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下车的村田君给了车夫几文钱,但车夫看起来好像对那点钱很不满足的样子,并不轻易地把伸出的手缩回去,不仅如此,还一直唾沫横飞、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之后再次回过头去看时,那车夫已经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恬然地坐在驾驶座上。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那样吵闹呢?
”“在我们的旁边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卖花的老太太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一边像个乞丐一样朝我们伸着手。
老太太在得到了我们的银币之后,好像还期待着我们再一次慷慨解囊。
我不禁为这个贪婪的老太太所卖的美丽的玫瑰而感到惋惜。
这个纠缠不休的老太太,还有白天乘坐的马车的车夫,——这不仅是我对上海的第一瞥,遗憾的是,这同时也是我对中国的第一瞥。
” 被疾病折磨的芥川,站在上海街头,估计心情也不会很好。
在《中国游记》中,作家本人也明确表达了自己更喜欢北京。
同样的,来到中国的芥川,在期待中也夹杂着不少失望,但是他又用一个有中国文化沉淀的外人的视角,对亲眼看到的中国做出了自己的刨析,尽管这段历史对于我们这些现代中国人来说也是有点陌生而又感觉有些黑暗的。
在片子里和在书中,芥川都毫不掩饰自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崇拜,在这个角度上来看,他对中国文化的向往的确是发自肺腑的,但是现实总会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台上刚唱完《玉堂春》的白牡丹,带着苏三的扮相在台下熟练的用手擤鼻涕。
“他扭过头去,忽然挽起那大红底儿绣着银线的美丽的袖子,利落地往地板上擤了一下鼻涕。
” 惯常的戏谑笔法,形象跃然纸上。
还有他讲到比日本餐馆更可口的上海馆子,小便竟然是在后厨的水槽解决,厨子也不背人,算是给他示范了。
《异乡人:上海的芥川龙之介》大量引用了《上海游记》中的描写,同时插入另外两个短篇《火神阿耆尼》和《湖南的扇子》的内容。
书中《南国美人》分成了三个章节,和片子一样,也占了不小的篇幅。
我们一提到妓院,脑海中马上冒出来的就是浓妆艳抹的女子和花花绿绿的陈设。
但是逛妓院这件事,在芥川的笔下,有了日本文学的独特色彩,收起了轻浮,没有劝妓女从良的道德高地,在这一段描写中,仿佛略施粉黛一般让几个女子的形象跃然纸上。
片中三段拜访名人的戏码是很有意思的,分别是代表了民国的章炳麟,代表了晚清也就是传统中国文化的郑孝胥,和代表新青年革命力量的李人杰(李汉俊)。
作为游记而言,芥川并没有结论性的语言,但是作为一个新锐作家,他的情绪都透过自己的文字表达了出来。
在章炳麟这段,拿出了他标志性的戏谑,章说了一堆空话,到了芥川这除了冷,着墨最多的就是悬挂在墙上的鳄鱼了。
到了郑孝胥这里,面对代表他向往的传统中国文化的代表,芥川仿佛化身一个学生,包括还在沿用的大清帝国的说法,都侧面的表达了中国传统文化对他的影响,特别是关于点烟的描写很有意思:“在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我每每刚一叼起香烟,郑先生就会马上站起来为我点火,令我颇为诚惶诚恐。
同时不禁感叹在待客方面,与邻国的君子相比,要数日本人最为拙劣了。
”
真正有问有答的,是在中国共产党早期创始人之一的李人杰这里,如果说郑老先生是师长,那李人杰作为同龄人,也是芥川的读者,无疑应该是最佳的交谈对象,这一章节,芥川没有再用春秋笔法,而是直接引用了自己写下的备忘录。
和片子里一样,李人杰日语很好,而且有很好的语言逻辑,以至于芥川都感叹在深入浅出表述道理方面,李人杰的日语可能比自己还要好。
希望——这是李人杰不同于之前两位的最大区别,信仰的力量,透过文字穿越而来,百年之后,感慨犹存。
“种子就在手中,唯恐力所不及,不能解救万里的荒芜。
吾人的身体能否耐得住如此的劳顿,也甚堪忧。
” 1927年12月,也就是芥川自杀几个月之后,李人杰在武汉被军阀杀害。
