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不是很懂电影哈,但是我感觉贾樟柯想用这部电影来告诉我,电影,我略知一二;VLOG,我略知一二;符号学,我略知一二;电信,我略知一二;汾酒,我略知一二;鬼畜,我略知一二;看电影的过程是一场观涛的过程,是一场驯化大脑的实验,年代影像,时代金曲混剪,观众很难进去叙事,一直在主观的时代和故事外游离。
空洞,抽象,都是符号、但是没有灵魂;AI永远无法代替人类,就像ai也拍不出贾樟柯《风流一代》这样的电影;拍过的片子素材都要留好,说不定以后能剪出新的电影,还会有观众买账,消费的是曾经的自己,好在冰箱里还有剩菜,还有半包没过期的火锅底料,下锅一咕嘟,将就着也能吃。
赵涛被吴京夺舍,皮囊里隐藏的是一副仿生机械身体,丧失语言芯片无法说话,比《地铁:离去》里的阿尔乔姆还要沉默。
理解《好东西》里小孩的话了,谁看了这片子都不会对贾樟柯感兴趣的,自恋。
那个时代的人确实享受了时代红利,在电影创作上,在生活上,不像我们享受着时代黑利,现如今怀念着美好的时代,诉说着自以为是理解的当下,殊不知失去了时代感知力所呈现出的东西都是差劲的,拍点广告,接点代言,擦擦墨镜,当一个时代的记录者和整理者,然后告别影坛,成为不朽…原创作曲不错…学电影这几年,我们大家要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是类型片还是文艺片,故事始终都是电影不可缺少的东西…也许是因为电影院座位的按摩椅没有复位,特别难受,坐不住,所以感觉特别难看,看得我好想做核酸
贾樟柯的电影作品如同他的祖国一般:规模宏大、错综复杂且难以理解。
深受先锋艺术和罗伯特·布列松(Robert Bresson)电影的影响,他在北京电影学院就读期间,以秘密方式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影片。
《小武》——向布列松著名的《扒手》致敬——因其强烈的叛逆性、对传统叙事的排斥以及对非职业演员的使用而备受瞩目。
在这些演员之中,年轻的舞蹈教师赵涛成为他第二部电影《站台》的主角。
这部影片在极度艰辛中完成,全部资金都来自海外。
他那粗犷直白的风格,对迷茫且前途未卜的工人群体的真实描绘,引发了争议,因此他的拍摄一度被技术原因所困。
后来,他凭借作品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国际认可,加之2000年代初期中国电影产业逐渐探索更为开放的发展路径(当时电影被赋予了更多文化输出和艺术表达功能,不仅仅只有公共意识倡导),他的创作空间才得以拓展,并获得了更充足的资源支持。
在快速变革的中国,他逐渐淡化布列松的影响,开始打造一部更宏大却依旧抗拒传统叙事的电影作品。
《世界》通过数百小时素材剪辑而成,几近纪录片、即兴表演或舞台剧式的手法,生动展现了中国作为全球主义实验场的一面;而聚焦于被三峡大坝淹没的奉节县的《三峡好人》,展现了新兴中国在发展过程中所经历的巨大变迁——它为改造自然付出了巨大努力,但农村人口也在这一过程中只能“被优化”。
各位请注意,我观看的是在2024年戛纳电影节上放映的《风流一代》,因此我这篇充满溢美之词的影评,可能会与只看过删减版的豆友邻们感受不同。
回到未来《风流一代》可谓贾樟柯的集大成之作。
他以二十年职业生涯中积累的大量素材为基础,用一条极为简单的主线贯穿全片——一对恋人穿越时空、却屡屡错失重逢。
在幅员辽阔的中国,“空间”问题最终被转化为“时间”的维度。
凭借这样朴素的构思(让人联想到 2000 年代华语电影的经典之作《花样年华》),以及角色对自我逃避所催生的无意识片段(迷失的巷道、带有社会学意味的旁白或纯粹的沉思等等),贾樟柯井然有序地重构了近二十年来的中国历史。
大城市的边缘,一切都仿佛隐退到“画外”,大多数人的存在近乎隐形。
含涛量百分之百这部电影同时也是对赵涛的深情礼赞。
她既是贾樟柯的妻子,也是他从影伊始便相伴至今的缪斯。
镜头对她的凝视无比温柔,却带着一种奇异而内敛的性感——那是目光的魅力,亦是动作的风韵。
或许自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Krzysztof Kieślowski)镜头下的伊莲娜·雅各布 (Irène Jacob) 以来,观众再未领略过这般深邃的气质。
赵涛几乎点亮了每一场戏,她身上承载着那个因为不了解自身而苦闷的民族的所有神秘与难以言说;当民族的心声终于被倾听,民族的脉动也随之传向了全世界。
影片里,她对着一台机器人露出满含温情的微笑,仿佛通过她,人类也能与机器对话……
此篇影评承蒙我自己的“至高缪斯”@译二三四五细心校订,诚邀各位关注,实至名归。
11月7日,贾樟柯在微博发文呼吁观众不要看《风流一代》的盗版资源。
起因是在影片上映的前一天,《风流一代》的资源便已经泄露。
目前网络上依旧流传着影片的资源。
以下是贾樟柯在纽约电影节《风流一代》的映后整理,来自书本现场记者忠泽和宋韶涵。
翻译、整理:忠泽 泛泛录制图片:宋韶涵排版:麋人责编:1900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Q从组接素材的方式而言,这是一部很不传统的影片。
在映前介绍你提及了一点,影片的三分之二都来自于这二十年你积累的素材。
是否可以分享下,你一共拍了多少素材,以及在拍摄这些素材时你是怎样打算的?
是作为私人保存用,还是说它们可能会被用进你之后的电影里?
贾樟柯:最初的时候就是2001年开始,因为有了数码摄影机,所以想拍一些印象性的影片,就带着演员、摄影师开始工作了。
这一拍呢就是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停下来。
真正坐下来完成这个影片是在2020年,就是当时疫情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就觉得生活好像所有东西都停止了,但我觉得我还想制作电影,我有制作电影的热情,所以我就想,那我就看看这些过去的素材吧。
当时我参与了劳力士的一个计划,叫做门徒计划(劳力士创艺指导计划),我带着我的学生,来自菲律宾导演拉斐尔·曼努埃尔(Rafael Manuel),他来中国跟我一起工作,我想我就带着他开始剪辑。
我们最初的工作是要把这20多年拍的,不同的摄影机拍的素材全部数码化,把它变成硬盘。
因为这20多年里面有用Digital Video拍的,也有用35毫米拍的,有用16毫米拍的,有用相机拍的...不同的十年代的素材全部把它数码化之后,我开始看这些素材,跟那个人一起来工作。
我到现在还没有统计一共有多少素材,但是我们那些硬盘堆满了剪辑室。
它有一个后果就是看这些素材看得我的眼睛现在怕光,所以得老是戴着墨镜。
总之就很多很多。
等我再老一些再剪一个电影也没问题。
Q确实,听上去是巨量的素材,而这部电影只是它剪出的一种可能的电影版本。
可不可以讲讲你依据什么样的原则去筛选素材,剪辑的过程是怎样的?
