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取自女性思想家阿伦特的名言:“每一次小孩的诞生,就是对文明社会的野蛮人入侵。
”在导演看来,小孩的成长意味着由野蛮状态被文明社会规训的过程。
影片中身体是被使用的、作为对象化存在的,随着影片不断推进,女主陷入短暂性失意,但属于身体记忆她从未曾遗忘——无论是拳击路数还是多国语言。
最终,也恰恰是那个抚慰伤痛的“吻”,由肌肉唤醒了她有关灵魂和自我的记忆。
而贯穿影片始终的拳击动作,便是使用身体的外化表现。
导演认为,拳击重在步伐的闪躲,体现出人类原始的生存本能和求生欲望,意味着自我保护和与世界的对抗,同时也是唯一能感受到身体被自身拥有的体现。
路演过程中,有嘉宾对此评论:“所有的外在都是野蛮的。
当你作为主体本身时,你便拥有了能对抗一切的能力。
”
影片分为四个阶段,也可称为圆满作为女性的觉醒和自我找寻的过程:第一个阶段——无自我阶段。
生活主线始终围绕自己的孩子,即使在练习拳击、在工作,也始终放心不下家里有个孩子;第二个阶段——习武阶段,逐渐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第三个阶段——失忆阶段,试图建构自己的故事,尝试寻找“我是谁”的答案;第四阶段——大梦初醒,在虚实之间、正式踏上寻找真谛之路。
“我是谁?
”是影片贯穿始终的终极命题。
影片中,圆满是妈妈、是演员、是拳击初学者、是男演员的前女友、是导演的工作伙伴……但摒除这一切的身份、职业、关系,我们试图向内询问自己的内心——我究竟是谁?
影片中的圆满通过由果寻因的方式寻找自己内心的身份认同。
在导演看来自我是一种主观化的概念,我们对现实的认知是虚构的、是为使发生事件合理化而人为建构的理由,而所谓的真实究竟在哪?
到底是你选择了成为什么样的自己,还是由你无法选择的事把你推到这里、故此你成为了自己?
我想这也是导演正在找寻的答案。
最后的结尾留下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开放性思考,也为观众留下了在现实中继续追问和思考的空间。
在映后交流环节,我印象中最为深刻的,是这位来自马来西亚的女导演陈翠梅的一句话,她开玩笑地说:“我编了个剧本,里面自己是名(影后级)演员,最后在现实中获了个马来西亚影后。
”这位集导演、编剧、表演才华于一身的女性,实乃吾辈楷模。
同时,也借由这部独特的影片,让我们看到东南亚华语电影多元化探索的希望。
由于是小成本制作,本片观感一般,但引发的思考不少。
影片开头引用了宫本武藏的一句话,对真正的剑客而言,一切都是剑。
对本片编导演三合一的陈翠梅来说,则一切都是电影。
片名叫《野蛮人入侵》。
野蛮人是谁?
又入侵了谁?
你是谁?
——借用禅宗的话头来说,此刻拖着死尸的人是谁?
对剧中的女主角李圆满来说,她是一个妈妈,一个演员,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如果把一切的身份和标签,甚至记忆都剥离掉,她又是谁?
神谕说,认识你自己。
拍电影就是陈翠梅认识自己的途径,因为她意识到一点,人生在世,万般皆是修行。
真达到了“观自在”的境界,则一切莫非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所谓的人生,不过是一场电影。
真正的问题只有一个,你是观众还是导演?
没想到第一次在电影院看到“洪尚秀”是通过这部东南亚华人电影。
之前看宣传什么亚洲“芭比”,真正看完这部电,对于我而言这是一部超越女性主义的电影作品。
首先电影的叙事结构妙不可言,一开始几个长镜头的拉扯(期间还在晃)加上尴尬文学台词又发散出的趣味导演演员关系,“我们是要拍洪尚秀电影吗?
”“吗的 又不是没有拍过低成本电影”…我就知道导演要致敬我最爱的韩国洪尚秀了。
令我意外的是后段叙事东南亚版“谍影重重”戏中戏的插入,让电影叙事的结构既跳脱又有关联性。
导演企图构建起了自我认知的电影世界。
在类型片打斗和秘密宗教氛围及特写镜头勾勒自然法则的影像中,突然切入几段片中导演坐在监视器前检查穿帮的忧心忧伤画面,我想是个导演就有共情能力。
不算特别喜欢片尾海中武术的写意画面,这种表达在东南亚氛围的电影中显得理所当然,轻而易举。
特意把电影中一段在歌厅情节的流行歌曲歌词摘抄出来:“月亮明朗、照映河上,鳄鱼浮起、犹如浮木,男儿蜜语、切勿轻信,信誓旦旦、终将负卿。
”这是我特别喜欢东南亚导演的原因,陈英雄、阿彼察邦都有近似的流行歌曲环节,他们交织着我对东南亚电影神秘自我却又世俗深情的想象。
本文首发微信公号《伊姐看电影》,作者:伊姐、杉姐01今年的暑期档成绩亮眼,票房被一次又一次刷新,目前总票房已经高达200亿。
传统文化、老年困境、全民反诈、青春成长和热血、女性困境......几乎将各类受众群体一网打尽。
现在已经是暑期档的末尾了,该推荐的好片,我们也推荐得差不多了,但有一部电影,我始终放不下,是那种不写就会睡不着的心情。
它的内容简单又丰富,意境狭窄又开阔,是爱情片、动作片、喜剧片、文艺片、戏中戏、作者电影……独特到难以概述,被众多影人称为华语片年度黑马。
当然,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它用最温柔的方式,呈现出了“女性困境”和“女性力量”。
它就是马来西亚女导演,陈翠梅的——《野蛮人入侵》。
《野蛮人入侵》是陈翠梅的自白书,更是她的“自救”行动。
02电影的最开始,憔悴又疲惫的李圆满(陈翠梅 饰),带着儿子漂洋过海去赶工作约。
儿子很调皮,还没到岸边,就一边撕拽母亲的衣服,一边吵着要买“风火轮”玩具。
妈妈想去厕所,怕孩子走丢,只能将儿子也带进去,但小男孩根本就不懂妈妈的担忧,火速从厕所跑了出来。
陈圆满手里拎的几个手提袋,也在她和儿子的拉扯之间,全部散落在地上......那一刻,圆满本就憔悴的脸上,真实地体现了什么叫“身体被掏空”的疲惫感。
而且,在这段传统大众认为的,本应快乐的亲子旅程戏份中,她一次都没有笑过。
直到她终于见到老朋友,昔日常常合作的导演胡子杰,脸上才有了一丝丝笑容。
原来,李圆满曾是一位万人追捧、风光无限的影后。
在经历过结婚、生子、离婚等一系列变故后,她早已面目全非,没有半点影后的样子了。
这次回来拍戏,她下定了决心,要回归,更想问一句“我是谁”。
但身心俱疲的妈妈,在万人评判的大众舞台上重返职场,谈何容易。
更何况,导演还为她制作了一个非常离奇的剧本:一群渔夫在海里捞起一个受伤的女人,发现她受伤失忆,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过她精通各国语言,还很会打架......几乎是一部东南亚版本的《谍影重重》。
李圆满听到故事的第一反应,有点讽刺。
导演很认真地讲戏,她一边照顾在车上上蹿下跳的儿子,一边忽然回过神说了一句“哈?