露露是片中原创的角色,算是呼应了李人杰种子说,沾血的饼干来自于《湖南的扇子》,在书中真的就和《药》是一样的,片子里做了处理,变成了某种更具象征意义的东西。
片子以外,之后芥川到了北京,见到了胡适和辜鸿铭,错过了周作人。
但是我想提一下周作人的兄弟——周树人也就是鲁迅先生,芥川龙之介和鲁迅,这两位文豪,竟然也有交集。
回忆那个年代,我列出几个代表性的时间点:1915年9月,《新青年》创刊,同年11月,芥川龙之介于《帝国文学》上发表其代表作《罗生门》;1918年4月,鲁迅创作完成中国第一部现代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次月在《新青年》发表;1919年5月4日,五四运动爆发;1921年3月—7月,芥川龙之介游历中国;1923年,鲁迅翻译完成并发表芥川龙之介的两篇最著名的小说《罗生门》和《鼻子》;1927年7月24日,芥川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身亡;1936年10月19日,鲁迅病逝。
“东京也无非是这样。
”这是鲁迅回忆散文《藤野先生》的开篇。
——部分内容节选自芥川龙之介《中国游记》。
NHK拍摄的《异乡人:上海的芥川龙之介》纪录片,看起来中规中矩,基本上还原了《上海游记》的内容。
芥川在中国的四个月,走访了青楼,拜访了章炳麟、郑孝胥,目睹了工人运动,也见证了中国底层民众的悲惨命运。
在他与青楼女子玉兰和男娼露露的接触中,他看到了中国底层人民的隐忍与刚烈。
纵然街头遍布乞丐、强盗,还有非常糟糕的国民性,芥川对中国的堕落深感痛心,但他对中国并没有丧失信心,依然寄希望于后辈,劝勉李人杰投身创作,唤醒国民。
松田龙平诠释了芥川对中国复杂的情感,在剧中始终保持一种疏离感。
作为异乡人也作为旁观者的芥川,对当时乱世的中国感到不适、不满,向章、郑寻求中国变革的方法时,又常常感到困惑。
目睹了工人运动被镇压,百姓流离失所,横死路边,更是痛心。
特别是他买了一叠书要送给露露学习,却惊闻其死于军警的棍棒之下。
与众人吃下那带血的饼干时,芥川感受到了震动,认为这个国家必有崛起之日。
青楼女子玉兰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
之前读《上海游记》时对她颇有印象。
其情人被砍头,她将饼干蘸了情人的血吃下,道:“我愿吃我家黄老爷的血。
”芥川在《湖南的扇子》一文中记述了此事,他认为湖南人的勇气与智谋可嘉。
我还记得一篇《南京的基督》,讲的是一位笃信基督教的妓女在染上梅毒后便坚持不卖身,不将病传给他人。
但她误认为一位老外便是基督,老外硬是要与她发生关系,妓女以为基督降临解救她,便与其发生关系最终将病传给了老外。
而老外不过是一个赖账的嫖客,并不是什么基督。
芥川记述了许多有情有义的妓女,也记述了许多徒有虚名实际上品行低下的人物。
比如戏子绿牡丹,虽然戏演的好,却在后台徒手擤鼻涕。
还记得芥川写到看见一个中国人随便就把小便尿到湖里,他感慨这个国家纵然动荡不安,可人民还是可以如此坦然地随地大小便,可谓非常麻木。
当时在微信读书读的这本《上海游记》,看到有人在评论区里说作者辱华。
真是哑然失笑,不知为何如此见不得别人的批评。
芥川只是如实记述他的所见所闻,更是对未来的中国充满希望。
虽然六年后他于日本国自杀,死时却穿着中国布料制的浴衣,可见这位大文豪对中国有着深刻的情感。
开篇还读不懂这句话,现在来看,暂且理解为作者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只是身为一个特派记者,只是一杆笔,真实记录了当时混乱的上海,不存在道德使然。
在写实的基础上难免加一些作家独有的浪漫,看待事物带有幻想的神秘色彩,以至有些江湖武侠,鬼神玄幻的场景,又穿插些寻常市井,有趣。
最近在看《觉醒年代》,这两部影视作品是如此的不同,但共通点就是都希望中国变得更好,龙之介想带《新青年》给露露,也正是从《新青年》中看到了中国崛起的希望吧。
旁白平淡的叙述,让我觉得仿佛真的只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
但现实是我所在的国家当初经历了长久的挣扎才有我们如今安全且丰富的生活,我们学习政治,学问,经济,艺术,不害怕它们处在崩溃的边缘。
芥川先生回日本六年后服安眠药自杀,我不知道是否和这段经历有关,但电影中的确有伏笔,睡不着觉,问同行翻译要更多的安眠药。
“没有感情”的旁观者尚且如此痛苦,遑论那些正处在水深火热中心的先辈们呢?
