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表明我个人的态度吧,我个人认为,讲述大屠杀题材的电影,是不应该采取一种小品化的呈现方式的。
之所以说《波斯语课》对于大屠杀的呈现过于小品化,是因为整部电影的戏剧冲突是建立在犹太人男主教授纳粹军官假波斯语这一个戏剧性事件之上,整个故事围绕着这两人的关系进行结构。
在这部两个多小时的电影里,对于集中营里所有被关押的其他囚犯,电影都仅仅是一带而过,仅仅作为一个被男主记忆的名字,迅速地在镜头前露了一面。
这些最终被屠杀的人,不仅仅成为了男主编造新波斯语的符号工具,也成为了电影里完成最后煽情提升的符号工具。
然而在此之前,观众完全无法对任何一个人进行情感上的移情,因为他们甚至不是作为一个故事角色进行讲述。
唯一进行了角色化讲述的是一对意大利犹太兄弟,然而对这两兄弟的展示也仅仅为了解决一个危机事件。
一个真正的波斯人出现,这个波斯人甚至没有一句台词,意大利哥哥为了救男主,就把这个真波斯人割喉了。
对于这个完全无辜的波斯人,观众很难完全在情感上投注在哥哥身上,随后哥哥被击毙也就少了情感上的共鸣(对于波斯人之死其实也没多少冲击和共鸣,导演刻意不让其发声,再一次去角色化而符号化)。
那位意大利弟弟也很符号化地被设计成一个哑巴,为了完成男主从自救到反抗的转变。
然而男主的这种转变其实也铺垫不足(虽然是符合现实情理的,但在戏剧性上是缺少铺垫的)。
因为男主的戏剧张力是围绕着他与纳粹军官关系展开的,这两人的关系在戏剧情景上过于极端,以致于无法真的发展(军官随时可以要了男主的命),所以两次他们关系的深入走心,也只能是军官对于个人情感和个人过往的短暂回忆。
有趣的是,《波斯语课》没有把叙事视角过多放在集中营其他犯人身上,却把很大一部分叙事比重放在了集中营中下层军官的日常生活上。
这本身就我来说是一种不错的尝试,还原这些军官作为正常人的一面,他们也会谈恋爱、也会关心午餐吃什么、也会聊上司的八卦、也会担心身材走样。
但与此同时,这些正常人会把犹太人的手掌按在滚烫的铁板上,会随意地开枪击杀犹太人。
但电影也仅仅停留在对于这种平庸之恶的日常化展示而已,从而让这部电影的很多叙事显得有头无尾。
那个始终想杀死男主的年轻下级军人,最后发现了男主被纳粹军官私自带走后,试图报告上级,但结果是不了了之,电影最后对这个年轻下级军人就没任何交待了。
其他着墨颇多的几个纳粹女性,最后也是没有任何交待。
那电影前面展示他们正常人一面到底要表达什么叙事目的呢?
而最让人遗憾的地方就是男主与纳粹军官两人关系最后的戛然而止。
正如前面所说,因为男主与纳粹军官在集中营这样一个过于极端的戏剧情景里,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很难进行深化。
那么在集中营被攻陷,纳粹军官带着男主逃亡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从囚犯—军官变成了两个普通人,这个时候其实可以进行一次深入地对话交流了。
或者再戏剧性一点,解放后纳粹军官作为战犯被关押,男主作为证人进行指证,两人身份互换,再进行一次交流对话,都可以让两人的关系进行一种更深入地探讨。
我始终认为,那些被屠杀的囚犯的名字,让男主说出来,戏剧张力远远不如让纳粹军官自己说出来要震撼地多。
对这位代表着平庸之恶的纳粹军官而言,那些无名之辈,那些随便死了都跟他无关的人,这些人的名字,正是他日日夜夜背诵记忆、他所认可的优美动人的“波斯语”。
而电影里,男主与纳粹军官的最后一次分别对话,居然仅仅是男主问:“你何必救我?
”纳粹军官说了一句:“我跟你赌了20盒罐头,我不想输。
”也就是说,两人关系的结点,居然是让纳粹军官作为一个拯救者贯穿始终了。
以至于最后纳粹军官在德黑兰露馅儿被抓,很有一部分观众替他觉得心疼,甚至有种被男主背叛了的不爽感(痴心错付了啊)。
当然,如果这不是一部大屠杀题材的电影,男主与纳粹军官的这种戏剧化甚至带点喜剧色彩的人物关系,是完全没问题的。
然而这是一部大屠杀题材电影,纳粹军官是一个双手染满无辜者鲜血的屠杀者帮凶,他与男主的人物关系如果仅仅停留在他最后拯救了男主角,那这样的电影至少是让我失望的。
即使是《辛德勒的名单》,把故事重点放在一个拯救犹太人的白人身上,辛德勒最后也反过来向那些被他拯救的犹太人忏悔说:“如果我当时卖了这辆车,我还能再救5个人,如果我当时卖了这块手表,我还能再救2个人!
”那一幕是我看《辛德勒的名单》真正落泪的一刻。
在如此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面前,辛德勒作为一个既得利益集团中的一员,他不是犹太人的拯救者,而仅仅是为了自己无法阻止这桩罪行而进行弥补的赎罪者。
而比起辛德勒,《波斯语课》里的纳粹军官就更称不上是一名拯救者了。
那么导演和编剧,就必须让两人的关系往前继续发展,而不能仅仅停留在纳粹军官保护、庇护、拯救男主这种关系上。
最后我想作为一个创作者,谈一点我自己对于创作人物的想法。
创作故事人物的时候,一定不能脸谱化,要呈现故事中人物的复杂性、多面性、暧昧性。
但作为创作者,一定不要畏惧于表达自己的态度、观点和立场。
我想要讲述一个故事,是因为我对这个故事、这个故事里的人物有我自己的想法。
如果我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敢袒露给观众,我何必去讲述这样一个故事呢?
对我而言,讲述故事的乐趣之一,便是创作者与自己笔下的人物进行博弈。
笔下人物完全没有主动性是不行的,角色人物不能完全沦为创作者推动故事的工具,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角色,一定是基于自身主动性去行动、做抉择。
但与此同时,创作者的态度、立场,让创作者一定要去掌控这个人物的发展,从而传达出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观众可以不认同创作者的态度和立场,可以与创作者争论,甚至可以骂创作者是傻逼,但不能阻止创作者表达的权利。
而作为创作者,一定要真诚、勇敢地在故事里袒露自己、甚至暴露自己,这样的创作才是有力量的。
所以对我而言,《波斯语课》是一部优秀的电影,却是一部不及格的大屠杀题材电影。
波斯语课 (2020)8.12020 / 俄罗斯 德国 白俄罗斯 / 剧情 / 瓦迪姆·佩尔曼 / 纳威尔·佩雷兹·毕斯卡亚特 拉斯·艾丁格1.集中营——现代性的症状集中营再次通过《波斯语课》回到了大众的视野,但是,在经历了一系列对于集中营和纳粹反思的电影之后,我们能否对集中营惨案的发生做出一个更加合适的反思,而非将其诉诸于阿伦特“平庸之恶”等苛求于主体的概念。
这时回归鲍曼和阿甘本就显得更加必要,他们都为理解集中营本身提出了不同的思考路径,并将对集中营的批判置于了一个更具解释力的维度之中,使其不简单归咎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某种极端、独特的现象“或者”一些偶然性因素导致的普遍的虐待狂心理”这类的庸俗解释,这些解释显然只将此类事件视为历史发展的某种特殊,或者人类心智上的非理性,或是现代性进程中的一个需要被“修正”的“失误”。
如果我们考察现代性的历史,我们可以发现,自宗教改革以来,现代性不断蔓延的本身就是这些所谓“极端”或者说是黑格尔意义上的“非理性”普遍化的结果,宗教改革、对阿尔比派异端的血腥大屠杀、土耳其人对亚美尼亚人的大屠杀,以及英国在布尔战争时期所发明的集中营等等,如果我们只是把这些历史上的悲惨经历当作一种特殊,而并没有看到它内在不一致性的维度,也就等于我们容忍了它,将它与我们的“正常生活秩序”分隔开来,用鲍曼的话来说,那就是承认了“现代性无法压制在本质上与之相异的非理性因素”,如果用拉康派精神分析的话语来说,就是将这些悲惨事件视为“现代性”这个大他者的一个错失,主体愈加怪罪大他者,也就愈加自恋,即使大他者本身是不存在的。
但是问题是,与其说大屠杀是非理性发展的一个极端,不如说是在那一时刻验证了现代性的存在,因为,按黑格尔所发现的那样:理性的核心就是非理性。
从韦伯的研究中,我们不难发现,从摆脱正常教会秩序和传统“理性”的福音教义,到工业革命后经济传统主义到新教伦理极端“克制”的转变,人们在看似“理性”的进程中的驱动力实际上是“非理性”,只是“非理性”在事件之后被回溯性地生成为所谓“理性”。
而大屠杀则恰恰是这般“理性”事件之后再次被回溯性地生成为”非理性”,而只有在这时,我们才能窥见这个所谓”现代性“的大他者,因为”非理性”终于在“理性”之中显现了,就如同“遭遇真实界”那样,当触及到无法被象征化,也就是“理性化”的地方:集中营的时候,“现代性”这个大他者才显现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鲍曼拒斥将“大屠杀宣称为现代文明的一个‘范式’,是它‘自然的’、‘正常的’结果,也是它的‘历史趋势’”。
因为,这样的思考就只会像鲍曼所说:“大屠杀就将被提升到现代性之真相的地位(而不是被当作现代性的一种可能性)”。
这里的“可能性”,其实也就是所谓“现代性”无法将其“现代化”的真实界——也即非理性的内核。
为什么说大屠杀是一种“非理性”现象下的“理性”?