贾樟柯:这些素材非常庞杂,比如说我有很大一部分是拍山西的很多工厂的俱乐部——因为在计划经济时代盖了很多很豪华的俱乐部,工人的那些礼堂,里面装修都非常有时代的风格,50年代的风格,有70年代风格,也有80年代风格——这些俱乐部在我拍的时候都不使用了。
他们有各种用途,然后里面还有人在活动,有的还在放电影,有的都变成了放水泥的仓库,有的里面在打台球,有的里面变成住人的地方,一个一个的格子间。
我有很大一部分细节是拍这个。
我也拍了专门拍早晨的,每天天快亮的时候,大同这个城市的情形。
有一部分也在北京拍,也拍了一部分,总之是非常庞杂。
因为这些素材是从2001年开始的,我在看这些素材的时候,被我拍摄的2001年的很多的这种娱乐场所所吸引,比如说唱歌、跳舞,那种茶楼——就是“Tea house”——又唱歌又唱戏,人们在那里面交会。
它代表我印象中2000年,世纪初,千禧年之后,就整个中国开始变得,人们充满了一种能量。
你感觉那时候也加入WTO了,也申办奥运会成功了,整个社会非常兴奋,大家都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里面,就像对一个未来的一个憧憬,一个更好的明天,整个社会充满了一种活力。
我被这种20多年前的活力所震惊和感染,我就主要选择这些。
恰好赵涛在演电影之前她是学习舞蹈的,所以我们在拍这些时候经常拉她来演,所以这个人物也存在,赵涛这个人物也在这些空间里比较多,慢慢人物就集中在赵涛演的巧巧和斌哥之间。
我们确定了人物,而这两个主人物带出来的恰好是能够让我感觉回到20多年前那种充满能量跟活力的社会的这种氛围。
剪辑起点从这儿开始。
而当时对这一部分情绪特别敏感,特别对我特别有冲击的是,因为我是在疫情的时候再看。
我跟拉菲尔还有剪辑师,我们还有制片,我们4个人躲在屋子里剪辑,外面就是一个静止的世界:航班也熔断了,旅行也不方便。
就在这样一个非常静止的时间里,人和人见面都不是很方便的时间里,一看到20多年前那些热情的,人和人在一起唱歌,人们在一起跳舞,那样一种生活状态对比,我觉得我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曲线,我觉得那个时候好像一个飞机要起飞,它在燃烧,它的汽油在燃烧,它“啪”飞起来,带着很大的噪音。
虽然有一些噪音,有些混乱,有一些无序,但是它充满了一种可能性,一种能量。
然后它起飞了,慢慢地我们觉得可能向一个理想的未来在航行。
然后它慢慢降落了,我们一看,疫情,出不了门了。
就这样一种曲线,它带给我这个电影最终的一个情绪曲线。
Q与这个相关地:有太多的电影是关于过去与回忆,而我想问你是如何构建这部影片的当下的?
比如影片中我们看到,科技是当下的,一种和第一幕妇女们集体唱歌那种感觉截然相反的孤独感也是当下的。
贾樟柯:剪完前面我拍的那些素材,在剪辑的过程中,我就在想象现在这两个人物他们现在会怎么样,那就开始发展出当代的部分,就是疫情期间这一段2023年的故事。
在2023年这个故事里面,首先那是一个特殊的时间,它自然带来了人和人之间的一种疏离,人的孤独感。
更主要地,我觉得是巧巧这个人物在我剪前面素材的时候,她从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女性,虽然非常多的磕碰,男女之间这种伤害,但是她沉浸在一个爱情里。
慢慢地当她发现她的爱情离开,然后她开始一个人之后,我的素材就结束了。
我就想她现在会怎么样。
我觉得首先她可能年纪大了,不像青春那个时候。
再一个,她会有婚姻吗?
她会怎么样?
这是我的问题,也是赵涛的问题。
所以我就想象她在哪里上班。
我本来选择在一个超市里上班,她面对很多人,来来往往,面对很多货物,充足的那种货物,但是她可能在其中她是更孤独的。
当她人物设置到超市之后,我突然就想到了我们目前生活中经常遇到的机器人。
我这个影片最初在戛纳放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是科幻片——看到这部分,很多国外观众以为是科幻片。
我说这个真的不是科幻(观众哄笑),你去我们中国酒店,餐厅,办事大厅,全是机器人,你看今年无人驾驶也有了。
我就感觉我们真的一条腿在过去,一条腿其实在未来。
所以这是一个非常迷人的时刻。
我写到机器人出来之后,我觉得我这个腿就迈出去了,迈到了未来的部分。
当然它没有展开讲,但是我觉得确实,新的科技,新的形态,究竟会怎么塑造我们的情感,塑造我们的社会?
人工智能进入我们生活之后会怎么样?
目前我的感觉就是,新的科技在我的日常生活的运用,肯定要比全世界任何地方都要激进。
你看中国好几个城市,我们已经有无人驾驶的出租车在跑——它已经进入我们的日常生活。
它会怎么样?
那我觉得就像电影结尾一样,你会有一个朋友是机器人吗?
我就想象这个人物她可能没什么朋友,但是可能这个机器人,它每天能跟她聊聊天。
更主要的是在机器人的大数据,抓取的数据里面应该没有巧巧的过去,所以巧巧可以跟它成为朋友。
今年戛纳最受期待的国产片,未经上映就惨遭片源泄露。
上映仅22天,导演亲自下场路演却还是门庭冷落,票房惨淡。
豆瓣仅6.3分的及格分,短评也是被喷得惨不忍睹。
作为第六代的领军人物,也是现今仍在华语影坛文艺片领域拥有至高地位的“科长”这次为何“失灵了”?
今天就让来聊聊这部争议新片。
风流一代导演:贾樟柯编剧:贾樟柯/万佳欢主演:赵涛/李竺斌/潘剑林/兰周/周游类型:剧情/爱情上映日期:2024-11-22(中国大陆)片长:111分钟
贾樟柯,中国电影界的一个独特存在,以其深刻的社会洞察和人文关怀,一直被国内外影坛所关注。
他的最新作品《风流一代》在历经六年的沉淀后,再次将观众带入了他所构建的影像世界。
这部电影不仅仅是一个故事的叙述,更是一次对时间、记忆与历史的深刻探讨。
然而,这部作品的非线性叙事和碎片化剪辑,使得观众对其评价褒贬不一,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风流一代》是一部时间跨度长达22年的电影,它以巧巧和斌哥的爱情故事为核心,展现了两个普通人在时代洪流中的命运起伏。
影片的剧情并不遵循传统的线性叙事,而是通过时间跳跃和片段式的剪辑,将不同时间节点的故事串联起来,构建起一个非线性的叙事结构。
影片的开篇将观众带回到千禧年之初的山西大同,巧巧是一名野模特,依靠走穴唱歌跳舞为生,而斌哥则是当地的舞厅老板,同时也是一个不入流的黑帮小头目。
两人的爱情故事在这座城市中悄然展开,但随着斌哥因生意失败而远走三峡地区的奉节,这段感情也遭遇了挑战。
巧巧不甘于就此放弃,只身前往奉节寻找斌哥,但两人的重逢并不如预期中那般充满温情,而是以斌哥的冷漠和两人的分手告终。
时间流转,影片跳转到多年以后,斌哥重返大同。
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老人,对新兴的短视频文化感到困惑不解。
机缘巧合,他在超市重逢了巧巧,此时的巧巧在超市担任收银员,两人的相遇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巧巧依旧沉默不语,她的生活似乎已经归于平淡,而斌哥则在这次重逢中似乎有所觉悟,但一切似乎都已太迟。
影片的结尾,巧巧加入了一群夜跑的人,象征着她对生活的新态度和对未来的新期待。
而斌哥则在飞机上孤独地回望,似乎在反思自己的一生。
整部电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留给观众无限的遐想。
《风流一代》的剧情充满了象征和隐喻,它不仅仅是巧巧和斌哥的爱情故事,更是一代人在时代变迁中的集体记忆和情感体验。
贾樟柯通过这对恋人的故事,探讨了时间、记忆、爱情、生活和时代等多重主题,展现了普通人在宏大时代背景下的生活状态和心理变化。
影片的叙事结构被打散,时间跳跃,场景切换频繁,使得观众很难在第一时间内把握故事的主线。
这种碎片化的叙事手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时间的非线性和记忆的片段性,但也容易让观众感到困惑和迷失。
贾樟柯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让观众亲身体验时间的流逝和记忆的模糊,但这种体验并非所有人都能欣然接受。
影片中的人物情感表达显得尤为克制和内敛。
巧巧的沉默,斌哥的变迁,都映射出了时代的巨变对个体的影响。