铭记历史,珍惜当下,勇创未来。
看完就想买《中国游记》。
虽然不算完美,但是很有内容和心思,居然不是来自于本国,应该羞愧。
NHK三观正得不得了,除了一些神叨叨总体很自然,细节也很棒,友邻对我们的关心简直有些无微不至。
如果有仙台的鲁迅,要么味同嚼蜡无人愿看,要么指令一出山呼海啸。
好的宣传是怎样的画面?
边吃油条边读新青年是也。
为了能拥有评论标题就必须凑到140字
夜晚让人情绪敏感,因为黎明前的露水会打湿记忆的蜘蛛网吧。
通宵看完了NHK的《异乡人·上海的芥川龙之介》,表情在泫然欲泣和五味陈杂的哈哈苦笑之间反复横跳,中华和东瀛文化真是惺惺相惜而又心存芥蒂。
第一次去日本时,夜雨里登机出发,又在漆黑的晨雨里告别。
在京都盘桓的三个星期,记忆里那些晴朗的日子所剩无几,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脚下始终充满了咯吱咯吱的踏雪声。
大概这就是京都吧,静谧又是个热闹的城市,古老又不如天朝古老,奈良的鹿仿佛都比这些佛龛真实。
那金阁寺上的金箔是火灾之后重新贴上去的——是不是贴上去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非是会动的尸体来看望已经发僵、冰冷、在雪光里闪闪发光的尸体罢了。
朱雀大道并不存在,或许存在过,就像那些依然存在的艺伎小姐姐一样,她们还在伴着三味线翩翩起舞,那笑容仿佛烟雾缭绕,又像是极其精致精美的刺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可惜她们的牙齿已经不再漆黑?
而且因为年轻有为,反而丝毫不见浮世绘上那种丰腴的体态,更不要说固定月余之久的发髻了,不真实,遥远,就像是现实和梦幻一样遥远。
于是就前往东京,二次元世界的中心与原点——秋叶原。
我好像还是在叶公好龙——我是说,虽然在秋叶原时浑身充满了狂喜、几近癫狂的兴奋之情,但我甚至没怎么好好感受它——好吧,说实话,我害怕感受它,害怕它和京都一样,与我想象之中的样子相去甚远。
大阪又有什么好玩的呢?
