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撰文/法兰西胶片“就是觉得没什么真正地需要调动你的生命经验去表达的东西,现在更多的是有感受,但是感受不值得去拍电影,充其量就是发个朋友圈就能排解。
”在电影《宇宙探索编辑部》的主角唐志军的精神苦楚消逝在脱氧核糖核酸的宇宙图景里时,在电影满誉下线同时上线流媒体不再晃晕你时,导演孔大山的职业精神困境,才刚刚开始。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终于想明白了,只是大家会不明白,唐志军会不明白。
是的,孔大山做了一个清晰的绝非玩笑的决定——暂时不再当导演了。
导演孔大山你一定会和我一样,立刻会问:为什么啊?
怎么了啊这是?
在处女作达成惊人赞誉的时刻,在看上去完美地呈现了青年导演作者表达与商业平衡的结果,一个无比令行业和创作者羡慕的开局,就这样,选择离开?
“我们在如此热络地交流电影,这个事本身到底是……我开始深刻地怀疑我们一直特别笃定的这个东西它的意义何在。
”大概是在2017年左右,即将经过北电导演系研究生的学业之旅,只差一部长片作品就完美达成少年时代愿景的时候,孔大山突然间产生了一个恐惧的意识——电影对于他来说,失去了作为信仰的光。
而从创作《宇宙探索编辑部》的前前后后,种种现实遭遇和疲惫,更让他确定,这束光,对于一个人的真实存在来看,它从来就不够强大,至少对孔大山自己来说是这样。
即便你拍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画面,拍到了出乎意料的牛逼的影像,电影这件事,也没有再展现从前令他熟悉的,那种武装万物的力量。
“那个(指拍到牛逼的画面)在你整个创作过程中是沧海一粟,它就像一滴水融入了一片沙石堆。
”我们都知道,对于广大影迷来说,《宇宙探索编辑部》明明就是这束光,事实上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它真实地照亮了诸多即将对电影失去信念的人。
《宇宙探索编辑部》剧照但孔大山不能撒谎,他也并不是懦夫,他其实果敢地选择了躺平,选择享受现在每天躺得整整平平、物理记忆化地刷着手机的日子。
他不打游戏了,因为那会投入进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他更不写诗了,这是和沐浴电影之光类似的可以抛弃的习惯。
他对通过平衡、角力而达到的一种现世下的最周全的自由感到气馁。
他最大的愚钝就是他学不会适当的利用功利调解社交的余地以及唯结果论的进阶功能。
他怒相而柔心,他坚持的道理放在现实面前全是矛盾。
他在不伤害别人也不辜负别人的情况下积极地遵循着所有基因排列出来的好逸恶劳。
他因为从小只是把文艺信仰当做畸形社交关系的盾牌,而导致在成年时代面对吃喝拉撒后,看穿信仰本体的同时产生了一切皆是虚无的顿悟。
他向往于有趣,但归纳进了普通。
他回到了我们生下来就努力去忘记的最大的悲观——活着好累,这是极端理性推导出来的绝望。
别慌,不是说,孔大山不再看电影,也不再拍电影。
你用鞭子抽他,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他也许照样能拍出惊奇的故事。
他只是在我们误以为很了解他的时候,迈过了电影,坦诚面对了一些真正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我相信,孔大山有很多这样的同类,一定有一大批不同领域的艺能人、同行、同龄人都和孔大山一样,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为了不让孔大山的这种认知给《宇宙探索编辑部》带来误解,影响到电影发行的流程与市场成绩,我决定直到现在,直到电影基本下线,再呈现这场采访。
事实上,这场采访发生在去年12月中旬,那时北京疫情放开后第一轮确诊潮即将过去,虽然聊了海量的电影解读细节,但我都没放进文章里,我当时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把孔大山“捞上岸”。
但我错了,我不能干扰他的想法,我们都不方便干扰他的想法,他的想法没有问题,这是面对现实的最精确的做法。
01.疫情使我理性第一导演:我现在北京的朋友基本上差不多了,一轮都快过去了。
孔大山:去年跟《流浪地球2》的时候,组里也是好多人得流感,我也中招了,但那次我印象中我都一星期没怎么下床。
第一导演:这么严重?
孔大山:对。
第一导演:确定是流感,不是新冠?
孔大山:肯定是流感,因为那个时候都有做核酸的,确定的话就全隔离了,当时组里全轮了一遍。
第一导演:老郭也中招了?
孔大山:没有,包括到现在,他身边人全阳了,他家里人,公司的人全都阳了,但是他就没事。
第一导演:我想也是,我知道他,他天生骨骼惊奇,太离谱了。
孔大山:对,真的很离谱,关键是他还每天都在工作,每天都在跟各种人打交道见面,他公司也是在闹市区,只能说天赋异禀,真的是干大事的人,身体上确实异于常人。
你要是让我去经历郭帆导演要经历的这些东西,我可能都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不说别的,连基本睡觉这个事,拍戏的时候,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面,他每天就睡两三个小时,甚至还不到,每天白天工作到半夜收工之后,他还得再去机房盯剪辑,盯完剪辑可能天都亮了,回去洗个澡,躺个两三个小时,就又出工了。
正常人是做不到的,他真的是基因优势,我只能是这样解释,他就是超人。
第一导演: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你在生病这两天,有什么想法吗?
三年了啊,起初是疫情影响了开机,当然后来也完成了,现在终于快上映了,突然间集体阳了,电影也要上了,这个时间安排得妥妥的。
孔大山:我确实有想过,感觉这么一个影响了全人类的病毒,兜兜转转三年,终于经过我的身体了。
回想当年因为疫情而停机,有种塞翁失马的感觉。
因为当时我的状态,包括当时剧本定稿的程度,都跟后来差别挺大的。
那次停拍的时候是第七稿的剧本,后来在漫长的停拍过程中,又进行了很大的修改,得益于漫长的停拍期,自己更理性了,更冷静地改出了最后一稿剧本,也就是现在的第八稿。
第一导演:你到底想明白了什么?
孔大山:怎么说呢,首先大刀阔斧地删掉了好多细节,最肉眼可见的是,剧本变薄了。
第一导演:删掉了特别难拍的戏还是你觉得并不是你想表达的戏?
孔大山:是特别难拍的,而且就算你拍出来,性价比也不高。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他们在后半段上路之后,有一段大家坐在土豆火车里的蒙太奇段落。
第一导演:有啊,所以那段其实是一段故事是吗?
孔大山:对,没错,之前那整大段的路上,他们在坐上土豆火车之后,包括之前几乎每场戏全都是实打实的戏。
甚至他们后来到了彝族的村子里,还在村子里过夜,遇到了彝族毕摩,它是一个事接着一个事去呈现的。
第一导演:那等于说你的第三幕原本老长了。
孔大山:对,第一次筹备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觉得实现起来好复杂,好困难,我当时就感觉没有时间去做什么修改了,只能说一咬牙走到底。
第一导演:当时在本子的层面也没办法再投入精力了。
孔大山:对,哪有功夫再改或者再优化啊,把剧组弄明白就不错了,现在来看那一段就应该是一个蒙太奇段落,如果它再按照细的逻辑去写,其实就不对了,就成了写剧的方式了。
所以当时是这么一个状态,幸亏有变化——焉知非福啊。
02.自卑、边缘与像水一样的纯洁第一导演:其实你最早的那个剧本是没有核心人物的,各种小段子往里冲,但被王红卫老师否了。
孔大山:对。
第一导演:但是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这么做,偷懒吗?
孔大山:对,它其实是那种最不用动脑子的,一拍脑门就本能想到的最廉价的方式去实现这个故事。
第一导演:你要是段子特好,也无所谓吧,可能王红卫还是喜欢常规叙事吧。
孔大山:就是因为我写的太常规了所以才被否了,王老师是一直期待他能从青年导演的创作里看到一些“出格”的东西。
但我那版其实是“哗众取宠式的平庸”,就被王老师一眼识破了,包括郭帆导演也不喜欢,当然他说得比较委婉,他说你再想想,你再琢磨琢磨……对,其实我当时也非常不满意,只能说当时是到了一种,好歹我先写出来了,这么一个心理,没有任何兴奋或者是什么情绪。
第一导演:反正万事开头难,我得先把第一道坎趟过去。
孔大山:对,先交个差,我也听听领导们的意思。
第一导演:那我问问你,这些小段子里,有没有和你情感比较接近的,最后保留在现在长片里的?
孔大山:没有。
它就是连我自己都没有调动任何情感的这么一个,完全是趣味性的东西,各种恶趣味,抖个小机灵。
第一导演:还有恶趣味?
啥样的?
孔大山:就讽刺一下这,讽刺一下那,升级版的《法制未来时》,挺无聊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很肤浅的东西。
第一导演:那产生唐志军这个人物的起步的势能是什么?
孔大山:我其实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我想到了唐志军这个人物,就是长久以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第一导演:有《自行车与旧电钢》里的张宜苏,有骑驴的唐吉坷德,有古板的唐僧,有《过把瘾》里王志文的发型,还有谁?
孔大山:还有《有话好好说》里的李保田,《瑞克和莫蒂》里的瑞克,等等,或多或少都在某些层面上。
第一导演:他们的共性是什么?
孔大山:失败者。
对,失败者,这是统一的共性。
第一导演: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某个层面也是这种人,至少你熟悉这种人的情绪?
孔大山:失败其实是大多数人的常态,是对现状的永不满足,自己的精神世界跟现实世界一直有种滑稽的错位。
第一导演:这里面会有自卑的成分吗?