在费恩戈尔德的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奥斯维辛]也是现代工厂体系在俗世的一个延伸。
不同于生产商品的是:这里的原材料是人,而最终产品是死亡,因此,每天都有那么多单位量被仔细地标注在管理者的生产表上。
而现代工厂体系的象征———烟囱———则将焚化人的躯体产生的浓烟滚滚排出。
还有现代欧洲布局精密的铁路网向工厂输送着新的‘原料’。
在毒气室里,受害者们吸入由氢氰酸小球放出的毒气,这种小球又是出自德国先进的化学工业。
工程师们设计出了火葬场,管理者们设计了以落后国家可能会忌妒的热情与效率运转着的官僚制度体系。
我们目睹的一切的只不过是社会工程一个庞大的工作计划”。
在电影中我们也可以看到,集中营的一切都是依据“现代”的工业、或是“理性”标准设置的:职责分明的官僚科层制,德维茨、科赫、拜尔、埃尔莎之间清晰的指责和权限划分,韦伯创造的科层制这个“理性化”产物的主要特征就是:权威分层、劳动分工、成文的规章制度、公文的传达与记录和非人格化,很显然集中营也是科层制延伸的一个缩影,科层制能够保证集中营体系的稳定运转和高效率,并对犹太人进行细致的管辖(每个人名字、编号和进出时间的详细登记)。
当然,现代化的流水线和大生产也自然是其物质上的保证,如果没有近现代科技的进步,高效率的集中营体系也很难建立起来。
2.生命政治——现代资本主义的新形态在不同于现代性的轨迹上讲,集中营也可以是阿甘本意义上“生命政治”的一个征兆,“生命政治”首先由福柯在1976年提出,他在“必须保卫社会”的讲座上,提出了一个区别于“君主社会”的权力形式,对于君主时代,福柯认为:“君主的权力只能从君主可以杀人开始才有效果。
归根结底,他身上掌握的生与死的权力本质实际上是杀人的权力”。
在这个时期,每个臣民是作为一个个体被君主的“生杀大权”所统治的,在其一生的任何时刻,都要面临着死亡的风险,充满着对主权者的敬畏。
然而,福柯这样总结自18世纪末之后的权力组织形式:“使人活和让人死的权力”,伴随着国家、法律等由人们普遍意志建立起来的庞大系统占据了世界的主流,这个时期的政治治理的核心指向了本共同体(国家、种族)内部个体的生命,那么法律和政治制度的目的不再是对人的惩罚或处死,而是如何让个体“活”下来。
在这个意义上讲,这种新的权力技术转向了对一个群体或者说一“类”人的的治理,现代技术的发展更是加持了对“人”的治理:人口统计学、预防医学、公共卫生、优生学的出现,都是为了使得某个共同体内的“人”作为一个群体更好地延续:出生、死亡、生产、疾病等生命过程都被无形中管辖了。
但是,福柯意义上的“生命政治”的主要所指并非纳粹政权,集中营体系在福柯意义上更多仍然是一种细致到个人的“规训”机制,集中营中更多充斥着空间性质的监视和矫正,例如影片中多次出现的监工、宿管等角色,看似犹太人被作为一个“类”被治理着,实际上仍然是由个体的规训组成为集体的服从,“让人死”的权力时刻威胁着犹太人,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生物学意义而非政治意义上的“生命权力”——即“劣等种族、低等种族的死亡,将使整体生命更加健康更加纯粹”。
并且伴随着生命权力的普遍化,“杀人”的权力不仅存在于国家,还被赋予了一系列的人(党卫军和冲锋队)。
生命自由的新特点,例如为新生儿注射疫苗、补充营养等等,也就是说,即使新自由主义使得政治在个人生活的领域相对退场,或者转化为了朗西埃意义上的“警治”(la police),但在人口的安全机制上讲,生物学和医学等现代技术代替了政治出场,更加隐性地时刻干预着个体的生命活动,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个体自己选择,但在实际上医学和生命科学为个体提供量化标准的治理体系恰恰是个体不能拒绝的,因为一旦它被拒绝,也就象征着你脱离了权力的管辖,也就成为了不被权力系统所承认的、外在于“人群”的“人”,这也就引出了阿甘本“神圣人”的概念。
3.赤裸生命——对生命政治的激进化解读可以说,福柯对于“生命政治”的思考带来了两个不同的向度:一方面生命政治有其积极的一面:这种人口的集体性概念能替代原子化的个人,成为超越资本主义的一种替代方式,奈格里和哈特将其视为生成“诸众”的可能性,由此带来一般智力下的解放出路;从另一方面来看,这种将所有差异抹除的“人口”将人类还原为了某种空无的存在——阶级、性别等等之间的差异被忽视了,用阿甘本的话语来说,就是还原为了一种“赤裸生命”,或者说“牲人”、“神圣人”(homo sacer)。
阿甘本通过整合施米特的主权概念和福柯的生命政治,和对古罗马法中“神圣人”的思考,提出了全新的内在于人自身的“赤裸生命”范畴,阿甘本通过哲学考古学发现,古希腊人用两个不同的词来表示生命的所指,第一个词是zoé,它表达一切生物(包括动物、人和神)所共享的生命,也就是人与动物同质的生物性存在,另一个词是bios,它则指代人类里某一个体或者群体特有的生存方式,在当时希腊的政治组织形式中自然以城邦生活为中心的共同体式生存,也可以是参与城邦政治的权利,或者说是“关系的总和”。
从中可以看出,希腊古典政治学中存在着人作为自然生命和政治生命鲜明的二分,然而,一个人的bios是可以被城邦这个共同体所剥夺的(比如陶片放逐法),这也是政治权力的最初现身——政治权力因赤裸生命和形式生命(阿甘本所认为的人的本真性存在)的分离而产生,也必然需要赤裸生命来延续自身。
在被放逐(被剥夺bios)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zoé的存在,而其他城邦中的人可以随意处置他,在这个意义上他就成为了一个“神圣人”,需要注意的是,“神圣人”或者zoé只是赤裸生命的一种形式,赤裸生命并非简单等同于zoé,赤裸生命更多指涉的是zoé和bios分裂之后生成的一种悬置——处于法律之外和政治之内的悖论性存在。
“神圣人”的原意是指罗马法中的一种特殊献祭刑罚对象,神圣人被宣判为死罪,任何人都可以不受任何惩罚地杀死他,同时他不能被作为宗教仪式上的牺牲品,而杀死他的人也不能被认定为凶手,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他,也就是“神圣人”是被置于法律的例外状态和神性之外的人,是被二重的共同体(法律和宗教)所放逐的人(被剥夺bios),被还原为了zoé性质的存在。
而到了现代时期,用阿甘本自己的话来说:“在现代时期的肇始处,自然生命已开始被纳入到国家权力的诸种机制和算计之中,政治转变成生命政治(biopolitics)”。
其中最为典型的生命政治的表现,就是纳粹的集中营体制,即使阿多诺断言:”奥斯维辛集中营之后的一起文化、包括对它的迫切的批判都是垃圾”。
阿甘本依然说:“西方的政治范式不再是城邦国家,而是集中营,我们从雅典走到了奥斯维辛”。
在阿甘本看来,集中营之中不再是一个个拥有bios的人,而是纯粹的zoé,甚至下降到了不及zoé的地位,比如集中营中的“穆斯林”(“穆斯林”指集中营里因为营养不良而丧失对周围一切感受的人,可以说是“活死人”)。
