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点点失望,可能是我自己期望太高了。
总的来说是一个很有趣的尝试,对阿尔兹海默症这种题材的探索,母女之间的身份置换,角色年龄的设定,都是很难得的尝试。
两位老师的表演很精彩,每次看到吴彦姝老师眼睛的特写我都想流泪。
整部电影相对来说比较平静,在大体的主线上有很多零碎的片段,像是平凡的记录。
但感觉片子的节奏没有处理得特别好,我完全没想到预告片的内容竟然是直接把影片里的一整个段落挖出来,预告片和正片的剪辑真的需要反思。
从拍摄来讲,运用了大量的晃动镜头,甚至有不少镜头是虚焦的,以期外化阿尔兹海默症病人的内心世界,但我总觉得整体场面调度的设计是能够结合剧情的进度和不同的人物视点做得更考究一些的,尤其是在布景如此精致的情况下。
当然可能也不乏考虑到两位导演老师的年纪而不忍多次重来的缘故。
另外,由于角色设定的问题,片子里不少桥段实际上会给我很多不真切感,角色有点悬浮,离大众比较远。
在看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如果这种病发生在最普通的家庭身上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结尾的短视频片段也只不过是呈现了属于美好的那部分切面,真正的生活可能远比片子里所呈现的更加沉重无力。
在中秋节档期登陆院线,《妈妈!
》在国产文艺片领域算是获得了不错的口碑(豆瓣7.5分)和票房(上映8天票房突破5000万)。
上映之前,就有很多影迷关注这部电影,原因是导演杨荔钠的前作、由郝蕾主演的《春潮》。
这部电影在当年上映时,因为对母女关系残酷而现实的刻画,获得一定关注。
电影《妈妈!
》官方海报。
同样聚焦母女关系,并都由女性制作班底打造,《妈妈!
》和《春潮》对母女关系提供了看似背道而驰的描述。
不同于《春潮》的刀光剑影,《妈妈!
》提供了一个温情满满的故事。
超人般的母亲形象(吴彦姝饰)不遗余力地拯救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的女儿(奚美娟饰)。
然而,仔细对比之后,《春潮》和《妈妈!
》之间或许并不存在那么大的距离。
当两部电影叠加在一起,我们反而能看见东亚式母女关系的一种真相:爱和伤害、付出与控制,就是一枚硬币的一体两面。
此外,影片对于阿尔茨海默症的描写,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福柯关于“疯癫”的论述。
疾病夺走了女儿的理性与记忆。
但恰恰是透过“疯癫”的幻觉,她得以直面充满创伤的历史,释放被压抑的痛苦与欲望,完成了忏悔与和解。
杨荔钠延续性地使用水体作为这种不受规训的女性意识的象征。
然而“疯癫”之后,女性还能向何处去?
本文作者认为,杨荔钠通过《妈妈!
》的结尾,给了一个隐晦而苍凉的回答。
撰文 | 雁城从《春潮》到《妈妈!
》:成为超人的母亲早在《妈妈!
》上映之前,它就已经成为我的九月必看。
原因在于导演杨荔钠的前作《春潮》。
虽然豆瓣评分只有7.1分,且口碑褒贬不一,但《春潮》以其对母女关系残酷而现实的刻画,仍成为了当年我的院线十佳。
某种程度上延续了《春潮》的主题,《妈妈!
》继续聚焦一对母女和她们之间微妙而汹涌的情感关系——实际上《妈妈!
》(原名《春歌》)本来就和导演的前作《春梦》《春潮》一起组成她的“女性三部曲”。
作为三部曲的终章,《妈妈!
》帮助杨荔钠获得了更好的票房成绩(上映8天票房突破5000万)和更高的豆瓣评分(7.5分)。
拥有类似的关切,并都由女性制作班底打造,《妈妈!
》和《春潮》却对母女关系提供了看似背道而驰的描述。
首先说说《春潮》。
郝蕾饰演的郭建波和母亲与女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比起天伦之乐,影片描述的更是“战争”。
冲突总是在三个女性角色之间排列组合式地上演。
爱裹挟控制,付出激发不甘,自由煽动背叛,悲伤转折成指责。
影片被人诟病“没有高潮”,但实际上处处是高潮。
汽油味蛰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一划火柴就要熊熊燃烧。
电影《春潮》剧照。
《妈妈!
》是气质上完全不同的作品。
比起《春潮》里三代寓居而略显逼仄陈旧的沈阳老商品房,《妈妈!
》中奚美娟与吴彦姝扮演的高级知识分子母女住在一间阳光充裕的杭州独栋别墅里。
别墅前还有一方小小的花园。
空间在剧情发生之前就暗示了主人公的阶层和教育背景。
母女之间亦有潜藏的龃龉,但都被书面化的台词收敛。
《春潮》里母亲为女儿不嫁人而屡屡口出恶言,彼此遍体鳞伤,而《妈妈!
》前半段出现的最明显的矛盾,可能也不过是“今天周二,该煎牛排,但你准备错了食物”。
对此,杨荔钠的解释是:“母亲出生在民国,是文科教授,女儿1949年后出生,是理科老师,她们的教育程度决定日常对话不会像《春潮》中的母女偏世俗。
”这样轻微的龃龉甚至没有持续太久。
在女儿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后,矛盾就更进一步转移为母亲对女儿的拯救。
母亲知道女儿病情的第一句话尤为动人:“对不起,我真希望这个病是我得。
”大概也让很多观众流下了观影时第一滴泪。
母亲的爱过于宽宏。
电影《妈妈!
》剧照。
在这种“为母则刚”的共识之外,已经在近年贡献过多个优雅老年女性形象的吴彦姝,又额外拟造了超越现实的特色。
她劈腿下腰做瑜伽,丝毫不像八旬老人。
这是用轻盈得夸张的方式告诉女儿:退休的二十年来都是你照顾我,如今,我可以为你兜底。
有了这份母性的“超能力”,虽然阿尔茨海默症是《妈妈!
》主要刻画对象,但你并不会产生观看哈内克的《爱》时对疾病与衰老的终极恐惧。
记忆与能力退行,即便在病理上无法被逆转,其伴生的焦虑感,却逐渐被无往不胜的母爱所攻克。
疾病甚至成为一种母女关系的弥合工具。
观众不会在任何一刻产生多余的揣测,担心失去耐心的母亲会把枕头蒙在女儿的脸上直至窒息,如同《爱》中的老年夫妻。
因为大众认知内的母女关系就是这样。
《妈妈!
》展示了一场意料之内的、稳定的单向奔赴。
电影《爱》剧照。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感到一点遗憾。
《妈妈!
》中的女性形象,尤其是母亲形象,完美的地方有些脱离实际,而从根本定位上来说,又惊人地传统。
它几乎只是把《世上只有妈妈好》又歌颂了一遍——实际上影片中也真让演员唱了几遍。
当然,不是说母爱不伟大,也不是说不应该拍一个作为母亲的女人,只是这样的角色在生活中、银幕上、理念里,出现得实在是太多了。
曾几何时,乃至今时今日,她都几乎是女性应该成为的唯一模板。
这就不得不让我有点怀念杨荔钠的前作《春梦》和《春潮》里,那些有欲求、有缺憾、有棱角、敢冒犯的女性角色。
爱与痛的边缘:东亚式母女关系《春潮》辛辣,《妈妈!
》温暖。
喜欢《春潮》的影迷会觉得《妈妈!
》矫情虚假,而喜欢《妈妈!
》的影迷会认为《春潮》偏激刻薄。
如果不了解前情,观众可能都很难想到这两部电影出自杨荔钠一人之手。
然而观影之后,我逐渐开始意识到这两部电影的差距或许并没有那么大。
换句话说,我毫不怀疑《春潮》和《妈妈!
》中的故事,可以发生在同一对母女身上。
正如爱和伤害、付出与控制,原本就是一枚硬币的一体两面。
在过于灿烂的阳光下,也落满了阴翳。
尽管不惜破坏三部曲完整性也改了片名的《妈妈!
》,大概率出于妥协市场的考虑,对这片阴翳轻描淡写,它还是能在秋毫之末流露出来:影片前半段,母女之间刻板而疏离的沟通方式,来来回回只绕着生活的细枝末节以及一个遥远的父亲形象打转。
而这位博闻强记、回顾过往事件永远要带上精确时间点的母亲,无疑是上野千鹤子在新书《始于极限:女性主义往复书简》中所描述的那种角色:因为过于聪明,时常会让女儿在无所逃遁的理解与控制中窒息。
有一个非常真实的细节:当女儿在彻夜未归后到家——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病情,她忘记了家的方向——母亲看到女儿进家门后,一言不发地走开。
既没有指责,也没有关心。
明明担心到要彻夜守候,体面却约束了质询,距离感则堵塞了关爱。
电影《妈妈!