孔大山:对我个人而言,第一次有这种意识,是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成绩下滑特别厉害有关系,因为那时候唯分数论,你成绩差意味着你这个人全方位的失败,全班人都被我们一个相当一般的班主任精神PUA了。
第一导演:尤其你们山东啊,卷得厉害。
孔大山:后来到高中的时候,相当于从初中三年漫长的压抑环境里找到一个出口,要是上点价值的说,是自我意识觉醒了,意识到我对我自己的评判标准应该建立在我自己的手里,或者是我认可的人的手里,而不是被莫名其妙的一套考试标准,被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中年人用一个非常狭隘的标准去绑定。
第一导演:所以你那时候的偶像是谁?
孔大山:王小波跟王朔。
高中时候班主任让每个人写自己的座右铭,我用了王小波的一句话——不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
班主任看到后回应了一个冷笑——现在想想这冷笑里有大智慧啊——“一个个肉体凡胎的,谁能翻的出去这五指山呢。
”第一导演:那这次《西游记》的主题,是属于那种最初你自我觉醒后的反叛的……余晖?
孔大山:我也是写剧本的过程中逐渐意识到它跟《西游记》的某种精神内核的联系,《西游记》这个英文片名比中文片名更早决定。
但我也没有需要去做一个强连接,我真的是在解构《西游记》或者干嘛,没有,我只能说是在某种元素上的呼应,以此来做某种致敬。
我没有通过《西游记》去指导我的创作,不然那就本末倒置了,我无意去创作一个当代《西游记》的故事,我是在写我自己的故事,毕竟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
第一导演:仅仅是人物关系吗,唐志军和孙一通的关系?
孔大山:如果是从形而下的角度就是你说的这些,但如果形而上一点,我觉得是人类困境本身的连接。
第一导演:我就喜欢和你聊这些。
孔大山:几百年,几千年过去了,其实人类困境依然存在。
人类不断地需要这种取经人,他去到一个地方,寻找一个答案,借此希望能够渡化众生,我觉得唐志军干的事跟唐僧干的事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去西天找佛祖,一个是去西南深处的荒山野林找外星人,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希望从某种超验的存在里获得解决我们当下困境的答案。
第一导演:我想问,你是否有想过这么设计,就是孙一通最后在肉身消失后,他的真实人类的面貌又出现了,性格大变,原来他本身是一个狡猾功利的人,诸如此类的?
孔大山:其实还真有,真的,在我们写某一个阶段梗概的时候,或者是大纲的时候,孙一通没有消失,他最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具有人格性的那一面。
第一导演:但是我觉得可能王一通不喜欢,或者你不喜欢?
孔大山:我俩都不喜欢。
第一导演:孙一通这个人物还是有点附加在不可知论上的理想主义。
孔大山:对,他就像孙悟空,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没有人的七情六欲,是一个特别纯粹的,像水一样干净的一个存在。
03.不安定,想逃跑,以及灵感来了之后第一导演:完成这部电影后,还会去想它的整个体验吗?
孔大山:没有,我现在尽可能逃避我从写这个剧本时候思考过的所有的问题,我现在就想思考一些特别吃喝拉撒的事。
第一导演:从精神指引屈服于肉身的现实了。
孔大山:对,差不多,因为那个东西它很容易陷入某种悖论里面,你越思考其实越没有答案,你会越沮丧。
第一导演:你会不会在整个拍摄状态里都有点不安?
即便你已经有《法制未来时》那种伪纪录的经验,但其实还是不自信。
孔大山:有,这种不安感一直到我拍完都没有消失。
它和《法制未来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法制未来时》其实准确说是伪新闻片,它是有一个模版的,但是这部戏完全没有参照。
说真的,我杀青的当天晚上,第一个反应就是——我想跑路。
因为我觉得我骗了所有人,我骗了郭帆导演,王红卫老师,骗了投资方的钱,我花了这么多钱,拍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鬼玩意儿,我都不知道剪出来是什么鸟样子的东西。
第一导演:难到你拍完唐志军被吊车吊出去那场戏之后,还不安定吗?
这不是已经定乾坤了吗?
孔大山:因为它不像拍普通剧情片,你不用考虑假定性的问题,普通剧情片,你只要拍完,它到底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个七七八八了,因为它只要能把故事讲明白,哪些是精彩,哪些是怎么着的,你心里有个数。
但是伪纪录有个复杂的问题,是这个语境你不知道建立没建立起来,你不知道这个东西从头它是否就错了,观众能不能认可它这样的语境,如果不认可,全片他都进入不了,或者是全片他都有一种很膈应的感觉,那就导致你很多戏其实是没法成立的。
第一导演:那你到底是在剪到什么程度,突然间感到,这下稳了。
孔大山:我杀青之后那一个月,我就没剪。
第一导演:没剪?
孔大山:我就没动,我就骗郭帆导演,说我去机房,其实我每天都自己在家里待着。
第一导演:我的天,待着是啥状态?
孔大山:就不想面对这个事,每天在家打游戏。
第一导演:就生待一个月?
孔大山:我记得好像一直到过年前了,之前那个剪辑师他说他剪出来一版让我去看,我才鼓起勇气去看,虽然他剪的风格跟最后成片风格很不一样,但我是看了他那版,才开始恢复了一点信心。
第一导演:不受点刺激就是不行。
孔大山:不是,我能通过那些素材本身,感觉好像它是有很多空间,素材本身还是有很多可能性的。
第一导演:其实是你的灵感找来了。
孔大山:看完他那版就过年了,我就回家过年,但到了初四初五的时候我就有点兴奋了,初六那天,我要赶快回去剪,我觉得我有得救,我就开始先自己剪了一个月,剪出来头20分钟。
第一导演:稳了吧这回哈哈哈。
孔大山:对,给王老师和郭帆导演看了,他们就觉得行,知道我要干嘛了,原来你要这样啊,所以就更明确了。
之前的剪辑师因为档期问题没有时间了,后来我就拉我现在的剪辑师入伙,我们俩又一块剪了一两个月,定稿。
04.我不大相信电影了第一导演:刚才说到杀青之后想逃跑,咱们说到这次的正题吧,上一次你和我说,你不想当导演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孔大山:就是觉得没什么真正地需要调动你的生命经验去表达的东西,现在更多的是有感受,但是感受不值得去拍电影,充其量就是发个朋友圈就能排解。
第一导演:这么问你,如果当导演是你的固定工作,这个事你能接受吗?
孔大山:接受不了,因为我觉得我不适合把导演作为一种工作去做,太累了。
第一导演:可是你得有收入啊,不愿意通过导演来维持生活吗?
孔大山:我觉得当导演操的心和最后赚的那点钱,不足以支付我的心理创伤。
当你每天醒来面对的就是各种糟心事,甚至是有一些愉悦的东西,你在现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享受或者是感受这种它,你每天唯一欣慰的就是你又处理了多少糟心事,而不是你又获得了某些收获,每天你感慨的都是今天终于又熬过去了。
第一导演:就是说你从没想到过导演工作上的某些体验严重令你不悦?
孔大山:对,它会让我有很大的精神消耗。
第一导演:但当你拍出一个牛逼镜头,完成一个牛逼表达,这种愉悦不能遮掩那些不愉悦?
孔大山:那个在你整个创作过程中是沧海一粟,它就像一滴水融入了一个沙石堆。
第一导演:这种情况你没有和老郭深聊一下吗?
孔大山:郭导最开始跟我说过,当导演90%的精力都是放在导演之外的,我拍之前我还不信,没这么夸张吧,后来感觉90%都说少了。
第一导演:不会担心在圈里惹麻烦吗,一大堆欣赏你的大佬来找你谈项目的,聊到最后全拒了。
孔大山:当然会,我也不想浪费人家的时间,对吧,我肯定就开诚布公地说我现在的状态,我现在就是一个基本丧失导演劳动能力的一个状态,但除了导演之外的其它工作,我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
第一导演:那你还想做游戏吗?
之前你说放弃电影去搞游戏来着。
孔大山:也不想做了,也不是不想做,你意识到这个事没你想得那么……那么天真,其实这是一个完全外行人抱着最幼稚的想法去看待一个行业,好像这个行业挺有意思的,后来了解了一下,包括看了一个讲述美国独立游戏制作人的纪录片,我发现真的跟独立电影人一样的苦逼,大家真是众生皆苦,他们面对的那些问题、困境,创作上的,制作上的,发行上的,完全跟拍电影的一模一样,真的是。
第一导演:那你不做游戏但还玩游戏吗?
孔大山:也不玩了,因为我觉得玩游戏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很累的过程。
第一导演:你这……孔大山:没有,我现在本能地抗拒需要把自己投入到一个长时间的这么一个情境里的事情。
第一导演:那还写字吗,写诗吗?
孔大山:也不写了,更不写了。
第一导演:王一通呢?
孔大山:我觉得他挺好的,他是一个非常懂得给自己生活里寻找一些小爱好和趣味的人,比如说有一阵他喜欢迷恋上了一种植物,特别粗壮的那种植物,特别像一个盆栽,我忘了叫什么了,还有一阵玩滑板,他总能在生活中寻找一些小的自娱自乐的东西去丰富自己,我就挺羡慕他的。
第一导演:但是你做不到吗,你不能去种个花?
孔大山:我连绿萝都养不活,那个东西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麻烦。
第一导演:你不是踢球吗,世界杯你看球啊。
孔大山:不看。
虽然我以前小时候踢球,但我从小就不看球,因为我忍受不了那么漫长的……第一导演:漫长的不进球的过程……孔大山:对,我小时候就看那种体坛快讯里面的进球集锦。
第一导演:你刷抖音也都是这些吧?
孔大山:对,就这种,即时满足的廉价快感。
第一导演:所以说你现在觉得最好的状态就是当老师,是不是这个意思?
孔大山:或者是自然人文类的纪录片摄影师,可以满足我到处瞎逛又不用自己安排行程的愿望。
第一导演:你操作了吗,开始为这个事。
孔大山:暂时还没有,没人找我,找我的都是继续当导演的工作。
第一导演:那去王老师那里找一些安慰呢?