影片中的男主雷扎显然是通过自创一门“语言”摆脱了沦为zoé的命运,因为他通过假波斯语与党卫军军官科赫建立了共同体,从而不被“理性”的科赫认为是“不值得活着的生命”(lebensunwerten Leben),保留了二人之间相对正常的bios关系,然而当雷扎的谎言一度被识破的时候,科赫便通过“主权决断”(实则是党卫军对犹太人的生命权力)将雷扎悬置在了二人之间的共同体之外,雷扎一度被降格为了zoé,被送往采石场工作。
这样来看,犹太人就是这样被悬置在法律的例外状态和政治之内,此时对法律的超越和集中营的体制恰恰是政治权力,或者说生命权力所必要的。
阿甘本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地指出:“它还无处不在地重复着,与我们近在咫尺”。
这不仅表现在我们现在依然对发生在中东等地区屠杀的熟视无睹,或者说在享受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色,现代国家更是通过“紧急状态”将例外状态常态化了,最好的例证就是9·11之后小布什总统宣布美国进入“战争状态”,以这种悬置状态加强飞机的安保和出入境的管理,更不用说流离失所的难民在进入欧洲后成为了无身份的存在,只得进入被日渐常态化的收容区,而在收容区里,法的例外状态得到了最纯粹的实现,民法刑法都被悬置了起来,阿甘本这样评价收容区:“有史以来得到贯彻的最绝对的生命政治学空间——在此空间中权力只与纯粹的生物生命面对面,没有任何中介。
就政治成为生命政治而神圣人与公民变得不可分而言,收容所就是政治空间的范式本身”。
回到我们自身的经验,疫情时代下各种措施也伴随着“紧急状态”的无限延后常态化了,阿甘本和集中营给我们的启示是,由于例外状态的存在,我们随时面临着现代国家因政治号召而变为赤裸生命的存在,在这个意义上讲,赤裸生命是内在于我们自身的,每一次bios的丧失,就越迫近与zoé的状态,所以,奥斯维辛或集中营的悲剧仍在作为一种“现代性”的再现,或是生命政治的延续而存在。
参考文献:齐格蒙特·鲍曼《现代性与大屠杀》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费恩戈尔德《大屠杀到底有多么独特?
》米歇尔·福柯《必须保卫社会》、《安全、领土与人口》吉奥乔·阿甘本《神圣人:至高权力与赤裸生命》、《无目的手段:政治学笔记》、《奥斯维辛的剩余:见证与档案》
2021.2.10作业搬运 好几次发不出去当然需要一种影像对自身的伦理性反思,但这部影片没有做到。
视听没有丝毫独创的见证性的话,试图表现人道灾难不就是一种淫秽吗(特别是还有那么多人磕cp),太色情的。
文本则是大卫·戈尔式的那种好。
这种语言当然也是一种更思辨意义上的异乡人的言说——有的人仅仅因为能说母语被谋杀。
而正是其母语,那份宗教范畴上的文本即波斯语圣经,成为了新语言的内在律令。
因此总要有人在语言的缝隙间言说,在极权的故乡语言与重新发掘的异乡语言的缝隙中,重新对言说之所在进行书写。
作者: pASslosS 提及二战大屠杀此类题材,影史上已有不少佳作,经典如《辛德勒的名单》《大街上的商店》,纪录片则有《夜与雾》和堪称巨著的《浩劫》……那段历史总是人们用来审视人性黑暗的最佳素材。
《波斯语课》作为一部精心编排的二战大屠杀剧情片,于去年北影节展映后就收获了不俗的口碑。
这部影片,讲述了一个比利时犹太人为了在集中营里活下去而自创了一门语言的故事。
虽然电影片头有“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字样,但本片其实由编剧沃尔夫冈·科尔哈泽改编自短篇小说,是个更接近于寓言故事的存在。
以此为基础,再加上成熟又略带匠气的电影手法,成为突围的易食佳肴也在意料之中。
回顾导演瓦迪姆·佩尔曼的职业生涯,其上一部比较成功的作品是2003年的《尘雾家园》。
该片当年拿下3项奥斯卡提名,讲述的是移民故事。
而这部新作《波斯语课》则源于导演回望历史的冲动。
瓦迪姆·佩尔曼14岁时离开苏联,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二战,却看到了二战对其父母的影响。
在他的家庭里,与大屠杀相关的一切都很少被提及,导演说这个话题就像麻风病一样可怕,避开不谈已成习惯。
身为观众,我对《波斯语课》的第一观感是流畅和精彩。
这首先得益于两位挑大梁的男演员,尤其是纳威尔·佩雷兹·毕斯卡亚特,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钢琴家》里瘦削的艾德里安·布洛迪。
此前毕斯卡亚特留给影迷的印象更多来自像《每分钟120击》《我是你的》这样的LGBTQ题材影片,其实他在《天上再见》里扮演的法国士兵也颇为惊艳,绝对是前途可期的演员。
在《波斯语课》中,他以比利时犹太人Gilles的身份出场,随后机智地装作伊朗人逃过了第一次屠杀。
为了生存,Gilles必须向一名负责纳粹餐饮的德国军官科赫教授波斯语。
这种设置非常巧妙,两人共处一室,一个想通过学习波斯语在战后逃到德黑兰开始新生活,另一个则需要临时编纂波斯语以求活在当下。
对于科赫,(假)波斯语是“爱的语言”,但对于Gilles,这却是“求生的语言”。
此外,集中营里复杂的权力关系也是看点。
导演掺进些微的哲学因素做辅助,最终在历史素材和吸睛创意之间找到了某种平衡。
集中营里的人都需要一个位置,活人有活人的位置,可以是杀人犯、受害者、幸存者或是权力系统里沉默的大多数……死人也有死人的位置,他们的尸体被一车车拉走,旁边的焚烧炉冒着滚滚的黑烟。
如果说最初Gilles的处境是如履薄冰的求生,那么在他彻底得到科赫的信任后,便已经脱离了同期犹太囚犯的悲惨处境。
他是幸运的个例,所以能从被迫害的人转而成为体系的一部分。
但他没有拯救犹太同胞的能力,这种耻辱感在他的灵魂里逐渐积淀。
片中有很多类似的场景,比如意大利兄弟遭受着非人待遇,Gilles却在屋子里给德国人切面包;当他被科赫偷偷运到农场避难,Gilles抬起头来,听到了地狱火车的鸣笛声。
反观科赫,借助这门莫须有的语言,他从残暴的共同体中解脱出来。
但这个人物仍缺少反省。
他很聪明,但并不悲悯,也不值得被同情。
科赫从未觉得自己是屠杀犹太人的同谋者,他认为自己是在完成工作,也把战争的结束看做一次个人的解放(尽管历史不会饶了他)。
这其实带来一种猜想,那就是仇深似海的纳粹军官和犹太人究竟能靠一门虚构的语言弥合多少距离。
科赫用(假)波斯语回忆自己的父母兄弟,他读出那首全世界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懂的诗,就像是狮子向猎物朗读自己对食素癖好的向往。
可惜猎物很清醒,他知道就算眼前的狮子食素,自己也迟早会被其它狮子吃掉。
剧情越向后推进,科赫对Gilles的迷恋就越发明显。
当然,对我来说他们之间的“暧昧”是观影过程的意外享受,但享受之余又觉得有些猜不透导演的意图。
这种迷恋到底从何而来?