》剧照。
后半段借由病情,向来压抑自我的女儿开始暴露出相当残忍的一面。
在一些时刻,恫吓到母亲的似乎不再是疾病本身,而被疾病解放“本性”的女儿。
印象深刻的一场戏里,在外人走开之后,刚刚还面目天真的女儿突然变了神色,威胁性地靠近母亲说:“我打了你,你为什么要和外人说?
”一直处于权力结构上位的母亲露出恐惧的神情。
比起《春潮》铺天盖地见刀见血的战争,《妈妈!
》展示的虽仅是一瞬,却是只属于亲子关系的精神恐怖片。
当我回看《春潮》时,发现了一处更妙的互文。
在《妈妈!
》的开头,女儿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症,而在《春潮》的结尾,是母亲不幸中风。
这两场病都从根本意义上改变了母女之间的相处方式,甚至几乎是以一种“积极”的方式:《妈妈!
》中,母亲因为女儿的病情像是终于找到了退休后的人生使命。
而当《春潮》里郝蕾饰演的女儿凝望曾经滔滔不绝而如今再也不能说话的母亲,她说出了全片中最多的台词。
那是先前在和母亲的沟通中从没有机会说出的:“……你安静了世界就安静了。
”她感到一种迟来的“报复”、悲哀的解脱。
电影《春潮》剧照。
上野千鹤子在《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中提到佐野洋子的《静子》。
其描述与影片的表达惊人相似:“在‘用钱把母亲扔掉了’的老人公寓里,母亲渐渐患上了痴呆症。
那么要强、那么粗疏、从没表扬过女儿、从没说过‘对不起、谢谢’的母亲在痴呆了以后,‘变得像个菩萨’。
自从小时候牵着母亲的手被推开以后就再也没牵过的母亲的手,佐野第一次去牵了。
去抚摸一直不愿接触的母亲的身体、钻进母亲的被窝去陪睡,这些都是母亲痴呆以前不可能的事。
佐野说:‘神智清醒的母亲我一次也没喜欢过。
’在母亲不再是母亲之后,她才与母亲和解。
听到痴呆的母亲说出‘对不起,谢谢’的时候,佐野放声痛哭:‘终于从折磨我五十多年的自责中解放出来了。
’‘活到今天,真好。
’她的表达是‘我被原谅了’,而不是‘我原谅了母亲’。
她的自责意识当真强到了那个程度吧。
”在上野的理论里,母亲和女儿共同生活在家庭,这一男权社会的基本组成单位之中。
她们本应是结构性的同盟,但因为普遍性的厌女文化,都沉沦在潜在的厌恶和竞争之中,找不到自我价值和对彼此角色的认知。
这种在血浓于水中刀光剑影的母女关系,我们在今年上映的《青春变形记》与《瞬息全宇宙》中见过,在更早以前哈内克的《钢琴教师》里也见过。
电影《青春变形记》剧照。
然而,杨荔钠的描绘,又比上述这三部电影更带有“东亚性”。
如上野千鹤子说,在东亚社会中,女儿对母亲的怨恨是不能被原谅的。
因为母亲“既是压迫者,又是牺牲者”。
在社会谴责之前,女儿就会因自己对母亲的不满,而自困于负罪之中。
所以《春潮》里的郭建波和母亲发生冲突后,在黑暗中恶狠狠地捏坏了母亲的仙人球。
这形成了与《青春变形记》与《瞬息全宇宙》中母女相搏场景的最根本不同:东亚的场景里父辈和子辈之间的根本矛盾甚至是不可言说、无法对峙的。
子女只能通过自虐来完成对父母的惩罚。
在这种宿命性的痛楚与耻感中,什么是解决方法?
上野说:“当母亲不再做母亲了,女儿才终于从女儿的角色中解放出来。
”这解释了为什么《妈妈!
》里在日常中相处冷淡的母女,反而在疾病发生时完成和解。
因为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的女儿比母亲更快地老去,逼迫二十年前便已进入休养期的母亲回到照顾者的位置。
时光逆转回童稚时,彼时女儿的自我还未形成、家庭尚未破碎、罪愆尚未发生。
当《春潮》和《妈妈!
》叠加在一起,我们或许刚好能瞥见东亚式母女关系的一种真相:没有比这更深的爱了,也没有比这更深的痛。
痛不能掩饰爱,爱也不能麻痹痛。
《始于极限:女性主义往复书简》,[日]上野千鹤子/[日]铃木凉美著,新经典文化 | 新星出版社,2022年9月。
疯癫:依旧是迂腐的性别角色设定?
当我们更贴近地看《妈妈!
》,会发现它对阿尔茨海默症的展现很有意思。
患病后,女儿的视角时常被一种非理性的力量篡夺。
这让她看见被放大扭曲的情绪(如公交车上乘客恶意的指指点点)以及虚构的场景。
在女儿的幻觉中盘桓的核心,是早已故去的父亲。
父亲在她的幻觉中,永远是慈爱、博学、温情的存在。
影片的前半程,很多观众可能都会陷入这样的困惑:为什么一部所谓的“女性电影”的中心,有一个屹立不倒的男性身影?
到后段,我们才终于在女儿的忏悔中揣测出原委:原来父亲是自杀。
因为他遭遇批斗,又没有获得女儿的支持。
所以女儿在接下来的数十年中都处于自我封闭之中,以她与母相伴的禁欲生活和规整的发型作为象征。
疾病袭来时,她的悔恨才在幻觉与崩溃中浮出水面。
她在病榻上以“我杀过一个人”为开场白向母亲忏悔,而母亲早在她忏悔之前就选择了原谅。
电影《妈妈!
》剧照。
在《疯癫与文明》里,福柯这样描述“疯癫”:“(疯癫)所产生的怪异图像不是那种转瞬即逝的事物表面的现象。
那种从最奇特的谵妄状态所产生的东西,就像一个秘密、一个无法接近的真理,早已隐藏在地表下面。
这是一个奇特的悖论。
当人放纵其疯癫的专横时,他就与世界的隐秘的必然性面对面了;出没于他的噩梦之中的,困扰着他的孤独之夜的动物就是他自己的本性,它将揭示出地狱的无情真理……”在福柯的理论中,“疯癫”并不是一种残疾。
相反,“疯癫”就是知识。
愚人拥有着“完整无缺的知识领域”。
他在一个智慧、理性的人看来透明无物的水晶球中,发现了隐形的知识。
我认为,在《妈妈!
》中,女儿所经历的病征就近乎于一种象征意义上的疯癫。
疾病夺走了她的理性与记忆。
但恰恰是透过疯癫,她一再重返父亲健在时的圆满家庭,释放了被压抑的痛苦与欲望。
在杨荔钠“女性三部曲”的第一部《春梦》里,我们也能发现疯癫。
《妈妈!
》中的疯癫是阿尔茨海默症引发的幻觉,《春梦》中的疯癫则是春梦。
影片中,主妇方蕾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包括一个(除了性生活不积极外)很可靠的丈夫和听话的女儿。
她平淡生活中出现的唯一怪事就是频繁的春梦。
其主角永远是一个面目不清的长发男子。
电影《春梦》剧照。
和《妈妈!