虽然我知道它就是那样一个城市,但这时反而期待它能稍微和我想象的不同了——很遗憾,大阪比我预计的还要大阪的多,kirakira的睫毛,可爱的口罩与发型,冬天里肉感十足的大腿,此起彼伏、语种丰富的吆喝声,和街边垃圾堆在寒冷冬日依然散发出的淡淡气味,唉,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却在饭桌上看到了糙面饼吧。
大概我只是叶公好龙吧。
我和舍友如此感慨道,我努力地用英语让他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英语里实在找不到这个词的翻译,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听懂了,毕竟他只是笑笑说,伙计,你们亚洲人的文化太复杂了,开心点享受就好啦。
——————————————————大概看电影数量太少也是原因之一,但NHK的《Stranger上海の芥川龙之介》绝对可以排我个人喜爱的电影前三了,尽管我只看了它一遍。
在巴斯德之后,芥川龙之介俨然是我的最大的偶像,这也对电影好评有所影响吧。
我知道他去过上海,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亏我还常常推崇“看作家的作品,要结合作家本人经历来看” 的说法。
日本文化,实在是饱受中华影响。
虽然历史书之类常说“日本学习了德国等西方的文明”,但与中华文化对其的影响相比,真是不值一提,止增笑耳。
这里的影响是土壤、阳光、微风细雨方面的影响,而不是园艺工人层面的影响。
这样一个从小饱读中华经典的作家,一个年轻的朝圣者,俨然是抱着圣地巡礼般极高的期待与期望来到中国,可是他心中想象的老大国,现实中却是一片混乱而颓落的萧索。
就像是一位旅者,越洋跨海,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美女美杜莎时,她那漆黑的秀发已经变成了毒蛇,樱唇贝齿化为野猪的獠牙,纤纤玉手蜕变为青铜利爪,背上还有一双丑陋的翅膀——又何须被魔女瞪视呢,他都在上海游记里怒斥这一切了。
那个买花的老奶奶,第一段镜头何其可怜,芥川是让人喜爱的,他替观众们给了弱者些许安慰,又在我感到悲哀的时候,替观众接受了嘲笑——拜托你全买了吧,你是个好人。
虽然也有心怀感激的人,但小时候在集市上,我看过垂泪的老人,看过为了几毛钱争执不休的小贩,看过放声辱骂的年轻人,在贫穷落后的时候,文明确实是,至少看起来是滑稽可笑的存在。
算命这段想来应该是原创的,我不记得原著里有这段。
饱受爱恋的折磨的人,即使在异乡也不会得到慰藉。
“艺术应该远离政治”,不错,唯艺术至上论始终是芥川的信条,幻灭而死,如此而已。
不同于川瑞康成或者村上春树,芥川的唯美主义是现实的唯美主义,因此大概没法用“中华如此,果然一切都是虚幻的啊”之类的话语来安慰自己吧。
但是他心里大概依然很倾慕,敬仰中华的文明吧?
或许,谁知道呢?
歃血为盟的文化,西方大概还没进化出来就已经进入“文明时代”了,我们爱过的人会以血的形式活在我们身体里,知道我们一一死去。
他应该是很羡慕的,松田龙平演的真好,前一秒还在小心翼翼又暗藏开心地说“我给他拿了好多书!
”——下一秒,他其实打算送书,却称“贷书予君”的年轻人,已经倒在血泊中死去多时了。
日本人真是傲娇而多脑补,抑或这只是文人酸腐多心的虚无幻想?
真是好矛盾。
在女子学院的日本铅笔,在章太炎家的桃太郎,我确实记得好像有一篇,但却没多少印象了。
反战呵!
他并没能活到那个时候,他死的很快,因为对种种,种种都幻灭了吗?
确实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至少在旅游时确实如此。
看到那个乞丐在河边撒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至少拍这电影的日本人和中国指导者十分了解,曾经,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是这样子真是让人不忍卒读,“乞丐是浪漫的符号”,这只是浪漫的幻想而已,现实里乞丐就是乞丐,铁拐李如今也只剩下遗迹残垣,他大概也不屑于大显神通护佑身后之事吧。
京剧听到最后一次才听出来是霸王别姬,当然,最后一次太明显了,虽然之前就被剧透演员会擦鼻涕,可是看的时候,还是像是看到显示器突然擦鼻涕一般,同芥川一起,惊讶失笑。
——————————————————————————所以并不是叶公好龙,只是幻灭而已。
大正浪漫早已过去,昭和之风与我等乃血海深仇,国耻不可忘。
但这几次去日本旅行,却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大概诸如物哀、侘寂,无论源头起源天朝,禅宗,还是东瀛,都已经很难在东京热闹的街头看到了。
即使在京都那家自称每届统领也去拜访的国宝级茶道馆,游学学生们除了一开始的几分钟对刷刷声感到新奇,接下来几十分钟精神只会集中在因为跪坐而酸痛双腿上罢了。
书道、太鼓皆是如此,游戏而已,文化何其艰深,与我们这些浅尝辄止的观光学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到后来几次只是观光游览,故地重游都少有,东京晴空塔上的阳光,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古代或传统的阴霾了。
常念神风、广岛、乳法云云,与桃太郎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自己国家的军人,自己国家的人作为“强者”去剥削弱者,作为人难道不应该感到可耻、可鄙吗?