”言外之意,玩笑开得有点大。
但好友坚持认为她适合这个角色,于是,李圆满开始了拍戏的第一步:训练。
但问题又来了,带着儿子一起去训练,儿子会忽然拿一把利器冲出来玩闹。
不带着儿子去训练,李圆满会反复拜托看护人:记得让他喝水,这个房间有窗户,要注意安全......结果训练中途,她又被电话通知,儿子丢了。
当然,更棘手的是,李圆满本人现在的状态,真的弱。
让她打拳,她有气无力。
让她跳绳,她连三个都跳不过,产后肌肉无力,漏尿的妈妈都懂。
......好不容易等李圆满状态好一点后,她又接到最崩溃的坏消息:片方指定要前夫来当男主演,他们希望李圆满再次爱上他。
这对李圆满来说,有多膈应?
大概就是,让人把刚吐出来的东西,再重新咽回去,嚼一遍。
复工过程,困难重重。
但随着儿子被偷走,整部电影又从女性困境,非常自然地过渡到了“亚洲女性版碟中谍”,乾坤大挪移般的忽然转换节奏。
变成了一场逃亡者的故事。
03《野蛮人入侵》的片名,典出德国女性哲学家汉娜·阿伦特的“每个小孩的诞生,都是一次野蛮人对文明社会的入侵”。
野蛮人在电影中有双重指代作用,既是“谍影重重”中的入侵者,又是人类的小孩。
《野蛮人入侵》是标准的作者电影,陈翠梅与电影中准备复工的李圆满状态完全吻合。
在没有孩子之前,她是马来西亚电影新浪潮的旗手。
20岁出头,就在国际影坛崭露头角,处女长片《爱情征服一切》,获得釜山电影节新浪潮奖。
第二部作品《无夏之年》在中国点映后,受到贾樟柯的赏识,并随之加入其工作室担任副导演。
职业生涯,可以用风生水起,一路走高来形容。
而且,陈翠梅本人,远比电影中的李圆满要刚强一些,她从小就像男孩一样调皮,身体素质好,还有运动的习惯。
但所有的坚韧,都抵不过“野蛮人入侵”。
陈翠梅的生活被彻底颠覆了,怀孕时,会有陌生人随意摸她的肚子“关心”她。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女人,成为母亲后,身体就变成社会的了。
她最讨厌别人对她说,孩子就是你最好的作品。
她认为自己最多,就是这个生命,来到世界的管道而已。
这三句话,都变成了《野蛮人入侵》里的台词。
她想着自己身体素质好,坐完月子应该就能出来工作,结果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她依旧虚弱,注意力不集中、健忘、疲惫,好像一夜老了十岁。
陈翠梅这样形容她成为妈妈之后三年的生活状态:“从怀孕到生小孩,基本上像是经历一场灾难吧。
生了小孩之后,基本上身体被毁掉,之后带小孩,完全失去个人自由,心里都是委屈。
小孩三岁前,都活得很狼狈不堪。
”工作计划一次次搁浅,最终她决定用电影来找回自我,但现在的她,根本写不出像样的爱情片了,干脆才有了这部《野蛮人入侵》。
电影开拍前,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忙带娃的人,干脆就拉着孩子,拖着行李去泰国看景。
坐飞机时,儿子又哭又闹,她只能一遍遍道歉,去拳馆训练,儿子以为她被打,抱住母亲大哭。
她本来想让儿子来演电影中的小孩,却被监制拒绝,你的小孩太难控制了。
武术指导也很直白地告诉她,不要再带小孩来片场了,太吵了。
就连《野蛮人入侵》拿到上海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后,陈翠梅拍视频致谢,期间4次被儿子打断,无奈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影片原本可以邀请到李心洁、杨雁雁这样有武打功底的“影后”参演,但陈翠梅对“女主角要完整学习功夫”的过程心动。
出于一个导演的私心,她决定亲自上阵。
没错,电影是她自编自导自演的。
所以,电影的前半程,仿佛陈翠梅人生的纪录片,完完整整地呈现了母亲的困境,以及带来的思考——“(在妻职和母职身份外),我究竟是谁?
”胡子导演朋友在最开始,就讲了一个比武的故事,对于年轻人来说,剑是一切;对于宫本武藏来说,一切是剑。
末了他叹口气,说出陈翠梅内心的台词——年轻时,认为电影是一切,老了以后,才发现一切都是电影。
04电影后半程,进入了小满拍摄的东南亚“谍影重重”部分,也就是戏中戏。
在这个戏中戏里,女主角经历了一场失忆。
它和现实中僧侣引导迷茫陈翠梅的情节相呼应,让“我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变得更加深刻。
事实上,整部电影都在试图回答这个问题。
李圆满一边练拳,一边追问“我是谁”,这是她母亲身份的迷茫,以及下一层故事的提前入镜。
出人意料的是,师傅,直接给了她几拳,把她打到鼻子流血,然后问——“现在,是谁让你躲闪?
”
僧人送给她一本书,叫作《谁在拖着尸体走》,告诉她:当你以为身体是思想的监狱,其实思想才是身体的监狱。
在没有失忆之前,李圆满不能接受与前夫演对手戏。
但失忆之后,她再次爱上了他。
爱没有消失,只是有些部分,转换成了疼痛,和恨意。
李圆满认为疼痛和恨,是不爱,其实,那是爱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每一个生了孩子的母亲,何尝不是一个忽然被尖刀刺中要害部位,赤手空拳的无辜者呢?