孔大山:王老师他其实能理解我,我估计我现在的这些困扰,他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导演都有过了,我觉得他对我的状态没什么意外,没什么的。
第一导演:我还是不懂,比方说你再拍一个以小博大的片子,哎呀呵,我财富自由了,这不好吗?
孔大山:我跟朋友开玩笑说,如果我再拍下一部电影,要么是因为导演酬劳多到可以让我终生财富自由,要么就是我写出来了一个比《编辑部》还牛逼的剧本,为了把它拍出来我愿意再受一次当导演的罪。
第一导演:所以这种状态的起始点就是从拍《编辑部》开始的?
孔大山:不是,可能是我2017年、2018年那会逐渐才开始强烈一些,因为刚好你之前所有的目标都实现了,就剩最后一个,当导演,你一下子发现我马上要走到头了。
第一导演: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算不算已经超出自己以往所有的规划了?
孔大山:没有,我觉得我都是在规划内的,拍这个电影就是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决定要当一个导演的时候定下的目标,现在就是按部就班地实现了。
第一导演:你不能一丁点欲望也没有了吧,一定要保持寡欲吗?
孔大山:欲望一直有,但同时我也明白欲壑难平,所以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我觉得这是一个人生最大的修行,我们经常所谓的欲望好像都是停留在物质层面的,其实那些东西是最容易被满足的,但是人类最终一生要控制的是更虚无缥渺的一些欲望,这样你才能把奖励机制建立在自己的手里,不会被外在的一些诱惑去疲于奔命。
第一导演:你信佛吗现在?
孔大山:我非常喜欢佛学,但我不信佛教,我把它当做一种哲学去看待,就是作为一个思维训练,可以,因为哲学本来就是非常好的思维训练,但是你大脑永远都是趋利避害的,谁不想天天刷一些小视频,即时快感,即时奖励的一些东西。
第一导演:速食愉悦之后,时间就消失了啊,不慌吗?
孔大山:不消失能用来干吗?
第一导演:不消失用来写比《编辑部》还牛逼的本子啊。
孔大山:我一直有一个非常虚妄的烦恼,好像我把这个时间浪费了,再仔细想想,你不浪费能干嘛?
你能怎么样充实自己的人生?
因为它永远是一个没办法填满的东西,消失就是消失了。
第一导演:我大概明白了,你是不是相信并且执行一个认知,就是人一天当中记忆之外的东西,才是人这一天生活的真正的主体?
孔大山:对,可能有类似的感受,因为所谓的那些你记不住的,其实就是冗长的生活,就没有任何波澜的生活,但那个其实才是生活的真相。
所以我们为什么喜欢看电影,或者看这种跌宕起伏的东西,就是因为我们人为地给生活设置了一套因果链条,让它在一个非常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它的起承转合,我们能看到波澜,但生活中可能你的人生很多年的时间,你把它浓缩起来可能都没有什么波澜,它没有什么情节性,这就是生活的真相。
第一导演:可不可以这么说,归根结底,当年《法制未来时》刚一出来,我从凤凰网,从望京打车去北电找你,咱俩在拐角的食堂聊天,那个阶段你骨子里是相信电影这件事的,但随着你身在其中,见识到了电影诞生的更多的细节和真相,见识到电影最彻底的全貌,你就开始抽离出来了。
孔大山:对,我们在如此热络地交流电影,这个事本身到底是……我开始深刻地怀疑我们一直特别笃定的这个东西它的意义何在。
郭帆导演对此的评价就是,说明你还没真正做好当一个导演的准备。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史铁生的《命若琴弦》——郭帆导演就像那个弹琴的老瞎子,我就是那个跟他学琴的小瞎子。
第一导演:即便是虚荣一点,虚荣心也帮不到你吗?
孔大山:那种东西特别廉价,而且我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不太能,无福消受那些鲜花和掌声,真的,我去年在平遥的时候,那几天其实过得非常疲惫,因为你每天要面对无数人的采访,各种人加你微信,各种人给你祝贺,你只能不停地很机械地跟人说谢谢,面对各种采访,其实你当时是麻木的,我觉得当时大脑已经过载了,很紧张,而且你还得圆滑地说话,你要上台领奖,领奖的话怎么说,满脑子想得都是这些事,其实不是像别人看起来感觉很风光,作为当事人,其实很疲惫。
可能我本能的就有社恐,所以说我对那种,一下子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大量的陌生人,那就有一种不安全感。
第一导演:好吧,我理解了,我不劝你了。
那我现在是鲁豫,你想对你当初刚考上北电研究生时的自己说什么?
孔大山:只能说,小伙子,耗子尾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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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通应该是孙悟空,而且奇怪的是他住的那个村子里只有他姓孙,其他人都姓徐老唐应该就是代表唐僧。
那个总是骂骂咧咧的阿姨应该是代表猪八戒。
孙一通是低保户,但是他家里的电视是液晶的,应该很贵,他买不起的。。。
在宇宙编辑部里那个HelloKitty娃娃,应该象征着老唐的女儿,因为它在那个陈旧的办公室里是那么突兀。
老唐中途拿到了那根会变长的棍子就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啊啊啊啊啊。
然后那个带红帽子的陨石猎人,像观音一样,莲花座变成了奇怪的卡通车。
我不知道陨石猎人是不是外星人。
电影的结尾,老唐像唐僧一样在婚礼上,在村庄里“讲经布道”。
这部电影不单单讲了民科的尴尬与窘迫,进一步升华到了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他们探求的东西可能是存在的。
人存在在宇宙中的意义是什么。
老唐最后一个人走进深山,真的让我很痛苦,人竟然这么孤独。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接近外星人,真的是个非常大的震撼,我觉得比很多电影拍的都要好,谢谢导演
本文首发于骨朵网络影视 文/知庸《宇宙探索编辑部》,或许是近年来气质最难以形容的华语片。
杀青海报上,两排大字“探索中国科幻电影的另外一种可能性”写得郑重其事,配的剧照却是两个“小绿人”特效工作人员,在荒郊野外牵驴过河。
这种一本正经的冷幽默,和风马牛不相及的荒诞感,正是本片独树一帜的气质。
但“风马牛不相及”这个词,片中的主角老唐可不认。
在他眼中,万物皆因宇宙奥秘相连,他认为电视没信号时的雪花点,正是宇宙大爆炸的余晖,也坚信NASA观测到的天体异动,为四川山村带来了外星人。
凭着这份疯魔般的执着,老唐带着三个伙伴上山下乡,踏上了探索宇宙尽头的旅途。
科幻与土味的碰撞,真实与荒诞的对冲,构成了这场旅途的主旋律。
自由粗粝的伪纪录片视角,则让影片更难以归类,它是科幻,还是奇幻甚至玄幻,或者只是一个痴人说梦的妄想?
它是公路喜剧,尴尬短视频合集,还是某种信念燃烧后,灰烬的余烟?
不管观众更认可哪种解读,《编辑部》这场宇宙探索,都确实为中国电影带来一种新可能:中国下一部科幻,何必是科幻?