》中的幻觉一样,春梦亦不受控。
梦是浸润着情欲的、愉悦的,但同时也是危险的、具有攻击性的。
她会梦见自己突然被扇耳光,衣服被撕扯下。
和普通梦境不同,《春梦》使用跳切回避记录入睡的过程,凸显梦境腐蚀现实的来势汹汹。
此外,杨荔钠在《春梦》中使用了格外多的女性裸体镜头,通过视觉对观众的直接刺激,突出梦的禁忌与冒犯。
和女性欲求及身体紧密相关,方蕾的春梦是一种更专属于女性的疯癫,同时也更容易遭遇打压。
然而相似的是,两部电影都利用无法被权威(科学或者宗教)定论或拯救的病征,展示了女性被压抑的欲望向非理性空间的恣意逃窜。
从疯癫与女性的关系延伸开来,我们会发现一组看似矛盾的事实:如今,我们越来越意识到“阁楼上的疯女人”实际上是男权叙事对女性的污名与禁锢;然而与此同时,我们也能看到近年来一些优秀的女性作品把“疯癫”作为一种建构性的力量,去解放被压抑固化的女性形象。
比如今年早先的文章《〈瞬息全宇宙〉:一首中年妇女的失败者之歌》中所说,围绕着亚裔妇女伊芙琳(杨紫琼 饰)延展的“多元宇宙”实际上近似一场“精神分裂”。
正是借由这场外人看来癫狂的奇异冒险,她探索着先前被压抑的可能性,完成了对于自我和女儿的拯救。
正如加塔利在《混沌互渗》中所说,精神分裂把主体性向多样性充分展开。
疯癫可以是打压的工具,也可以是解放的武器,取决于它掌握在谁的手中。
《混沌互渗》,[法]菲利克斯·加塔利著,董树宝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20年2月。
在杨荔钠的电影中,不受理性控制的女性意识往往和流动的水体相关。
《春梦》里有无边的水色见证旖旎的梦境,尔后冰冷的湖水企图吞噬女儿的生命,则象征自我意识的危险;《春潮》结束在流淌的潮水间;在《妈妈!
》中,女儿的首次发病导致彻夜未归时,机位下沉,地上的积水映出她的摇晃的倒影,昭示着被冲击扭曲的自我。
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在大海边,母亲悠悠地推着女儿的轮椅走在沙滩上,而女儿在画外音里说:“妈妈是海,我是一滴水,爸爸是一条不会游泳的鲸鱼。
”母亲和女儿是水的传承和延续,父亲则游离于母女关系之外。
水域再一次成为女性的专属象征,和女性代际间的纽带,见证半世疏离后的和解。
杨荔钠在《关于〈妈妈!
〉,我有这些话想说》中也解释道:“大海是她们的精神家园,海浪象征母爱的力量也代表人生的浪潮,女儿奔着妈妈学走路回到了人刚出生的样子,生命本来就是轮回重来,反之大海也同样以她的胸怀拥抱世间所有热爱她的生灵。
”这个大海边的镜头时不时被海水淹没,仿佛水体对母女俩投来主观的凝视。
很多人在这个场景里揣测出死亡的意味。
这对走向大海的伶仃母女,也许是在拥抱所能获得的最体面的结局里。
这也让影片淹没在无边的苍凉之中。
电影《妈妈!
》剧照。
和《春梦》《春潮》一样,杨荔钠在看似温情的《妈妈!
》里也拒绝提供一个圆满的结局。
尽管上文中说“疯癫”也可以成为一种解放的力量,但它并不是一个安全的乌托邦,而是女性在无路可逃的沉闷生活中杀出的一条血路。
疯癫了,然后呢?
福柯观察到,尘世中的愚人面临着两条路,河流与医院。
前者代表遗弃,后者代表规训。
这也恰是杨荔钠影片中“疯癫”的女性角色所面临的仅有的两种归宿。
其实,在《妈妈!
》的官方宣推及影评讨论中,“女性视角”或“女性主义电影”都是核心词。
很多人自然地认为这是一部“女性电影”,聚焦了平时被大银幕驱逐的、不够年轻漂亮的女性形象与其困窘。
但同时也不是没有争议。
豆瓣短评区一个名为momo的网友就认为:“主创团队过于强调女性团队,但是电影呈现出的效果明明做得没有那么好,但好像就因为是女性团队只能夸不能批评一样。
”这条评论获得了265个赞。
电影《妈妈!
》剧照。
“没有那么好”,是很多人的共识,包括我。
《妈妈!
》在表达上多有保留,出现明显的节奏混乱、逻辑断裂和自相矛盾。
比如这篇影评完全没有提到文淇饰演的周夏,因为她的片段实在太突兀,即使经过我的主动脑补;影片更遭人诟病的一点是极为书面化的台词和悬浮的场景。
对于许多人而言,角色设定与大众的距离决定了共情的限度;如前文中所说,我个人也特别遗憾影片展现的女性角色都太传统。
虽然声明了“不是所有女人都是母亲,但所有女人都是女儿”,结尾处还是借由抱着孩子的周夏,给影片中所有的女性角色都贴上了一个名为“母亲”的身份标签。
但是《妈妈!
》是不是一部女性电影?
我认为是的。
在框架的掣肘下,杨荔钠拍出了一些仅属于此地的、“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女性经历和女性关系。
在显而易见的“为母则刚”之外,我们还能品尝到酸涩、羞耻、眩晕、悔恨……《妈妈!
》(《春歌》)连同《春梦》《春潮》一起,汇成了一片丰富的水域。
当梦境潜入潮水,水声就化作歌声。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
作者:雁城;编辑:青青子;校对:贾宁。
未经新京报书评周刊授权不得转载。
电影上映了这么久,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写写心里话。
我的姥爷就是罹患阿尔茨海默病之后去世的,因此在看到《妈妈!
》这部电影之后,我无法完全客观地用“好”或者“不好”来评价这部电影。
准确说来,它足够细腻、温暖,在电影的层面算是勉强及格了,但从一个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家属的视角来说,它的致命缺陷在于叙事过于浪漫、松散,以至于这样一个极佳的题材、极优的演员配置、极具代表性的角色设定,都呈现不出这个片子该有的力度、态度与深度。
姥爷最后那几年印象中,从姥姥去世开始,姥爷的脾气就越来越差了。
1997年2月25日,那天下着雨,刚过完九岁生日的我早早起了床,加入了追悼会送丧的队伍。
队伍很长很长,妈妈牵着我走在最前面,每走几步就停下来,跪下,再站起来,继续走。
我们在冷冷的细雨中一路跪了又起、起了再跪。
那天特别冷,地上到处都是雨和雪的混合物,为了保护我的膝盖不受伤害,妈妈提前在我的腿上结结实实绑上了几层塑料袋。
很魔幻的一点是,那天刚好也是邓小平的追悼会,街上的广播一直在反复播放邓小平追悼大会的致悼词,举国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忧伤。
从殡仪馆回到姥姥家,大人们都在张罗午饭的事情,但我一直都找不到姥爷。
最后在二楼的主卧,我找到了他。
他一个人静静呆坐着看向窗外,天晴了,虽然天气很冷,但阳台上他种的花花草草都还是郁郁葱葱的。
房间里很暗,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觉得他应该在哭吧。
我走过去安慰他,才确认他是真的哭了。
吃了一块前一天没吃完的生日蛋糕,我下午赶回了学校,教室的电视机都还在反复播放邓小平的追悼会,同学们依旧打打闹闹就像这个世界没有人死亡过一样。
现在每次回想起来依旧会觉得,那一天对我来说实在是过于魔幻了。
从那之后姥爷的脾气就不是太好了。
他总是不停找茬,不停埋怨儿女们。
即便爸爸妈妈、舅伯们、舅妈们都在加倍用心照顾他,但他依旧坚定认为,在老伴儿去世之后,自己就成了儿女眼里的巨大的累赘。
再后来,病情一点一点恶化,我才知道原来姥爷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当时还并不太清楚“老年痴呆症”与“阿尔茨海默病”的关系,只知道姥爷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记性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后来他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卧病在床。
某次我去探望他,他把我认成了二表姐,拉着我说悄悄话,还吵着要我拿糖给他吃(因为他有糖尿病,妈妈和舅伯舅妈都不让他吃糖)。
那段时间,几个子女轮流照看他。
到后来,姥爷谁也不认识了,见谁都骂,妈妈经常红着眼睛回家,又委屈又沮丧。
妈妈后来跟我说,姥爷那几年过得很艰难,但在临走前突然什么都记起来了,可能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
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姥爷糊涂了好些年,但最后是清醒着走的。
阿尔茨海默病到底有多难搞?