是对“波斯语”还是对“能说流畅波斯语的Gilles”,亦或是单纯对“语言带来的人性的希望”的向往?
我更愿意相信是最后一种,也就是身为军官的科赫对自己被泯灭的人性仍有一丝需求,并把这种需求投射到了Gilles身上。
但因为导演没有明示,我这种猜想或许也只是一种过度解读。
那么另一面,集中营的细节其实能够决定一部二战题材的影片是否尊重历史,比如《索尔之子》就能把细节做到时空穿越般精细,观众的视角就是索尔的视角,色彩、灯光甚至是行走的路线都由匈牙利历史学家现场把关。
与《索尔之子》相比,《波斯语课》在这方面就粗糙了很多,甚至有刻意伪造的嫌疑。
在片头,集中营入口处有一句纳粹的口号“Jedem das Seine(依功过论处)”。
上图为真实的集中营大门,下图为影片截图二战期间,纳粹曾将这句口号用在魏玛附近的布痕瓦尔德集中营门口,但这句口号在法国的任何集中营中都没有出现过。
导演把这句标语用在这里,可能是为了渲染恐怖氛围。
影片中还有几个着墨不多的纳粹军官,通过他们其实能窥到一些“纳粹的世界”。
在纳粹的世界里,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和琐碎的怨恨便能轻易决定生死。
这种暴力的对象不止于犹太人,也同样体现在上级对下级的惩罚上。
这种权力系统真正让“人”成为非人,也是屠杀犹太人的罪恶根源之一。
大屠杀是一场军事化的屠杀,所以集中营的种类繁多,包括勘探营、铁路修筑营、过渡营、集中劳改营、岛屿集中营还有青少年集中营……本片中的集中营应该是设在法国的过渡营,其目的是将囚犯运往波兰的集中营。
基于此,片中有个别细节的设置可谓四两拨千斤,比如在被抓时,主角被建议“该绕去意大利”,但在1943年9月,意大利向同盟国投降,德国人占领意大利北部,那里的犹太人也开始遭殃。
这里面除了当地的犹太人,还有许多来自法国和南斯拉夫的犹太难民。
德国纳粹将他们围捕,所以观众才能看到那双来自意大利的犹太兄弟。
这暗示着,只要是犹太人,逃到哪里都没什么用。
看完《波斯语课》的观众也许会发觉,这部影片如果真有一个大bug,那就是语言上的使用了。
一门语言不仅仅是发明和记忆单词,片中这个设定或许符合科赫对语言的常识,却很难说服观众。
很明显,《波斯语课》中的词汇大多是名词,那些不是名词的词汇也多以名词的形式被使用。
不过导演为了创造这门假波斯语,也确实下了番功夫。
他找到了莫斯科国立大学的一位语言学家,让他基于奥斯维辛集中营里法国犹太人受害者的真实姓名来创造,并尽可能加入东方韵律以显得逼真。
不过就算只是两千余词汇量的学习,也会有表达时态语态的需求,常用的短语也应该有,但影片对此一带而过,着实有些牵强了。
影片另一个不太合理的地方是主要角色所掌握的语言。
来自安特卫普的人主要说荷兰语,但在片中Gilles竟然能说流利且没有口音的法语和德语,却对是否会说荷兰语只字未提。
这种语言上的混乱同样发生在电影的制作过程中。
《波斯语课》的剧本最初是用俄语写的,然后被翻译成英语,最后又翻译成连导演自己都不会说的德语。
对比过往的经典作品,《辛德勒的名单》中,大多数演员都讲英语,他们用口音来表明角色的出身;《索尔之子》中的演员们用各种各样的语言(及方言)进行交流,甚至重造了一些已经消失的词汇,就是为了证明这是来自欧洲各地不同国籍的犹太人。
但从剧作角度看,(假)波斯语其实是用来调整科赫和Gilles人物张力的核心工具,它可以牵动“威胁、试探、信任、能力、交易”等一系列促成观众情绪转折的内容,本质上更类似于《辛德勒的名单》,都是用人物弧光撑起剧情,并将筹码压给人性光辉。
《辛德勒的名单》科赫和Gilles用一种新的语言相遇,因为他们本身的语言已被政治和人性之恶所绑架,是被剥夺的语言。
似乎只有通过假波斯语,他们之间才有敞开心扉的可能,这也让他们每次的交流如同一本私密日记。
与此同时,影片也是关于历史的记忆和见证。
集中营里的犹太人成了活体字典,每个人都对应着一个单词。
最后,这些生长在不毛之地的(假)波斯语词汇变成了大屠杀受害者的名单,电影也因此而升华。
其实就连导演自己也说:“如果Gilles没有决定根据囚犯的名字来编写语言,整个故事就不会有趣。
”历史往往有被抽象化、琐碎化的风险,但《波斯语课》带来了某种启示,它警示着大屠杀并不是特定历史背景下的特定产物,它完全有可能发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群体当中。
而且如果你注意到的话,会发现德语中的“烹饪/厨师”即是科赫(Koch)的名字,一个直白又单薄的词汇片中有一幕呈现了纳粹军官奢华的野餐,台词非常讽刺:
他们以伟人的姿态庆贺并合影,只感叹时光流逝,未曾想过历史会以怎样的方式清算到自己的头上。
一切都能轻易地结束?
永远不会。
任何人都逃不过道德正义的审判。
1990年东德并入西德,两德统一。
西德全称是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东德全称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后者并入前者,所以现在的德国叫德意志联邦共和国。
德国分裂之前,也即二战时期的德国政权叫纳粹德国,也被希特勒自诩为德意志第三帝国。
希特勒作为第三帝国元首,占领了大半个欧洲,被后世称作恶魔,遭到唾弃。
而之前的法兰西皇帝拿破仑同样席卷了大半个欧洲,却被后世赞为英雄,受到尊崇。
虽然都在执政期间多次对外扩张,名声却不一样,区别在于希特勒搞了种族大屠杀,拿破仑则代表先进的资本主义与欧洲各国落后的封建制度战斗到底。
一邪一正,昭然若揭。
本片讲的就是二战期间纳粹德国种族大屠杀的一个侧面。
犹太人吉尔斯为了活命,冒充波斯人,恰巧集中营科赫上尉对波斯语感兴趣,想要学习波斯语,打算在战争结束后到德黑兰开餐馆。
不懂波斯语的吉尔斯开始凭空编造波斯语,两人的故事便展开了。
波斯即现在的伊朗,首都是德黑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符合吉尔斯的处境,随时可能遭到枪毙,每日战战兢兢。
好在他受到了科赫的特殊关照,生活状况比其他犹太人好太多,不过一开始依然遭到科赫的怀疑,甚至毒打,也有丢命的风险。
为了教科赫波斯语单词,吉尔斯利用为犹太人打饭的机会,记住他们的名字,利用他们的名字编造波斯语单词,再教给科赫。
吉尔斯被打成重伤,迷糊中脱口而出的自编单词,更让科赫相信吉尔斯是真正的波斯人,两人关系才有了真正的改善。
在纳粹军官眼中,犹太人是最肮脏的,是一定要被处理掉的,只要不是犹太人,一切都可以商量。
甚至在同营房的其他犹太人被转移到波兰进行最终处理(灭绝)时,科赫多次对吉尔斯出手相救。
吉尔斯弱小却善良,为同营房的意大利兄弟带饭吃,换来了他们的舍命相报,所以后来一个真正的波斯人被抓进营房后,意大利人杀了真正的波斯人,防止吉尔斯露馅。
德国战败,所有集中营关押的人都要被处决,科赫只带着吉尔斯逃出集中营,随后两人分道扬镳。
吉尔斯对盟军长官报出2000多遇难者名字的场面,不免令人唏嘘,也只有他能记住这么多名字。
科赫上尉无疑是大反派,对犹太人的痛恨是同时代德国人的写照,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处决过犹太人。
《辛德勒名单》里的集中营长官更加可恶,杀人完全随机,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生活在集中营的人们更加胆战心惊。
科赫不分青红皂白痛打过吉尔斯,引起观众憎恶,但认定吉尔斯是波斯人之后,便千方百计、甚至违背上级命令也要拯救他,又引起观众同情。
既让人憎恶,又让人同情,所以科赫这个角色的塑造是成功的,甚至要胜过主角吉尔斯。
最后科赫带着假护照试图逃往伊朗,开启新生活,不过在边检处被士兵盘查,自己讲的“波斯语”别人却听不懂,于是被怀疑是德国人而遭到逮捕。
不知道这时候科赫是否意识到自己被吉尔斯骗了,他早晚会意识到的,也许他会恨吉尔斯,但他理解不了吉尔斯及犹太人对他的恨。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从别人命运的主宰者变成了被主宰者,即将接受正义的惩罚。
影片根据德国作家沃尔夫冈•科尔哈泽(Wolfgang Kohlhaase)短篇小说《发明一种语言》(《Erfindung einer Sprache》)改编,小说和电影都取材于真实事件,正因为这样离奇的事真实发生过,所以才更加发人深省。
欧洲赤松
200余人大群聊电影,求资源,想进群的私信发我薇信号,拉群
见仁见智。
个人的观点是,小卷对军官完全没有,但军官对小卷……有点儿难以概括。
首先,我并不认为爱情在《波斯语课》里应该是一个必须忌口的元素。
在讨论板块里看了很多,主张对爱情解读零容忍的朋友给出的理由主要是,在迫害者与被迫害者之间谈论爱情是对战争、历史、死难者的不尊重。
在一定条件下,这完全没错,然而不是所有对于爱情元素的解读都是轻浮、廉价、娱乐至死的。
战争岁月无比复杂和特殊,怎样死的都有,怎样活下来的也都有,这其中就可能产生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理解的情感体验,比如病态畸形的爱。
私以为,这种情感很有通过艺术去剖析探讨的价值啊。
我看到有人质问说,如果抗战期间,描写日本军官和南京少年/女的爱情,你不会觉得很扯淡吗?