此时才稍微觉得自己了解了一点文化大作业“intercultural”的含义,实在不是初学者所能写出来的,看来当初的高分是老师心肠好随手给的吧。
写到这里想起来那份作业的参考视频是《拉面女孩》,东亚人眼里那就是个纯粹的搞笑片啊。
第一次用豆瓣影评,知乎上也写了这个自娱自乐……依然是原创吧?
该剧根据芥川龙之介的《上海游记》改编。
影片讲述100多年前,作为《大阪每日新闻》记者的芥川龙之介来到上海的所见所闻。
大作家就是大作家,这是日本版本的论建党伟业之必要性,觉醒年代,人血饼干比鲁迅的人血馒头更加唯美凄惨入骨,我独爱最后一幕,异乡人芥川龙之介独坐在水乡古镇的美人靠上,村山寥寥几句说了李达,旁白说了芥川龙之介的归路,一气呵成,人生大抵如此。
一个深受中国四大名著影响,看到中国乞丐会想到武侠小说里的丐帮大佬的花样男子,人生于他,就是一场灿烂辉煌的游历和盛宴,走一遭看一路,还是要尘归尘土归土,恰如樱花盛开转瞬即逝辗转为泥。
很魔幻也入地的一个游记,视角独特,好片[玫瑰][胜利]
真正的文人在读书时,若是手里有油,宁愿揩在袖子上也不会沾染在书上。
这样的芥川龙之介来到中国。
他以为看见美——台上风华绝代的绿牡丹,台下随意擤着鼻涕。
他以为看见抱负——“安贫乐道”的政治家住在三层洋楼,却在等英雄降世拯救这个国家。
他收获质问——桃太郎带着三位随从进军鬼岛四处砍杀,是浪漫的传奇还是侵略的耻辱?
他遇见真挚——沦落相公的少年,写一笔清秀的好字,终于死在抗争的现场。
这里满是鲜血,满是喧哗,满是痛惜。
卖儿卖女赚得几顿饭钱,乞丐不是神仙的化身是最后的挣扎。
一切都走向堕落,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可有人不甘,有人把希望的种子握在手里。
无数人流血牺牲,无数人奋勇抗敌。
盖世英雄从来都是这片土地上勤劳勇敢的人民。
政治是否低于艺术?
文学能否脱离政治?
中国太广阔了,一切小问题都可以放大,一切大问题都可以缩小。
二十三岁就写出《罗生门》的作家,三十五岁选择的结束,大约比人们臆测得更加谨慎吧。
吵攘的戏台和洋场,无声的水榭和男娼。
独在异乡的异客,怀着读三国西游的期待下船,看到的却是二零年代如抽了鸦片般迷幻又沉沦的中国。
莺歌燕舞中夹杂着枪炮轰鸣,各国名流汇集,蚁民却惶惶终日;青年志满,政治家却只在期待着奇迹。
芥川说艺术远高于政治,而过了一百年了,至今国内对那时的中国,在政治中没有反思,艺术中也没有还原。
反而是这部70分钟的日本短剧,透过精致的服化道和音乐,包子铺升腾的烟火气,倒像是真回到了过去。
细腻到真实的场景,就像是用日本白描的手法,把那时的上海众生画出。
有灯红酒绿,也有沆瀣污泥。
剧中龙平的目光清浅慵怠,那时的上海在他眼中,是花篮被撞翻的老太太,疑似仙风道骨的乞丐。
是粘了血的白玉兰,擤了鼻涕的绿牡丹。
公众号:木沃青年节奏缓慢但富有张力,总能从一个镜头中捕捉到很多凄美的光影和轮廓;色调旧旧的,孤寂又落寞。
我从非专业的角度看到了这部七十分钟电影的美学,舒服且难过,被生命和温柔拥抱住,半疼半喜。
我没有读过芥川先生的书。
却试图透过这部影片进入他深邃的思想和温和的人格。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悲惨的世界。
开头是十九世纪末的上海码头。
当时的中国已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却不自知仍自居天朝上国,当时的日本明治维新自诩亚洲领导者抱持优越感。
而芥川先生理想中的盛世繁华并未出现,铺展在他眼前的是——似是而非的现代化高楼,尴尬的呆坐在川流不息的肮脏街道。