01 科幻与土味的碰撞科幻,在中国是一种舶来品类型,要想真正落地,本土化至关重要。
成功如《流浪地球》系列,拿着硬科幻特效大片的模子,将好莱坞个人英雄主义的内核,改造成中国式家国观念的情怀。
但《编辑部》的路径更加下沉,它对科幻的本土化改造渗入骨髓,以至让类型几乎面目全非,却又若隐若现。
影片的科幻感,几乎全部源于老唐神神叨叨的“民科”宇宙观。
他总在拿着信号测量仪寻找一切宇宙异动,繁复地强调着无人在意的天文术语,每当此时,小山村就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片中对“科幻”世界观的呈现,因此在态度上相当含混。
科幻,更像是一种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视角,而不再是立足科学的笃定。
如果相信,那一切日常之物,都可以在这种视角的观测下,成为科幻的一部分。
雪花点是科幻,“巨大不明物体”奥林匹克塔是科幻,刻着奇怪文字的指路牌也是科幻。
如果不信,就像片中女主角那句吐槽,这场煞有介事的土味之旅,无非是一场“精神病大聚会”。
在土味层面,影片甚至比许多现实题材的影片,还要写实。
城市段落老唐生活的灰头土脸,乡野段落村中与自然环境的泥泞破落,都为影片打下浓重的现实基调。
但土味可不止于写实,更在于对中国式民俗语境的呈现。
片中有操着一口川渝方言,描述如何撞见外星人降临的村民们,有土路边上杂乱平房里自建的“外星人驻地球联络站”,也把石狮子、佛像等中国民间文化的重要象征,与科幻线索做了桥接。
这些民俗风格十足的细节,令人难以辨识是真的有科幻事件发生,还是一则乡土迷信传说在以讹传讹。
影片的意涵因此更加暧昧,也就恰好让土味与含糊的科幻世界观混杂于一体。
本片的“土洋结合”还不止于此。
开场就是《春节序曲》与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并行不悖的配乐,后续更是用大段古典乐与方言台词直接混搭。
主创曾表示,老唐一行人西南探索宇宙奥秘的故事,则直接参考了《西游记》的西天取经。
如此,在科幻的配乐风格与叙事模式上,影片也做足本土化。
一番土味改造下来,科幻类型已与它的本来面目相去甚远。
片中的科幻,更像是这个崇尚科学的年代里,一场日常生活中的虚妄,或是超越日常的奇迹。
这两种截然相反观念的碰撞,成就了片中真实与荒诞的对冲。
02 真实与荒诞的对冲《编辑部》的真实与荒诞,都与它的伪纪录片拍摄形式有极大关系。
所谓伪纪录片,往往全片采用某个片中角色的手持主观拍摄视角,或者监控录像、新闻采访等既得影像,并有意在看似杂乱无序、未经修饰的构图、取景中,呈现一种粗粝的,如纪录片般的写实质感,或是用纪录片形式的一本正经,与调侃意味十足的内容进行对冲。
这种形式在内地电影中极为少见,但本片导演孔大山在网上的成名作短片《法制未来时》,就是一部典型的伪纪录片,短片以新闻采访的形式,严肃呈现了一个“文艺片闷死人”的离谱案件,喜剧效果绝佳。
熟悉且热衷于伪纪录片的孔大山,将这一形式再次运用到了《编辑部》中。
影片开场即是一段复古90年代新闻采访录像,后续全片则都采用手持主观视角拍摄,穿插一些角色直接对镜说话的采访段落。
尽管若细究的话,影片并没有也无法解释,到底是何人在对老唐一行人的旅途进行拍摄,但伪纪录片粗粝的写实感,正是影片将日常生活与土味情节落地时所需要的。
形式上的突破,让影片的真实性大大加强,但由于片中的真实与荒诞,本就并非二元对立,而是始终在土味与科幻的碰撞中纠缠不休,因此对真实的放大,反倒让影片显得更加荒诞。
这种矛盾,集中体现在本片的主角老唐身上,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在真实与荒诞的叠加态中生存的人。
他对仰望星空有不惜一切的疯魔,却难以逃脱现实困窘的引力,因此产生了一套自己的逻辑,坚信一切异象皆与宇宙终极相连。
老唐心中的“科幻世界”,充满了无来由的理想主义乃至浪漫主义,但在奉行实用主义的现实世界中,显然难以获得认同。
他眼中的科幻世界越真实,他在旁人眼中就显得越荒诞。
就像影片开场,老唐被困宇航服的段落所隐喻的,破旧的宇航服是他宇宙梦想的外衣,也是让他肉身受困的枷锁。
他被吊车吊起的“太空行走”是旁人眼中的笑料,而群众为他送上的唯一喝彩,是他的宇航头盔被锯断,导致他不得不回归现实世界的瞬间。
尽管伪纪录片在形式上的不羁,让影片在频繁跳切和风格自由的变焦中,精巧把握了笑点的气口,但这些笑点,往往立足于老唐这个人物的悲剧性之上。
跳切和变焦对真实生活连续性的打断,让老唐在生活中格格不入的荒诞处境更加突出。
影片也因此在表面的喜剧风格背后,蕴涵着无以言表的悲伤。
03 宇宙尽头,或许不止有爱《编辑部》的独特气质,正源于影片巨大的矛盾性,它是土味与科幻的碰撞,是真实与荒诞的对冲,是喜剧风格与悲剧人物的比照。
它似乎什么都是,又似乎什么都不是,观众难以对它下任何一种定义,但它的气质,又确实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悲怆。
遗憾的是,这份气质没能保持到最后时刻。
影片有意采用了文学式的方法进行叙事,故事被分为五个章节讲述,而在后半段则频繁出现诗歌。
章节体,当然是青年导演增强对影片结构掌控力的一种方法,诗歌,则是某种“后毕赣时代”,内地电影中展现作者气质的常见方式。
但两者都存在一种叙述语气上的危险:章节体叙事往往过于滞重,念诗环节往往过于沉溺。
在《编辑部》中,越到结尾,这两种负面影响就越明显,让影片原本开放的矛盾气质,逐渐被收束、下坠。
当最后一章只剩老唐一个人继续探索时,影片便不得不在叙述语气的拖拽下,寻找一份情感落点,为此甚至进入口播核心表达的窠臼,导致气质极速坍缩,也削弱了老唐这个人物的丰富性。
老唐是谁?
是被封印在80年代乐观主义中的遗老,是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梦想家,是导演阐述中尼采“酒神精神”的代言人,也是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的疯子,是永远无法得偿所愿的殉道者。
这样多重的身份重合在一个人物身上,让老唐成为了近年来内地电影中最令人难忘的角色之一。
但在片尾,这一切都让位于影片“在宇宙中心呼唤爱”的终极表达。
原来老唐的核心动机,是想寻找女儿因抑郁症自杀时,向他提出天问的答案。
影片试图借此把个体情感的私密与宇宙的宏大相结合,在对人与宇宙关系的探寻中,回归普世价值,回归对“爱”之力量的相信。
但就像片中角色调侃过的,“爱是不能发电的”。
这样的落点,对于一部气质如此矛盾的影片,和一个内涵如此丰富的角色来说,都太平淡、太简单、太顺拐。
对于影片所提出的,完全可以上升到存在主义哲学困境的巨大问题,和人类心灵的终极悲伤来说,如果仅把一个“爱”字作为答案,是远远不够,甚至有些词穷的。
它只能解答一个个体的小问题,却解答不了老唐身上所代表的,一类人乃至一个时代的精神困惑。
《编辑部》对中国科幻,乃至中国电影的探索,都是极值得肯定的。
它走到了中国电影中少有的情感深度,却也或许正因此,没能答好自己提出的问题。
最后时刻价值观层面的些许软弱,实在让影片有些泄气。
宇宙的尽头,未必只有爱,一部气质开放的电影,也应该留下一个更加包容,有更多不确定性的结局。
只能说,《编辑部》的精神状态,还是太稳定了。
作者/采访:电车第五届平遥国际电影展进入尾声,我们迎来了一部国产科幻电影《宇宙探索编辑部》,影片用伪纪录的形式,讲述了落魄潦倒的中年男人唐志军——一家科幻杂志社的主编,因一个困惑他终生的问题,再一次踏上寻找外星人的旅途的故事。
《宇宙探索编辑部》的导演是孔大山,他2015年拍摄的伪纪录短片《法制未来时》曾一度在网络上走红,看完后不少人因片子里讽刺而又过度真实的影像“大受震撼”,片中那个“老是沉迷于自我表达”的被抓导演孔大山也借这部短片让我们看到了他的才华。
6年后,他的长片处女作《宇宙探索编辑部》终于问世,同样是熟悉的伪纪录形式,但在多年的沉淀后,让我们看到孔大山对于这一特殊类型电影更深入的思考,在把握真实与虚构的边界时更加游刃有余。
在科幻的背景下,他的幽默戏谑得到了加强,一个看似闹剧般的故事,却在荒诞中探寻到人生乃至宇宙的秘密。
本片的编剧兼演员王一通也在电影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与孔大山精心雕琢了2年时间,才最终完成剧本。
在片中饰演的角色孙一通更是为影片镀金不少,凭借着精湛的演技以及独特的角色理解,孙一通无疑将成为今年华语电影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之一。
他与平遥电影展的渊源颇深,早在第一届平遥电影展时,就凭借长片《杀猪匠》拿到WIP最佳影片,第三届时又因《灾星下的恋人们》拿到平遥创投类型创新奖,到了今年第五届,与孔大山合作的《宇宙探索编辑部》入围藏龙单元。
年纪不大的王一通早已是平遥老熟人,这次能否有所斩获,我们拭目以待。
补拍完《宇宙探索编辑部》最后一个镜头的王一通(左)和孔大山(右)深焦:影片灵感来源是什么?
孔大山:2017年,看到一个电视台新闻,有村民声称抓到了外星人,电视台去他家采访,他非常诚恳地讲述了抓外星人的整个过程,他把记者带到家里一个冰柜前,里面放着一个硅胶外星人。
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形象,在讲述与外星人接触过程中,让你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荒诞感。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伪纪录,他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如果那个新闻是一部电影的话,是一个非常完美剧本和表演的呈现。
那是一个最早的启发点。
深焦:怎么理解伪纪录这种形式?
孔大山:伪纪录这种形式是我上研究生时的开学第一课,《法制未来时》短片是我的一个作业,王红卫老师第一天就给我们布置了这个作业。
我之前对伪纪录的概念只是类型片的中一种,没有太去琢磨了解,只是看过一些伪纪录风格的恐怖片,伪纪录的题材基本都是强类型的恐怖、悬疑等。
王老师在课上给我们分析了伪纪录的本体到底是什么,让我意识到所有电影的风格都需要去考虑完成一种假定性,导演的本质是这个,控制你的摄影、美术、表演、剪辑、视听,在一个假定性的语境里去讲述一个故事。
伪纪录相当于给你一个标准,这个标准是现实,现实的假定性语境是什么?
是如何把故事讲得和现实中发生的故事一模一样,它有一个很明确的评判标准。
比如拍一个很风格化的东西,作为导演来说,这个东西合不合理,解释权在你这,但如果你拍一个伪纪录,评判是交给所有人的,所有人都有生活的经验,知道这个东西是真是假,如果哪句词说得很别扭,写得很傻,观众一下子就能意识到,我们生活中不这么说话,因为这里的逻辑、状态不对,所以伪纪录就会天然地强迫你去意识到表演的真实基准线在哪,怎么在这个框架里去完成导演的任务。
《法制未来时》剧照深焦:片中有很多细节,比如背景音的呈现,人物用关窗户的动作提示观众背景音;再比如让人物不去回避镜头,有时还会面向镜头,这也是为了营造假定性语境吗?
孔大山:没错。
我们当时给这个电影设置了一个逻辑,我们拍到的主角是默认摄影机存在的。
在一个新的场景中,遇到的路人,他看到摄影机,本能地就会去瞟摄影机,所以我们会偶尔穿插一些直视镜头的设置,让你意识到摄影机的存在,去强化假定性以及真实感。
深焦:片中用了特别多跳剪的手法,这个设置是怎么想的?