然而,这种情感的表达在影片中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巧巧的“失语”状态,虽然可以理解为对时代变迁中个体“失语”状态的隐喻,但在电影中却显得过于刻意和生硬。
影片中的许多情感细节,如巧巧与斌哥的重逢,以及巧巧与机器人的对视,都试图探讨人与时代、人与技术的关系,但这些细节却因为缺乏足够的情感铺垫和深度,使得观众难以产生共鸣。
影片的情感表达,如同一片荒原,虽然广阔,却缺乏生机。
《风流一代》被一些网友评为“中式梦核”,意指电影中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和怀旧情绪。
贾樟柯的电影总是有着强烈的时间指向性,他不渴望未来,而是从当下头也不回地指向过去。
影片中穿插的大量早年拍摄的真实素材,无疑为观众提供了一种回到过去的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却因为叙事的混乱而大打折扣。
影片中的怀旧情绪,与现实的变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贾樟柯试图通过这种对比,探讨个体在时代洪流中的挣扎与无奈。
然而,这种探讨在影片中却显得有些无力,甚至有些自恋。
影片中的许多场景,如大同的街景、三峡的水库景观,都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变成了一些做作的、被堆砌出来的符号。
《风流一代》的观众反响呈现出明显的两极分化。
一方面,有观众对贾樟柯的这次大胆尝试表示赞赏,认为这是一次对电影叙事方式的挑战和创新。
另一方面,更多的观众则感到失望和困惑,认为这部电影缺乏明确的叙事和情感表达,甚至有人将其比作“鬼畜”和“vlog”。
这种失望情绪的产生,很大程度上源于观众对贾樟柯的期待。
作为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贾樟柯以往的作品如《小武》、《站台》、《三峡好人》等,都以其深刻的社会洞察和人文关怀赢得了观众的喜爱。
然而,《风流一代》却似乎未能延续这一传统,反而显得过于自我和封闭。
《风流一代》的争议,也让我们对电影叙事的挑战与机遇有了更深的思考。
在当今电影技术日益发展和观众审美日益多样化的背景下,电影叙事方式的创新和探索显得尤为重要。
然而,这种创新和探索不应该以牺牲叙事的清晰性和情感的共鸣性为代价。
《风流一代》无疑是贾樟柯电影生涯中的一次大胆尝试,它挑战了传统的叙事方式,试图通过非线性叙事和时间的碎片化来探讨个体与时代的关系。
然而,这种尝试却因为缺乏清晰的叙事逻辑和深刻的情感表达而受到了质疑。
对于贾樟柯来说,或许应该如影片的宣传语所说:俱往矣,不回头。
*本文作者:浅浅
关于《风流一代》,还有个略微沦为笑柄的营销策略,“限时上映22天”“下次再见可能是22年后了”。
贾樟柯宣称这部电影只上映22天,之后就看不到了,再等22年再回到影院上映。
对于一部还没上映,资源就已经先泄露的电影来说,很难说是不是一种幽默。
但这样的营销策略,却或许巧合地和电影所遇到的一类差评的方向相匹配。
很多人说,贾樟柯以前拍的历史素材好看,让人能追忆起当年的时光,但现在的拍得很差很糟糕。
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确实没怎么看过贾樟柯电影中的“当下”,我没有那么长的观影人生,无法去想象1998年小县城人们眼中的《小武》,也不知道2006年看《三峡好人》会觉得多么刻奇。
但我似乎知道,当22年后,我再次走进电影院,观看几乎没有多少区别的第一段、第二段,以及和我最近所看已经完全不同的第三段时,会有多么的恐慌。
我们应该已是贾樟柯如今的年龄。
从这里不妨回到近期热聊的贾娄对比。
经提纯的情绪,任何时候都像是当下;而粗糙的,被束缚,被设计的情境,似乎只有回过头才发现是更广阔的现实,像一条普通的新闻联播播报。
贾樟柯将万青和五条人融进乡民图景、启用年轻剪辑师、将自己的人文关怀藏在人机对话,都是他的自我更迭和改造的体现。
他将女性作为一个政治、历史、文化的汇合点,一个“脆弱”又“坚强”的载体,在抽离她的声音之后,贾樟柯也失去了回声,女性和所谓的时代话语碰撞的时候,赵涛的反应就是“木”,以及雨中某个意味并不深长且诡异的笑,以至于到最后口罩覆盖住表情,机器人都只能将赵涛解读为:“对不起,我看不清你的表情”。
多个似曾相识的情绪高峰的场面被镜头截断,避免了直接的情感冲突,但是贾樟柯又无数次暗示了情感的存在,so close yet so far,情感顺着某种流逝的河水、某班列车和记忆叠化在一起,看得出来时代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痕迹在贾樟柯身上显形。
不过,最后一个真正信仰社会主义情绪语法的人可能早已死去,剩下来的仿作就只能无数次挪用修正记忆,改造文明话语,试图填补英雄时代逝去后的空白。
[虹膜]
保罗·克利的《新天使》画的是一个天使看上去正要从他人神地注视的事物旁离去。
他凝视着前方,他的嘴微张,他的翅膀张开了。
人们就是这样描绘历史天使的。
他的脸朝着过去。
在我们认为是一连串事件的地方,他看到的是一场单一的灾难。
这场灾难堆积着尸骸,将它们抛弃在他的面前。
天使想停下来唤醒死者,把破碎的世界修补完整。
可是从天堂吹来了一阵风暴,它猛烈地吹击着天使的翅膀,以至他再也无法把它们收拢。
这风暴无可抗拒地把天使刮向他背对着的未来,而他面前的残垣断壁却越堆越高直逼天际。
这场风暴就是我们所称的进步。
——瓦尔特·本雅明,《历史哲学论纲》在《风流一代》中,贾樟柯找到了自己的《新天使》(Angelus Novus),那是位于大同儿童公园的一座雕像,代表新人类的宇航员正在离开地球,他的下半身被拉成长蛇状,尾端仍缠绕着地球,似有那么点不舍。
但离地和腾飞之势,一种迈向现代的行动,已然不可逆转。
贾樟柯将这座雕像用作电影剧照和海报,似乎独具深意,他不光找到了自己的“新天使”,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历史哲学论纲”。
没人会否认贾樟柯有他自己的“影像历史学”,就像人们经常将贾樟柯视为一个记录和呈现现代中国变革的导演,他过往的作品始终在呈现某些变革的切面,但这个说法更适用于从《小山回家》到《三峡好人》的职业生涯前半段。
从《24城记》到《江湖儿女》,贾樟柯试图挖掘一种更庞大的文化人类学网络,将变革中的废墟化景象和屏幕上的无名者们交织成一个更大的图谱,让那些不可见的东西变得可见。
按照米歇尔·付东的说法,这就是贾樟柯的“长河电影”和“网状电影”,《天注定》《山河故人》《江湖儿女》都是恰如其分的例子,但“网状”在《风流一代》中被进一步激化:通过对既往影像和新拍摄段落的创造性操作,影片套用了《江湖儿女》的人物故事线,使用了《天注定》的地理图谱和《山河故人》的时间/画幅架构,且更明细地将地理操作嵌套在黄河-长江-珠江的“三大长河”序列当中。
在几个地理坐标的穿梭中,绿皮火车-轮船-飞机-高铁则以某种交通网络的方式衔接起跨越整个21世纪中国的历史时空。
21世纪是一个离地/离基的世纪,它始于《站台》或《任逍遥》中青年对电视内虚幻世界的神往,始于北京申奥成功,始于神五飞船升空,始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这些历史信息的表达,往往是通过作为背景的媒介(电视或广播),但它同时作为宇宙弦波,让大同儿童公园的宇航员雕像产生了共鸣。
在对这个雕像的处理中,贾樟柯使用的是类似爱森斯坦的(石狮子)蒙太奇,这种腾飞的隐喻拉开了随后整个离地/离基的序幕:2001是新世纪经济秩序的起点,也是“西北风”这一文化巅峰的终结,矿产的挖掘殆尽和文化系统(文化宫)的没落,证明腾飞的代价仍然是某种代偿性的地方衰朽。
作为旧工矿业代表的大同正在衰朽,热闹的大西街和东方广场也止不住青年们的出走之心。
在空荡的巴士上,巧巧和斌哥这对“江湖儿女”开始了临行前的激烈争执,斌哥一次一次地将起身的巧巧按回座椅上,她的泄气和坚持,正是新现实主义电影中的那种典型情绪。
作为一个野生的舞者,巧巧穿梭在商业活动、夜总会、游戏厅、按摩院构成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和人的青春同样短暂;而作为一个女人,她仍然期待着必然的归宿,哪怕是异地的破镜重圆。
这就是《风流一代》中用《任逍遥》借由《江湖儿女》的故事线来嫁接《三峡好人》的地方。