他更像一个不沾染半分市井气的清秀书生,用看似不谙世事实则极具洞察力的眼光观察着秩序井然,热闹风光尽显的上海街头。
却一转头就能看到正倚着木柱舔舐自己腐烂流血的膝头。
而他面前,是绿色的带着恶臭的水沟上漂着泛白的肮脏。
你可以用三五块买到一个婴儿,你也可以进入梦一样不真实的声色犬马和奢靡优雅。
于是他写:人生就是一条撒满了玫瑰花瓣的道路。
旧上海的沉沦和腐烂是藏不住的。
胭脂气和欲望的妓院,喝彩声和热闹的戏楼,鸦片味和扑朔迷离的暗巷。
不分昼夜的堕落与迷失。
他给男妓写:君尚青年,勤勉苦学,定有好职。
但汝等可重振此国。
男妓露露,是在是让人意难平的属于时代的悲哀。
他幼时贵户,精通书墨,穿得华服;少年惶恐,家道中落,失语无聆;青年性温烈,口虽不能言,耳虽不得听,羸弱却自有硬朗处,自有其心胸。
他身下的被桃酥蘸着分走的血泊。
还没待完成属于他的理想。
他递给芥川烟盒时干净、修剪得很好的指甲,他执着笔,为乞丐写着一生惨淡经历时,难以描摹的表情,他为买烟赴约奔波一夜。
躲在深深庭院里满腔遗恨的士大夫,只是懒懒的等待着英雄的到来;自称改与清贫的遗臣作用三层楼房和园林美景。
随后他写:“现代的中国,已不像诗文里的中国,而是像在猥亵、残酷、贪欲的小说中所张扬的那种中国。
”想必诗歌里的中国是烟柳画桥逢连翠幕,是万里繁华十万人家,而现在却如此颓唐难堪的卖花老人、暗巷大烟和朱门前落拓的乞丐。
他说想必湖南民众都性烈如火。
玉兰拿着人血桃酥,一口一口嚼着,意为让深爱之人的鲜血回流己身。
错愕和沉默。
他安静的坐在喧闹街头的饭馆,捧着一本新青年吃着油条,他把油擦到衣袖上。
这是读书人的尊重。
冰冷的手似乎因为这本启蒙的书慢慢升温。
他说他实在爱不起来中国了。
曾经觉得那么吵闹喧哗的戏台的声音,此时也让他甚为心安。
台上那美若天仙不沾半分荒唐的伶人,台下却是不顾颜面的用袖子甩鼻涕的粗鄙之人。
鸦片窟烟雾缭绕,几盏煤油灯如鬼火般可怖;而城隍庙中悠哉悠哉冲着池塘小便的中国人,彻底击碎了他心中的幻想。
被疾病折磨的文人漂洋过海,失望地看到满目疮痍的土地和似睡非醒的人们。
所有美好的、诗意的、明亮的事物被抹杀和践踏。
如梦如幻的荒唐里面藏了几分清醒,声色犬马的背后也有革命者的眼光。
路过并停留在风雨飘摇的旧上海里不肯撑伞的异乡人。
“一瞬之后,我拾起了那朵枯萎的白兰花,我嗅了嗅那朵白兰花,却已经连香味都荡然无存了,花瓣变成了褐色。
‘白兰花,白兰花‘这叫卖声曾几何时也成了追忆而已。
凝望这花儿在南国美人的胸前飘溢芳香,如今也恍若梦境……”——摘自芥川龙之介《上海游记》结尾他坐在桥头一言不发。
看不出表情。
他远远地凝望着。
他低头若有所思着。
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房间角落里的穿衣镜一清二楚地映照出旅馆二楼的一部分,这是上海特有的那种西洋式房子……我不知道写的是否就是这幢大楼。
一次参加虹口区举办的论坛时得知,20世纪20年代,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来上海时曾住在长治路、闵行路口一家叫万岁馆的旅馆,后来又在峨眉路108号的里见医院就医。
我妻子殷慧芬的老家就在峨眉路129号,附近的峨眉路114弄内有一幢楼房还是我儿子上过的托儿所。
原来,芥川龙之介曾经离我们生活的地方那么近,近在咫尺。
参加那次论坛前不久,知道殷慧芬的老家将被拆迁时,我们还曾专门回去在周边寻找年轻时的记忆。
那时,我对这位日本文豪与虹口的关系居然还一无所知,实在是羞愧。
我知道芥川龙之介是因为他的小说。
20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出版界已打开大门,世界各国的名著重新与广大读者见面。
