新雪掩埋,对他人的完全理解或许本就遥不可及,但正是这份认知的谦逊,为宽容的萌芽预留了空间。
因此,在现实生活中,当我们审视个体看待事物与解决问题的方式时,必须正视偏差的客观存在。
这意味着,我们无需强求共同记忆的形成,如课本知识的标准化、生活准则的普遍化或规章制度的僵化执行。
相反,应尊重并包容每个人的个性化空间,这是个体在公共标准框架下为自己构建的缓冲地带。
我们亦需接受,即便我们的指令与诉求表达得再清晰,对方在接收时也难免会有所损耗。
当面对他人行为与期望不符时,我们应持以包容之心。
这既非我们表达不清,亦非对方听力障碍,而是源于个体成长背景的差异,导致对同一信息产生迥异的反应。
影片最终促使观众自主思考并得出结论:我们不应将他人视为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毕竟,世界人口众多,个性多样。
我们需要积极接触不同收入阶层、性别、年龄与社会地位的人,通过交流增进对多样性的理解。
当我们拥抱世界的多元时,自身的包容性也将随之增强,从而不易因他人行为与自身想法的不一致而引发心理困扰。
在信息爆炸的数字化时代,我们应该认识到比阶层分化更为可怕的精神困境是人和人沟通的无效性。
当理性沦为自我辩护的武器,当话语变成筑起高墙的砖石,人类便注定要在各自的精神洞穴中陷入永恒的冬眠。
那些覆盖高原的雪花,或许正是人类为自己文明所降下的思想骨灰。
《冬眠》犹如一剂清醒的良药,提醒我们:真正的沟通不在于消除偏差,而在于承认偏差的永恒;不在于强求共鸣,而在于捍卫差异的正当性。
当艾登的笔尖在羊皮纸上冻结,那片吞噬文字的雪原,或许正是孕育理解新芽的肥沃土壤。
好的,以上就是我对电影《冬眠》的日记。
文/严杰夫在第五次进入戛纳主竞赛单元后,努里•比格•锡兰终于修成正果。
他凭借新片《冬眠》,获第6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
锡兰的电影并不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尤其是《小镇》、《三只猴子》等早期作品,如果不能接受他“自说自话”、黏滞迟缓的镜头语言,恐怕你根本无法坚持将它们看完。
从《远方》开始,锡兰尝试对作品进行调整。
此后的《小亚细亚往事》和今年这部《冬眠》,我们都能看到一些与以往的不同。
具体到《冬眠》,从现场观众反馈来看,锡兰的改变主要有两方面:一是锡兰一改“惜字如金”的姿态,在片中加入了大量的对白;二是《冬眠》的片长达到了惊人的196分钟,之前的两部作品《远方》与《小亚细亚往事》的片长分别为110分钟和150分钟。
当然,锡兰在改变中并未丢掉他个人化的风格。
在画面构建上,锡兰仿佛对阴影有着特别的偏爱。
无论在《远方》,还是在《小亚细亚往事》中,昏暗沉重的色块都占据着镜头的大部分。
锡兰还用精致的画面,展现土耳其那些代表性的景致,《远方》里海风凛冽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小亚细亚往事》中一望无际的安纳托利亚大草原,《冬眠》里犹如外星球般的卡帕多奇亚,无一不是如诗如画、令人痴迷。
在叙事上,锡兰则习惯通过大量的留白,构建出他的影像世界。
在《小亚细亚往事》里,故事围绕一桩谋杀案展开,但在情节推进中,锡兰却将焦点对准案件侦破过程中,牵涉其中的各色人等。
这些人物有着各自的生活和心事,却未在影片中详细点明,影片靠着大量的留白构筑起一个模糊故事,却有意无意中展现了土耳其社会的一个断面。
小亚细亚,也称安纳托利亚。
从地理上来看,安纳托利亚大部分被绵延无尽的草原覆盖,偶尔有几棵树矗立在草原中央,是这块地区典型的风景。
正如《小亚细亚往事》的开头,一条公路从大片草原中划过,汽车沿着无尽的公路前行,两边景色仿佛从未改变,凶手自己也没办法搞清楚藏尸处。
土耳其共和国建立后,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在全国推行世俗化政策,以寻求民众对新国家的认同感。
然而,安纳托利亚的小城镇里,没有像伊斯坦布尔、伊兹密尔等沿海城市那样,迎来快速的世俗化,传统的宗教和文化在这里依旧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这让曾经在大城市生活过或受过教育的中产阶级,与未曾离开安纳托利亚的底层人民之间,形成了巨大的鸿沟。
这种社会冲突,就是锡兰在《小亚细亚往事》的留白中想要表达的复杂意蕴。
法官、检察官代表的中产阶级,显然已接受了都市文明和世俗化观念,而始终生活在小镇里的居民,则代表着传统。
不同的人群对待谋杀案有着各自不同的看法,背后却是分化严重的社会状态。
而本次的获奖影片《冬眠》取景于卡帕多奇亚,也位于安纳托利亚的腹地。
带着同样的社会背景来观看,我们能明白,电影里回到山村经营小旅馆的退休演员艾登,很明显代表都市文明,他与代表传统的妹妹、妻子,以及旅馆里的租客,有着明显的差异。