孔大山:和伪纪录的风格是一以贯之的,我的每场戏都是用长镜头拍下来的,但即便演员这一条演得特别完美,镜头也特别完美,我还是要切它。
因为有一个逻辑,如果是伪纪录,在抓取一个现实场景的时候,信息不可能那么平均地被接收到。
比如我们在片子里看到一个两分钟的对话,现实生活中可能是说了十分钟的内容,用跳剪才可能让你快速地接受到,因为我们现实生活中没有人会把话说得条理分明,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我可能要用四五句。
如果要把对话的信息让观众特别自然地接收到,你必须让观众意识到时间是不完整的,对话或是事件的进行不是在一个封闭的时间内发生的,是经过剪辑、经过省略的。
还有一个技术原因是跳剪可以重塑演员的表演。
正常电影的剪辑是以镜头为单位,但我们这个电影的单位是一个镜头里的某一句话或者某两个字。
我不是镜头与镜头之间的组接,在镜头内部我还要细分成无数小细节。
比如演员的头两句表演得好,另外一条的后两句表演得好,甚至是某两个词表演得好,这样重构起来就是我希望呈现的表演状态。
孔大山深焦:孙一通这个角色是导演一开始创作时就在剧本里的吗?
孔大山:一开始就有的,但当时那个角色和现在差别蛮大的。
其实那个角色一开始是不成立的,他是现在的孙一通和肖全旺(抓到外星人的骗子)的混合体,他们是一个人。
后来我和通哥(王一通)两个人越想越觉得矛盾。
王一通:特别是你要让孙一通去收钱就觉得太奇怪了。
孔大山:对,就觉得孙一通身上不应该有这种东西。
其实最初设置那个混合体的孙一通是为了聚焦角色,不想让太多的角色分散主线,但后来想想,这样的话角色就不能成立。
他不能是个骗子,或者说起码看起来不像是个骗子。
我们设定的孙一通这个角色你可以不把他当人类看。
深焦:感觉孙一通是一个很纯粹的角色,和金钱是不沾边的。
孔大山:他没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深焦:他在片中念的诗是现为影片创作的,还是之前写的?
王一通:硬憋的。
一开始自己会写一些,但和现在呈现出来的相去甚远。
我们采了好几次风,堪景又去了好几次。
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回来之后自己会试图去回忆那些情境,然后硬憋出这些诗。
平遥国际电影展《宇宙探索编辑部》新闻发布会现场的王一通(左)和孔大山(右)孔大山:你可以把这个角色当做王一通本人就行,在我看来他就是孙一通。
我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我刚坐下放下行李,他就拿着一本诗集说,“我刚写了一首诗,我读给你听。
”王一通:还有这种事?
孔大山:你都没印象了吗?
王一通:记不得了,听起来有点做作。
孔大山:嗯……实际上也很做作。
但这让我获得了一种在生活中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在北京你遇到的人,可能都是和你聊最近都看了什么电影,接了什么活儿,又听说了电影圈的什么八卦……没有人会跟你说:“我给你读一首我写的诗。
”深焦:你俩最早怎么认识的?
孔大山:就是平遥。
我当年是他粉丝,贾樟柯导演曾经做过一档《柯首映》的网络短片展映,他的短片《杀猪匠》是第二期放映的。
虽然看不懂,但大受震撼,决定一定要认识这个导演,然后就立刻关注了他的微博,但他到现在都没有回关我。
(笑)王一通:我不怎么上微博。
孔大山:我2017年去参加“平遥一角”单元,我有短片入围了。
我看WIP片单,发现了《杀猪匠》王一通,这肯定是短片的长片版,但他短片的风格让我很难想象长片会是什么样,长片肯定是另一个风格,他那个短片作为长片是不成立的,所以我很好奇就去看了,这次看懂了,且又大受震撼。
刚好和我同去的同学是他当年艺考班同学,但因为各种原因当时在平遥并没有约上。
《杀猪匠》海报王一通:他每次讲这个都感觉像一对老夫妻讲当年是怎么认识的,那是他的视角,从我的视角也很有趣。
我在重庆读书,大学是综合性大学,导师是学术界很有名,但是我自己在实操方面离他们那样专业院校的学生距离挺远的。
但我能在网上看到北电学生联合作业之类的作品,我看了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比较雷同的感觉,现实主义、手持机器……其中我看到一个伪纪录片,就他那部名字很长的短片《震惊!拍文艺片闷死人上新闻了!导演被抓了!》。
我们共同的朋友约了次饭,在吃饭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他(孔大山),就觉得好面熟,他还以为我客套。
然后聊起来,我就说:“我觉得你们北电的真牛逼,但我觉得最牛的一个片子是……”然后说出了那部短片的名字。
他说就是他拍的,当时的心情非常复杂,马上就在外面合了一张照。
孔大山(左)和王一通(右)第一次见面时的合照深焦:后来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又是怎么凑到了一起?
孔大山:最开始我先写了七八个月,进度异常缓慢。
我发过给通哥一个大纲,他挺感兴趣的,忽然有一天他就说:“我们干脆一块写吧。
”当时我虽然一直有这个想法,但不好意思说。
之前一直自己写,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拍,都不知道。
他那么一说我当然很开心,就一拍即合,开始写了。
王一通:你可能忘了,我们见面时在聊一个纪录片叫《精神分子》,聊的时候就感觉特别聊得来,和孙一通这个角色的设计和概念有挺多关系。
孔大山:聊这个片子我有印象,和孙一通的关联我没印象。
我觉得孙一通本通就是他,只不过都是提炼的,他不会那样生活,但他们精神内核是一样的。
《二甲基色胺:精神分子》海报深焦:写剧本的时候就把王一通本人带入到角色里进行创作吗?
孔大山:最开始刚写的时候没有意识到由他来演,只不过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形象在,后来写着写着就想,干脆你来演吧。
王一通:他主要是看了我一个无实物表演被震惊了,没想到还挺能演的。
只是摄影不太喜欢,他说我演得很假,我在演一个破腹产的过程。
孔大山:他的演技让摄影师都忍不住越权喊CUT了。
(王一通无实物表演视频可移步失焦DeepFocus公众号同名文章观看)深焦:王一通在演这个角色时,为了代入角色有做什么准备吗?
孔大山:他不需要代入,我和他从来没有试过戏。
王一通:其实第一次演的时候,我还给了你几种状态。
我一开始预设的其实和你的想象还有一点差距,你说太楞了,你希望我再害羞一点。
我到后面演的时候就把害羞那一面强化了。
我最早想的这个角色在我视角里不会那么害羞。
孔大山:我俩一起写的剧本,将近两年时间,我已经默认他知道我想要什么,所以我从来没和他说过戏。
直到实拍第一天,拍了第一个镜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他说一说。
后面除了动作和形态上的调整就没有再说过了,“这个角色该怎么演?
这场戏该怎么演?
”,没有再说过这种话。
《宇宙探索编辑部》里王一通的造型深焦:另一个演员杨皓宇,他在片中也有一个贯穿全片的精神状态,有和他沟通怎么去演这个角色吗?
孔大山:杨皓宇老师毕竟是专业演员,我之前没怎么和专业演员合作过。
以前拍学生作业都是发给你剧本,到了现场我怎么说你怎么演,但和专业演员肯定不能这么做,太简单粗暴,所以需要找一些形而上的东西,好显得咱也很专业。
我最开始见他的时候,送了他两本书,一本是周国平写的《尼采》,一本是史铁生的《病隙碎笔》。
我觉得唐志军这个角色身上的某种特质是可以在这两本书里有一些气质上契合的东西,我没办法和他说这具体是什么,只能让他看,然后自己感受。
再来聊这个角色时有一些铺垫,更容易找准角色定位。
后来在拍摄中,我才意识到为什么要跟演员进行事无巨细的角色探讨,大到这个唐志军的世界观,小到他走路的时候能不能两手揣兜儿等等。
因为只有演员百分之百的了解了这个人物,他才能真正进入这个角色。
演员只要不是本色出演,都是需要“信念感”来支撑的,他了解了这个人物,才能相信这个人物,并且相信他现在就是这个人物,演员一旦建立了这个信念感,这时候他怎么演就怎么对。
《流浪地球》里的杨皓宇深焦:拍摄地大凉山是怎么找到的?
孔大山:我还在写剧本的时候想去四川待一阵,通哥刚好也想去大凉山,他的《杀猪匠》之前在那取过景,他想再去那住一段时间,我俩就出发了。
本身剧本也需要那样一个环境,从北京到四川,再到深山这样一个环境上的过度。
在四川的话要么是藏区,要么是大凉山彝族自治区,藏区的地貌不太合适,所以选了大凉山。
后来我们采风去了彝族的历史博物馆,我发现彝族的审美都特别酷。
但其实我们片子里真正的山林不是在大凉山拍的。
我们采风基本上跑遍了大半个大凉山,发现真正的大凉山的环境并不适合剧本所需要的场景,后来实际很多山里的戏是在通哥老家拍的,四川雅安一个景区里,那是他拍《杀猪匠》的地方。
深焦:最初怎么选择了拍电影这条路?