我书柜里有一本文洁若翻译的《芥川龙之介小说选》就是在那个时代购买的。
再后来,因为看黑泽明根据芥川龙之介小说改编并导演的电影《罗生门》,我加深了对芥川龙之介的了解。
芥川龙之介喜欢《西游记》《水浒传》等中国小说,他为了解诞生这些经典小说的国家,于1921年以《大阪每日新闻》视察员的身份来到上海,后来又去杭州、苏州、南京等多地游览。
他回国后发表的《上海游记》和《江南游记》,多多少少流露出对当时上海和中国的失望。
20世纪90年代,我和殷慧芬去上海长乐路上由日本老太太久保麻纱创办的蓝印花布博物馆参观,琳琅满目的陈列物品中有一件睡衣,蓝底白花,很漂亮。
据说那是芥川龙之介在中国买下布料,回国后请日本裁缝制作的。
1927年芥川龙之介自杀时,穿的也是一件蓝印花布睡衣,纹饰是麒麟和仙鹤。
可见,他的中国蓝印花布衣衫不止一件。
他对中国蓝印花布的喜爱之情也由此可知。
我很好奇,他的这些蓝印花布是在哪里买的?
我后来在一部题为《异乡人:上海的芥川龙之介》的传记电影中,看到他在一个布摊前与摊主讨价还价的镜头。
我推测,蓝印花布的发源地在上海嘉定安亭,而芥川龙之介在上海居住的时间比在中国其他地方都久,因此他很有可能是在上海或上海周边地区购得蓝印花布。
在那次论坛上,主办方向与会者赠送了由虹口区档案局主编、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虹口》一书。
回家后,我一页一页地翻阅这本书,书中的许多信息让我兴奋不已。
其中就有与芥川龙之介相关的内容,比如他1921年来上海时入住万岁馆的旧照。
万岁馆是一家由来沪日本人开建的旅馆,初建于1904年,那栋英国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红砖建筑保留至今。
《虹口》一书中还有一张20世纪20年代位于中虹桥堍处的染坊的照片。
与我在江南各地行走时所见染坊不同的是,这家染坊晾布用的架子是安置在屋顶上的。
中虹桥就是现在的东长治路桥,与芥川龙之介居住的万岁馆仅几步之遥。
看着照片中屋顶晾架上迎风飘动的印花布,我不禁猜测,芥川龙之介的蓝印花布是否就购于此地?
我读着虹口的历史,有一种愧疚之意。
我的大半人生在浦东和嘉定度过,此外去得最多的就是虹口。
我是虹口的女婿,年轻时与殷慧芬恋爱,“荡马路”最多的地方也是在虹口,但书中提到的虹口过去的太多内容,我居然都不知道。
为了弥补自己对虹口的知之不多,我打定主意择日再去,按照书中的内容实地寻觅旧迹。
一个月后,有朋友邀请我们参加一场于外白渡桥附近举办的婚礼。
我们去得早一些,终于有时间重访峨眉路等地。
与前一次去时相比,峨眉路整条街几乎人去楼空。
上次,我们看到等待动迁的居民坐在弄堂口,看到搬场公司的卡车停在马路边,还看到收旧货的贩子在弄堂里进进出出。
这一次,所有弄堂口几乎都被封了,门牌号也都没有了。
峨眉路108号,芥川龙之介曾经住过的里见医院也是如此。
在长治路、闵行路口昔日的万岁馆面前,我们站立了很久,徘徊着想找到与芥川龙之介相关的信息。
我记得《芥川龙之介小说选》中有一篇1921年9月写的题为《母》的小说,一开头就写道:房间角落里的穿衣镜一清二楚地映照出旅馆二楼的一部分,这是上海特有的那种西洋式房子……我不知道写的是否就是这幢大楼。
从昔日的万岁馆沿长治路往北走一小段路,就到东长治路桥。
桥上车来车往,早已看不到那张老照片上挑着担子、拉着人力车来去的人,周边的老建筑也已被现代高楼所取代。
我站在桥堍四周张望,民居似乎还有一些,但屋顶上支撑着晾布木架的场景已无印迹。
距离老照片上的岁月差不多有一个世纪了,这一百年里变化太大,位于上海闹市区的长治路也早已旧貌换新颜。
我在这里寻找旧时染坊,也只是释放一下情怀而已。