从这个角度来聆听艾登和妹妹、妻子关于宗教、道德的争吵,就容易理解许多,那大段大段似乎不知所云的争辩背后,正是横亘于中产阶级和底层人民间的巨大隔阂。
可以说,将金棕榈奖收入囊中的锡兰,已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一起,成为土耳其的文化地标。
在我看来,奥尔罕和锡兰的作品,都是基于知识分子的视角来观察土耳其社会,他们都体会到了土耳其人中弥漫的压抑、沉郁,这种情绪被帕慕克称为“呼愁”,在锡兰这里就是阴郁的色调和暧昧模糊的故事。
不过,锡兰终究不是帕慕克,帕慕克多数作品的主题大都停留在中产阶级层面,锡兰却愿意关注到其他阶层。
所以,锡兰镜头里的土耳其,尽管有些“失焦”却更完整。
(芷宁写于2015年1月3日)土耳其电影《冬眠(Kış Uykusu)》是一部十分考验观影耐力的影片,长达3小时16分钟的时长,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不过,一旦看了进去,便会发现随着对片中人物处境和心绪代入感的渗入,时间于不知不觉间流逝了,同时,还会滋生出看长篇文学作品的那种绵延悠长的韵味来。
此番导演努里·比格·锡兰将电影和文学很好地融为一体,在画面优质的基础上,加入了大量思辨式的对白,结合人物角色设定的“契诃夫小说式”,令影片散发出一股迷人的文学气息。
不同于以往作品的长镜留白、“谨言慎行”,这一次,锡兰大幅度地消减了外景长镜,将绝大部分的场景都集中在室内,电影中洞穴式的酒店和居住环境,是土耳其卡帕多奇亚地区的独特地貌,这样的环境在空间上形成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封闭感,营造出了冬季的压抑和萧瑟,令片中人物的言行在这样的环境中酝酿出种种的风暴来。
片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价值观,当事件突发后,他们中的一些人试图和其他阶层达成共识,殊不知,在同阶层内的沟通都是枪林弹雨的,何况跨阶层。
如,片中那场三个男人把酒夜话的戏,显得特别具有深意,刚开始,隶属于知识阶层的他们还能风趣体面地聊天,一旦往深了聊,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遍布着丛林沟壑和险滩,且无法派生出一座桥梁来。
再如,与把酒夜话的戏份在时间上并行的老板少妻去租户家送钱以表达善意的戏份,那火光中被焚烧殆尽的自以为是的善意,最终化为了女人的饮泣,仅仅有善良的出发点是不够,在人生的很多时候,所处的立场和看问题的角度是无法调和的。
尼采曾说过:“对于每一个灵魂,任何别的灵魂都是一个隐秘的彼世。
”在片中,锡兰沉静理性又文学化地剖示了这种隐秘的好似彼世般的鸿沟,同时,他也将知识阶层的内省呈现的细腻深刻,这种内省是锡兰勉力追求的,他认为:“社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人性’来解释”,而他也在不断探寻自己灵魂的阴暗面。
有些观众认为此片是锡兰风格的转变,其实不然,在思维模式上,《冬眠》和他过往的作品还是一脉相承的,锡兰的文学情结也一直存在于他的作品中,只是这一次,他用15年的沉积完成了一次进化和升华。
在片中,观众不断地看到了人物的自我折磨和相互折磨,如男主人公艾登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少妻以及离异的姐姐之间的对话,看上去是在沟通交流,实际上每次都像是不自知地藏着刀刃,即伤了自己,也伤了对方。
此类的如同困惑迷局般的口舌交锋,在片中多次出现,不同人物间的对话,反应着不同观念代言人的思维动态,偶尔的幽默也像是和悲情捆绑在一起出售,颇有契诃夫批判现实主义作品的特点。
片中出现过几次男主人公艾登隔着窗户窥视室内的情形,就仿佛他想要了解那个隐秘的彼世,却始终因不得法而无果一般,所有为了沟通所做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的,因为这些沟通都是建立在已有的成见和社会地位上来进行的,令这个冬季显得无望而困顿。
影片结束于雪天艾登的归家,进门后他的举动透露着一种放低身段的“讨好”,他抬头望着位于楼上窗前的妻子,从他的眼神中,观众看到了一种深情,爱一个人的确可以让另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因为这份爱,内心骄傲的艾登对和妻子的共度余生充满了渴望。
(杂志约稿)
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veroniquexx《冬眠》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到伊斯坦布尔去。
姐姐,离了婚的知识女性,沉浸在哲学与艺术的世界里。
她自认为在婚姻里并没有过错,却陷于纠结:如果面对邪恶,我们不去反抗,而是主动牺牲,是否可以减少邪恶?