我还真不一定会。
如果故事写得好,也许能展现出军国主义裹脚布下一个心理形变、撕裂的日本人信仰崩塌的过程,也许能上演一出大悲大喜的荒诞派讽剧(比如军官掏心掏肺海誓山盟结果到头来亲手把小情人的肠子用刺刀高高挑起,这种戏码),都未尝不可啊 。
总之,我不太赞同现在评论区一边倒地要将爱情解读赶尽杀绝的态度。
当然,我理解反对者的出发点在哪。
再谈谈军官对小卷在情感上的态度。
军官是gay,我认为已经比较明显了。
他对于女性如此不感兴趣甚至态度恶劣,他一直语焉不详的‘哥哥’……评论区和讨论里已经有很多分析,我不再赘述。
这个心心念念要去德黑兰的、会自己写诗的、有强迫症并且敏感又讲究的gay,在阴郁沉闷的集中营里,突然遇到了小卷,一个会波斯语、一见面就跟自己来了几句诗、字写得特别好看工整的家伙。
军官于是觉得,这人真不错。
他对小卷的好感全程都在逐步升级。
尤其在二人独处的时候,军官的好感是不加掩饰的,他常常在小卷做完某个动作后,不易察觉地一笑(比如,小卷指出“这张纸上只有39个词”时)。
好感升级的最高潮,即军官从马上要枪毙的队伍中抢出小卷,激动地质问他“为什么愿意为了随便某个人而跟这些无名之辈一起去死”。
军官已经彻底将小卷和‘那群犹太人’区分开来,他认为小卷的生命是有价值的,且不仅仅是因为小卷为自己工作。
以上种种,是军官对于小卷有不寻常情感的表现。
的确很难说是彻底的爱情,至少不是爱情正常的形态。
毕竟,军官面对小卷,自始至终都是自上而下的,从命令到殴打,丝毫不含糊。
但同时,军官的取向,以及许多微妙的瞬间(比如,撤退前,两人最后一次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地‘推心置腹’,有点小醉的军官抬手想搭在小卷的肩膀上,但又僵住,收回去,没做这个肢体接触,正是生活在德意志战车阴影下的gay克制的体现)依旧使人觉得以‘友情‘做解释少了点说服力。
军官一直活在一个愚蠢可悲的肥皂泡里。
“我不是杀人犯”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厨子” “你看我对你多好” “我波斯语学得真棒” “有你没事儿陪我唠唠嗑真好” “我马上要去德黑兰开饭店啦” “我马上要见到哥哥啦”……小卷是他维系这幻觉的重要一环。
而如果这一环是爱情而非友情的话,肥皂泡被点爆的一刻会更够劲吧。
以上,皆是我看到谈论爱情者在本电影词条里如过街老鼠一样后有感而发,其实没啥价值,说了是见仁见智么,而我鲜仁少智。
但,还是希望能引来些探讨。
批评也随意,只别骂人(你敢骂我就敢反弹 _(:з」∠)_———————————————————更新:之所以标题中选用的是“爱情”这种必定触发强争议性的词而不是其他更千回百转含混隐晦的表达,就是因为知道它能直戳一些正气凌然的肺管子,从而可以被当作一面镜子戏观这五彩斑斓的评论区(吹茶~
几乎年年都有关于二战,关于犹太人悲惨遭遇的电影,今年是这一部——《波斯语课》。
这部电影比较特别的地方在于,它不是以沉重的笔触来书写惨痛的历史,尽管影片也有屠杀、横尸遍野、焚尸炉黑烟滚滚的场面,但这些全是背景,它的主线故事其实颇为传奇,完全可以视为一部紧张的悬疑片。
在这样一部偏类型化的电影中,我的眼光一再从主线移开,关注到两个人物身上。
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这部电影在诉说传奇之外,最想表达的内容。
01影片《波斯语课》讲述了一个传奇故事。
二战期间,一个冒充波斯人的犹太小伙儿被德国军官看中,教自己波斯语。
小伙儿对波斯语一窍不通,于是急中生智,自编了一套不存在的语言。
影片由这里开始,展开悬念,让观众始终揪心于小伙儿能否瞒天过海,自我拯救。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一听开头就想看下去的电影。
过程也完全如你所愿,该有的悬念一个不少,包括:如何确保谎言不被拆穿?
露了马脚后怎么补救?
碰到了真的波斯人怎么办?
但说实话,整部影片并没有给我太多惊喜。
只能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比起主线和主角来,反倒是另外两个角色给我留下极深印象。
他们是纳粹士兵马克斯和上尉科赫。
为什么?
因为这两个人提供了一种区别于主角的“内部视角”。
如果从主角看整个故事,其实相当单纯,它讲述了一个受难者如何利用智慧,冲破集中营的牢笼。
而马克斯和科赫是纳粹体制的一部分,由他们的视角,我们得以进入到体制内部,看这套体制是如何自发地腐朽乃至崩塌的。
前者呈现的是外力制造的奇迹,而后者揭示的是一种内在的缺陷和注定的毁灭。
两相比较之下,显然后者更值得一说。
02我们先来说纳粹士兵马克斯。
在马克斯身上,我们见证了一个极力为纳粹卖命的士兵最终幻灭的全过程。
这种幻灭是在“目睹”与“亲历”两个维度上交错完成的。
首先,他目睹了什么?