李圆满的儿子名为“宇宙”,是啊,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成为了母亲的全宇宙。
但成为妈妈只有委屈吗?
大错特错。
如果不是成为妈妈,陈翠梅无法拍出这样的电影,无法拥有这样的逻辑驾驭和解构能力。
野蛮人的入侵,有它残酷的部分,也有它灾后重建焕然一新的部分。
阵痛过后的蜕变,必然是未知的新世界。
妈妈之所以伟大,不只因为她爱小孩,还因为她在混沌中重生了。
当她经历,当她走出,她早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孩子,确实是野蛮人,但他不应该成为宇宙。
当我们被入侵,我们需要努力训练、搏斗、抗争,在训练中制服他,也以越来越轻盈的方式接纳他。
《野蛮人入侵》是一部乍一看非常简单的电影,温柔,轻盈,但它能令人回味无穷,深藏惊人力量,是因为现实和故事,采访与台词,朋友对话与人生境遇,习武过程与秩序重建,统统都指向禅宗之境,投入又冷静,深刻又浅白。
陈翠梅说,电影是其次的,自我塑造的计划才是真的。
她做到了。
她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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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姐,影评人、编剧、导演、教师小姐姐一枚。
《导演请指教》荐影团嘉宾;中宣部原动力漫画《我是人才》编剧;微博、豆瓣电影、搜狐、爱奇艺,认证影人;作品散见《幕味儿》《豆瓣电影》《第十放映室》《电影烂番茄》《武志红》《遇见张小娴》《外滩The bund》《灼见》《大象点映》《独立鱼》《伊姐看电影》《世界华人周刊》等公号。
首先,看完这部电影后最大的感受是,这不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
提这点是因为看电影之前看到了很多女性主义卖点的宣传。
其实导演想表达的东西很明显,在开头就都交代了。
一是一切都是电影。
二是寻找自己。
一、一切都是电影。
开头胡子杰就借助宫本武藏的故事讲了,“一切都是电影。
如果我们置身事外,在自己的生命里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生活就是一场电影。
”拍摄手法上界限模糊的戏中戏穿插,就是这个表达的具体体现。
这部电影与其说是陈翠梅自导自演,不如说是陈翠梅导了一部由胡子杰执导的陈翠梅主演的电影,作为导演的陈翠梅,旁观的不是李圆满的生活,而是胡子杰的生活。
这一点从开头第一句电影开拍的台词到最后胡子杰在海边扔掉棍能看出来。
我很喜欢这个表达,它与我自己之前的一些思考不谋而合。
我常想象在高高的天上,有无数的摄像头对着我们,每个摄像头都追着一个人的行踪。
故事同时发生着,且只发生一次,不为了谁而cut,不为了谁而再拍一条。
但每个摄像机下,都有自己的主角。
其它参与到你生活中的人,无论身份地位,都只是你这部电影里的配角。
如此一来,其实每个人都不必自卑或自负,因为你总有自己的故事。
但如果这样想,那似乎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或者什么都不做。
毕竟这也是一种故事,一种生活,一场电影。
可是人总是不满足于此,而想要寻找一个自己,或者是区别于别人的东西,或者是一个存在的理由,一个意义。
二、寻找自己。
同样也是在一开始,武馆墙上的李小龙照片上,就写着“诚实地面对你自己”。
“我是谁”也成了李圆满在整个拍摄电影过程中,戏里戏外都在做的事。
“每一代人的文明社会都被野蛮人入侵——我们称他们为‘小孩’。
”对一个经历过很多事的成年人来说,小孩的诞生像野蛮人的闯入,成了她开始寻找自己的契机。
很明显武馆的戏是有中国功夫电影的影子的,以及师傅对徒弟的教授方式和学习功夫过程中对“自己”的探索部分。
大部分都是直给的。
比如,子杰导演讲,这个武馆练的功夫,都是从长兵器,到中长,到短,到拳。
恰恰就是不断认识自己身体,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感受,越来越大程度利用身体本身的过程。
最后武馆师傅对她的告诫,也是表达了功夫是为了寻找自己。
当我们用社会学哲学之类的人类文明,把自己搞得晕头转向不知“自己”为何物。
功夫训练,告诉我们,“自己”就是身体的本能。
这时,探寻身体本身的人,似乎也就成了“野蛮人”。
而和僧人的几处交集,看似是身体之外“灵”的东西,但其实是和学功夫中的身体感知相辅相成的。
第一次,师父问她“你知道要去哪里吗?
”给了她一本《是谁拖着尸体在走路》。
这是问题提出和呈现阶段。
对应着功夫方面,她刚学了些武打动作,被同门打了一顿。
第二次是她刚在武馆经历了被师傅打了两拳,知道了“自己”就是身体的本能。
这次僧人告诉她,“身体不是囚禁灵魂的监狱,灵魂才是囚禁身体的监狱。
”这同样不是什么慧言慧语的提点,而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功夫学习,她明白了的东西。
这一点对我本人触动也很深。
从小接受的科学文明教育,让我觉得身体是有限的,而思想是无限的。
但这部电影想表达的是,身体本身的无限和潜力。
往往是我们的认知,造成了身体行为上的边界。
就像武馆师傅说的,你认为自己做不到,你就做不到,你用心告诉自己要踢到一百下,你就踢到了一百下。
也许我的身体本会有更多的可能,却被这些“文明”侵占了。
在思想上受到困顿的时候,也许可以通过身体的肉体的突破进一步探寻自我。
这部电影里除了一些直接表达的观点,台词并不多,由此也看出了导演对语言的一种不信任。
一种语言意味着一种思维方式。
也许我们应该先去看,先去体会,而不是一开始就被语言框住,因为人往往对自己能用语言表达的东西误认为就是了解了,也就到了认知它的边界上。
最后李圆满和师父待在一起,“不谈姓名,职业,各种关系,你是谁?