如果我(作为受害者),回到伊斯坦布尔,去请求他(前夫)的原谅,又当如何?
妻子,年轻、健康、骄傲,与年迈的丈夫分别居住于大宅两端,慈善事业是她唯一的寄托。
在争吵中,她非常热烈地向往伊斯坦布尔,向往远方的新生,却只能承认:我们都知道为什么不能分开,我太年轻,没有钱。
男主人公,曾经的演员,退休后回乡继承了丰厚的祖产,在地方报刊上有一片“自己的王国”,算得上是当地的头面人物。
在争吵过后,他向妻子声称: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到伊斯坦布尔去。
冰天雪地,乡下庄园,三个同样念念不忘远方城市的知识分子,锡兰的这三位主人公,太容易让人想起契诃夫的三姐妹。
他们念念不忘“到伊斯坦布尔去”,就像她们挂在嘴边的“到莫斯科去”,是精神上的一脉相承,是同样被巨大的无力感困住、极力想挣脱、却又四顾无途的困境。
也难怪,早在神话的年代,特洛伊战争就是在土耳其的爱琴海沿岸发生,其后,大流士大帝、亚历山大大帝、拜占廷、奥斯曼……无数伟大征服者与辉煌帝国的名字写在了这片土地上,东西方的文明交融着战争的血与火,几千年来碰撞于此,汇流成了灿烂的文化,也铭刻下了断裂的创痕。
难怪锡兰会钟爱契诃夫,处在东西文明的断裂带上,被困于现代发展的罅隙之间,如果契诃夫今天还在写小说,他笔下的三姐妹一定也会像《安纳托利亚往事》中的医生一样自嘲:喏,我们还想加入欧盟。
断裂与隔阂,正是锡兰一贯钟爱的主题。
在上一部作品《安纳托利亚往事》里,锡兰更着力地表现了下层社会的遍地裂痕:自杀的女人,生病的孩子,用石头投掷自己父亲的男孩,只剩下老人的村子,在这片土地上像老鼠一样出生和死去的人们……到了《冬眠》,天寒地冻的安纳托利亚,窗外的整个世界都在冬季里沉睡,而室内的温暖光线下,三个主角似乎永远沉溺于关于信仰、道德与哲学的冗长对话。
正是这样“精英”色彩十足的大段对白,和佃户一家的贫穷、愤怒与骄傲,构成了强烈的对比。
两个阶层之间的隔阂,断然若天堑。
他们生活在这里,生活却如同冬眠,既缺乏彼此之间的理解与同情,也丝毫不发生作用于冰冷僵硬的外部世界。
然而到最后,他其实并没有去伊斯坦布尔。
归来的男人主公在最后留下一段动人的独白,像是一篇告别冬眠的破冰宣言。
锡兰总是这样饱含人文情怀,而站在2014年的尾巴上,我也不无乐观地想:也许正是这样的深情,最终能让世界从冬眠中醒来。
长达3个小时16分钟的《冬眠》是今年戛纳电影节最长的影片,也无疑是最具分量的一部。
土耳其大师级导演努尔•比格•锡兰在电影节开幕之前就赢得了最高的得奖呼声,金棕榈的赢得也可谓是名至实归。
在“家乡三部曲”之后,他试图在每一部影片中实现自我突破,《冬眠》的横空出世,也许会让熟悉锡兰的观众感到无所适从,然而细细想来,这名放弃工科半路出家的导演,能在电影创作的套路上不断发掘新的途径来追问人性与生活的终极意义,如此挑战自我的勇气,才最让人钦佩赞叹。
从1997年的处女座《小镇》开始,锡兰从童年记忆出发,把镜头对准日益衰败的家乡,这也是锡兰首次在国际电影节的舞台上崭露头角。
此后的《五月碧云天》和《远方》,他都延续了《小镇》中用环境烘托人物、用自然彰显诗意的创作之路,一边探索人性的焦虑,一边对社会问题进行“柔软的批判”。
小镇中乌托邦般的纯真生活被城市化带来的重重困境所打破,虽然风景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越来越多的青年人面临失业的危机,城市成为他们唯一的希望和出路。
然而,前往伊斯坦布尔是一场令人困惑的征途,《远方》中来到大都市的乡巴佬在事业和精神的双重挫折中,灰头土脸地选择离开。
而城市中产阶级生活,也远没有表面上呈现的这般光鲜。
巨大的生活压力是他们情感冷漠,连最基本的家庭责任感都再也无力承担。
从封闭的小镇到相对广阔的城市,锡兰通过“家乡三部曲”完成了空间广度的拓展和情感纵深的开垦。