1995 年,罹患阿尔茨海默病的美国艺术家威廉·尤特莫伦(William Utermohlen)在 1995 年被诊断出患有阿尔茨海默病,从那时起他坚持给自己画了 5 年自画像。
自画像从清楚到模糊,正好呈现了他在阿尔茨海默病发病之后意识瓦解的全过程。
像他这样有才华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才华消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活慢慢被盲点吞噬,实在是极其残酷的一件事。
同样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还有当代著名的作家特里·普拉切特,他在知道自己患病之后经历了愤怒、孤独、恐惧与荒凉种种复杂的情绪。
在描述自己患病感受的时候,他说,“就像你一个人站在海边,海浪不见了,所有的人也不见了”。
后来他参与了纪录片《Terry Pratchett:Choosing to Die》的拍摄,逐渐失去写作能力、感觉自己毫无生存价值的他,甚至开始在纪录片中考虑是否要自行解决自己的生命。
(截自特里·普拉切特参与拍摄的纪录片《Terry Pratchett:Choosing to Die》就在前段时间,我很喜欢的作家韩松也在微博公开了自己被确诊为“认知异常”的残酷事实。
他提到,“老年痴呆并不等同于阿尔茨海默症,‘痴呆’、‘变傻’、‘老糊涂’只是对失智症或认知障碍的一种通俗说法,它可以由多种原因引起,阿尔茨海默仅是其中一种。
在我国,六十岁以上轻度认知障碍患者有近四千万,而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是一千万左右。
”即便简单的阅读、组织语言对他来说已经逐渐成为了很难的事情,他几乎每天都会坚持更新微博,坚持读书,坚持分享自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虽然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沮丧与失落,但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他会在所有图片左下方加上“我们的目的就是活下去”这句话。
明明可以拍得更动人,但它没有说回《妈妈!
》。
这样说可能会显得自己很冷漠,但整个电影里最打动我的,只有最后母女俩(可能选择了自杀)的开放式结局,以及片尾真实患者的影像彩蛋。
作为女性,在观影过程中让我感觉最沮丧的一点是,片中吴彦姝老师饰演的老母亲蒋玉芝、奚美娟老师饰演的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女儿冯济真、文淇饰演的问题少女周夏,到最后这三位女性的角色都变成了“母亲”。
因为冯济真的病,蒋玉芝不得不在85岁高龄重新回归到了母亲的角色,对女儿给予细致照顾;而冯济真,虽然终生未婚,但也在得知自己患病之后,不求回报的一次次原谅、一次次拯救问题少女周夏;周夏呢?
这个唯一原本还带点自由色彩的年轻女孩,抱着自己那个(不知道亲爹在哪里的)婴儿出现在蒋玉芝、冯济真家里。
这是导演所谓的“相互救赎”吗?
抱歉,我真的没看出来。
我只看到一代又一代的女性的宿命,看到代际关系里的绝望和无奈,看到被困在“母亲”这个角色里的巨大的死循环。
一想到这个作品还出自一个“全女性视角”的团队,我就更觉得费解了。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一生过得很糟糕、很失败,那请你想清楚,生一个新的孩子出来,你的人生并不会得到所谓的“救赎”。
大人物的一个喷嚏就足矣让这个时代倒退十年甚至百年,而我们都是小人物。
如果你觉得人生很操蛋,那孩子的出现、血脉的延续,都改变不了你的人生。
所谓的“温情延续”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最后实实在在倒霉的只有那个无辜的小生命。
再说回结局。
海水渐渐涨起,优雅的知识分子老母亲穿着旗袍,推着轮椅,带着病情越来越严重的女儿,平静又快乐地走向海里。
海浪汹涌,母女俩在海中相拥而泣,迎接死亡。
如果这是生命的尽头,也没什么不好。
人生不过就是短短几十年,女儿早就该放下对父亲之死的愧疚与执念了。
你说这个片子算不算一个好电影呢?
在技术层面上,答案是肯定的,但在精神层面上,导演未免过于执着于自己的个人感受了。
尤其是周夏这个角色突如其来的怀孕、莫名其妙的消失,更加稀释了这个片子原本应该具备的力度。
真实生活中的阿尔茨海默病,会将一个原本优雅温和的人彻底击碎,将原本规整体面的生活变得混乱无序。
这种病带来的那种真切的无力和绝望,在某种程度上与这种诗意的、浪漫的、一厢情愿的表达是相悖的。
太可惜了。
其实很多人关心的是,《妈妈!
》会不会很好哭?
我的答案是,很好哭,妈妈题材结合阿尔茨海默症(老年痴呆)题材确实容易让大多数人产生共鸣,因为上了年纪的长辈,确实健忘,有时连一些特别亲近的人都认不得了。
生活中更多称为:糊涂了。
电影中妈妈和女儿的相依为命,最好看最催泪的在于照顾身份的反转,本来事无巨细照顾着妈妈的女儿,突然因为得了阿尔茨海默症,时隔多年再次成为了被照顾的对象。
这种85岁妈妈照顾65岁女儿的戏码,辅以类似妈妈本是头孤勇的母狼的台词,一下让妈妈的感人形象呼之欲出。
向吴彦姝、奚美娟老师致敬,感谢她们的精湛演出。
电影《妈妈!
》本来该是杨荔钠三部曲:《春梦》、《春潮》、《春歌》中的第三部《春歌》,所谓歌,指的是那首脍炙人口的《世上只有妈妈好》。
虽然从《春歌》更名为《妈妈!
》,强调妈妈才是电影中当仁不让的主角,但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奚美娟扮演的女儿得病后连妈妈都不认识了,却依然记得爸爸?
吴彦姝饰演的妈妈,八十多岁高龄能劈叉、能爬高蹦低,思路清晰、过目不忘,动不动还要来罐雪花勇闯天涯,会撒娇求暖床,会吐槽说要被洁癖女儿洗成秃毛鸡,家里遭贼第一反应是,先看看自己鞋盒里藏匿的小金库是否安然无恙。
就是这样高寿健康、聪慧高知的顽童形象,让我想到了杨绛先生,钱钟书先生早逝,在她的回忆录《我们仨》中,女儿最后的日子是她陪伴着一起度过的。
再想想电影中的爸爸形象,还真的颇有几分像钱钟书先生。
当然,剧中的人物是虚构的。
根据电影中的剧情,女儿疯疯癫癫地回到自己年幼时居住的旧宅,只见老屋内,昏黄的灯光晕染开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在一起跳舞。
毫无疑问,这是女儿心底最幸福的时光。
手指过蜡烛火苗的行为,和打响指代表我爱你的暗号,证明他们曾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直到爸爸去世,这个家开始变得破碎。
只剩下妈妈和女儿相依为命。
片中有个镜头,一对游客父女路过一处被保护起来的古桥通利桥,父亲一时想不起另一处古桥的名字,是奚美娟饰演的女儿告诉他们,那座叫女儿桥。
而当那对年轻父女走后,她拿着花在桥旁暗自神伤,有几分怀念,几分感伤,还有几分无人诉说的忏悔,而那天,正是她父亲的忌日。
根据电影中母女的对话可知,爸爸是因为女儿的一些不可描述的行为导致投湖的,所以女儿会有大量与水有关的镜头,泛舟的镜头,无疑是在表达一种哀思。
而且在电影结尾,旁白又说,妈妈是大海,我是大海里的一滴水,爸爸是不会游泳的鲸鱼。
结合爸爸投湖的行为可知是溺亡。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拍摄母女二人的镜头是从海里拍摄的,随着海水波浪,主观的镜头时不时被海水完全遮挡。
这完全就是溺亡的爸爸的主观视角镜头啊,让人细思极恐。
女儿年轻时是对不起爸爸的,所以她长大之后,一旦有时间,就会拼命地做义工去帮助别人,企图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宽恕。
这也是为什么,当文淇饰演的问题少年出现时,先是公交车上栽赃,然后是入室作案,但她始终没有愤怒与怨恨。
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这犯了错的女孩子(也包括曾经的她自己)都是可以被原谅,可以走上正轨好好做人的。
在公交车上女儿眩晕的那一幕,是否又是父亲当年所有过的遭遇?
所以当我们心中疑惑,她为什么要给文淇饰演的问题少女钱的时候,问题少女说,我们不一定是谁拯救了谁呢。
再后来,问题少女带着自己的孩子投奔二老,更是一种美好的寄托。
因为作为女儿,未婚的她是没有孩子的。
问题少女所带来的孩子,其实是弥补了女儿心里的缺失,甚至可以说,她是女儿得到救赎的化身。
而阿尔兹海默症也不仅仅是简单的老年痴呆症,它包含着一丝对历史既往的遗忘。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对过往的释怀,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对历史的健忘。
究竟是什么不重要,它终究要被遗忘,而我们需要珍惜的,是当下的相濡以沫。
《妈妈!
》原名《春歌》,是杨荔钠导演“女性”三部曲的最终章。
《妈妈!
》仍然延续了《春梦》《春歌》中女性主义的视角和表达,但与《春梦》《春潮》中女性欲望,代际焦虑等略显尖锐的探讨有所不同。
“春”女性三部曲海报文:李美瑶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妈妈!