”这一句对应电影中失忆的女主角。
除此之外,不同于之前的通过暴力感受身体,这次“野蛮人”也通过其他方式在感受自己。
可以只是走,坐,躺,尝味道,感受蚂蚁在身上爬,等等。
没有答案和重点。
三、为什么不是女性主义电影。
因为并没有大幅的性别问题探讨。
只是讲了一个探寻自我的故事。
这种自我探寻体验,看起来与女性强相关,是因为生孩子。
这是“野蛮人”的源起,这个故事的源起,探索“自己”的源起,但在整部电影中只是其中一个部分,且后续并没有局限于女性这个点上。
“野蛮人”探索自己,抛开了姓名职业关系,也抛开了性别母职角色。
它就像是一个人活到某个时候,因为某件事的发生而发生了一些转变,只是这部电影里这一件恰好是生孩子。
而且结合我前面提到的,李圆满并不是陈翠梅导演的投射,胡子杰才是。
李圆满是一个电影人物,是结合众多人物故事素材的一个结果,她身上有女性体验的部分,但只是其中一部分。
但此处还是要提一点跟女性主义相关的事,就是陈翠梅导演的一次采访所引发的争议。
陈翠梅导演的豆瓣这样介绍自己的,“陈翠梅5岁钉过一个小板凳,8岁开车撞过一根柱子,9岁做过一本儿童杂志,12岁读完一整本科学百科全书,17岁开过一个文学专栏,21岁电脑动画学位毕业,27岁拍过一部《爱情征服一切》,38岁生了一个小孩,41岁决定习武。
”在这部电影之前,我对陈翠梅导演一无所知,在这部电影之后,我喜欢上了她,更多的是一种羡慕。
通过她的豆瓣介绍,可以猜测她是在一个精神上比较自由的环境里长大的。
如果不是专业相关,或者现实中有困惑想要得到解答,大部分人不会主动去了解女性主义。
这也是为什么有一些原生家庭幸福,个人有能力有才华又幸运的女性,会比较难感受到女性困境。
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到结婚生子的时候,才开始发现一些之前未曾接触过的议题。
就陈翠梅导演来说,她对集体的结构性的问题比较钝感,正因为她不了解所以也没有概念先行,而只是专注于自我的困惑和探索。
而这,也正是我很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
有一种,这一切是自然生长出的感觉。
就像电影中说过的,“年轻时电影是一切,年老时一切是电影。
”大概在孩子这个“野蛮人”入侵之前,陈翠梅导演可以全力肆意去追逐自己觉得重要的一切,文学、电影、或者是其他的种种,而现在开始发现很多东西本身就是电影。
后来她在微博上说,“本来电影问的是‘自己是什么’,现在我竟然要问‘女性是什么’。
”如此,倒又成了戏中戏外的又一重戏了,却又巧妙地跟电影的主题契合上了。
这一次,观众也都成了演员,参演了这部不知谁导的陈翠梅主演的陈翠梅导演探讨“女性是什么”的电影。
前一小时:“灵魂是身体的囚笼。
”,提出了和常规哲学认知里相反的概念。
我们的“本我”不是意识或灵魂,是身体,是那个面对突如其来的拳头立刻闪躲的身体。
电影中的小满曾“误以为”身体是自我,直到得到大师的点化才幡然醒悟。
仔细想想,如果我们挨了一拳,意识或者灵魂其实什么都没感受到,但身体会痛,“我”这个概念也会感到疼痛,从这个角度来说,身体的确是最初的本体,意识或灵魂反而才是中间的“自我”。
我觉得本片算得上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虽然似乎陈翠梅导演自己予以了否认。
女性主义导演的先驱者之一Maya Deren也曾说自己拍摄的电影非女性主义,但不妨碍后世这样去定义她,因为观感这个东西真的来自于观众。
电影中小满遇到的困境(单亲妈妈尝试平衡工作和孩子、罗师父有用但直接暴力的教学、导演和资方对于其和前夫过分的关心……),都是社会结构导致的对于女性的一种无意识的生存方式的压缩,我曾试想过如果本片的主角是单身爸爸会怎么样,我能想到的是这位男士一定也会遭到类似的待遇,只是方式一定是指责其缺少所谓的男性气质(Ex:“怎么一个人带孩子?
”“打拳不要这么娘娘腔的”……),所以从这点来看,此片还是很女性主义的,而且以上也是最契合片名“野蛮人入侵”的地方,孩子、导演、资方……都是“野蛮人”,对于我们自己的生存空间的一种“入侵”。
后一小时:有个很明显的节点开始这后近一小时,看了10min理解了为什么,看了20min猜到了反转是啥(不过没想到有两次),主题上也是比较直球的(“找自己”),有点可惜不如前一小时,主要是那种独特的气质被所谓“模仿”消解了不少两次反转(也就是揭露摄像机的存在)而言,第一次可能因为已经猜到了所以觉得还好无伤大雅,文本层面也是合理的;不太喜欢第二次临近结尾时再揭露一次摄像机的存在,破坏掉了两次揭露摄像机之间找寻自我的过程以及和大师谈话的意境,观众的注意力会从“感受”不自觉地变为先去思考这之间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电影内“仿作”的一部分。
结尾反而不错,电影外真实的导演看着电影内虚假的导演陷入迷茫并会在未来尝试找自己的开始,一定程度上是个头尾闭环
陈翠梅导演说,她在影片中提出的问题不是“我是谁?
”而是“‘自己’是什么?
”第一部分:女主角一个单身妈妈带着孩子,打算去拍电影,她经常被调皮捣蛋到处乱跑的儿子折腾得团团转;导演让她为了演电影而去习武,她无奈之下同意了,练习过程中被师父和其他学员残酷地“吊打”,她遍体鳞伤,在回家路上遇到修行的僧人,递给她一本书:《是谁拖着尸体在走路——净弘法师》这个阶段,是她“任人摆布”的阶段。
第二部分:习武的时候,她问师父:“自己是什么?
”师父重重打了她几拳。
问她:“痛的是谁?
”“躲的是谁?
”“闪的是谁?
”在她的儿子遭遇绑架,她去和匪徒搏斗,习武过程中的躲避和攻击形成了习惯性记忆,为的就是在遇到危险时保全自己,生存下去。
“自己”就是本我,身体本身。
第三部分:她被人打晕,沿海漂流到马来西亚,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记忆。
醒来之后认识的男人拍了她的照片在网络上搜索:“没有找到关于你的任何讯息,看来你的资料被有人故意抹去了。
”“我是缅甸难民吗?
”“我会很多国语言,那么我是间谍吗?