孔大山:源于我高中成绩一般,一直在玩乐队,高二时面临着一个考大学的问题,突然意识到玩乐队是考不上大学的。
家里对我的要求是,学什么专业随你,但你需要考一个大学。
当时我就关注到有一个影评专业,因为我从小语文成绩特别好,我就想着多看点电影我是不是可以考这个专业,听着很有趣,那时开始有意识地看电影。
那个年代很多小孩会去租碟,看香港电影,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娱乐产品。
我准备学这个专业时才有意识地看电影,发现原来电影的谱系原来这么丰富。
就好像你一直以为流行音乐就代表了所有音乐,突然有一天你突然听到了摇滚乐,从此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深焦:郭帆导演是这部电影的监制,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孔大山: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拍了个毕业短片,翻拍动画片《李献计历险记》,我拍完的那年刚好是郭帆导演拍的长片《李献计历险记》上映的年份(2011年),他在网上看到了我的短片,我俩就微博私信认识了,约见面后聊得挺好,后来说下次他拍片可以去学习一下,转眼就到了2013年,他拍《同桌的你》时,我去当了导演助理,合作就开始了。
孔大山《少年马力傲的烦恼》海报,翻拍自《李献计历险记》深焦:到拍《宇宙探索编辑部》的时候,又过了很长时间。
孔大山:我2015年去读了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郭导在准备他的《流浪地球》。
杀青的时候,他约我到他工作室聊天,问我有没有想拍的东西,我就把之前说的那个新闻发给他了。
虽然不知道要拍什么故事,就想拍这样感觉的东西。
他说,“可以,去写剧本吧。
”然后两年就过去
后知后觉才有空看了《宇宙探索编辑部》。
在幼齿化电影盛行的年代,难得见到智力的、幽默的光辉,也难得见到一些刻意为之的、反工业平滑风而行的粗糙。
以上是有意思的部分,以下是不满足的部分:1)整体而言人物扁平和标签化,刻画是外部的,内部不丰满,人物之间的互动也显得干瘪。
可能编剧的精力都集中于小品化、段子化的台词。
秦彩蓉的歇斯底里依然是对“大妈”的刻板印象。
2)表面很热闹,内核较空洞。
故弄玄虚、宇宙洪荒、生命意义之后,依然回到父女关系、家庭、自杀的心灵鸡汤。
创作者的想象力和关注点的局限性。
当然也是传统美式“公路片”的一贯主题:男性在旅途中寻找自我——看遍宇宙,但并不是胸怀世界,找的还是自己(资本主义时代的硬通货)。
塔可夫斯基的《潜行者》也很男性自恋,但就高级很多。
当然,编导者还很年轻,以后还有许多经验积累和思想表达的机会。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宇宙探索”和”民科”的历史感能表现这么生动,也很难得。
想到的电影关联:毕赣,希区柯克《群鸟》,章明《冥王星时刻》——章明的电影无论立意如何,粘稠的节奏和氛围感及灵光一现的火花是非常好的,国内电影里不多见,也值得其他导演借鉴学习。
电影思维,可能是现在很多导演最缺的,已经不会用视听语言表情达意,一切全靠台词,视听成了陪衬。
很遗憾。
看到一半时开始猜测,最后深有此感。
唐志军实际上可能是精神病,整个片子发生的故事都是在他看到医院的西游记演出后发生的幻想吗?
实际上周围的人都在陪他演戏,类似于禁闭岛中的“角色扮演”治疗法?
秦彩蓉说了唐志军女儿有抑郁症,来源主要是遗传,那么唐志军本人有抑郁症(甚至神经病)也有极大可能,但是因为全片都很荒诞,把唐志军的神经质合理化了。
关于引发我猜测的部分在最后,先来说说几个人的关系。
-关于同行路上的几个人的身份:既然周围的人都在陪他演戏,那么陪同他的应该有医生或者他的好朋友或者亲属,这一点如何解释呢?
一、先来说说秦彩蓉。
秦彩蓉在眼镜店接受过采访式的问话。
很明显这里她不是眼镜店的顾客,根据服装和作息猜测她应该是眼镜店的老板,旁边还有一个员工。
说明她其实有其他方式挣钱,编辑部的工作不管怎么看也挣不了几个钱。
这里她说以前跟唐志军卖望远镜,也就是他们很早就认识了,还一起做过生意,但是相信了唐的话最后没赚钱。
既然跟他没有赚钱,后来又跟他做编辑部,后期被狗咬了也说根本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
大胆猜测一下:秦彩蓉实际上是唐志军前妻。
整个电影看下来,感觉秦彩蓉对唐志军的感情,根本不像同事,哪有同事拿着棍子追着同事打的,而且秦彩蓉对唐志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总体看下来更像是爱情,像老夫妻了。
离婚后还陪他这样演戏,自然不是不爱他了。
那么既然她还爱他,为什么他们要离婚?
只有一个原因:为了保护孩子。
但是她说他们的孩子死了。
所以“他们的孩子死了”是骗唐志军的,他们两的孩子根本还活着。
而他们的孩子是谁?
他们的女儿可能就是晓晓。
--二、晓晓晓晓在旅途中拿出了药瓶,和唐女儿设定相符。
晓晓是全片主要角色里唯一没有给出姓氏的,只有昵称。
这也是加重我怀疑的一个地方。
一个小女孩跟着陌生人一起出来很奇怪吧,那如果其中一个是她妈妈,一个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见面的爸爸,还奇怪吗?
假设上面猜测正确,晓晓从小因为家里耳濡目染,跟他爸爸一样爱上了一些ufo啊怪谈之类的。
后来他爸爸不见了,她妈妈告诉他:你爸爸被UFO抓走了。
实际上是她爸爸精神病变严重了,她妈妈不得不带着她离开,或者甚至根本没有离婚,只是把她爸送进了精神病院。
晓晓的背包被烧掉的时候,先好像很伤心,之后又好像放下了什么重负。
片子里没有明说是为什么,我猜测是包里有与她爸爸有关的什么东西。
包里有什么呢?
很可能就是那本《第一期宇宙探索》。
她关于她爸爸的记忆都在那本宇宙探索里,刚见面就迫不及待拿给她爸爸看。
这么重要的东西被烧掉当然很伤心啦,但是为什么好像放下了重负呢?
因为但是现在她真的遇到自己爸爸了,和爸爸再相遇了,也就放下了。
我不太记得晓晓是否有在镜头中服药过,只看到她拿出了药品倒出来,如果没有她服药的镜头,那么这个药瓶里的药可能是她的抑郁症药,也可能是她爸爸的精神病药。
如果是唐的精神病药,那么后面唐的“幻觉”不是因为蘑菇,而是因为没吃药,药被烧掉了。
--三、那日苏那日苏是唐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不聪明但是身强力壮。
感觉不是医生,那么他也许是一个请来的护工。
这里没有太多关于唐是神经病的相关猜测。
四、孙一通孙一通是一个意外,他们一行人出门最初只有唐认为会发生什么,而他们真的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又或者孙只是一个请来的演员,这点不太确定。
唐志军评价说:精神病其实只是能接收到更多的信号。
那么孙一通也可能是医院另一个病人。
-五、医生上面的人都不太像医生,如果有,谁是医生?
不要忘了,实际上影片有第六人。
这部片是伪纪录片的形式拍摄的。
那么镜头外的第六人很可能就是医生。
关于是否真的有第六人,体现在两次采访和一次闭眼。
一次是眼镜店采访秦彩蓉,这时候那日苏并未加入队伍,他们是在火车站会和的,所以采访者不是那日苏。
第二次采访是在孙一通家门口采访晓晓。
晓晓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到她爸爸,也许因为第六人(医生)问了这个问题。
而这时候导演专门安排那日苏在帐篷里睡大觉,还动来动去吸引观众,以表示不是那日苏在采访。
日食时,孙一通家门口的闭眼叫摄影师也闭眼。
这些都确实说明了存在第六人。
按上面的分析,第六人很可能就是医生。
如果真是禁闭岛类似的设定,那么这次活动可能也是医生策划的,全部记录下来也是在寻找一种治疗方式。
或者纯粹是记录病情。
七、关于宇宙探索编辑部个人感觉这实际上是一个病房,旁边坐在旁边念奇奇怪怪书的是其他病友,可能他们两发病内容有点关系被分到一个病房了。
实际上该编辑部也只有秦彩蓉还应和他。
编辑部经常有过上过下的年轻女工作人员,可能是护士。
八、最后他是否治好了精神病不明确,我偏向于治好了,最后在天台上讲话的横幅看不清,但是我觉得有可能是他的出院欢送仪式,宇宙探索编辑部也拆了,代表他从病房搬离了。
九、唐志军唐志军早期就有精神病的前兆,这是因为遗传。
他对寻找外星人有非常大的执念,这可能是导致他精神病的其中之一原因。
他相信精神病其实只是能接收到更多的信号。
这也和他一直在尝试接受信号相符。
在电影的时间线中,除开最后阶段,大部分时间他精神状况稳定,如果编辑部是病房,那他放着电视的家应该真的是他的家,他可以回家说明病情可控,至少有时候可控,注意他出发去寻找外星人时是从病房取出的冬季衣服。
他也接受过第六人的采访,是在他家里。
他在家里吃饭,玩弄电视,甚至亲戚登门都有影像记录,也许他只有在医师的陪同下才能回家,回家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孙一通的魔法鸟,最后飞升,也许都是医生安排的视觉效果。
驴和一切非自然现象都是为了让唐相信这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破除唐的执念,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外星人,完成他的梦想,从而治疗他的疾病。
唐是如何发病的?
唐的手机已经落后时代很多了,一个可以说明他没有钱,一个可以看出他不太需要手机。
我个人觉得他这个手机是入院时用到现在的。
而这个手机出现的重要讯息是里面有一条来自女儿的消息。
结合女儿抑郁症的情况,我觉得他是从得知女儿有抑郁症(因为自己遗传),产生自责和逃避开始病情逐渐严重的。
这也是医生需要她女儿也到场配合治疗的原因。
十、大胡子陨石猎人这个人像极了品位低而又喜欢抢功劳的领导。
瞎说一个:他可能是精神病院长,也就是在医院表演中,西游记演出前那位在医院K歌的人士。
十一、另一种结局还记得秦最后对唐的放弃吗,哭的就像永别,晓晓和唐的握手也非常的呆滞。
这里我设想了另一种解读,假如上面假设的“角色扮演”治疗方法没有成功。
“角色扮演”治疗法在唐志军和其他人在禁区门前分别时就结束了,此时,唐的亲属放弃了这个治疗法。
于是医生采取了更残酷的治疗法。
新治疗法就是切除脑前额叶。
切除了脑前额叶后,患者的大脑会一团浆糊,失去冲动失去好奇心失去攻击性,神情呆滞。
是一种副作用非常大的治疗法。
想想唐在婚礼和最后出院典礼上的致辞,如果不以浪漫的眼光来看,是否有点神情呆滞,说话说不清呢?