》借由阿兹海默症这一缘由,刻画并重构了影片中冯济真和蒋玉芝这对老年母女的身份关系,同时塑造了周夏和冯济真这对非血缘关系的“母女”形象,带有强烈的母系乌托邦意味。
基于此,文章将从女性视角出发,对影片中的母系幻想,母女关系,女性主义“反观看”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妈妈!
》海报01一.母系幻想:男性缺席的女性谱系《妈妈!
》中除了冯济真和蒋玉芝这对有着血缘关系的母女外,冯济真和做义工时遇到的周夏也形成了类似母女的关系。
乃至在影片的最后,周夏带着她刚出生的女儿来拜访冯济真。
至此影片中出现了三对带有传承意味母女关系,而在这三对跨越不同时代、年龄和血缘母女关系中,男性都处在一个缺席的状态,使得影片不自觉的带有强烈的母系乌托邦幻想。
《妈妈!
》剧照法国女性主义理论家露丝·伊里加蕾提出的“女性谱系”。
“女性能够通过女性谱系确保自己的身份以及找到被男权文化遮蔽的女性史。
”而女性谱系得以显现的重要前提就在于丈夫/父亲角色的缺席。
此类母系乌托邦的构建不依托于父权制度下的血缘生育纽带,更强调“教养”的重要性。
成功的母亲会让女儿既人格独立又让她坦然地依恋母亲,然后女儿会内化出一个母亲,开始照顾自己和身边的人,这是一种传承,无论这个女儿是否生育。
例如影片中的冯济真,在和周夏产生羁绊的过程中,从未进入过婚姻或者生育的她实质上也进入了“母亲”这一角色。
这对于以“血缘”为根基的父权制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和反叛,带有浓厚的女性主义色彩。
《妈妈!
》剧照关于单身未育女性的养老境况也是《妈妈!
》所探讨的议题之一。
显然,这种巨大的社会资源必要投入是家庭中的女性、晚辈、甚至通过婚姻而联结起来的家族都无法从容应对的。
上野千鹤子在面对养老这一议题时谈到“女性往往被强制做护理看护,男性却可以免责”。
所以她一如既往反对父权制度中将老年看护的问题强压在女性身上的无偿家务劳动剥削。
因此,面对人人都会百分百衰老并且变成弱者的现实,上野千鹤子认为她理想中的女性主义社会应该是一个有着“共助”机制来照拂“弱者”的社会,这样的“共助”不是一对一互助,而是需要热切地共建一种关系网络式的社会集体性共助社会。
这一点与《妈妈!
》中的母系幻想不谋而合,冯济真和周夏这一对非血缘“母女”为单身女性的互助养老提出了新的可能性。
可惜的是影片对此的探讨仅仅停留在乌托邦式的幻想层面,虽有启发但行之未远。
《一个人的老后》上野千鹤子著02二、互补与互通:母女关系的第三种表达纵观中国电影百余年的历史,早期电影中的关于“母亲形象”往往充斥着甘于奉献,吃苦耐劳的“神性”光环,如《母性之光》《神女》等。
亦或如《党的女儿》《苦菜花》等左翼电影时期大义凌然的“革命母亲”形象。
到了近代,主流电影中的母亲形象虽然褪去了其特有的“时代特色”,但大部分仍然强调“母亲”这一形象与生俱来的无私奉献与牺牲,有关“母亲”这一形象的讨论仍然是片面且刻板的。
《神女》剧照新世纪后,涌现了类似《万箭穿心》《找到你》《血观音》等影片中更加多元且复杂的母亲形象,以及类似《送我上青云》《过春天》《嘉年华》等以“母女关系”为主要推动线索的影片。
同时以“母女关系”为主要表现内容的影片也井喷式的出现。
许多中国女性电影人自觉性的以女性视角出发,打破传统“道德感化”式的母女关系,对父权语境下的“母女关系”进行了反思和探究。
在母女关系题材的影片中常见的有两种母女关系形式有两种:一是对立逃离型,如《春潮》《柔情史》《再见,南屏晚钟》等,都鲜明的体现了父权结构下“厄勒克特拉情结”所导致的母女之间的相爱相杀的困境。
二是相依为命型,如《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我们俩》等,展现了母女关系面对外部矛盾时的演变和发展。
《春潮》剧照但《妈妈!
》中关于母女关系的塑造则更加颠覆。
在人物设置上,母亲和女儿一文一理,一感性一理性,构建了一种微妙的互补,这在上文提到的“母女关系”类影片中其实是少见的。
往往在“母女关系”这类影片中,母女总是因其代际的“相似性”爆发激烈的矛盾和控制欲,这也是许多“母女关系”电影所采用的探讨方式。
费里尼《秋日奏鸣曲》剧照但《妈妈!
》提出了一种母女关系的新可能,即母女角色的互通。
通过阿尔兹海默症这一媒介,实现了女儿和母亲这一角色多次的互相转换,而这种转换在影片中呈现出来仅仅是一瞬。
例如在影片的前半部分,女儿照顾年迈的母亲,多次给母亲“盖被子”,在女儿发病后,则变成了母亲给女儿“盖被子”,而在女儿中少数途清醒的时刻,又变成了女儿给累倒的母亲“盖被子”。
通过“盖被子”这一微小的举动,点明了母女关系转化的反复性和互通性。
“在母女关系题材的影片中,要深入探析母女关系题材影片的女性意识表达首先要厘清母女关系和母女矛盾的本质,识别男权文化下的母女话语”。
《妈妈!
》中对母女关系的探索,粉碎了父权语境下了“母亲”和“女儿”供养者和被供养者这两种传统身份的固有刻板印象,更加强调了一种纯粹女性视角下的女性情谊。
《春潮》剧照03三、“反观看”:女性电影的另类符码“如果从女性电影的范畴来理解,也包含两个层面上的含义:“一是指影片编导或影片文本中应蕴含、具有和体现出女性独立自主、自强自重的精神气质和男女平等、互敬互补的平权意识。
二是指影片编导和影片本文不把女性形象作为男性的被动观赏对象,而是力求刻画和呈现女性自我的命运遭遇、价值观念和心理特征的形象造意识。
两个层面的有机融合,就构成了较为完整的电影叙事意义上的女性主义”。
而《妈妈!
》无论是从叙事手法还是视听语言都具有强烈的“反观看”意识,流露出浓厚的女性主义色彩。
《妈妈!
》剧照“女性的外貌被编码成强烈的视觉与色情符号,并由此具备作为性欲对象的“被看性”。
女性的在场只是为了满足男性的“凝视”,自身没有丝毫的重要性”。
《妈妈!
》在叙事上着重表现两位女性主人公自身复杂的生命体验,镜头语言克制而不煽情卖惨。
例如在片中母亲发现女儿的病症时,仅仅只有一句淡淡的“对不起”以消解母女间的嫌隙,全无对疾病和苦难的夸大消费。
而在服饰的选择上以休闲、舒适为主要特点,重在真实地表现女性性格。
与之相反的在《血观音》中三代母女,无论是棠夫人的端庄大气,棠宁的性感妩媚,还是棠真的天真甜美都带有强烈的男性凝视意味。
《血观音》剧照在杨荔钠导演的作品中,“水”的意象总是反复出现。
在《春潮》中“水”是欲望的载体。
而在《妈妈!
》中,“水”带有一种回到母体的归属感。
在影片的最后母女二人站在海边,海作为意象,具有庞大且包容的母性意味。
正如导演在访谈中谈到“电影中有一句台词或许可以解释:“妈妈是海,我是一滴水,爸爸是一条不会游泳的鲸鱼。
”大海更像是蒋玉芝和冯济真这对母女的精神家园,海浪汹涌,人生浪潮,还有母爱的力量,我觉得都在里面。
当然,跟您说的一样,大海也是更大的母亲,大海的胸怀可以接纳人世间所有愿意拥抱她的自然界生灵。
”这种带有强烈母性色彩的意象运用,强烈的表达了女性视角的导演思维。
《妈妈!》剧照04结语《妈妈!
》中的母女关系重构、母系幻想,让母女在情感与现实的矛盾中,自我审视,自我探寻,为女性确认自我身份提供了可能。
既包含了对女性群体情感的探索,也与杨荔钠导演早期的纪录片作品《老头》《家庭录像带》中对家庭以及老年群体的思考产生了联结。
但影片对阿尔兹海默症的叙事功能仍有待发掘,同时影片中“父亲”的形象相较于《春潮》中,显得有些过于单一且符号化。
即使如此,“春”系列在中国女性电影的探索上仍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妈妈!