他目睹了女友艾尔莎的遭遇。
这事儿说来有点荒唐,因为在这个遭遇背后,实际暗含着一出宫斗剧。
很难想象,在一个纳粹题材的电影里,竟然还有宫斗的戏码。
但这正是《波斯语课》的一个特别之处,它不仅给我们看纳粹与犹太人的冲突,更深入到纳粹权力内部,看他们互相倾轧。
这出宫斗剧,一点也不复杂。
无非是一个女人想要赢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艾尔莎曾是上校的情人,被上校玩弄感情,一甩了之;她本来有份清闲的工作——上尉的文案助理,不想主角的到来,让她丢了工作。
面对情场职场双失意,她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一面在军中散播上校的丑闻,让他颜面扫地;一面制造“主角是上尉男宠”的谣言,企图赢回工作。
但最终结果却是,上校与上尉两人达成默契,一纸军令把艾尔莎调往前线,轻松解决了各自的名誉危机。
艾尔莎的遭遇让我们看到,失控的权力是何等傲慢。
它今天可以把枪口对准异族,明天就能对准同胞。
因为没人能够阻挡和违背它的意志。
而马克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友离开,并对此感到无能为力。
更大的打击,来自马克斯亲历的事情。
如果回看整部电影,你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从始至终只有马克斯一个人坚信主角是伪装的波斯人,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可那又怎样呢?
他只是一个底层小兵,尽管他一直尽职尽责,忠诚于组织,但无奈这个组织早已腐朽,只迷恋权威,不在乎真相。
于是我们看到,当马克斯跑到上尉面前,说出自己的疑惑时,上尉轻蔑地问道:“你是觉得,你比我更聪明吗?
”而当影片进入尾声,所有人都忙于撤退,只有马克斯还揪着主角不放,找上校举报时,上校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了句:“你是谁呀?
”那一幕极具讽刺意味,特别是联想到马克斯曾因为找了上校的情人做女友而获得一丝卑微的快感,仿佛借此共享了某种权力,但此刻,一切被无情戳穿,原来在假象的“情敌”眼中,他什么也不是,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此后镜头跟随他走出上校的办公室,只见他茫然地踱着步,呆呆地坐在长椅上,看着眼前仿佛陌生的操场和营房。
那个镜头足足停留了20秒之久,以一种关怀“主角”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反派”的失落。
它在明确地表达一种幻灭,即:一颗忠实的螺丝钉,终于意识到自己效力的这台机器,早已锈迹斑斑,败絮其中。
03说完马克斯,我们来说上尉科赫。
与马克斯“体制急先锋”的形象不同,科赫从一开始对于纳粹就没有很高的热情。
用他自己的话说,之所以加入纳粹,只是因为看见街上两个穿着军装的人正自在地抽烟,一时冲动,就加入了他们。
这不是笑谈,而是一种真实的心态。
它其实在诉说一种“下意识地盲从”。
科赫加入纳粹后,升至上尉,主要负责军队的饮食。
他从未直接参与杀人,他也因此心安理得。
但其实他只是把良知狠狠压抑在内心的某个角落,如此才能在集中营的险恶环境中,继续毫无愧疚地生存。
直到他遇到主角,一个伪装成波斯人、化名为雷扎的年轻人。
他的内心起了变化。
这种变化同样发生于两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关于身份。
在与雷扎学习“波斯语”的过程中,科赫渐渐对他产生信任,进而敞开心扉,直到最后,两人结成一种特殊的“朋友”关系。
这种转变首先就体现在称谓上,一开始,在科赫面前,雷扎总是以“上尉先生”相称,后来两人日渐熟识,科赫则直接要求“叫我克劳斯(科赫的名字)就行。
”同样,科赫对雷扎的称呼,也经历了从“波斯人”到“雷扎”的转变。
而隐藏在称呼改变背后的,其实是身份的转变,即从“波斯人”、“上尉”这些带有明显族群差异、等级分别的称呼,转变为“克劳斯”与“雷扎”这两个人之间的认同。
也只有把人从“抽象的标签”之中解放,重新指认为一个“具体的人”,才有彼此共情和交往的可能。
第二个层面,关于语言。
如果我们把科赫对雷扎的拯救视为一种“人性的回归”的话,那么“语言”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什么是语言?
它不仅意味着一堆单词,一套语法,或一种表达的工具,它更是一个新次元,或者说是一把打开新世界并重启人生的钥匙。
科赫之所以学习“波斯语”,实际就寄托着他的一个梦想:他想要去德黑兰与哥哥重聚,然后在那里开一家饭馆,过太平日子。
于是当他的“波斯语”日渐长进,距离那个梦想越来越近时,他远离战争、重归和平的那种盼望,也就越发强烈。
还记得他学会“波斯语”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是的,他写了一首诗。
那首诗是这样的:风把云送向东方。
那里处处是渴望和平的灵魂。
我知道,我会幸福。
在云飘向的地方。
这哪里是一个纳粹军官在集中营里写的诗,这分明是一个已经身在德黑兰,与哥哥沐浴在和平阳光下的小老板,在饭店打烊后的餐桌上写下的诗句。
《波斯语课》最动人的地方,就在于科赫的转变。
他原本是一个情感冷漠的工具人,埋头于工作,无视于“平庸之恶”。
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我只是一个厨师。
”“我不是杀人犯。
”而雷扎反问他的话,掷地有声:“你不是杀人犯吗?
对,你只负责让杀人犯们吃好喝好而已。
”最终,当科赫因为雷扎、因为语言,而重新意识到沟通、理解之美好时,他压抑已久的人性渐渐回归。
于是他违背了纳粹的军令,救出了即将赴死的雷扎。
从这一角度讲,马克斯和科赫就像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前者由“自我的幻灭”体认了纳粹体制的腐朽,后者由“人性的回归”背叛了纳粹反人类的意志,两者以完全相反的途径,实现了同样的觉醒。
而且,也只有这两者同时完成时,雷扎的逃亡才可能最终实现。
04说完了让我感触最深的部分,聊两句缺点。
在我看来,《波斯语课》和所有“传奇类”影片一样,都容易犯同样的毛病,就是过于依赖“巧合”。
为何如此?
因为所谓传奇就是一件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却意外地发生了。
而电影要让这种“不可能”成为“可能”,就必须在剧本层面将其合理化。
但可想而知,这一过程何其艰难,于是“巧合”就成了一种偷懒的捷径。
更何况,巧合越多,还越彰显了传奇的“不可复制”。
可是,电影不能这么搞。
巧合在塑造传奇的同时,也在消解故事本身。
具体到《波斯语课》,想想也能知道,这是一件多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犹太人冒充波斯人,教授波斯语,长达一年的时间不被人识破。
你可能会说,这个电影不是改编自真实事件吗?
注意,影片的用词是“灵感来源于真实事件”,也就是说,有没有这个完全对应的真实事件,或者多大程度来自真实事件,是不确定的(至少我查阅的资料里,没有找到这个事件的原型)。
那么电影在改编时,就必须为这个离奇的故事,建立足够的合理性。
可是《波斯语课》在这方面做得并不够。
比如片中只交代了背单词的情节,基于常识我们都知道,只是背单词距离掌握一门语言还差很多,但影片对此只字未提。
再举个更明显的例子,导演知道,要拍这个电影有个情节绕不过去,就是必须要让真的波斯人出现,构成危机,但影片对此的解决却非常草率,直接安排了一个功能性角色,帮主角解除了危机。
还有就是,导演为了给剧本加保险,还特意在树林里安排了一个破败的教堂,并且让一个打扮成法军的老人出现在那里(暗示是上帝降临),以此来给整个故事加上“神迹”的光环。
这实际正暴露了导演对于故事本身的合理性缺乏信心。
当然我知道,很多人并不会在意这些瑕疵,依然会喜欢这部电影。
因为我们都期待传奇。
因为传奇寄托着我们对残酷世界的美好想象。
它不需要完美,只需提供足量的慰藉。
更何况《波斯语课》的传奇,如果我们换一种更抽象的讲法,其实是这样的。
犹太人雷扎把2840位遇难同胞的名字编成了一种语言,教给了纳粹军官科赫。
从此这段历史,这种语言,世界上至少会有两个人永远铭记。
那两个人不是雷扎和科赫,他们有更响亮的名字,叫作:受害者与施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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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率的轻信成就简单的谎言,鲜红淋漓的名字在他眼中毫无意义,他只在乎他的德黑兰,那里有他久未谋面的兄弟,有他独立于这座营场之外的一个梦谁想他日思夜想的波斯语却是假的,真相潜藏在一页又一页的名册里,可是他视若无睹,终究德黑兰只成为了一层幻影,回荡在波斯人脑海中的一串串名字,才是过去每一分钟里的真实
纳粹军官克劳斯是这部电影里塑造得最丰满的角色。
他小时候很穷,加入纳粹只是因为年少无知,他对主角心存善念,整部电影甚至没有一个他杀人的镜头。
但,他就真的是一个好人吗?