与家人分别的禁区可能象征着手术室,胡萝卜与驴可能代表移动病床与输液瓶,黑暗的山洞象征着手术中的思维,手术中昏迷了多次,他头晕目眩,神情恍惚。
直到最后,所有追寻的东西都从山洞的裂隙中飞走了,代表脑前额叶手术成功进行。
还好,他在最后一刻,见到了他的世界真理。
--最后说说让我产生唐是病人怀疑的一幕戏:1.在唐志军去精神病院演讲后拿报酬时,右边的医生和他的对话,非常像医生询问病情。
其中还有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女儿的药还有吗。
(大意是这个吧,其实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没太搞懂医生在说什么但是印象有点深。
好像还问了他女儿病情有没有稳定之类的。
)这幕戏一共有四个人,从左到右分别是:医生A,唐志军,猪八戒,医生B。
我感觉实际上是唐志军产生了错乱,实际顺序是:医生A,猪八戒,唐志军,医生B。
因为猪八戒和医生B虽然好像在对话,但是话题完全对不上。
也没有给出医院把钱递给唐志军的镜头,唐志军点了几次钱,看上去更像要把钱给医生(开药)。
2.如果上面这点解读正确,那么:这幕戏的“你女儿的药还有吗。
”抛出了2个其他问题。
一个是他女儿要药干什么,二个是他女儿不是死了吗,医生问这个干什么。
观众看到这里很容易就觉得医生不是在给唐志军说话,唐志军自己可能都没搞懂,但是当时在场的只有4个人。
上面的内容主要还是猜测,有的地方比较牵强,但是我没想出啥大bug,大家看个乐就好。
至于这是不是导演和编剧想的,都发散这么远了,也不重要了对吧。
毕竟这是一个献给精神病们的电影。
很久没有看到这样让我久久不能平静的国产片了。
我看得情绪澎湃,全程捏住手心。
我跟着哭,跟着笑,我在映后听主创说话,一边听还在一边哭。
我有许多许多话想跟人讲,但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当有一个人把你心里想的东西喜欢的东西成长过程中陪伴你的东西以及你心底里想过很多遍的东西都这样浑然天成地地呈现在你面前时,你就好想摇着导演的肩膀说,导演你怎么可以这么懂啊!
身为一个家里有十多年科幻世界收藏的科幻迷,对于科幻的感情,不仅仅是好奇心那么简单。
它是一种很深沉的对于未知和对于意义的追寻。
我之前写过,于我而言,科幻小说最酷的地方不在于炫目的技术啊飞船火箭外星人啥的,而在于它是最生动的思想实验,把现实中困扰人类的问题放到另一种条件或者另一种时空去考量,在想象中创造条件,将“如果xxx,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这一问题变成现实冲突,寻求答案。
以想象为马并反观现实,这才是科幻的意义和魅力。
但这部片子对我来说,根本不是科幻片。
连软科幻都算不上。
走近科学算什么科幻片呢。
我愿意称之为用伪纪录片拍出的伪科幻片。
我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我爸爸去外地,第一次给我带回来的书叫UFO未解之谜。
那几乎是我刚开始记事的时候,也是我对科幻的兴趣起源。
那本书里讲了世界各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乡村发生的种种奇观,就好像片子里的鸟窝村一样。
但是自从开始看真的科幻之后,我再也没有关注过寻找外星人的奇观话题,因为我知道真正的科幻需要探索更大的边界。
这部片子的内核显然并不在此。
英文片名是journey to the west,唐老师是唐三藏,孙一通是孙猴子,永远背着所有行李的那日苏显然是沙僧,最后时刻加入的少女是白龙马,而艾丽娅老师,不好意思,虽然这种对应很有点冒犯,但是大大咧咧又动不动就赖在地上不想接着走的人设,这不是猪八戒还能是谁。
于是这部彻头彻尾是个化用西游记的童话寓言故事了。
而所谓与科学相关的部分,它是民科,是超自然奇观,是稀奇古怪似是而非的奇葩论证,是一门心思走到底的疯癫。
但我还是被他打动了。
真正感动我的,并不是很多科幻故事以极致的想象力所描绘出的星辰大海,而是那种对于星辰大海的向往本身。
这就是宇宙编辑部的神奇之处。
它根本不需要拍出星辰大海的样子,甚至到底是不是见到了外星人了也不需要给出答案。
唐僧去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后的经书是白纸一片,又或者手一抖,经书掉进了大海,唐僧在龟背拍手大笑,西游记哪怕就在这里结局也妙极了。
再说了,老唐寻找外星人的方式科学吗?
哪有科幻片用这么没有逻辑的方式做科学研究的?
这也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种执念,那种上下求索,以及在那些喃喃自语絮絮叨叨中透出来的智慧。
重要的,是那些飘落在山野和溶洞里的诗歌。
电视机的雪花真的是宇宙的余晖吗?
我根本不想去求证或是反驳,但是这句话猝不及防地让我掉泪了。
因为太美了。
能把民科的疯言疯语拍得这么动人,能对偏执狂抱有这样的温柔,需要多浪漫的心啊。
(PS,看的过程里就想起了《自行车与旧电钢》,老唐的家里和张宜苏的家里简直一模一样啊,然后刚刚看到导演访谈真的提到了这部纪录片,会心一笑。
)老唐这个角色太妙了,他因为理想主义而热忱,因为无法融入而疏离,因为苦苦追寻不得而痛苦,但又永远走在这条路上。
因为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啊。
我说它不是科幻,更是因为如果从老唐和三人分开开始,把后面遇到的各种奇观都看作是吃了毒蘑菇后的幻觉,也丝毫不影响故事,反而是更“科学”的解释。
而吃蘑菇之前的奇观,都可以认为是孙一通身为另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基于自己的幻想设计出来的人造奇观(一通大概是个升级版的在冰柜里藏外星人的大叔。。
但并不能说一通是骗子,他是那个引领者啊)。
我看到不止一个评论暗示毒蘑菇的部分是为了过审,但我不这么认为(如果这个说法不幸来自于导演和主创,那我也选择坚持自己的理解)。
在我来看,这是个必须有的设计,因为最后的麻雀升空太过于幻象了。
从吃了蘑菇开始,出现了驴,一通从天而降说猴子把骨头拿来送给了自己,全程的疯言疯语达到了顶峰(那段的光和声音都完全不一样啊)。
孙一通拿着这根越变越长的骨头就像杵着金箍棒一样,你管这叫科幻?
这明明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致幻体验,一个主观世界的精神狂欢,一个自我疗愈的大型trip。
只有在这样的疯癫下,老唐内心深处的痛苦才能毫无保留地体现。
在日常生活里,失去女儿的痛苦根本无法言说,找寻不到人类存在的意义的痛苦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而对老唐来说,这两者又叠加起来构成了他最深的孤独与悲伤(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看到了和rick&morty非常相近的内核)。
只在溶洞里他掏出手机念出那句拷问那一刻,绷住的一切才终于开始显露(BTW这段表演简直封神了),所有的情绪一路狂奔宣泄到最后,在一通随着麻雀升空的时候以一种超自然的方式超脱了一切。
这不像找到了外星人,更像一种神启(那一瞬间我甚至想起《破浪》的结局)。
在致幻的trip当中,人会看到自己的潜意识、欲念、痛苦的根源,也会看到自己期望看到的一切,会获得一种接近于真理的体验。
他是被自己启发了。
这多像宗教信徒的体验啊。
而在结局的最后,经历了这么多事的主角回到生活里,也依然不能解决生活的现实问题,只会获得某种平静。
他关掉了杂志社,并且终于能在提及女儿时放声大哭那么一次了。
我太喜欢这个结局了。
给老唐设计一个因为找寻不到意义而自杀的女儿也是神来之笔。
老唐的痛苦和追寻只是为了解答女儿留下的那个问题吗?
不是的,这同时也是困扰他自己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又影响了他的女儿,最终造成了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悲剧,这就是他叠加的痛苦。
所以他最早寻找外星人可能是出于纯粹的好奇心,而后来,则是因为痛苦,因为这变成了他不得不做的唯一的事。
当我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又被难过所击倒了。
人类存在于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面对这样无解的问题,有的人选择自杀,有的人选择无视这个问题,平淡地生活下去,有的人既做不到无视也做不到放弃,他选择偏执地追寻,做一个疯癫的西西弗斯。
所以尽管我说了半天他不是科幻,但这并不是为了引起任何关于什么是科幻的争论。
是不是科幻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导演并不需要像很多科幻故事那样,真正去用很多科学设定,严谨地改变前置条件来获得对于人性的新的认识。
我非常惊喜的是,导演在拍这样不科幻的故事的同时,又牢牢抓住了科幻的本质。
他呈现出来的那种跌跌撞撞笨拙地奔向未知的的探索状态,那种对于人类存在的意义的持续发问,那种无法消解的存在主义痛苦,那种迷茫与诗意,本身就具有巨大的感染力了。
他跳出了科幻的框。
我一定要去二刷三刷,我要在黑暗的电影院,再听一次那个神级婚礼致辞(这段致辞没有让你们想起rick在鸟人婚礼上的致辞吗?