》剧照金丹元在《女性主义、女性电影抑或是女性意识——当下中国电影中涉及的几个女性话题》一文中对女性电影定义的批判性角度提到:“严格意义上讲,女性电影,远不仅是反映女性的生活、情感、经历,表现她们的喜怒哀乐,更重要的是能站在女性的立场,或以女性的视角真实地反映她们的所思所想,她们的困惑与矛盾,抗争与妥协,她们的存在方式,她们的苦闷与希望,并且理应能反映出特定年代、特殊环境中各种不同女性的共性需要,最应涉及的是,她们在现实境遇中所遭遇的最敏感也是最具普遍意义的话题,当然也包括女性对性意识的识别,女性的自救和真正意义上的“灵魂触动”、“精神对话”。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女性视角将不再是女性电影所必须表达的重点,而是真正成为一种普遍广义上的大众认知和共识。
1.《母亲》讲一对母女相依为命的故事。
一家三口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父亲已经离世,女儿没有丈夫与子女。
65岁的女儿发现自己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女儿为了让母亲能够顺利安度晚年,把母亲送到了养老院,但母亲很快就回家了,不愿在养老院待着。
与此同时,女儿在外认识了一个喜欢偷窃的年轻女孩。
后半段讲母亲尽心尽力照顾逐渐失忆、病情加重的女儿, 女儿的台词很有意思:若隐若现指向那个灾难的年代,当年因为女儿没有给父亲开门,父亲选择投湖自杀,这也成为了冯济贞一块心病,后来她没有再组建起自己的家庭,而是选择陪孤苦一人的母亲度过余生;女儿在自己意识尚未清醒的时候,将父亲生前的考古日记整理出书,让父亲毕生的研究成果留存于世。
女儿生病时穿着白色婚纱跑到湖边,母亲在湖对面静静地看着女儿。
母亲在这部电影当中依然是充当着拯救者、救赎者的角色。
她是冯济贞的母亲,包容着生病降智的女儿,无私乐观、引导着主角正常地生活,她是濒临死亡又是予人希望的;而冯济贞又是周夏的“母亲”,包容她的错误,这种包容反过来成全了周夏——她回归社会,成为一个“好人”,一个好学生、好母亲、好公民。
这部电影给我的感觉不断地在做减法,将情节浓缩到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的生活中,却力图在人物台词当中拼凑出这个家庭的过往。
从女儿照顾母亲的起居,但母亲照顾病情加重的女儿。
编导将故事的发生压缩在一间带着花园的温馨房屋里,整个物理空间将老年人可能面临的生活窘境乌托邦化了。
但同时也呈现了女儿生病之后,逐渐失常的精神状态——摔断了胳膊、认不出学生、甚至还会打自己的母亲。
包括对养老院的呈现,也显然回避了现实中的窘迫,可以对比一下许鞍华导演的《桃姐》。
电影作为媒介,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养老面貌。
我猜导演是想讲一个女儿冯济真在童年时期,并且有可能是在文革时期,因为与父亲经常不见面,认为父亲是坏蛋而导致父亲死亡的故事,她自责于此以及自责毁掉了母亲的生活,所以一直用过着清苦的生活来惩罚自己,无法与自己释怀,因此与母亲从此之后不再像真正的母女一样亲密。
母亲对此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直到冯济真开始患上帕金森渐渐失去了对自己照顾的能力,她的母亲被动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女儿从此真正变得像女儿一样,而母亲也得以尽了作为母亲的责任,两个人在照顾关系被颠倒的情况下,经历了许多或有趣或温馨的事情后变成了真正的母女。
但问题在于导演在处理事件中人物内心微小变化的时候不够细腻,导致影片很难体现出他所要呈现的许多微妙的情感和变化,这也使得影片在呈现上只能看到自我感动式的深情,而无法与影片中的两个主人公真正共情。
影片一开始就设置了一个非常诡异的两者相处的模式,即两人几乎不说一句话而使用纸片及铃铛进行交流。
这种场面十分诡异,其优势之处在于在一开篇就这样设计可以吸引观众的目光,让观众有兴趣探索两个人更深一层的关系,但导演在处理的时候却并没有将形成这种表面关系的原委和内心深处的动机讲述清楚,使得这个场面显得虚假悬浮。
事实上从戏剧上来讲,这个影片也是初步反映两人矛盾关系的重要一环,导演也许是想借此展示两人在深远的历史关系中所形成的一种当下的特殊关系,即母亲不满于女儿自责的现状,因此对女儿发脾气,而女儿也因此无法和母亲正常交流。
但这样的设计一从表现上来讲,如我上面所说,从真实的人物历史脉络上来讲,一个相处了几十年的母女很难在此时因为童年上的一件事情发展出这样的一种关系状态,因为如果两人在人生的中年阶段经常相处,会不可避免的提及和触及对父亲所造成的伤害,然后两个人的关系会有一种更加相对融洽的呈现,即使没有解决矛盾,也不应该摆在明面,而是应该潜藏在生活的细节和内部之中,除非两人很多年没有见,比如女儿为了逃避对内心的自责,沉迷于工作,而几乎不与母亲联系,直到退休之后发现母亲年迈,无法自理,内心过意不去,才重新和母亲建立联系,这样以来两人的关系更能说得通,而后影片中人物关系的变化从设计上讲也更加鲜明,从现实逻辑上讲也更加合理。
另外最重要的是影片主要矛盾的选择,让我个人很难认同。
影片聚焦于母女之间矛盾的发展以及人物关系的转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母女之间照顾关系的转变,使得母亲不得不照顾女儿,而女儿实际上是在心智上重返了年轻时代,成为了与现在这个冷静克制懂事的苦修士所不同的一个任性自我,快意恩仇的年轻人,他80岁的母亲需要去照顾这样一个精力过剩且体力也远超自己的人。
而女儿已经忘记了母亲的样子,不认为眼前之人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却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善意以及照顾和关心,这让母亲获得了曾经所缺失的照顾女儿的需求,同时他也看到了许多女儿写给自己的信,这是女儿不曾对自己言语的情感,并且在一些交流会上听到了女儿对母亲的爱,因此内心获得了更大的满足。
而女儿则在这件事情里因为完成了父亲日记的书写而获得了内心的救赎,关于这一条线索,我会在下面详细说明。
针对上文所说,一方面主观上我无法认同这种对于患病女儿的处理方式,因为不论是从影片的逻辑还是从现实的逻辑来讲,这个85岁的老人去照顾65岁的女儿都是很难说的通的,从现实角度讲,一个85岁老人的体力和精力很难支撑完成照顾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女儿的这样一个繁重的体力任务,当然导演可以设置一个身体极其健康的85岁老人,这样虽然与现实有出入,但是在影片的控件中也可以使得观众不得不接受,但在该影片中,母亲一开始是一个被照顾的角色,需要女儿来帮忙做饭甚至洗澡,那么如何想象这样一个人能够承担照顾65岁帕金森女儿的任务呢?
当然后面细想导演的设计有可能是想展现女儿后面只是出于某种责任和自我补偿的需要而想去照顾母亲,但母亲可能根本不需要这样的照顾,但这种微妙和暧昧的关系以及情感却并没有清晰准确的体现在影片之中,因此不论是人物关系还是人物形象的塑造,都很难让人信服。
另外还涉及讲述角度的问题,影片一直从女儿的角度入手,但是到了后面帕金森之后,观众却很难系统性,完整性从一个人的角度去分析女儿内心的状况和变化,也就是说观众无法清楚的了解到女儿目前的认知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她似乎失去了很多长大之后的记忆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儿,但是却疑惑于他为什么还能记得退休之后才要想的完成父亲日记的这件事情。
当然这是从电影人物角色的角度出发,实际上现实生活中这种人物很难有具体的心智呈现,这种帕金森的老人本质上已经很难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性质去判断他,因为他们的心智不具有连贯性,通俗来讲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因此其实很难有一个完善的内心变化的闭环,因为对他们来说根本就很难经历需要完善心智才能经历的心路历程,他们的世界完全是片段性的。
而导演却把这样的一个人选做了讲述的主要视角,这就产生了一种割裂,及最后实际上以母亲的内心变化为主,但是导演却碍于一开始就将女儿设置为观众的视角但是又同时不得不兼顾后面因为母亲内心变化以及吸粉增加的问题而呈现母亲的看法,使得母亲的内心变化无法清晰的呈现,而女儿实际上从戏剧剧作上来讲,根本就没有具有较强的力量足以呈现的内心变化。
影片中有一个贯穿始终的事情,就是对父亲日记的整理,这成为了冯济真退休后生活的一个重要心灵寄托,完成父亲日记的书写会让他达成一个自我内心救赎的满足,但是这件事在文中的设计也并没有充分的展示出其完成戏剧性任务的潜力,仅仅是展现了一部分人物内心对救赎的渴望以及其对父亲愧疚的情感。
事实上作为一个主要描写女儿与母亲关系的影片,这个事件应当成为两个人相互沟通,相互了解彼此内心深处的一个重要开端,也是呈现两人相互了解的一个重要节点。
但导演在处理这条线索的时候显然过于粗糙,一方面没有使其充分发挥完成戏剧性任务的潜力,另一方面在技术性的叙事层面上也显得含糊不清,其这本书是否真的被出版?