不,主角小卷不比荧幕前拼命脑补的观众们看得更清楚?
他指出,克劳斯仍旧是个“杀人凶手”。
他没有举起杀人的刀,但他人性的冷漠也在镜头下被无数次呈现。
窗外被殴打的犹太人对比窗内写着诗歌的纳粹军官,不正是导演的反讽吗?
当他发现小卷的欺骗,痛揍小卷的手可曾有一点犹豫?
把小卷送去采石场,并嘱咐和小卷有私仇的军官好好折磨他的时候可曾有一点不忍?
如果不是小卷在病中呓语假波斯语,可能早已命当场了。
小卷对于克劳斯而言只是一个学习波斯语的工具。
电影的最后可以看出克劳斯对“逃亡之路”策划已久。
可能刚开始并没有预见战败,但战局渐颓,身处高级军官行列的他肯定也嗅到了味道,不然就不会有提早准备的假护照了。
他对小卷也确实产生了“感情”,毕竟,人是复杂的动物。
在长久地相处中,他可以对小卷流露真情,也可以视一整个集中营无辜的人为无名之士。
衡量的标准是什么?
是对自己有没有用吗?
如果再一次证明小卷是假波斯人,那他对小卷偶露的感情是不是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建立在极端不平等之下的感情是不牢靠的。
当每一次克劳斯如主宰一般拯救小卷生命的时候,实则更在提醒着小卷,自己的生命是多么脆弱。
全然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而这个别人,正是每日都在屠杀自己同胞的纳粹分子。
这是多么讽刺。
所以,不要去磕这虚无的CP了。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导演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诚然,一个纳粹,一个完全恐怖的杀人魔,也有人性的闪光点。
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必须为自己人生中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而承担后果。
克劳斯没有和哥哥一样选择逃离德国,不与恶为伍的人生,那就应该为自己所做的决定付出代价。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圣经·创世纪》1:3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圣经·约翰福音》1:1《波斯语课》(Persischstunden, 2020)是一部以语言为核心、用反对工具理性与秩序的方式去反思大屠杀以及纪念死难犹太人的电影,其主题直指西方哲学中的语言与理性、秩序与文化之间的关系,是一部在主题上挖掘得十分深刻的片子,并且在当代也有启示意义。
《波斯语课》讲的是二战时期在集中营的犹太人吉列斯为了活下去自己创造了一门语言来欺骗想学波斯语的纳粹军官柯赫的故事。
吉列斯是生活在比利时的犹太人,父亲本是个拉比,但在二战中他和其他犹太人被德军逮捕并运往法国。
在去往法国的车上,吉列斯偶然间得到了一本波斯语书,并且知道了书主人的名字Raze以及波斯语的bawbaw是父亲的意思。
到了法国之后,德军处决了这批犹太人,但吉列斯因为电光火石般的灵感,拿着这本波斯语书说自己不是犹太人而是波斯人而活了下来,被送到当地的纳粹长官科赫,教他波斯语。
尽管吉列斯会的波斯语只限那个bawbaw,但为了活下去,他在帮科赫抄写犹太人名录以及在不教课时在集中营干活儿的时候,记住了很多犹太人的名字,然后通过名字与每个犹太人精神气质之间的联系把名字改编成所谓的“波斯语单词”教给科赫,这样在科赫问他的时候他也不至于记错。
就这样,在他所在的集中营解放时,他记下来了两千八百四十个犹太人名字,而科赫却在逃亡伊朗之后因为讲了一口塑料波斯语而引起海关关员的怀疑最终被捕,而那两千八百四十个犹太人却在吉列斯强烈的求生欲望和机缘巧合之下被后人记住并缅怀。
在这样一部看似荒谬但其实却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的电影从始至终其实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较量。
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都是由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Maximilian Karl Emil Weber,1864-1920)提出的概念,所谓工具理性,是通过精确计算而找出最有效达至目的的理性,是一种工具崇拜和技术注意为生存目标的价值观。
而价值理性相信的则是一定行为的无条件的价值,强调的是动机的纯正和选择正确的手段去实现自己意欲达到的目的,而不管其结果如何。
而在英国社会学家齐格蒙·鲍曼(Zygmunt Bauman, 1925-2017)看来,大屠杀是工具理性发展的巅峰。
大屠杀用科学手段和管理技巧屠杀犹太人和其他与纳粹在政治上意见不合的种族和团体昭示的是“人类记忆中耸人听闻的罪恶不是源自只需的涣散,相反源自完美无缺的秩序统治。
”所以,“大屠杀并非一群肆无忌惮、不受管束的乌合之众所为,而是由身披制服、循规蹈矩、唯命是从的人所为。
这些人一脱掉军装,就和我们所有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有爱妻娇子,有得到他们帮助和安慰的患难朋友。
可是他们这些人一旦穿上制服,就用子弹和毒气杀害成千上万的人,包括他人的爱妻、他人的爱子爱女。?
— 《文化研究导论》Kindle版而《波斯语课》中所表现的正是这种屈从于工具理性的人性。
在纳粹军团内部,哪怕是那群军官们穿着军装时,他们也都表现出“人”的一面:他们对下属发火,在野餐时唱动听的歌曲,也在背后八卦上司八卦同事,悄悄摸摸地搞点小动作打点小报告,甚至在科赫与吉列斯独处时,科赫对吉列斯表现出一种同情与关爱——当他发现吉列斯想把他给他的食物带回去分给别人时,他让吉列斯在他办公室吃完他那份,然后让他揣两盒肉罐头回去。
这似乎都体现了兄友弟恭之爱。
然而,当这群私下里唱着歌、开着玩笑、打着小报告的纳粹面对成群的犹太人时,他们忽然就化身为杀人机器,在风景如画的树林里枪杀了和吉列斯一起从比利时来的犹太人。
而从这里我们也不难想象当他们控制着毒气室和毒气的情形。
除却纳粹一方对犹太人的集体屠杀,吉列斯在纳粹集中营里的工作也值得探讨。
在齐格蒙·鲍曼认为,纳粹大屠杀中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是受害人的合作。
这就是被害社区的首领们,执行了大屠杀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大部分准备工作。
他们将受害人归档,负责监管在进入毒气室之前,受害人维持姓名的生产和分配活动,看管被俘人员以至于维持法律和秩序没让德国人多费心思或者多费钱财。
他们为屠杀的每一步确定对象,保证屠杀过程顺畅入流,他们把物色好的对象运送到便于集结且造成最小混乱的地方,他们为这最好的旅程积敛资金。
……这里见出现代权利可怕的一面,因为大屠杀过程中受害人的合作,正表现为驾驭着现代社会的权力的“正常”运转。
——— 《文化研究导论》Kindle版 如果把大屠杀看成是一套组织完美的系统的话,那么吉列斯既在这个系统之中,也是这个完美运转系统的一个变数。
在他不教科赫波斯语时,他就在科赫办公室为他抄写名录、或者在外面给即将被处死的犹太人制作并分发食物。
显然,他的免费劳动为纳粹的屠戮事业添砖加瓦,也让这个系统运转得更为顺畅。
这不仅是他的悲哀,更是理性之悲与人性之悲,但我们也应该同样看到,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价值理性代表的力量正在从工具理性之巅的恐怖中逐渐苏醒并最终以永恒纪念的方式战胜了它。
在替科赫抄写名录以及给外面犹太人分发食物时,吉列斯无意中发现记住编造单词的好方法——那就是根据犹太人的外貌特征来记住他们的名字,然后把名字改成所谓的“波斯语单词”去骗科赫。