在大同的段落里,绝大部分镜头来自《任逍遥》被减掉的素材,这些素材规避了两个男主(斌斌和小季),但激活了作为潜在副线的斌哥。
在这个时段,贾樟柯的电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劣质影像,包括人物常常处理过曝,但这些技术性瑕疵同样映射着一种“失败者图像”(loser image)的原始生猛。
斌哥的下一站是江城重庆(奉节与巫山),这种地域转向也吻合贾樟柯创作生涯的地理及风格转向。
值得一提的是,从《三峡好人》开始,他的影像处理更为细致,同时开始使用更多的符号来建构世界,烟酒糖茶是一例,莫名呈现的动物集体则是另一例,更不用说间或出现的走钢丝或建筑升天这样的超现实景象。
贾樟柯用这些素材来呈现拆迁中的奉节以及建造中的三峡大坝,同样是在记录一种典型的离地/离基,即使它呈现为一种拆毁、下沉和淹没的方式。
时隔五年,人到中年的巧巧从大同来重庆寻觅斌哥,开启了《三峡好人》的叙事,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除了三峡拆迁移民之外,还有典型的唱红打黑(对应片中的劫匪和骗子)。
斌哥未能在这里成就一番事业,反而因拆迁工程陷入更大的麻烦,他背叛了巧巧,也背叛了自己,他的逃避,实际上类似于一个无蔽之人在寻求本能的遮蔽。
但对巧巧来说,她的行动绝非迷茫,也不懦弱,只是千山万水找到那个人并提出分手,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事件,完全可以在电话和短信上说,但巧巧有自己的原则。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贾樟柯将巧巧定义为女侠,也就是《天注定》中那个对恶人挥刀相向的按摩女小玉(在本片中则是用电棍)。
她的话不多,全程几近静默。
分手的话也无需说出来,只需要王家卫式的字幕卡。
整部电影的三分之二,几乎是挪用了过往的废弃图像,观众会觉得它们不够吸引力,不够正片的素材那么圆润。
但事实上,正是这些被弃用的图像,这些废素材的复归,以更具宏观历史性的方式组织了过去,融通了未来。
就像《天注定》中的按摩店杀人发生在湖北,《风流一代》中的老潘(和他的男宠小弟)也最终途经湖北转往南方的经济特区珠海,作为珠江口岸的城市,它也是《天注定》中东莞的对应物。
2022年的斌哥已经白发苍苍,他要投奔的友人老潘也到了老病的阶段,在这个卡塔尔世界杯开幕的时段,新冠疫情到达了它最敏感的时刻,在这种口罩、场所码及核算检测构成的世界中,短视频成为唯一的消愁和逃避方式,成为这个时代唯一的新兴产业。
短视频能够不断循环播放,但人的青春不会去了复来,在短视频的拍摄场地,斌哥看到了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网红“兴哥”,一个125万粉丝全网播放过亿的普通老人,他那张痛苦而又happy的脸,本身就像抖音时代的艺术品。
在林子祥《成吉思汗》的旋律中,他复古摩登一样地扭动前行,但在斌哥看来,帮不上忙的自己仿佛是生错了时代。
这是一个奇特的世界,疫情呈现了人的脆弱。
而如兴哥一样,则莫名成为了产业的提线木偶,无论老年人还是年轻人,都被这种新式资本深度捆绑,他们一直在飞行,但又一直在自由落体,他们都是“屏幕上的受苦者”(the wretched of the screen)。
斌哥的最终抉择,是做完核酸,买一张高铁票,回到灰蒙蒙已然下雪的大同,他开始重复2001年退休工人的生活,戴上口罩,扫描场所码,在当地的规划展览馆中看着众人跳舞,每个人都终究会过上自己曾经厌弃的生活。
在这个新的时代和境遇里,贾樟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代的影像技术特征,它基于超市监控摄像头的那种连贯和平滑——可以高清放大和区域转移,于是最终从一种假设的上帝视角找到了超市中工作的巧巧。
她亦到了老年,眼袋和皱纹凹凸尽显,连口罩都可以在上面扎出深度的印痕,但尽管如此,和离基并复归的斌哥相比,她始终是那个在地扎根的“山河故人”。
《山河故人》的最后一场戏,沈涛在雪地上的舞蹈,暗示着这个人物终将会绑缚在这片土地。
巧巧也是一样,她穿上马甲,戴上发光臂环,加入穿越古城跑步的人群,他们的脚步声,和落雪的声音达成了终极的和鸣。
巧巧厌恶那个离基的世界,它造就的恶果,是人工智能机器人比现实生活中的人类更具人性,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停下来端详、打招呼,给它看自己那张口罩下忧伤的脸。
而对斌哥来说,他的回归只是肤浅的乡愁作祟,他是根本上的“无基之人”,他若有感慨地说“还是家里好,这边有铜矿”。
但事实上,这里不再有矿,大同只是衰朽过一次的大同本身,即使它已经随着《黑神话》的出圈而引发了另一轮的短视频和旅游热潮,但这一点贾樟柯还没来得及拍到。
在影片的结尾,年迈的斌哥和巧巧重新回到了大同儿童公园,这里早已经没有儿童,只有和他们一样的退休老人。
这个蛇形宇航员的雕像早已经没有了过往的昂扬之势,不再是以往腾飞前的挣脱,而更像是无力的倾倒。
在夜色之下,这个雕像似乎要陷入沉睡,或者像老人般地静待衰朽。
这是贾樟柯的“新天使”,一个辩证的新天使,一个见证了22年现代化风云变幻的新天使。
它目睹了所谓的“风流”,也见证了整整一代人的青春到老去,这便是贾樟柯对“风流一代”(也是他自己同代人)的理解:风流不是往昔峥嵘岁月稠,而是一种离基。
风流一代,也并非那些既往的文化精英,而是那些被时代之风卷起的无名大众,留下的则是无尽的地面废墟。
而当年迈的斌哥和巧巧凝望着这个“新天使”,或者凝望着广场上五条人的表演(他们演出的那首《一模一样》写尽了四季循环),他们或许会对这个20多年的现代历程心生感慨。
所有的历史思绪,或许会凝结成《天注定》片尾那句令人哽咽的唱词:你可知罪!
《山河故人》跨越26年的时空魔术中,散落着一些原始的影像。
1999年,汾阳舞厅里的年轻人甩头狂舞,舞得比赵涛和张译更热烈。
随后人物解离成光点,仿佛在遥远的传输中成了闪烁的星。
这些时空过渡后,《山河故人》又回到了情节剧模式中。
十年之后,贾樟柯决定让这些过渡成为主体,重新发现过往电影中被遮蔽的流动。
这是贾樟柯对贾樟柯的电影批评,而他将这场冒险命名为《风流一代》。
《山河故人》中的舞厅“风流”一词在贾樟柯电影中最早出现于《站台》,文工团台柱子赵涛在台上吟诵纪宇的《风流歌》。
“风流哟风流,什么是风流 / 我心中的情丝象三春的绿柳 / 风流哟风流,谁不爱风流 / 我思索的果实象仲秋的石榴。
”这首写于1980年的新诗曾刊于《人民日报》,风极一时。
诗中另一节写道,“我就是风流,我就是风流,我是僵化的敌人,春天的密友。
”这一层风流正是贾樟柯的核心秘密。
舞蹈作为抵抗 风流的人是跳舞的人。
《风流一代》用了巨大的篇幅,事无巨细地描绘各种舞姿。
这是一部舞蹈简史,也是一部抵抗的历史。
从第一部公开的作品《小山回家》开始,舞蹈就成了贾樟柯电影的核心动作。
影片过半,一个年轻人在破落的出租屋里随着《信天游》起舞。
漏风的屋子里贴满报纸,像是《马路天使》里面的斗室。
到了《小武》,梁小武与胡梅梅在猩红的歌厅里跳舞。
在《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歌声中,小武向朋友们敬酒,这是两人想象的婚礼。
《站台》跨越整个八十年代,文工团从演样板戏起家,改制,流浪,在卡车上跳霹雳舞。
《站台》中的霹雳舞舞蹈并不总是合法的。
1980年代初,私自举办舞会被禁止。
1983年严打期间,某个倒霉的组织者被判了无期徒刑。
到90年代,迪斯科开始流行起来。
迪厅中的舞蹈,是自发的舞蹈,是无序的身体。
《风流一代》不加掩饰地展示舞动的身体,真实甚至“丑陋”,但每个人都乐在其中。
到了2000年代,赵涛饰演的巧巧当上了业余模特。
她的舞蹈也变成了广告,为品牌站台(主要是白酒)。
这是被编排过的了无生趣的舞蹈,多数在苍白的日光下。
另一种剥削出现在《世界》中,赵涛在主题公园里跳各国风情舞,一些虚假的名片,远不如她在避雨时撑开衣服的自由身姿动人。
《风流一代》的广告舞“身体即权力”,这是福柯的观点。
在这种对身体的征用,对舞蹈的规训中体现了一种暴力。
福柯继续论证,“在成为新的权力机制的目标时,肉体也被呈献给新的知识形式。
这是一种操练的肉体,而不是物理学的肉体,是一种被权威操纵的肉体,而不是洋溢着动物精神的肉体。
是一种受到训练的肉体,而不是受理性指导的肉体”。
面对这种”被操练“的现状,贾樟柯的回应是什么呢?