此后,《五月碧云天》、《三只猴子》和《安纳托利亚往事》制作更见大气,用细节拼贴整体的锡兰风格也日益明朗。
个体的孤独依旧是他致力于表达的主题,但故事情节的丰富性却较前作大大增强,尤其是拍摄于2011年的《阿纳托利亚往事》,讲的虽是一趟探案的过程,却刻意弱化情节的戏剧性。
由军方、检方、警方等各个部门组成的车队在漆黑的夜里行驶在阿纳托利亚荒原的公路上,各方代表相互吐槽推诿,抱怨生活之中形形色色的不如意。
锡兰并无意讲述案件的来龙去脉,而是试图使人物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在封闭的非常态中体察心境的微妙变化。
《冬眠》在对人物的表现上显然更具野心,锡兰并没有沿着“大气雄壮”的风格继续走下去,而是为自己的剧本提出了新的限制。
虽然在海报上,我们依然能看见他招牌式的空旷自然风光,整部《冬眠》95%的情节都发生在室内。
电影的主要情节靠对话推进,这一点倒是和《安纳托利亚往事》有些许相似。
不过比起后者在空间上的长距离移动,《冬眠》则将主人公的活动区域限制在卡帕多西亚旅游景区的一处小旅店里。
Ayduin是一位退了休的演员,平日里偶尔为报纸供稿,并计划写一部有关土耳其戏剧史的鸿篇巨制。
这位学识渊博滔滔不绝的男人,实则在与家人的沟通上存在巨大的问题,正如电影题目所暗示的,他的内心世界正处在一场漫长的冬眠中。
表面上的口若悬河,不过是掩饰其冷漠内心的一种手段,正如莎士比亚所说的“语言是懦夫的词汇”。
他常用泛泛的大道理教育同住的姐姐和年轻的妻子,与她们因为形而上的问题不断争吵。
莫名的强烈优越感为他的生活带来不幸,长篇大论并不意味着有效的沟通,反而疏远了他和亲人之间的关系,他的居高临下也为并不和谐的婚姻生活带来了危机。
正如《安纳托利亚往事》中随着案情深入逐渐参与到表演中的不同角色一样,《冬眠》同样通过Ayduin在山间的活动串起人物群像,旅店前台、深居于农场的好友、房客、外国游人,这些可有可无的人物构成了他山间生活的琐碎片段。
卡帕多西亚的冬季始于第一场雪的降临,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奇崛地貌,看起来好像是荒蛮已久的外星世界。
交通的阻断,似乎反而给Ayduin沉思和释放的机会,在朋友家的一场酩酊大醉后,他冬眠已久的心终于在寒冷的一天开始复苏自己的温度。
电影的结尾,重新归家的他深情地心灵独白被他重现发现的除了生活的意义,还有对妻子的爱意,他也终于在电脑里敲进了《土耳其戏剧史》的开篇。
《冬眠》中充满着各种有关沟通的思考,这也让“谈话”取代“风景”成为了不二的主角。
为了用语言体现人物内心,锡兰撰写了196页的剧本,电影中好几场人物对话,都絮絮叨叨地持续十分钟以上。
对白变得复杂的同时,电影场景却变得越发简单,在摄影上,锡兰回归了最初的极简主义,室内戏中,镜头追随人物,除了偶尔的全景和特写之外,就是最普通的正反打。
对于卡帕西亚神奇地貌的展示,也仅仅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太过沉溺于游客化的凝视。
空间偶尔由室内延伸到室外,自然景观的出现缓和了室内戏中不断聚集的压抑感,让观众得以和主人公得到喘息和缓冲的机会,在深邃和静默中,感知自己的存在。
对于观众来说,这部看起来不那么轻松的电影是一部关于个体生存状态的百科全书,“孤独”、“脆弱”、“无奈”都是这本大部头里的词条。
《冬眠》节奏缓慢不假,却是一部能让观众越看越兴奋的电影。
长时间的对白抽丝剥茧刻画出人物内心,随着Ayduin和周遭人物的性格的日渐清晰,观众和剧中人一样好奇,如此的感情罅隙,是否还有弥合的可能。
锡兰最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带有乐观色彩的答案,不论个体之间曾经经历过多少伤害和误解,冰封的心灵也许会重新盼到回暖的一刻。
原载于2014.6月刊《电影世界》
?