一方面这个出版似乎只是安慰女儿的一个借口,因为新书发布会等是在家里有熟人所组成发布的,但是另一方面有一个电话确实这本书获得了好评,使得这本书是否真正出版显得模糊不清,也因此使得这条线索的终端变得让人无法认同,不知所云。
此外,该影片还涉及一个次要人物及对红毛女的救赎,这也是影片中很奇怪的一点,因为很难想象这么个人物和女儿能够有什么共鸣,为什么女儿会将其作为自己救赎的一个通路,难道同样是因为两人在年轻时候犯了错?
因此女儿希望能够挽救年轻时候的自己?
或者说是给同样在年轻时候犯了错的人一个机会,使其不至于在晚年的时候悲痛欲绝?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完全可以去监狱里面随便找一个人,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体现出特殊性,正如红毛女所说的,自己不是未成年犯罪也没有什么他所关心的原生家庭的问题(导演也没有呈现,所以我们只能相信她所说的),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得犯了错事的年轻人。
也许导演觉得这样可以打破通常的设计,但是却忽略了造成人物关系一般化的问题。
除了对影片所呈现的具体技术问题以及设计问题的思考,借由这个红毛女刚好可以引出导演自身的意识形态问题。
可以看到红毛女的自我救赎在于有了一个稳定完善的家庭及在影片的表达是她有了一个孩子,这显然是传统社会价值中对女性正当身份的认同。
而在影片的其他地方也处处体现着这样的传统价值,及母女二人的重要线索,对父亲日记本的还原的内核其实是寻父之旅,而这寻父的母题在导演的上一部影片《春潮》中也出现过,并且在这两部影片中都是父亲的缺失所导致的母女之间的矛盾以及能否和解的问题,这也许是他对家庭两性关系的一个总的看法,基于对父亲角色缺失下所造成的同病相连的母女之间相互伤害又相互关心的畸形的爱的礼赞。
事实上这种礼赞并没有触及到根本问题,本质上还是对缺失的父亲的精神幻想,受制于传统父权文化之下,而在导演其他的作品中也体现出了对于女性自身家庭地位关系的反思但在最终又不可避免的走向恋父的道路,仍旧想获得父亲的认可,没有一个平等的目光看待父母与自己的关系,这就导致其思想上仍旧受到传统父权社会文化对女性固有的禁锢和压迫,仍然是一种精神奴役的体现。
2021年10月2日,摄于“蒋玉芝”和“冯济真”的家中。
妈妈是每个孩子最熟悉的人,当我们被孕育的那一刻她就变成两个人,我们吸收她的养分,撑大她的肚皮,出生的那一刻才知道生命原来是互换,不是所有的婴儿都能安然落地,不是所有的母亲都能抱住自己的小孩。
那根我熟悉的血肉脐带被剪断不是分离而是母子命运连接的开始。
从说话,站立,走路,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成家立业,年过半百,人生古稀,我们清楚人生中的各个阶段,但不会记得叫过几次妈妈,妈妈太日常,太普通,太不需要被记住,她像一个幕后工作者,用尽一生养育你,打扮你,当我们成熟了,漂亮了,她却变弱衰老了,她不一定参加你人生的盛宴,但会一直在身后看着你,祝福你。
这是我对妈妈的理解,不知你认不认同。
当然母亲有很多种,我就是不完美的那种,我想我会用很长时间适应母亲的角色,但我发现最不需要学习的也是这个角色,母性本能和眼前的小生命会修正教会我怎样做好一个母亲。
影片里周夏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到母女家里,有网友说这是一部催生片,这真不是我的意思,我更想说这是女性代际间的延续,也是照进母女疲惫生活的阳光,冯济真这会儿已经不认识周夏,但她不害怕这两个闯入者,而是任由她给自己涂口红,睡家里,周夏考上成人大学人生走向正轨也是对冯济真最好的回馈。
她们是双向救赎的关系。
有一天等周夏的女儿长大,她会怎样讲述冯济真的故事。
“妈妈年轻时候遇到一个老师,她不认识我,也没说一句话,但透过她的目光,我看到信任和宽容,良善和期许。
她托起我那段迷失的人生,教会我如何尊严地生活。
”任何年代知识分子都是文明社会的重要基石,我尊敬关心老一代知识分子的生活,聚焦同类题材影片应该是上世纪80年代《人到中年》,时隔多年,有必要回望她们的身影,看看她们现在好不好。
她们说话有自己的方式,母亲出生民国是文科教授,女儿建国后出生是理科老师,她们教育程度决定日常对话不会像《春潮》中的母女偏世俗,为此我也走访了很多大学老教授、老学者,语言的惯性不是一天养成,她们年轻时候也许不这样说话,但时光岁月,风雨人生会让我们的语言和样貌一样多少都被改变。
“妈妈是海,我是一滴水,爸爸是一条不会游泳的鲸鱼”大海是她们的精神家园,海浪象征母爱的力量也代表人生的浪潮,女儿奔着妈妈学走路回到了人刚出生的样子,生命本来就是轮回重来,反之大海也同样以她的胸怀拥抱世间所有热爱她的生灵。
我是导演杨荔钠,非常感恩大家对影片的关注,每部电影都有缺憾,我希望下一部我能做的更好。
影片马上上映,也期待观众和网友持续对话和回馈。
身为女儿和阿兹海默症患者的家人,我还是有话想说。
从电影的角度,认真批评,而非吐槽。
我相信有许多人像我一样对电影《妈妈》十分期待,渴望出现一部国产电影,替病人,替照护者诉说出他们心中难以言说的痛苦,让曾经经历和正在经历的人得到慰藉,同时也能让普通人对阿尔兹海默症正确地看待和理解。
然而我没有想到,《妈妈》让我经历了今年以来在影院中最失望,最煎熬的109分钟。
在全网几乎一边倒地赞扬时,我却越来越感到,这部电影既没有尊重疾病,也没有尊重女性,更没有尊重电影。
视频目录:章节1: 与我有关章节2: 用影像拼凑“阿尔茨海默症”章节3: 伪女性电影章节4: 细思极恐为什么一部烂片都在夸?
《妈妈!
》的问题细思极恐_哔哩哔哩_bilibili
我自问是一个在母女关系题材的作品上十分心硬的观众,因为我自己在少年时代和母亲积累了许多爱怨交织的私人历史,所以我第一次北影节看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我在看《妈妈!
》这部片子的时候会看到落泪,心头一时间翻涌起很多百感交集的况味。
我在看之前以为这部片子又会走煽情路线,但恰恰相反,电影在抒情上非常克制,但有几个瞬间非常动人心魄。
我很喜欢这部片子,在很多个层面都有击中我。
老、病、女、单身,是多重意义上的边缘身份,创作者能够去关注和呈现这个群体的生活日常,本身就非常难得。
以阿兹海默症为引子,展开的是对母女关系、老年生活、女性处境这一系列议题的铺陈。
而且我注意到这部电影是全女性的班底,从导演、到制片人、到摄影指导(是余静萍,卢凯彤的遗孀),再到三位主演吴彦姝、奚美娟、文淇,让影片具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女性视角,非常有静水流深的况味。
我觉得我自己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女性,看这个片子的时候,心头有一些明显的情绪变化。
首先是隐隐地害怕,看到片子里奚美娟饰演的高知女性,在刚刚退休、不算很老的年纪就得了阿兹海默症(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老年痴呆),而且这种病目前既没法治愈、也没有什么明确有效的预防方法,看到的时候难免会联想到自身和自己的家人,有一些无力的隐忧。
但随着叙事的展开,我看着片中两个女演员,一个六十岁,一个八十岁,都在努力去坦然面对、接受疾病,并努力学着和疾病共存。
生老病死自天,不敢复言;但去爱自己、爱身边最亲近的人、担荷起自己的生活、沉静面对自己的命运,则是我们可以日复一日践行的人生功课。
我好喜欢电影的结尾啊,一对步入老年的、相依为命的母女,母亲推着轮椅上的女儿,站在海天之际,望向无边无垠的大海,仿佛望向神秘的命运,那样渺小,又那样有力量,坦然面对、坦然接纳、坦然担荷,令银幕外的我看到潸然,但一边落泪的同时,又一边获得了一点精神力量,似乎对未来的老之将至都没那么害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呢?