《山河故人》的结尾,大雪漫漫,赵涛在汾阳文峰塔下拾回记忆,再度自发地舞蹈。
不为广告,不为宣传,这是身体的疗愈和复苏。
在此之前,董子健饰演的儿子在天涯海角看见浪涛,记起了母亲的名字“涛”。
随着名与实的再度合一,涛也具有了涛的形态,摇曳的舞动的形态。
赵涛重新从剥削和征用中夺回了自己的身体。
《山河故人》结尾赵涛的舞蹈贾樟柯的敌人不仅仅是商品化。
在《风流一代》中出现了一个《任逍遥》中用过的镜头。
赵涛想要下车,斌哥阻拦,将其甩回座上。
如此重复十几次,赵涛终于下了车,获得自由。
这是一段精心动魄的舞蹈。
它是对戏曲仪轨的背叛。
戏曲讲”三顾茅庐“,”过五关“,数词是一种礼仪,是历史定数下的波动。
但贾樟柯这个场景的重复性让人不安,它不满足于三或五,不满足于定论,向戏曲的幽灵开战,以宣示自主的身体。
《风流一代》和《任逍遥》中的公车场景相较《山河故人》的身体解放,《风流一代》的结尾则更为复杂。
在与斌哥缓慢的散步过程中,赵涛突然戴上了荧光手环和脚环,加入了街头一支跑步大军,同时发出了全片第一个声音,“啊”。
或许新的抵抗路线,不在于散漫的舞蹈,而在于一种半军事化的动作。
从被操练的身体,到主动操练自己的身体。
荧光是来自迪斯科的光,是旧日的星痕,成为风流一代幸存者的暗号。
贾樟柯在访谈中谈到,这声”啊“是赵涛在拍摄中无意识喊出,过后她还道歉自己演错了。
但这个事件,尤为鲜明地表明,对身体的解放和对言语的解放是密不可分的。
这支跑步团也让人想起前不久的Zhuhai撞人事件。
跑步锻炼看似平常,却也彰示了最低限度的自由。
这种自由却被一个错乱的屠夫剥夺了。
事后,网上甚至有人攻击锻炼者的私德,可见“风流”在中国是多么奢侈。
在此,我对第六代两位重要导演作一个类比。
Lou的电影中也有不少舞蹈,如《Summer Palace》,《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但两者的指向是不同的,Lou的舞蹈指向一种时代狂热,腐烂的狂欢,它与政治气氛是同构的。
Lou的“风流”加速了人们的亲密,也加速了人们的解离。
因而当狂热过去(Lou总是期盼一种总体性的毁灭),风流散尽,人们重拾生活,选择不再舞蹈。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Lou是纵欲的,也是禁欲的。
而贾樟柯的姿态是“继续舞蹈,继续风流”。
Lou弃绝被征用的身体,而贾樟柯希望重新活化它,将其作为武器。
喧哗与沉默比起视觉调度,贾樟柯的声音艺术更具颠覆性。
粗粝的《小山回家》与其说是一部电影,倒不如说更像一张专辑。
广播,电视,歌曲,层层叠加,将影像肢解。
像是法斯宾德在《第三代》中的冷战描绘,政治阴谋与色情文化互为表里,满世界都是焦虑。
《小武》更是登峰造极,它的音轨开始于一段赵本山的小品。
结束于一首突如其来的圣歌,《每当我想起你》。
将圣歌献给这样一个Iconoclast,可谓讽刺。
小武偷苹果片中有一个杂耍片段,小武站在街头,对面的录像厅传出谍战片的声音。
小武偷了个苹果,声音突然换成叶倩文的《浅醉一生》。
随后他来到了录像厅的门口,苹果被大个子偷走。
他上前追击,响起了香港动作片的枪声(对《狂人皮埃罗》的致敬)。
这一部分像是有人在背后拧着旋钮,调节收音机的频率,任意地调制现实。
贾樟柯的环境声与侯孝贤的不同,从来不顾距离和大小,漂浮在画面之上。
正如付东所说的,“流行歌曲在这里更像一种疏离的评论,而非现实的组成部分。
”严打的广播制造恐惧,录像厅里的喧哗制造着骚动,就连小武和梅梅在屋里谈请说爱,外面也有聒噪的汽车喇叭。
你很难在贾樟柯电影中找到一个安静的时刻,声音总是在侵入日常生活。
在《站台》中,有一个更为恐怖的时刻。
钟萍怀了张军的孩子,张军想让她打掉。
钟萍不从,文工团的朋友来劝,把她送进了手术室。
随后响起了邓小平阅兵的广播,播报员的语调高亢而兴奋。
这与《悲情城市》在医院的一幕有着明显的联系。
电影作为绝对不纯的艺术,总是在与冗余的噪音和信息做斗争。
贾樟柯的声音学并不打算将观众重新投入真实的混沌中,而是清晰地建立了一种对位。
无音源的广播 vs. 有音的人。
他的人物总是靠墙而立,背后再无空间,因而我们无法将广播锚定于任何实体。
这个声音只能来自于镜头后,来自于“我们”,而对面的小武们已经被逼到墙角。
如何夺回被偷走的声音?
贾樟柯的一大武器是歌唱,以不和谐的声音重新阐释世界。
小武在澡堂里大吼着唱《心雨》,雨是滚烫的。
崔明亮在《站台》里唱着《站台》,却永远合不上拍。
在三峡废墟上,男孩高唱《老鼠爱大米》,滑稽而悲壮。
同样在《三峡好人》中,街头卖艺的光头蓄着弯胡子,用浓重的口音唱《酒干倘卖无》,仿佛神灯精灵。
这种歌唱解决了权力对时间和节奏的垄断。
如果不会唱,也可用肉嗓来呼喊。
《站台》的开场,载着文工团的班车驶入黑暗,众人齐声模仿火车的声音。
在黑暗中成为咬合的机械,紧紧团结。
《三峡好人》中唱《老鼠爱大米》的小孩《一代风流》的开头,2001年的大同,几位妇女竞相歌唱,像是过往电影的延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巧巧放弃了歌唱和呼喊,成为了沉默的核心。
在广播之前,巧巧保持沉默,在歌曲之后,巧巧保持沉默。
面对他人的诘问,她总是用点头,摇头回答。
这种沉默也是一种抵抗,她不接受历史的流变,也不再去争夺个人的阐释,而是选择在沉默中保存个人的历史。
这种沉默不是死寂的,如让-吕克·南希所说“沉默也是一种噪音:一阵沙沙声,一阵隆隆声等等。
所有这些都发生在词语表面之下,在词语之下,在词语之后。
”AI时代的面孔游击战《风流一代》另一条有趣的线索是《三峡好人》的删减片段。
在一个片段中,赵涛误闯当地教堂,一些信徒正在唱圣歌(《小武》片尾的那一首)。
赵涛走过她们,偷偷拿了桌上一包方便面。
这是赐福,还是偷窃?