”“我身上有一个写着宇宙两个字的纹身,这代表着什么呢?
”不说姓名,不说职业,不说关系,你是谁?
导演试图说服女主角和她打死不相往来的前夫合拍电影,“你能不能,重新爱上他一次?
”她一开始决绝地说“不可能,有他就没有我。
”而后来,电影告诉了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在“戏中戏”的戏中,是当她被迫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时候,在“戏中戏”的戏外,是她从“自己”中跳脱了出来,放下了自我,也放下了爱恨情仇,沉浸在戏中角色的时候。
第四部分:当导演“cut”之后,我们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虚构的。
“戏中戏”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女主角在海面上行走。
她仿佛找到了答案。
真的明白了吗?
没有人敢说自己真正地明白。
于是,最后又多了一个cut,导演自己,在海面上舞剑。
回应了电影一开头导演讲的宫本武藏的故事:年轻人眼里,剑是一切,而在宫本武藏眼里,一切都是剑。
电影也是一样,年轻的时候,电影是一切,而现在,一切都是电影。
一切都是电影。
让我想到了佛家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看完电影,伤感而又平静。
按:两年前的上海国际电影节,我看了《野蛮人入侵》。
影片当仁不让,入列我个人的2021年度华语片十佳之一——事实上,说它是这三年(2020-2022)的华语十佳也同样成立。
如果从现在的时间点计算,那么,距离陈翠梅上一部电影长片,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以她为代表的一批马来西亚新浪潮导演,浮沉各异。
距离运动发轫,亦有近二十年。
奇妙的是,今次电影,本身拥有一股积攒许久的能量,是时下院线片少有的冲动,难寻的活力,它体现在两段式和片中片,还有脱胎换骨的人物设定,改造自我的类型片元素。
它是一部马来西亚电影,也是一部华语片,它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也是一部把自己作为方法,把身体作为武器的作者电影。
它似乎很难归类,无法界定。
但首先,它是一部好电影。
陈翠梅是一位多产的艺术家,她拍长片,也拍短片。
她出版了《花生与豆腐同食》,去年获颁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的集美·阿尔勒发现奖。
当时间线被拉长到二十年的尺度,那么,许多影迷并不了解陈翠梅。
一来,她电影没有在大陆发行上映。
再者,世界潮流,东风又西风。
早于陈翠梅几年创作的阿彼察邦,成名多时。
《记忆》选择了国际化运作,六月引进大陆上映,反响不错。
《野蛮人入侵》从注资策划开始,就反其道行之,变成了一部投放到大陆市场的电影,风险颇多。
如电影所讲,当一个人的生命进度条被打乱,它会引发惊慌,恐惧,也会导向求生,自救。
《野蛮人入侵》并非祭出女性主义,一应万全的付费答问电影。
在策划筹备阶段,女性主义话题,尚未在大陆获得空前关注。
如果抛开电影本体,只以导演访谈论述做文章,那会变成南辕北辙的游戏。
我认为映后交流谈,往往只是一种参照,观众可以听,但要警惕导演的话,不能回答所有问题。
正如一部好电影带给观众的,并非强塞直给的单向灌输,而是产生疑问,引发思考。
观众与导演之间,不存在应试的标准答案,满分考卷。
再者,如同作为情感的爱,作为技巧的艺术创作,它们都有一个先理论,再实践的重要过程,女性主义亦不能例外。
而实践往往因人而异,无法一概而论。
在一个人看似轻松愉快的回答背后,它包含了复杂的视角和维度。
好比说,陈翠梅对女导演的处境看法,从电影评论者的角度来说,它是可以讨论的。
试举一例,三大电影节需要大量女演员出任评委,它到底是一个女性地位提高,还是男权系统运作的结果,亦或者与性别政治无关,仅仅是品牌资本主导,各取所好。
具体放置在《野蛮人入侵》,先于“我是女性主义”,“我是功夫爱好者”的喧嚣嘈杂,它首先是一个关于“我”的故事。
陈翠梅的自导自演,它强调“我”与电影的联结,强过“我”与现实的联结。
在电影里失去身份的女子,却通过拍摄这部电影的方式,强化了自己的导演身份——一个被时间和记忆剥夺,又靠身体力行拿回来的坚韧故事。
受制于创作焦虑的电影故事,有人《燃烧》自己,有人长成了孤独而又扭曲的《野梨树》。
人人都争挖一口活水井,岂不料,还有人生在了咸水苦海。
本质上,马来西亚华语电影和华语文学,还有马来西亚华人,包括《野蛮人入侵》,都就是这样一种状况。
作家黄锦树坦言,他在马来西亚有百来个读者,台湾六七百,大陆两万多。
陈翠梅二十年的电影路,成群或独行,离散或归来,不可能没有寂寞——禁锢很深,被周围吸纳,导致沉默失声的那种。
她并没有在电影里舔伤自怜,而是觉醒,融入,挣脱,辟出了一条少有人走的勇气之路。
“万物于我皆为圆满,世上无物可侵害于我。
”——《悉达多》 赫尔曼·黑塞“有宫本武藏!
”一小友近乎喊耶,比V,说电影里有宫本武藏的故事(故事简介由陈翠梅亲自撰写),导致他很期待《野蛮人入侵》。
因他提到翠梅新片和宫本武藏,我就在影展上,把这部日本老片也排上了——很巧不是,是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既放《野蛮人入侵》,亦映《宫本武藏》。
《野蛮人入侵》是在破题处,开讲起宫本武藏的故事。
晚年的宫本武藏,接受了一个年轻人的挑战。
两人约好,第二天中午决斗。
结果,等到太阳快落山了,宫本武藏才出现。
年轻人怒不可遏,却没料到,宫本武藏是故意迟到的。
他算计好了时间和太阳的角度,令年轻人直视阳光,一刀毙命。
导演胡子杰跟演员李圆满说这个故事。
他的分享如下:年轻人觉得,剑就是一切。
但对宫本武藏来说,一切都是剑。
阳光是剑,时间也是剑。
他总结如是:以前啊,他觉得电影就是一切。
到了现在,一切都是电影。
类似讲法,绝非惊天发现。
可只有过去三年,大疫来袭,寰球共命运,许多人发觉,大千万物正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战争,人生计划安排全打乱,根本不按照期想中的剧本来写。
编剧朋友能接下这个黑色玩笑:我们什么都敢写,但过不了审啊。
准确说,是编剧写的,资方不一定采纳,导演不一定拍,剪辑也不一定放进去。
即便真拍出来了,前方还有一记夺命钳、一摆剪刀腿,险得很。
日本作家坂口安吾,也有一套他对宫本武藏的研究。
他认为,剑术,就是关于青春,人们称之为生命力的那种东西。
坂口也分享了一个宫本武藏的晚年故事。
有一天,主君问他,家臣中有你看得上的,掌握了剑术真谛的人吗?