面对、接纳、担荷,就是答案。
在北影节第一次看《妈妈!
》的时候,也是这部片子的首映,当天奚美娟和吴彦姝两位老师也来到了现场,那天站在台上的,全是女性,导演、纸片、三位女主演,听她们讲拍摄时的一些故事,都能感受到一种非常真实的女性力量,不抽象、不书面,就流动在她们彼此之间。
吴彦姝老师凭借这个片子拿了北影节的最佳女主角,真的是实至名归。
她今年八十四岁了,还在创造、在工作、在力所能及地尝试新事物,毫不夸张地说,至少我自己,非常需要这样的女性榜样,她让我清楚地看到,老了以后的未来也依然值得期待。
非常非常希望这部片子能被更多人看到,有更好的票房,这个对于整个行业都非常非常有意义,我自己作为观众,并不希望只能在银幕上看到年轻漂亮光鲜的故事,我想看老人的故事、弱势群体的故事,看到更多元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方式,想看到更多形态的女性视角。
我相信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希望看到这些。
中秋节啦,有机会的话,带妈妈一起去看《妈妈!
》吧。
最后祝大家中秋快乐,不必千里之遥,也能共赏婵娟。
但愿人长久,岁岁常相见。
有些温柔真挚细腻的戏,整个还是觉的太雅太温了,文淇那条线不止是格格不入,纯粹破坏。
不能说现在大家直接请好演员就不需要导演调度和手法了吧,能拍的如此无趣这锅真的是导演背
看得出一个基本诉求是构建完美和谐的家庭环境以呈现中产阶级氛围,好完成“精致”美学用以谋求商业目的,但在已经用演员表露过多此倾向的情况下,道具过于完美无暇就更增添了“不真实”的意味,特别是和煽情合谋一起时,电影就变为了一个虚构过头的悲情故事,没有了现实性,在片尾真实影像的对比下显示的尤其明显。结尾大写的阿尔兹海默症在家庭空间是失踪了的,本应可怕病症“破坏”生活空间以达到心理与现实的双重改变,但在美学高于一切的情况下遁形了,可导演的前作有好的空间构建的,《春潮》因成本而选择的室内空间就塑造出了大量真实以及压抑的气氛。同时明亮内景偏偏有着一个“暗淡”之处,就是奚美娟的书房和卧室,打光上比厕所都要暗,加上角色本身身份设置和演法,就在婚恋观上成为一个“目光”判断,这种问题出现在女导演身上尤为令人失望。
「Still Alice」「Amour」「IRIS」阿兹海默症题材的电影总是会和知识分子联系在一起 患病前的体面和患病后的狼狈更能让观者体会生命掌控之力的逐渐消逝 但「春歌」还是拍出了新的东西 借母女相处这个管道 折射上一代高知分子对“那段历史”的感受 又借“那段历史”来刻画阿兹海默症患者的病情细节 让中国的观众可以知道这不是一个只会忘事儿的病 吴彦姝突破了这几年演疯婆婆的戏路 从台词到坐姿都显着大家风范 奚美娟的角色利落智慧 患病期间的返幼表现炉火纯青 加上杨荔钠刻意为之的板正文本 让这两个女性形象在当下显得很特别——可以智慧 可以单身 可以快乐 可以扶持 病痛老去 也不会影响独立思考的灵魂继续发光
诶呦我的妈妈!台词能好好写吗?
朋友在BJIFF看完后给出很高评价,导致对这部影片预期很高,但看了后多少有些失望两位中老年演员的确无可挑剔,吴彦姝奶奶眼里有光,前期是个老顽童奶奶,后面温情起来真的“为母则刚”,80多岁的年纪演得还是很有力量感,很多对她这个年纪算是高难度的动作让我捏了把汗,为电影的奉献精神,加之炉火纯青的演技配得上北影节最佳女主。系美娟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话剧演员的问题,有些台词太话剧了,也可能阿尔兹海默症后台词要戏剧化的设计有关文淇妹妹的角色真的很多余,我原以为她是“孙女”,还能聊聊代际关系,但是只是个路人,突兀得莫名题材是个好题材,聚焦中老年高知女性、阿尔兹海默症、隐晦描述时代之殇,基本全女性制作团队,都非常值得赞许但是剧情真的垮了些,精彩部分基本都在预告片里
患上阿尔茨海默症,就像踩在了在钢丝绳的中段,进退两难,我们在遗忘里努力留下爱的痕迹,奢望着那些珍贵的回忆会被记住,但是衰老是无法避免的自然规律,与其在无私奉献的母爱里收获感动,不如学会正视和接受临近生命终点的遗憾与美好。
妈妈是海,而我是水滴。女导演太温柔了,影片大海、河、下雨天一直贯穿其中,将女性之间的坚强与柔软巧妙地融合,很有力量。母女关系的内核用老年病、阿尔茨海默症来表现,更加具体,很有现实意义的影片。
还有能母亲相互照顾,也是万幸啊,独身的怎么办
加多一星。强权渗入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关系,中国人什么时间才能真正公开坦然地“我爱你”
故事也没讲好,人设也没立住,镜头和台词装tm最文艺的,这演的不是阿尔兹海默病,演的是人来疯
题材难得,两位老师对人物的刻画也非常细腻。只是台词真的太难受了,过于书面化的对话让整部电影尴尬而枯燥。
在亲情之外有着难得的知识分子气质,是《闯入者》之后最好的关于历史和记忆的国产片。由那些不可名状的幻觉和呓语引出真正的主题,考古学、猎枪、投湖的人、溶洞里的父亲、一个横跨六十余年的梦魇,在湖心打捞起所有残缺的、未完成的文稿。对于那些不被允许叙述的记忆来说,忘却得越多,意味着记起得越多。
谁家里这么说话啊
半部好戏,看预告很煽情以为会哭惨,实际还好。反思那段历史的部分让人想到归来,但整体上拍的过于唯美,消解了苦难,除了视角的转变外,其余的仍落窠臼了,文淇的角色不算多余,让女儿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也是母性的展现,所以说不好是谁帮了谁。至于为什么是女儿“失忆”且常年做义工,不难让人联想到当下对过去的全民失语~整体上距离困在世间里的父亲差太远
不及《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十分之一。 演技太特意了,还夸大。
能关注到阿尔茨海默病是加分点,但是剧情有些杂乱,后一个小时有点冗长。文淇的角色太突兀了,就算没有文淇的戏份,这个故事都没什么变化。老戏骨的演技是没有问题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感觉角色不够接地气,母女俩人都是大学教授,所以他们住得起别人住不起的海景房养老院,这个感觉距离普通人太远了。
制作比《春潮》提升了一个档次,但是实在很难喜欢这种鬼魅的历史回望,吴彦姝的发挥也没想象中的精彩。最后的土逼抖音尬舞bgm更是败笔。
其实本心是三星,多的一颗在于在如此乏味的国内影院里,能存在这样一部电影,已属不易。听过随机的对话,再看了很多赞誉,之后才看的电影,所以不免有落差。演员是极好的,虽说不免还有股子话剧舞台感;剧本是扎实细腻的,文琪的支线不是多余,但很违和 —— 我的理解是希望影片的节奏有起伏,而不是永远保持一个调子;没有点出的父亲的往事,是被剪掉了还是就是个隐喻的暧昧用法?;母女关系,是真的世界上最波诡云谲、浓墨重彩的关系,没有之一;每个妈妈都是一头母狼,我看完电影到家,书桌上有一碗刚剥好的石榴 —— 每个女人都是妈妈的女儿!
老年母女相依为命的题材值得5星。细节没有我预计的那么冲击性的催泪,但是细品还是会感慨,母亲啊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