随后赵涛走到江边,遥望三峡,圣歌仍在继续,或许是方便面刚刚饱腹的幸福感仍在萦绕。
《三峡好人》赵涛误入教堂在另一个片段中,赵涛在破楼屋檐下躲雨。
随后来了个道士,言出不逊,想要给赵涛算命。
赵涛突然假笑,以伪装的表情,拒绝他对表情的读解。
这些重见天日的片段,几乎颠覆了《三峡好人》的意涵,指向一条更为幽深的道路。
《三峡好人》章节标题为“烟、酒、茶、糖”,勾勒出黏性的人情社会。
但沈红是一个背叛者,不仅如此,她还拒绝被其他体系收编。
她拒绝基督教的神圣,也拒绝它的罪感,她拒绝道教的宿命论,而是自己走上了决绝的路。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个人的誓言,个人的见证。
正如在《天注定》的结尾,赵涛被无罪释放。
她路过一个戏台,正在上演《玉堂春》。
判官一再问:“苏三!
你可知罪?
”她不自觉地低下头,似乎在反省,又慢慢地重新抬起头来。
她不承认有罪。
《风流一代》中,当赵涛再次被看相的时候,是在AI时代。
超市的机器人看出了赵涛的伤心,赵涛回以一个苦涩的笑。
贾樟柯作了一个巧妙的类比,AI即是新世代的道士,以新的分类学来度量人类的面部和情绪。
超市的监控仪也日夜不停地计算着,分析苹果,香蕉和人脸。
而贾樟柯和赵涛所做的,便是拒绝,以虚与委蛇来抵抗分析,以表演来抵抗监视。
这给我们指出了一条与AI打游击战的毛主义线路。
《风流一代》中赵涛和机器人早在《二十四城记》里,贾樟柯就探讨了这一真假之辨。
八名叙述者,四名是演员。
他们“混”入了工人队伍,对着镜头讲述“真实”的经历。
这种创造性的替代,就像是面对镜头的图灵测试,验证表演的力量。
在卡拉克斯的电影《神圣车行》里,德尼·拉旺面对无处不在的摄影机,不断分裂增殖,将情感寄寓于每一段虚构中。
而《风流一代》正像是这样一个“容器”,它载着赵涛,离开这一段故事,去往下一段表演。
侠以武犯禁贾樟柯的电影是抵抗的电影,而不是媾和的电影。
尤为鲜明的例子是《世界》。
成太生出轨,情人出国后,他自感耻辱。
知道内情的赵小桃在家中穿上了透明雨衣,将自己隔绝于不洁的世界。
晚上,太生找小桃讲和,小桃沉默。
清晨,两人死于煤气中毒。
是意外,还是相约自杀?
理想破灭的恋人,“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 巡游其上的摄影机给了他们最后一丝虚幻的运动。
《世界》中死去的恋人贾樟柯的抵抗精神,来自于“侠”。
《天注定》的英文名为A Touch of Sin,致敬胡金铨《侠女》——A Touch of Zen。
显然,这些杀人者或自杀者在贾樟柯眼中,不是罪犯,而是侠客。
“侠以武犯禁”,这些侠客以爆破式的暴力,引起体系的“微震”,而这些微震,或许可以引发更大的变革。
行侠仗义中也包含了舞蹈,赵涛饰演的桑拿房员工,正在包厢里洗衣服。
面对羞辱,出刀,旋转,像侠女一样割喉。
杀人和洗衣一线之隔。
《天注定》最后一个故事中,在东莞打工的小辉,为了摆脱身体的循环操练,选择了一个终止符,从楼上纵身一跃,在瞬间保持了自由身姿。
《天注定》中的侠女贾樟柯的情侣是通过义理结合的,是以同志相称的爱情。
“江湖儿女”是“江湖”这一抽象物的子女,是兄妹。
《站台》中面对警察的交叉询问,张军和钟萍给出了不同的回答,一个脆弱的联盟破裂了。
钟萍出走,再也不见张军,是为义绝。
在他电影最亲密的时刻,仍然保持着战斗精神,哪怕他们面对的仅仅是一个火盆。
贾樟柯很少拍吻戏,《风流一代》里有一个吻,是男服务生吻潘哥的伤痕。
他作品中唯一一场性爱戏,是录像厅里的性爱姿势教学。
他不会像侯孝贤拍《千禧曼波》一样进入情人的私人空间,他拍的戏都具有最低限度的公共性。
《站台》中,崔明亮和尹瑞娟在城墙上谈情说爱,两人不时地走入死角。
亲密隐在城墙后,甚至没有任何声音的暗示。
这,也是“侠”的距离。
贾樟柯电影中的人不断通过歌曲来召唤侠义。
《任逍遥》的结尾,斌斌因为抢银行被抓到警局,靠墙唱了一首任贤齐的《任逍遥》,这是《神雕侠侣》的主题曲。
“英雄不怕出身太淡薄,有志气高哪天也骄傲”,斌斌以此申志,希望获得平等。
最终达致“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
”《小武》用了一首屠洪刚的《霸王别姬》,“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搭配着小武出门上街,准备行窃。
随后我们发现,这只不过是街上待售的收音机播放着磁带。
《山河故人》中的带刀少年这种“豪情天纵”,有多大程度是幻觉?
Zhuhai撞人者,是否自以为是侠?
《天注定》故事的原型胡文海和樊某之间,有多少距离?
风流和抵抗之间,毕竟有着缝隙。
贾樟柯的暴力和非暴力路线,出现了分歧。
是“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还是“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是“一直游到海水变蓝”,还是“剑在手”,投身某种加速主义。
当樊某开车撞上跑步的人,这是贾樟柯宇宙的一次内爆,是暴力的“侠客”遇到了非暴力的“风流”,可谓“风流一代天注定”。
《风流一代》以热情的目光巡游历史,勾勒了“风流一代”,也即是改革开放一代曲折的自由史,身体的自由,声音的自由,情感的自由。
我们也从中发现了另一个贾樟柯,一个更为身体化,更为反叛的“汾阳小子”。
让我们期待,贾樟柯的下一部作品将带来何种新的舞蹈。
看着这部电影提名主竞赛,期盼拿奖。
再到期盼定档。
然后再到定档之前看完了这部电影。
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一来是因为这部电影确实比较争议。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部好电影。
二来是因为我确实也喜欢贾樟柯。
我同时也很难想象这是他能拍出来的电影。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在思考。
贾樟柯的电影入围了那么多次电影节。
你入围过很多大大小小种类不同的电影节。
包括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语言,不同风俗,不同文化。
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就是他们真的看得懂贾樟柯的电影吗?