宫本武藏不响,久久才答,有一人,都甲太兵卫。
主君大吃一惊,这都甲太兵卫,明明是平庸货色,剑术上一无可取,众人皆知。
宫本武藏说,问问他看,平时在想什么。
被召来的都甲太兵卫,自惭剑术低劣胆子小,不指望靠剑来安身立命。
他说,自己做好了随时被人杀死的准备——晚上睡觉时,也把剑悬在脑袋上方。
原来,在宫本武藏看来,这,就是剑术的真谛。
年轻的宫本武藏是剑术高手。
武士一旦拔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是真实的剑术。
为了打倒对方,他会抓住任何能利用的事物,无所不用其极,因此,并非只有刀剑才是武器。
所以,他会故意迟到,提前埋伏,或者亮出木刀,去迷惑对手。
他利用敌人的胆怯,也利用自己的胆怯,甚至反过来把胆怯当做了武器,孤注一掷,只想取胜。
宫本武藏的对手佐佐木小次郎,一生只输了一次,结果就丢了性命。
在坂口看来,当宫本武藏不再接受比武,他就已经死了,他的剑也就输了。
年轻时,我以为电影是一切。
而如今,一切都是电影。
这当然不是一句矫情的心灵鸡汤。
2010年左右,陈翠梅一度从赤道的大马,搬到温带的北京,生活了几年。
中国的电影业,从上游到下游,不仅影评人,就连笑纳红包的娱乐记者,随身都带着一沓剧本故事,等待金主伯乐出现。
大家都相信,票房就是神话,电影就是一切。
后来的事……从2010年(《无夏之年》)到2021年(《野蛮人入侵》),陈翠梅这十来年,没有拍摄电影长片。
她离开了北京。
中间也有短片出产,可在外界看来,她蛰伏了,半消失状态。
这也不奇怪,只有年轻人才会觉得,电影是一切。
许多人拍过电影,就跨行,去休息了,成为官员,老板,教授,还有养生专家。
我与翠梅在北京结识。
她甚爱看电影,是跑戛纳等国际电影节的资深人士。
我们的交流,也比影评人和导演的采访故事多一些。
当时,我惯常痛斥冯小刚、高群书,下狠手,用重词,近乎人身攻击。
陈翠梅对此有所异议。
她认为,一个人最好把时间与精力,用在褒赞好电影上。
同样的十年,我变了,发觉原来我不懂电影。
有人可能觉得是自嘲,是扯谎——或者这么说吧,比起以前,我更不懂电影了。
所过者化,所存者神。
那,什么是“电影”?
自导自演之余,现实中的陈翠梅,经历了婚姻、育子的身份转变。
香港画天投资一百万,《野蛮人入侵》是套低成本制作,可视为动作片,也是如假包换的艺术片。
透过电影,你会知道,陈翠梅一直没有远离对电影的思考,对个人身份和东南亚现实的关注,更没有远离她拍摄过的那些长片短片。
表面上,它以尴尬无聊入戏下酒,一半是陈翠梅欣赏的韩国导演洪常秀。
另一半,她形塑自我,打女形象附体,拿任何东西做致命武器,是找回身份的《谍影重重》。
电影在后半段不加提示,直接进入到拍摄的故事中。
前半段的李圆满,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过气的演员。
后半段的女人,好像没有了身份,失去了自我,但她又会活下来的各种技能:华语、马来语、闽南话、英语、缅语多种语言,出手快准狠,招招致命。
她生活在一个有着惊天阴谋,窒碍难行的世界,她对周围万物,保持警惕和敌意。
对不了解陈翠梅的观众,《野蛮人入侵》是一套内家拳法,导演东山再起,演员整饬自身,努力模仿《谍影重重》,顺带讲解了华语动作类型片的马来西亚电影。
她扮演的女人,可能是偷渡的缅甸难民,也可以是忘记身份的间谍特工。
电影看上去,似乎只想交代一个开始,并不想去过问结局。
对知道陈翠梅的影迷(未必需要看过或者看全她之前作品),《野蛮人入侵》会显得有趣许多。
电影里的演员,其实是导演。
电影里的导演,当然只是演员。
陈翠梅在电影里放置了自己的困惑,也把身为母亲的观察体悟,都放了进来。
身边生活就能告诉你:很多女性,一旦有了小孩,就没有了自己,更加不可能有“电影”。
不少导演,也把电影创作,比作生小孩。
陈翠梅也在电影里做了回应:我最讨厌他们讲,你的小孩,是你最好的作品,我不过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管道而已。
现实中的映后交流,确实有如此多的观众,希望管道开口说话,“这电影,它到底想表达什么”。
可是,你已经看完了电影,它就已经做了回答。
导演可不是犯罪嫌疑人,你不应该把人家按在台板上,要对方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就说生小孩吧,小孩子还会顶嘴呢——你们当时不也快乐了嘛,我不过是你们快乐生产的附加产品。
陈翠梅做的,也不是前无先例的事情。
日本导演河濑直美就践行着一切都是电影的创作理论,连自己生孩子,她都能拍成纪录片,摄人心魄。
你一定会说,那也太私密个人小众了,没人看。
可河濑直美不仅能入围戛纳,还是东京奥运会官方纪录片的导演。
那么,宫本武藏的故事,到底和《野蛮人入侵》有没有更深的关系,毕竟前头讲了这号日本人那么多故事。
有的,正如稍嫌陈旧的比方:契诃夫的枪,一定会响。
宫本武藏化为了李圆满的武功修炼,没有了身份的女人,撞得头破血流,不断锤炼、强化、削尖着自己,她能跑、能跳、能打,似乎变成了一样致命武器,要戳破着什么。
没错,这是电影,也是剑术。
你自己,电影,都不重要。
因为活着,就是全部。
===首发于 硬核读书会
1、为什么要自己演?