冬眠的不止是那些动物,还有很多人,很多地。
锡兰想告诉人们,在文明世界的角落,慈善和贫穷、弱者和强者、丈夫和妻子之间已经慢慢转化为静止的对立——就像无比肃穆的自然景观,只能目睹它的存在而无法做出任何改变,任何弥合对立的尝试都只会让双方漂移得更远。
前期房东与租客的矛盾很真实,但看到后面,锡兰偏文学性的片子太考验耐性了。。。
摄影依然非常赞,片长也很锡兰。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或许本身就是一场无解之题,最亲密的人之间也或许有无法逾越的间隙。用三个多小时讲这个有点累赘,但是配合精彩的对话,宏大的摄影和哲学的议题还是挺大师风范的。
落水驯马还在苟活,中枪野兔仍在残喘。穷人徒步千里道歉,富人驱车万里送钱。送来怜悯只能烧掉,跪下尊严只好晕厥。看似慷慨,却故意把玻璃价格报给对方;乐于捐助,却从未把旅馆床位让给灾民。名为俘虏,却有控制爱人的霸权;自称帝王,却是困在故乡的囚徒。自我麻痹的情感怪兽,自我感动的道德圣人。
花了三个半小时证明一个理论:“人和人沟通的实际效果,其中逻辑内容只起到百分之三十作用,其余百分之六十以上是情感”。但话痨片一向不是我的菜。近年相对比较失望的一部金棕榈。PS:“你不能因为你善良,慷慨,就用你的这些优点去鄙夷别人”这一句最戳中。
悲悯。。。。。。
有病
闷骚到了极致,时而昏昏欲睡,时而感觉又无比深刻。。。兴许原因在我,是我今天的状态不好。
打光是非常美的 台词金句是非常多的 看的人是非常困的 每段对话充满设计感 然而却让人反胃
知道好片,不过心沉静不下来。
土耳其杨幂演技好太多了!这部在处理内外空间上倒不如早期作品高明。
年度最佳,充满了张力、象征和反讽。主要人物体现了矛盾与质感。探讨以“人的关系”为核心的道德、宗教、伦理、哲学等多重问题,拒绝用“诗意”一言以蔽之,而是掰开了呈献之。缓慢,但压迫性非常强。印象最深乃是他在黑暗中看马的镜头。
Izamair那个角色和《一次别离》里的Hojjat是一个模子锻造的。Hodja两兄弟的cast太绝了。不经世事,看不出别有用心的人参加慈善活动是一回事;说自己去了伊斯坦布尔朝八晚六还会参加慈善,只让人觉得嘴(虚)硬(伪),白莲花别演了好吗(代入Fatma,已经气到了,能忍这种人当嫂子Fatma已经是圣人了好吗,Aydin你还要求啥??)用谁的钱,谁可以看明细,天经地义的好吗?快被Nihal气死了。柴火是本片最佳配角。
善意不被理解 也是够惆怅的
花三个多小时看一个土耳其包租公的烦恼就是为写影评要全面,再无聊也得看完!
锡兰这次比以往更自信,他敢拿出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做铺垫,让观众在一次次于失控和自制间摇摆的争吵中等待高潮的到来,这是导演对观众感知自己作品能力的一种信任,更是一种托付,但这次这种牢靠的关系动摇了,起码在我看来,从头至尾基本全靠角色用嘴说的锡兰,和过去比到底是不机灵了。
摄影真不错,土耳其乡村挺有格调的,但是这悠闲度假的节奏让作为影迷的我都会睡着
196分钟 没有戏剧冲突 全程逼叨逼 可是每个人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 沟通无能不仅是不同阶级,不同理念之间,在夫妻、兄妹间也一样 人类注定是孤独的 1、貌似老实而礼貌的弟弟转头就是一连串的咒骂 2、哥哥为了尊严而烧掉大笔捐赠但又留下悔恨的眼泪 3、农场主伸出高贵的手臂等待孩子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