几乎每一部电影都带有中国不同地区的方言。
而且都带有地域性色彩。
以及地方性的民俗文化。
我觉得他们能看懂贾樟柯的电影,一方面是因为里面确实包含着太多符号化的东西。
二来也是因为翻译的比较好。
他们看不看得懂贾樟柯的电影,我并不知道。
但是我能知道他们确实看不到里面隐藏的深度。
因为贾樟柯的电影从始至终就只有一部天注定拿奖。
拿的是最佳编剧奖。
而那一部电影是贾樟柯符号化象征的东西最多的一部电影。
也难怪,他们能看得懂这部电影了。
好了,先不说其他的了,就先来说说这部电影。
早在电影没上映之前,光看简介我就知道这部电影肯定是大量的老素材的堆砌和拼贴。
虽然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但是我也想看一看那些贾樟柯没有用过的素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看到前半部分的电影就已经有一点点难过。
往好的点说,确实通过几个素材的拼贴展现出来了时代的变迁。
但是往坏的说。
就是大量的跳舞,唱歌。
KTV,怀旧金曲串烧。
还有赵涛那迷之演技,一句话都不说的脸。
往好的点说,这是一个关于千禧年的梦核的记忆。
往坏点说。
这部电影毫无任何剧情。
女主角赵涛也在电影里面贡献出了几个比较尴尬的演技。
包括几个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情绪的迷之微笑。
贾樟柯做过的最错误的选择就是在这样一部电影里面让赵涛扮演一个沉默者的身份。
一句话也不说。
让电影成了一部半默片和纪录片的感觉。
唉,看剧照的时候看到赵涛那深邃而有力的眼神。
我还以为他这次终于能拿戛纳影后了。
结果看完电影之后,我和他一样沉默。
这种演技能得到戛纳影后确实有点问题。
任重而道远呀,但是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估计王家卫看了这部电影之后都要笑醒。
毕竟把以前的电影素材拿来拼贴,又成为一部新的电影,居然还能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
😂先来说说好的东西:前面的片段确实展现了时代的变迁。
几个有年代感的滤镜,还有建筑像纪录片一样慢慢的展现出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歌太杂,太乱。
没有一点章法。
就像是大乱炖,大杂烩,大串烧。
中间那一段有点迷惑。
表面是想表达三峡那个背景时代,但是我只看到了只浮于表面的符号化象征。
而且一看赵涛的那个脸就知道是新拍的戏份。
然后最后那个疫情虽然剧情简单,但是拍的质量尚可。
特别是在赵涛的一句话都没有的台词下。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涛作为这部电影里面的女主。
心甘情愿的在贾樟柯的电影里面待了22年。
所以这部电影不仅展现了时代变迁的22年,更是赵涛个人的22年变化。
从《任逍遥》到《三峡好人》到《江湖儿女》,再到这一部。
赵涛作为贾樟科记录时代下唯一的女主。
在这部电影中,他作为了一个时代的失语者,就好像是时代的旁观者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个时代的变化。
很多人说这部电影还展现了女性的自我觉醒以及女性的个人人生发展。
我表示真的没看出来。
主要也是因为赵涛的演技太迷惑了。
我完全看不出来赵涛的演技有什么递进性和层次感。
好的地方值得肯定。
但是总体来说,这部电影不好的地方要比好的地方还要多。
再来说说不好的地方:几个素材的拼贴特别的重复。
我只看到了跳舞。
几个跳舞的片段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无非就是赵涛的跳舞,然后配上那个年代的歌曲,然后就是跳舞,唱歌跳舞,唱歌。
呃,怎么说呢?
然后中间夹杂了一段贾樟柯之前采访的一个片段,又特别的突兀。
几个怀旧的老素材穿插其中。
中间那一段特别特别迷。
我是真的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故事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也就算了。
干嘛要加同性元素?
真的好突兀啊!
然后后面疫情部分我也感觉拍的并不是很好。
贾樟柯目前对于时代变化的发展的感受往往也只停留在了他所能看到的层次。
他看不到时代最深层次的里面。
我觉得这部电影也算是暴露了贾樟科的缺点和短板。
特别是再加上这部电影又是怀旧素材拼贴。
跟这句热评真的很像:烂得我脸都气麻了。
贾樟柯演我做饭,不看菜谱要什么,得看冰箱剩什么。
贾樟柯到了风流一代里面也失去了《山河故人》。
里面对于时代更深层次的思考。
其实在江瑚儿女中就有所体现。
贾樟柯渐渐的对时代失去了那种更深层次的反思与思考。
更多的只是通过一些比较抽象的符号化象征以及隐喻来表达它所表达的东西。
这也就导致我在这部电影里面只看到了贾樟柯自己对于时代的个人情感。
其实这部电影跟蔡明亮的电影很像很像。
我的情感随着电影的起伏而飘荡。
没有一句台词的女主仿佛就像是贾樟柯专门为赵涛拍的一部Vlog或者可以说是MV。
其实早在海上传奇这部电影里面,我就觉得他让赵涛来演电影简直就是个错误。
明明是一个纪录片非要让她穿插其中。
关键是演的还不好。
这部电影里面同样跟海上传奇里面有颇为相似的地方。
那就是前面的那段部分。
赵涛很像海上传奇里面一样。
是像一个时代中的幽灵,穿插在二十二年的变迁之中。
默默看着时代在发展。
其实吧,我对这部电影的情感较为复杂。
是因为我觉得这部电影确实展现了时代的变化和发展,但是也很刻板。
那种独属于千禧年的梦和也确实能让我着迷。
特别是几个镜头让我有一种怅然若失,时光已经流逝了许多的感觉。
二来也是因为这里面的大部分跳舞唱歌的镜头让我觉得特别累赘和重复。
特别是风格,也特别像那种抖音中老年人刷的那种视频的感觉。
土气,但这也正是贾樟柯最为强烈的个人风格的体现。
唉,总结下来其实我个人是只想打三星的。
但作为一个时代的记录者,拍出这样的电影还是很让人敬畏的。
所以我总感觉贾樟柯好像在渐渐迷失自我了。
电影暴露的短板和缺点也越来越多。
还是期待他的下部电影吧。
其实在这部电影上映之前,我还是抱着想去电影院看的心情去看的。
但是谁知道在10月20多号就已经有资源可以看了。
但是两周周末都没时间看,所以就等到了今天才来看。
然后看完了之后,其实也是想去电影院支持一下科长的。
毕竟科长说了,最好不要看盗版,希望能支持他的人还是能去电影院看。
但是呢我觉得在网上看过的电影就没必要去电影院看了。
所以科长啊,对不起啊,等你下部电影上线,我才去电影院亲自看吧😘下次我一定会把票房贡献给你的。
这次就先不了哈。
毕竟我也不想坐在电影院里面又听这些老歌。。。
最后,其实有一个观点就是:为什么贾樟柯要在前半部分用跳舞的素材来拼贴?
我觉得可以这样来解释:请问已经说过赵涛在这部电影里面是作为一个时代的旁观者。
那么暂且可以将赵涛看做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化的一个人物。
他在电影中不止担当的人物,更是担当了一个不可言说的东西。
暂且可以把她当做一个神。
她可以主宰世间任何东西,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她的心情也随时代的变迁而飘荡。
比如机器人说看不见她的任何表情。
高兴或者悲伤,喜怒哀乐。
在这部电影里面都作为了一个载体。
一个时代抽象化的载体。
女主一句台词都没有。
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所以电影名字为什么要叫风流一代呢?
我的理解是:这22年的变迁是独属于这个女主的风流一代。
但是到了后半段,时代的发展翻天覆地,催促着人们快速的向前进。
所以,她的风流注定消散……
从山西大同到重庆奉节,巧巧南下寻找出门闯荡的男友斌哥,坐了火车换轮船,然后用两只脚踏遍山城的一级级台阶。
到棋牌室给手机充电时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科幻片,一个男人热情洋溢地介绍最新款的机器人,“会成为你的朋友你的家人。
”巧巧趴在桌上睡着了,画外响起一个女声:“我想回到风之城。
”那是科幻片里的女声?
还是巧巧的梦之声?
哪里又是风之城?
整部《风流一代》有四处风声。
第一处,影片开场,一个男人站在幽蓝田野上望着远处的矿场,天地间都是呼啦啦的风声。
第二处,小公园太空人石像第一次出场,背景音似风声更像飞机声,就像后面斌哥从重庆飞珠海那架飞机起飞的声音。
紧接着下一个镜头,父亲牵着小孩的手在风沙滚滚的路上行走,然后是一个女人、一群男女,然后是巧巧,他们都站在原地,明媚又风尘仆仆。
第三处,接近影片尾声,斌哥回到大同,在沃尔玛找到巧巧之后两人在夜色中转到小公园,等镜头第二次聚焦到那个太空人石像的时候,车水马龙的背景音停止了,响起呼呼的风声。
第四处,影片结尾,巧巧加入夜跑大队,乍然响起的风声除了被林强的音乐崔健的歌曲两次打断之外,一直刮到片尾字幕结束为止。
除了第二处可以在画面上看到风的轨迹之外,另外三处都只能听到声音,男人脚下的野火、太空人头上的树枝、夜跑大队头上的雪花都没有被风吹动的痕迹。
所以这三处风声显然不是现场的环境音,只是贾樟柯凭空吹起的风,他用首尾对称的四阵风包裹起他的电影,建造了他的风之城——大同——那是一座巧巧在走投无路时想要回到的城市。
风是什么?