不是没有想过找专业演员。
想过杨雁雁,李心洁。
两个都是影后。
也是很棒的妈妈。
杨雁雁是可以演武打的,我真的有认真考虑过。
但是这部电影是关于寻找自我。
关于一个人重新得到自己的身体。
所以还是必须我自己去经历的。
这是导演的自私。
2、为什么要自己去经历?
我是把拍电影当作一种修行吧?
看书也是,练武也是。
其实到最后,生活是一场修行。
3、所以你让宫本武藏说“一切都是剑?
” 这个故事倒是我听来的。
我之前也去学太极推手,其中有个师兄说了这个故事。
这个肯定不在宫本武藏的传记里,我觉得他是混合了几个故事。
虽然是胡扯,但是挺有意思的,就拿来用了。
4、具体上修行是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李红旗,他有阵子学八卦拳。
他跟我谈“得体”。
不是穿衣服得体那个得体。
是“得到”身体“。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科学认识上,我认为没有灵魂这一回事,所有思想意识,也还是属于身体的。
我们的所有活动都是电光石火之间的化学作用。
去感知身体对认识自我很重要。
静坐是一个方法。
拍电影是一个方法。
习武也是一个方法。
5、自己是什么?
我也在问。
我觉得“自己”是编出来的一个故事。
有些故事是先设的,比如出生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还有父母。
几乎已经完整叙述你的身分:年龄,地理,国籍,姓名,关系。
比如有人问你是谁,基本上就是:我是陈翠梅,马来西亚人,导演,谁谁谁的女儿或妻子或母亲。
在这些叙事之中,少数是选择,比如职业。
6、为什么“自己”是一个故事?
我们会给自己寻找原因。
打个比方:”我会拍电影,是因为小时候二姐喜欢编故事。
“ ”我想学武,因为我父亲是个武痴。
“ “我想拍武打,因为最早接触的就是武侠电视剧。
“种种。
都可能是现状寻找原因。
我们都精于这种叙事。
有因果情节的事件就会形成故事。
7、妳的电影好像都有这种叙事游戏?
尤其是长片。
《爱情征服一切》里,男人明明已经述说了自己会怎么去骗这个女孩,然后你又让观众看他一步一步实行;《无夏之年》里两个好朋友在一个夜晚回忆童年往事,让后第二部分妳让我们看到美好回忆和残酷真实的落差。
嗯,的确对叙事感兴趣。
我对一个人如何去叙述一个事件特别感兴趣。
有句话“鸳鸯绣成从君看,莫把金针度与人。
” 就是一件艺术作品,任人欣赏,但是别去说明是怎么做出来的效果。
我偏偏是那个对鸳鸯没有兴趣,老是想看金针的人。
也会是那个以“金针度人”的创作者。
《三联生活周刊》前几天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专题,从《狂飙》谈到《宇宙探索编辑部》,讨论关于“南方”在我们这个时代是如何被重新讲述的,在一系列“南方”为气氛背景的文艺作品持续努力下,南方文艺特定的形象,南方创作者特定的气息,已经成就了我们共同的认识和期待。
所以,陈翠梅导演的《野蛮人入侵》上映之前,我也对它有同样的期待,看过之后才发现,它不是那种“南方”电影,没有热带雨林,没有老虎斑纹,没有野兰花、茅草屋和停不了的雨,也没有晦暗不明的感情,它是干的,是燥的,是一个以戏仿类型片来搭建的类型片取向的作品。
陈翠梅导演多次明确表示,《野蛮人入侵》戏仿的是《谍影重重》,以至于她笑称自己是“抄袭”:“这次的动作场面设计其实主要依靠动作导演李添兴。
模仿《谍影重重》的部分,几乎是每个镜头和动作都抄。
其他原创打斗部分,基本上希望动作一气呵成。
”而在故事里,导演胡子杰找到女演员李圆满时,也明确而直接地说,自己要拍一部电影,这是一部动作片,《谍影重重》那样的动作片,海滩上的失忆女人,拳拳到肉的打斗,都是《谍影重重》的趣味,为此,需要女演员用一个月时间,去学习武术,学成什么样不要紧,但要知道动作的感觉和要领是什么。
武术教练对于动作要领和“就地取材”的解说,可以看做是对《谍影重重》这种古典动作片,或者极简式惊悚片的破解。
随着女主角的孩子失踪,故事很轻松也很轻巧地走进戏中戏,胡导演要拍的《谍影重重》,似乎变成了现实,《尼基塔》的一些情节元素,也悄悄混了进来。
接受了短暂动作训练的李圆满,顺利地变成了自己要扮演的那个人,功夫高强,以一当十,似乎沉睡的记忆被唤醒了。
是他们要拍摄的电影,帮她实现这一点的?
还是我们正在观看的这部电影?
帮她实现这一点的边界已经被模糊了。
重要的是,我们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一件事:这一切可以发生在电影里。
这是我们看过的成百上千部电影和我们互相驯化的结果,所以,《野蛮人入侵》不但是建立在《谍影重重》基础上的,也是建立在成千上百部电影基础上的,是“电影可以如此”让这部电影可以轻松、轻巧和轻盈地得以成立。
轻盈太重要了,创作中的轻盈,就像发射火箭,有时候准备酝酿多时,送不到预定的轨道,有时候有若天助,顺利升空。
在我看过的故事里,由真实进入虚拟世界,通常需要一个结界,这个结界或者是一个神异地带,或者是出神或者做梦,但《野蛮人入侵》完全没有这个设置,而是任由女主角直接走了进去。
等到观众反应过来,李圆满已成曲中人,作为观众的我们,也成了新观众。
这一笔实在太轻盈了,轻盈到让人羡慕。
这种轻盈建立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上:“其实没有虚实真假。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电影。
虚假里面的虚假,不会让本来的虚假变成真实。
”故事里的负负,不会得正。
为了解救孩子,进入一个异常的世界,是很多故事常见的设置,《鬼域》《寂静岭《飓风营救》,已经有过多次尝试。
但《野蛮人入侵》里的孩子,完全被工具化,一旦把故事送进轨道,就从此消失了,从导演的访谈里(讲述自己育儿的心得),我们可以看出,这并非前后失了照应,而是导演想要探讨一件事,一个女人,丢下母亲这个身份,还可能有什么身份?