也就是说,为了生存下来,或者说在强烈求生意志的驱动下,吉列斯自创了一门语言——这门语言的“能指”是对纳粹军官的欺骗,而“所指”则是每一个死在纳粹集中营里的犹太人。
而因为吉列斯不懂波斯语,他对科赫所说的一切都是以“词”(word)为核心的(科赫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背的也是波斯语词,而不是句子,虽然他最后也可以说上几句话),而词语(word,也是希腊语所说的逻各斯)在西方文化中指的也是“支配世界万物的规律性或原理”,在基督教中,它指“天主的圣言,也是万物规律的源头。
”所以,逻各斯也指理性,而从这个角度来看,吉列斯为活下去而根据即将死去的或已经死去的犹太人的姓名而自创一门语言这个行为本身就是有意义的,不管纳粹军官多么冷血无情。
而当他最终获救逃出纳粹集中营、把他所记下的两千八百四十个名字告诉盟军时,他自创语言这个行为的意义和目的就已经转移到述说本身了——尽管那两千多个犹太人已经死去,但一旦他们的名字被吉列斯说出来即产生了意义,这就是价值理性对工具理性的胜利,就是人类对历史之殇的反思。
“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圣经·创世纪》如是说,体现了语言和创造世界之间密切的关系。
在《波斯语课》中,吉列斯通过创造语言而记住了消失的同胞,而大屠杀之后的人类则用语言的和艺术的手段去展示工具理性发展到登峰造极之时、人类对同胞以高科技为手段有组织有目的的屠戮——虽然用以警示当下与未来,但从价值理性的角度来看,这种手段本身就是目的所在。
当然,“通过某种手段去记住某些事情本身就是意义”这个论断不仅在《波斯语课》中表现出来——只不过《波斯语课》把语言与理性、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之争表现得更为明显而已——而是在很多和犹太人相关的作品中都有表现。
比如比它早一点上线的《名字之歌》(The Song of Names),表现的就是用音乐去记住那些名字本身这种行为的意义——它可以让一个前途无量的提琴手抛弃世俗的成功、朋友的关爱以及自己的信念。
同时,197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以在文本中描述被纳粹铲平了的华沙犹太社区的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也深谙此道,在他的诺贝尔文学奖演讲中,他提到:“也许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它在我脑海中经常浮现,当所有的社会理论崩塌,战争和革命把人性丢弃在完全绝望之境,那个被柏拉图赶出理想国的诗人,也许会站起来拯救我们所有的人。
”而从这个角度来看,《波斯语课》这部电影的当代现实意义不仅局限于揭露纳粹暴行和纪念无辜死去的犹太民众,更重要的是提醒观众在资本与工具理性比上世纪40年代更为发达的今天,我们该如何看待体现价值理性的语言、文学与艺术。
我不对劲。这么严肃的题材,我居然磕到了CP。最后还心疼军官白记了2840个单词。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这个故事如此震撼,为了活命,用人名编造了一种新的语言,最后把这些已经不复存在的牺牲者,一个个记下来,多么崇高,结果拍的……几乎毫无波澜,太平了,全程感受不到那种如履薄冰的危机感,也感受不到任何松紧快慢的收放,就……很无聊。特别是前半段,又是说那个士兵和女友嫉妒男主陷害男主,又是在讲两个女人暗自相斗,有屁好演的啊……真实事件值五星,电影不值,之前一个网友还一直推荐我看,她说她在影院刷了好几遍,就这?7.6吧。
整个一故事会。
差强人意。用死人的名字自创语言谋生,有趣的概念,但每一处关键剧情都很草草地过去了。另外军官最后被捕的bug最大吧,假装比利时人就说法语啊。。
又好笑又沉重😂自创一门只属于两个人的语言,这个设定应该加点儿爱情戏啊编剧!每一个单词背后,都是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4 实际上还能再降一星。故事本身是一个很残酷的好故事,不容易拍难看那种,但到了一般的导演手上却拍成了这么一个很流水线的类型片子,尤其调度和剧作实在浅显,没什么特点,情节各种铺垫然后在下一刻立马就给他接上了,如此残酷的现实依靠了太多配乐把控情绪,那位德国厨子军官的人物命运最后本该交代达到一个讽刺性却啥都没有,在记名单时所有人回头的处理真的太直白了,仅仅借由二战集中营的背景完成了一个主题升华,积压的情绪也只能在最后那一刻得到释放。
6.5,被高估,大屠杀受害者和人造语言相连接算是独辟蹊径,但是故事逻辑底色实在是蛮荒诞的,真实性很成问题,这跟电影营造的深沉严肃的风格就有很大冲突,跟索尔之子一样算是视角比较新颖的大屠杀电影,但无论反思主题还是导演视听风格,那完全被索尔之子吊打了。
不难看也不好看。其实我觉得那个德国军官故事更多。
认真点吧。。。波斯人哪有这种脸。。。全程出戏。顺便又成功黑了一把波斯人。
两星半,全程无法进入故事,感觉太一般,编得有些做作了。
这啥泼天狗血 也别问为什么 问了就是爱情 (还在几个德剧大熟脸间不停串戏
我非常喜欢,这就是我最欣赏的那种踏实的创作,每一处冲突的解决、每一次绝境的转圜、每一丝人性的变化、每一条伏笔的呼应,主创全都正面面对了,没有一个是靠巧合、天机、外挂解决的,这种非常有志气、有尊严的写法一直贯穿到电影的最后一秒。
感觉导演没啥天赋。同一题材看看人家斯皮尔伯格
第一的短评,真好。引用一下:他违反了十诫不可偷盗,我背弃了圣经开始撒谎。你用20个肉罐头的赌注换我性命,我用2840个囚犯的名字得以幸存。那天走在街上你看到纳粹自信美好,从此你双手沾血记不得任何人名字。他们并非无名之辈,因为拯救我的不是波斯语课,不是我虚构的语言,更不是你。而是这2840个犹太人,他们都有名字,我都记得。-西楼尘
(5.6/10)有着极富深度的idea,却用了最cliché的方式呈现,虽然在最后揭破隐喻之时异常感动,但更觉好点子被浪费之可惜。深度在于:一方面,失去了身份的人们被抽象为一种语言,而语言又蕴含了那些逝去的人们,一种记忆的重构;另一方面,平庸之恶。
就这拍了两个小时?军官对男主的感情也是莫名其妙。装什么学霸呢,要搞基就正大光明地搞,再找个好看一点的男主,说不定能复刻圣诞快乐劳伦斯。
3.5;很富悬念的推进和展开,一度想及《冒牌上尉》,但剧本的编织尚待提升,在细节落实的考据方面存疑,支线略散,因而在深层的反思力度上也有所欠缺,幸而结尾挽尊。一个在犹太人名字中建构的虚拟“语言”国度,如同整部片营造的某方小小乌托邦,这些被记录、被删去、最后被焚毁的名字,在另一片被虚假搭建起来的渴求和平乐土中得到凝视,并由此进入记忆的永恒之土,结尾诵出的2840个名字各个具有温度,令人潸然。军官留白前史更有解读意味,在一个陌生而“美丽”的语言系统中获得抽离现实能力的写实者,却也正是无视/屠戮无数无名之辈的恶系统一员,讽刺得令人不寒而栗。
2843个人,他们每一个都救了我。#北京电影节 8.29
电影的两条概念链都绝了,堪称耀眼。主概念:名字是世间最短的咒语——“无名者”真实的面庞与名字,从种族的身份中剥离,转译为臆想的语言系统。通过臆想达成伪装的表演,唯有骗过自己才能活成他者,得以偷生。分发圣餐乃至替死,普通人的神性被激发,不过是因为“活累了”,身份被自我剥离。最终口述“从不存在”的语言,那一刻麻木的情感才幡然梦醒,消失才是存在,虚假才是真实,名字与民族成为背负一生的诅咒。支线概念:作为职场的纳粹集中营——普通人如何成为纳粹,将其视作一份工作。战争成为一场“办公室政治”,背后又掩藏着德国普通群众心理。这份游走在善恶间的个体选择,又如何在情感转变中得以喘息、扭转的空间。但电影本身,情节人物逻辑单薄、不可信,往普通的心理惊悚类型片方向走,却没什么发挥,欠缺挖掘。
很巧妙的角度,原本以为在真假波斯人之间会营造一点冲突,没想到用这种方式化解掉了。化解的同时写某种光辉和污浊同时出现的困境。最终,一种假语言成为了一种真正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