已经流逝的时光不会倒转,已经消失的街景也同样回不来。
生活的轮子继续向前。
我无法在虹口实地寻找芥川龙之介的关于蓝印花布的轨迹。
知道他写过《上海游记》和《江南游记》,我将继续在他的文字中寻觅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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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象中的好,想讲深刻的东西但流于表面了。
不至于拍一部片子
正好在NHK World上看到了,没想到豆瓣评分这么高。还是拍得挺猎奇和奇观式的(当然完全可以说芥川视角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背景音乐也有点咋咋呼呼的。正好最近在随手翻《魔都上海》,里面写到芥川觉得上海是“粗鄙的西洋”,对这样半殖民下的现代性体现出了嫌恶感,对比之下湖南的“不服输的韧劲”显得喜人不少。这个片子收尾的时候芥川和金世佳演的李人杰的对话放在当下看也多少有点不可言说。不过龙平还是太像龙平了,不知道是不是编剧想要展现一个更"正面“的芥川,觉得有点OOC,他的悲悯大概很少会体现在行动里,而是更多藏在文字深处吧...
没看进去,听到唱戏就烦。
有一些文本细节的展现还有点意思,影像比起文本是有限的,根据大概是上海游记1/3的文本;中村友里的角色融得很不好,玉兰也像被天选一样加了些多余的戏(虽然演员不错)反而是露露这个原创角色带来了小惊喜;最后我不喜欢的,日本拍中国不管什么时期什么城市都太stereotype了,永远加入自己意淫的中华风滤镜,这上海拍得光怪陆离得过头了
光怪陆离的旧时上海,风月背后浸透人血的饼干。想看原著。
音乐满分,龙平满分,反思满分,没有还原那个让芥川失望的旧中国,而是把视角投向“救中国”,真中日友好一家亲…
松田龙平气质确实独一无二的。但是片拍得太过碎片化且多愁善感走马观花了,对理解人物和作品帮助不是很大
其实,像是二战题材,从侧面反馈更能让人带入情景。别一上来就骂街敌方什么的……那些真的让人看不下去……
#🍋观影# 逗呢么
主脉络是根据芥川大先生的《上海游记》,支线是《火神阿耆尼》和《湖南扇子》,辅以《中国游记》里长江 北京 杂信的一些段落。一边看原作一边看这部耗时是略长。然而、然而这剧根本就是另一个次元的芥川吧!原作里对中国脏乱差大部分不堪忍受的态度,剧里基本没有了;剧里深切的同情 唤醒民众之心(还看新青年),甚至露露这个人设,这么积极的态度,书里根本就不曾看到。在已知未来的现在,还加重gd甚至特地在上海插入湖南戏份……主创这些做法其实还挺少见的。当然这也是我国人民喜闻乐见的态度了。有些镜头的迷离或优美,比如最后一个场景(海报),很漂亮。另:芥川先生是怎么把馒头理解为饼干的,看着怪难吃的。
于原著而言两星,单独看影片四星。乞丐绝命诗,人血桃酥,名角甩鼻涕,“这个国家的人民不喜欢走极端,只要有这个特性革命想必是不可能成功的。”
芥川说:相比旅行时的见闻,我更喜欢观察人。
做到了娓娓道来这样的情绪,但是故事内核非常浅表
😅
拍的也太神棍了,跟隔壁小栗旬人间失格差不多,都局限于小情小爱的格局。
拍的很美,演技都在线,为平老师而刷……剧情是认真的嘛…有点尬
对妓女印象深刻 我也是没救
听播客里金世佳说这部片,所以找来看。流水账怎么拍是个学问,意象都有了,表演定格感太强,更像舞台剧。
奇妙地散发出一股「诚恳地猎奇」气息,期待能有更优秀的导演团队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