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也可以是春风沐雨,是五条人唱的《一模一样》,春夏秋冬又一春,“你我又见面”。
2001年那个在煤矿文化宫唱《黄土高坡》的中年女人被风吹去了;2006年那个在大同街头唱《快乐老家》的年轻巧巧被风吹去了;2022年,连2001年申奥成功后巧巧献舞的大同展览馆都被更名为“大同规划展览馆”了。
2001年,斌哥在大同展览馆的献舞之后离开巧巧去了奉节;2022年,走投无路的他回来寻找巧巧,第一个跑去的地方就是大同规划展览馆。
真是一曲归去来兮辞!
无论人还是城市都变了很多,但总有一些风吹不去的东西——他跟巧巧说这是家。
大同,既是一座城市,更是他们的家乡。
三峡的码头上,移民们走的时候不仅拖家带口还带了狗,甚至还有人带上了杜鹃花——花,大概是人们对家乡最纯粹美好的爱之寄托了吧。
好像遥遥对应了煤矿文化宫墙上那句标语:音乐歌舞茶,品尽人家芬芳。
2024年12月6日写于杭州
今年大家都好爱感叹时代变迁历史更迭,但这一部不如娄也不如管,涛,下次再会吧
恭喜贾导在模仿贾樟柯电影大赛中勇夺倒数第一。没有表达,只有噱头。另外赵涛为什么表演一个打蚊子都能那么用力过猛。也不知道贾导心中还剩多少那个过去的自己,用起自己以前片子的素材,算不算对自己过去作品的的亵渎。
+. 电影的眼睛逐渐阻塞,变得愚钝而散光,但眼睛只是衰老了,世界则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难以用同样的眼光去打量。电影的一半试图模仿旧的姿态,另一半则彻底放弃了曾经的志趣,甚至任由自身在新构建的秩序的吞噬下随波逐流,但我们都应该清楚,坚硬的作者早就已经无法在潮流中站立。
无聊到在数赵涛公交车(大巴车?)上被推11次,就挺抽象的。
这部戏其实是“江湖女儿”巧巧的成长史、放浪记、离散诗篇,由她的成长史和放浪记,牵扯出二十多年的人间关系,江湖离乱,时间燃烧,然后留下灰烬的过程。赵涛的戏占了最大的篇幅。赵涛也的确好,因为她就是巧巧,巧巧就是依照她的样子写出来的,没有她,某种情境就不成立,没有她,一些因缘的线头就扯不出来。她在电影里的形象,就像西北石窟里的那些菩萨,眉眼神情,都是照着某个供养人来雕刻的,有真实的拙朴,真实的娇俏,甚至真实的嗔怪。终于,二十年过去,戏里的她开始忠于自己的命运,戏外的我有一点惆怅。时代在火光冲天中过去了
一幅赵涛宇宙的卷轴。看到了几乎所有科长的作品,最后雪花飘下的那一瞬间我耳边仿佛响起了go west. 这是很私人的记录,科长回到贾樟柯,一个普通人的二十余年。我无法描述,这些影像与声音真的无比珍贵。补充:看《风流一代》有一种迷影的趣味,在镜头的只言片语里找到记忆碎片。还像是翻看科长这些年的导演手札,不同电影的分镜以非线性的方式排列。
啥呀这是…本来以为科长要拍个老婆版三峡好人,结果这个过去现代的拼接也太生硬了吧。看得出有想让老婆得最佳女主的心愿,还没有台词整了点默片感觉,结果变成了古早流行歌曲串烧mv,这个“细微面部表情”实在是夸不出来。
素材较为松散,不同时间的视频格式、色彩、质地都不同,会很考验编辑、剪辑能力。贾樟柯使用默片风格串联巧巧和斌哥的沟通,让巧巧从头到结束之前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像一个沉默的人走过整个二十年,在他们之间看不到情侣的亲密和浪漫,只有时间拉长的距离。但也因此,贾樟柯只呈现出模棱两可的态度,结尾“哈!”也显得特别投机。
电影人只要成名了就是好混,拉坨屎也有人说香,放个屁也能被解读出意义。本片是什么呢?一个老男人对过往的自我陶醉和伤春悲秋。美其名曰总结,实为江郎才尽后的重复和拼贴。“超越了纪录片和虚构电影”?懂王,you know nothing about the cinema!
175th 完全放弃了叙事,将科长的作品系列随机进行拼贴,试图打造一种宏大的时代发展观,但是完全没有任何真实人类情感的流露,左右两边都不得罪,看得如坐针毡只想早点结束。这种水平怎么水进的戛纳,不负责任地预测这可能是贾樟柯最后一次进戛纳主竞赛…
贾樟柯想要讲人的“过时”,却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过时(非贬义),年轻人已经不买他这一套的账了(其实从山河故人起已流于堆叠符号),也没有作为怀旧基础的集体记忆。过去他的镜头里,是对“当下”正在发生的中国、中国人的关注与好奇。而现在,更多是对过去的唏嘘,对此刻已“无力在场”的感喟,比如后半段关于抖音短视频的一幕,何尝不是贾科长的自嘲。在“现代中国”这个复杂又立体、魔幻又现实、各种元素共生、混搭,并随着时间不断易容、衍变的庞然巨物下,“中国人”作为一个模糊的巨大群体,裹挟着自以为清晰的、具体的个体。时代的弄潮儿们,包括今日的“流量一代”,哪代人不曾在心中暗暗自诩为风流一代,可惜啊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朝花夕拾,忆往昔望未来,不回头;科长看得不多,但最喜欢他的一个特点是,他用音乐记住时代,这也是我记住和热爱这个世界的方式之一
很好,但不值得看。这部电影应该上完电影节就进博物馆或资料馆,影迷或从业者感兴趣时去看看就好。导演的技术性、艺术性都很好,但确实每个现实主义的创作者都是在不断重复自己少年或世界观成型阶段的某种意识或印象。这么多年过去了,导演仿佛始终停留在那个时代,当然这无所谓好或坏。我个人觉得遗憾的是,多年之后,导演镜头里的猎奇感反而增加了,比如镜头扫过的性病防治、特写的芭比娃娃等,必然是有意为之。
这是为自己老婆剪了个VLOG还是MV啊?不忍心说,六代导演们,已经2024年了,后社会主义中国消费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你们拍不腻,我们看腻了。。。。
贾樟柯对贾樟柯的影像批评,《三峡好人》讲烟酒茶糖,《风流一代》讲饮食男女,充分发掘了过往电影中的情欲潜流。《三峡好人》的支线也颇有趣,拒绝道士的解读,在圣歌中重访三峡,展现了一个更开阔的可能。赵涛其实是一个从人到模特,再到人的过程。结尾,她穿上舞鞋,迈着魔鬼的步伐。是脱下口罩上街去,还是某种大数据标记,耐人寻味。
巧巧从时代的集体影像中逐渐走了出来,终于有了自己的愤怒、无奈之声。一部从抽象到具体(再回到抽象?)的贾樟柯电影,对他来说很不一样的一次创作尝试,不懂为啥那么多人看到“素材回收利用”就嚷嚷,没脑子?
终极抽象。前段华语金曲大串烧,属于晚到纯K包厢半小时不插歌再也唱不到的程度,包厢里有一个古希腊掌管切歌的神叫赵涛,只有她可以决定下一首歌是什么,是前奏、主歌还是副歌。后段大家唱累了,睡得睡醉得醉,时间逐渐混沌,纯K里刚入深夜,纯K外已是清晨,你也想醉但很清醒,因为你知道你只能一个人打车回家。严肃点说,其实更接近《郊游》,混杂着贾樟柯式的鬼畜,人物怀揣着巨大的悲伤,与不可抗争的时代抗争,用最简单的方式,唱歌、蹦迪、行走、咀嚼、微笑、流泪。
一部前所未见的电影,时代的影音博物馆。
像留子做饭,看看冰箱里剩什么菜一锅炖了吧
很被一开始的慢摇和一张张面容打动,如果说三峡好人用虚构抽出旅游景观和宏大叙事下的真实,本片中所有补拍的当代部分都把真实推得更远。贾导在映后说在无奈的时代里能做些什么,也许可以先把身体弄好,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