可以的,可以是特工、斗士,以及一切。
也就轻盈地带出一系列问题:人有没有可能清空自己固有的性格内容,变成另一个人?
如果想要清空自己,用什么方式?
清空自己的人,是破坏性的还是建设性的?
他们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为什么开始频繁思考“壳”“我”这些问题?
陈翠梅导演的电影《野蛮人入侵》让我想到这些。
也就轻盈地引出那个话题,为什么是“野蛮人入侵”?
来自陈翠梅导演读到的汉娜•阿伦特的一段话:“每一个小孩的诞生,都是一次野蛮人对这个文明社会的入侵。
……一个小孩对立着社会,到底谁是野蛮人……后来比较是,所谓的文明社会,是对每个个体的侵占和控制。
……我愿意做那个野蛮人。
”就是说,如果电影内外,李圆满或者陈翠梅,都应该摆脱这种侵占和控制,轻盈地走进任何被视为神异的世界。
去豆瓣翻了一下导演的读书清单,王小波、米兰•昆德拉、加缪、卡夫卡、张爱玲、金庸、阿加莎•克里斯蒂……从电影里到电影外,从访谈到书单,一条心路历程,逻辑清楚,表里如一,干净利落。
这样的导演和电影,我都喜欢。
以为是讲身体政治身份认同甚至还有些许政治隐喻,第二幕百无聊赖看得晕晕乎乎的动作戏随着一声cut变成结构超强的元电影,还是洪尚秀那种。看完发现故事简介写得太好!
相当成熟的马来西亚独立电影,还会二刷。诸如身体趴在放气的游泳玩具表达泄气,以及被抛尸的母亲对应上岸产卵的海龟等等的意象,十分玩味有趣。从洪尚秀、仿生人会不会梦到电子羊、德勒兹、致敬武打戏女星Moon、一切就是电影,到直接拍摄电影拍摄团队,也可谓是电影情书,影迷看了真的会很爱!!//7.30 看的上海首映,可惜期待的毛尖老师没有来,不知道其他嘉宾是不是临时找的,既没理解透电影,也没有和主办方交接好,只能在自己的领域里自说自话。采访准备功课也没做好,但也不怪主持人就是了,毕竟对谈+问答不到60分钟,导演发言机会太少了,比较惋惜。
我必须承认,这些豆瓣短评,我看了又看,心里窃喜。真的很高兴朋友们享受那个观影过程。故事也就一个老掉牙故事,情节更是明目张胆地抄袭,主题更没什么了。但是你观看的时候,老是会打破一些想法。写的时候,想的是“破”这个字。破坏的破。看到最后,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我在看女主找孩子的过程中逐渐感觉出此时已经是戏中戏的时候那段观感最妙,后面越来越[谍影重重]的时候就是会心一笑,再回看导演发型甚至都有点像保罗绿草(后面几部伯恩的导演)更觉得好笑,红蓝药丸更是再拆解再构造的一步。虽然整体看下来还是有点淡,也挺别致。
好家伙,家庭、自我、女性赋能,这么多好的主题,愣是用戏中戏迷影这种无趣结构水了半部片
【马来西亚】预告片能有多“诈骗”,就能衬出最后的呈现有多惊喜。其实设定差不多没过几分钟就能明白得七七八八了,但却胜在它还是那么认真地继续了下去,更毫不遮掩它想一片两拍的小聪明(褒义)。认真地带自己的娃,认真地爱每一个人,认真地跟随每个电影学习技能;一个如此单纯可爱的女演员生活片段,也是一个如此忱挚的自我探索。
粑粑电影,相当之文本
在一部(有意成为的)“身体电影”中,比起激发身体,陈翠梅似乎更在意观察身体,我们可以见到技能连招不断升级,却鲜有被身体的惊人状态刺激的时刻(所以沙滩上的翻滚尤为动人)。相较之下游戏性才是更大的优点。
电影开始不久妈妈就说难受,出影厅呕吐了。电影可能触及了她某些我不知道的地方…
中间那段冗长的戏中戏到底是在…?前面埋的情感伏笔、人物塑造、故事都碎了一地,最后用一种文艺装逼荒谬的方式收场。
受不了了,电影路演能不能少请点嘉宾
多邻国爱好者格斗记
于集美区杏林街道杏林湾路368号厦门嘉庚华谊兄弟电影中心。
前半段还蛮有意思的,带孩子的复出女演员做武术训练给人的情绪蛮强烈,那个小孩还真是让人焦虑。后来进入戏中戏,因为知道它想干嘛了,就显得趣味性不足,后来再回到现实空间就好像突然没有戏剧目标了。其实结尾能圆回来的话,中间戏中戏还能推说是片子里的导演拍的差劲。
2024.4.6 23:05
"不论姓名,不谈职业,不讲各类社会关系,你是谁?" 这部电影好像什么都涉及到一点,关于孩子这个“野蛮人”对生活的入侵,关于自我的追寻,包括在学习功夫的过程中认识到什么是自己。身体不是思想的监狱,思想才是身体的牢笼。而为了融合“一切都是电影”这句话,采用戏中戏的结构,模糊了生活和电影的界限。人就是在一切中感受、学习与自我联结的。如果达到了一切都是剑的境界,那海上漫步也不是不可以。
当她想起宇宙的时候 我知道她要回到现实了。
三星半。很有趣的探索,这个创作在找寻自己的存在的过程的部分做得很好,没有先入为主的预设,不是为了去证明一个身份优于另一个身份,而在在这个身份底下呼吸,有一些本质的感受,带给我的观影感受也很好。但我不喜欢戏中戏的部分,因为在叙事技法上我会觉得不诚实得太明显,放映一堆之后告诉你这是一个拍摄,我会觉得可是你在拍摄时也不会剪辑,镜头也会有重复,令我纠结于形式和表达内容之间的矛盾,叫人出戏,这一点很少有电影能做好。如此下来,这部电影还是概念高于一切,有自己表达的方式,也有聪明得很有魅力的地方(从选材到对白的细节都不是陈腔滥调),同时还有不是所有电影都有的呼吸感,做得很好。
太亚洲了 看似漫不经心 实则精巧布阵 真就是布阵啊 戏里戏外的边界已经打破 Everything is film, film is everything.
请问你们拍的是《二凤》吗?用文艺片包装十八流的动作片,这是什么拍片新时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