简直听得我颅内高潮),再体会一遍那些飘落在山间的句子的诗意,再和老唐一起在结尾痛哭流涕,然后擦干眼泪继续在未知的生活里走下去。
一、导演孔大山当年的伪纪录短片《法制未来时》,讲了个文艺片闷死人杀人事件,很精彩。
就像那些总感慨人生虚无的人,大多是在过度追寻着人生意义一样。
如此入木三分吐槽文艺片能闷死人的导演,大多是真心想拍文艺片的。
哀川翔有云:“所谓人生意义是有闲有钱人编来玩你的东西。
”所以别怪《编辑部》一片从中段突然变成了文艺片,结尾还真来了一段“人类在宇宙中之意义”的深刻探讨,毕竟人家导演本来就想拍塔可夫斯基那种文艺片。
真正想拍科幻片的导演,一般不会整这些探讨,因为大家都知道,人类是老鼠制造来寻找宇宙终极问题的实验品。
至于这个终极问题所对应的宇宙终极答案是:
参见《银河系漫游指南》二、对,咱们心气高一点,应该对标塔可夫斯基,《潜行者》啥的,别对标同样在农村里瞎晃悠到撞邪的毕赣了。
你看,《潜行者》水洼里跑个黑狗吧,《编辑部》就河边奔个驴。
老塔爱烧房子,我们烧个帐篷。
《潜行者》以女儿意念操控水杯做结尾,《编辑部》就以摆正心态思念女儿做结尾……
《潜行者》的水与黑狗算了,谦虚点,咱们还是对标回国内导演吧。
三、前几年章明的一部《冥王星时刻》,又一挂羊头卖狗肉的文艺片,跟本片后半程感觉蛮像的。
如果《编辑部》的伪纪录类型恶搞风格能统一,那到后半段来恶搞下《冥王星》也不错。
然而恶搞一部本来就没啥人看的文艺片,可能太过虚无了,但拍一段感觉相似的文艺片,似乎也一样虚无。
没办法,文艺片怎么拍都会让你感觉人生虚无。
《冥王星时刻》的林中小队四、其实佛像、石狮、日全食和麻雀群的几段,更让人想到将地方民俗与克苏鲁传说用五毛特效无缝结合的伪纪录片导演白石晃士。
他的片子经常从灵异都市传说开始,然后就跑偏到异世界不明生物上面。
不过在日本,幽浮经常被归并到灵异现象之中,所以也不算太跑偏?
白石晃士《异教凶邻》驱魔对决五毛特效所以,《编辑部》与其被归类为科幻,不如被归类成这种奇幻片更为恰当。
白石晃士的《欢迎来到超自然森林》其实也适合作为《编辑部》的片名五、在西方,人类经常被外星人抓进飞碟做残忍实验,在东方,人类经常召唤外星人来解决个体精神烦恼,连三岛由纪夫都写了篇《美丽之星》,把一家子的狗血问题全丢给了外星人。
日本幽浮宅的中二学生喜欢跑上学校屋顶,抬起手来,用脑电波召唤外星人降临,估计也多少是一种文学传承。
电影版《美丽之星》所以别怪《编剧部》到了中段突然念起诗来,东亚科幻的终点搞不好就是家庭和诗歌,虽然确实挺没劲的。
六、当然,《编辑部》的终点不是诗歌。
根据《宇宙探索》最后一期封面和本片结尾所示,宇宙的终点是双螺旋结构,是生命(的意义?
)……这时候,我只想起了曼哈顿博士的一句名言:
“生命只是一种被高估了的自然现象。
”七、当然,吐槽那么多,个人还是要给本片五星的。
从人类中心主义的自我解嘲,到日常建筑雕塑的符号捕捉,再到恶搞95年解剖外星人事件的冰箱遗体,还有那根不断伸长的骨头……
95年风靡全球的解剖外星人录像看片时,会想起自己小学时代,和小伙伴们模仿着《X档案》的两位干探,拿着Walkman做录音调查日志,把大院工地挖出的防空洞当成地下实验室,在里面发现了一块下颚骨,估计是附近食堂厨房扔的吧,在录音里却被我们当作了此地解剖过外星人的确凿证据,兴奋好几天。
如果你也做过——或依然在做着——寻找外星人的死宅探索梦,那《编辑部》总会有那么一两处打动你的共鸣。
如果你想看的是一部《惠灵顿灵异档案》类型的恶搞伪纪录片,那建议调整下期待值,别辜负了导演孔大山用文艺片闷死你的杀人初心。
快跑,文艺片来了——《环形物语》的神秘林中铁球是不是有点眼熟 : )联想参考:
法制未来时 (2015)8.42015 / 中国大陆 / 喜剧 短片 / 孔大山 / 孔大山 戴文杰
为所欲为:英雄计划 (1996)暂无评分1996 / 日本 / 黑泽清 / 哀川翔 前田耕阳
银河系漫游指南 (2005)8.12005 / 美国 英国 / 喜剧 科幻 冒险 / 加斯·詹宁斯 / 比尔·贝利 安娜·钱斯勒
潜行者 (1979)8.81979 / 苏联 / 剧情 科幻 悬疑 /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 亚历山大·凯伊达诺夫斯基 阿丽萨·弗雷因德利赫
路边野餐 (2015)8.02015 / 中国大陆 / 剧情 / 毕赣 / 陈永忠 谢理循
冥王星时刻 (2018)6.52018 / 中国大陆 / 剧情 / 章明 / 王学兵 刘丹
异教凶邻 (2013)6.62013 / 中国香港 日本 / 恐怖 / 白石晃士 / 阿比留优 岩佐真悠子
欢迎来到超自然森林 (2022)6.32022 / 日本 / 悬疑 惊悚 恐怖 / 白石晃士 / 堀田真由 饭岛宽骑
美丽之星8.1[日] 三岛由纪夫 / 2014 / 新星出版社
美丽之星 (2017)6.22017 / 日本 / 剧情 科幻 / 吉田大八 / 中川雅也 龟梨和也
守望者 (2009)8.62009 / 美国 / 动作 科幻 悬疑 / 扎克·施奈德 / 帕特里克·威尔森 卡拉·古奇诺
X档案 第一季 (1993)8.91993 / 美国 加拿大 / 剧情 科幻 悬疑 惊悚 / 金·曼纳斯 罗伯·鲍曼 大卫·努特尔 克里斯·卡特 / 大卫·杜楚尼 吉莲·安德森
惠灵顿灵异档案 第一季 (2018)8.12018 / 新西兰 / 喜剧 奇幻 / 杰梅奈·克莱门特 杰姬·凡·比克 / 杰梅奈·克莱门特 迈克·米诺格
环形物语 (2020)8.52020 / 美国 / 剧情 科幻 / 马克·罗曼尼克 金素英 迪尔巴拉·沃尔什 安德鲁·斯坦顿 蒂姆·米兰特斯 查理·麦克道威尔 缇·威斯特 朱迪·福斯特 / 丽贝卡·豪尔 邓肯·乔伊纳
故事很简单,信息量也不爆炸。
整部电影都非常的……1980-2005年的感觉,其中民科的内容,诗歌的文学性,弥漫着我25岁之前大学里的气味——当然这个电影和大学没关系。
在1990-2005年之间的15年,民科和诗歌,热烈地燃烧兴旺又熄灭。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度倡导开放校园,许多民科走进大学课堂散发与他们发现、发明相关的印刷品,有时候他们也出现在食堂门口,这边可能是向大学生宣传生理健康分发避孕套的活动摊子,旁边就有一个中间人趁乱塞给你一个孙XX解决XX猜想的薄纸片。
据别的院系的人说,曾经有一个人提前在台上讲了半个小时他们完全一头雾水的数学理念,这时候授课老师来了,把那人请出教室,他们才知道那人是个民科,老师还不得不讲了那人理论里的错误。
我当时的一个乐趣是在上公共课的课间看教学楼的公告栏里还没来及摘掉的民科文章。
那时民科现象非常普遍,尤其高校,更是民科们想要攻陷的堡垒。
以至于,我们有一门思政课,第一课讨论的不是思想,而是讲解什么是民科。
我记得那位教授,一遍遍地说:“民科不是民间科学家,不要认为他们是民间科学爱好者,民科的特征是反科学共同体。
”科学共同体是谁,是在座的我们,是身处科学共同体内的我们。
民科们反对的是基本原理,反对重力加速度的存在,认为化学分子的原理阻碍了他们水变油。
和电影里描写的相似,他们是看似认真的老实人,无法利诱也极难说服。
不能说他们不爱名利,毕竟他们有一个颠覆世界科学观的野心幻想。
《宇宙探索编辑部》里把那种非理性的理想主义具有腐蚀性的酸臭写得非常动人。
那些民科都走向了废寝忘食、妻离子散。
可惜的是,编剧团队文学性的认知远大于科学性。
他们回避了所有可能的宇宙探索知识,用他们认为观众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呈现了一个对宇宙好奇无限大、对科研所知无限小的团队。
作为宇宙爱好者而不是迎接飞碟的骗子,主人公们太不合格了,他们的认识是直接论断,而不是探索,作为探索者,他们的工具太少、装备太单一,而作为编辑,主要主人公在自己漫长的宇宙探索史上,他的调研少得可鄙。
他们为宇宙写诗,却构思不了一篇论文的摘要,哪怕是反科学共同体的民科论文也需要摘要。
我想起大学遇到的那些民科,为他们不值。
这部名为“编辑部”的电影,里面这样描述一个几十年的编辑,我很难想象那本刊物能存活那么久。
虽然我以上的表达难以称得上一种表扬,但另一方面,我又很喜欢这部电影里那种带有一种我以为的某种中国当代诗歌路子的表达。
可能这是一种“民诗”,它没有真文学诗歌的章法韵律,反结构化,完全随性。
作为电影,它又是带着成熟的城府的,用一种狡猾的严密的镜头语言去组织一系列的看似的非理性,假装突如其来。
它想实现内在情绪深海核爆的感觉。
第一章:荒谬与诗这是一部关于荒谬的电影,这也是一部关于诗的电影。
老唐的追求是荒谬的,所以当他把跟电视连在一起的头部按摩爪放在自己脑袋上面接收宇宙发来的信号的时候,我们都笑起来。
女儿的死是荒谬的,所以老唐在汽车上说:“不理解,不原谅。
”,有点咬牙切齿。
但转过头,他又对晓晓讲:“有好奇心是好事,如果她像你一样就好了。
”
拉康用“三界”理论来表达人与真实世界的关系,实在界---想象界---象征界。
实在界是什么?
它是这个世界可能发生的一切,实在界没有任何感情,不存在任何价值评判,也就不存在任何意义,它只是简单的发生着。
老子说:“天地不仁”,这“天地”,就是“实在界”。
人没办法真正认识、真正理解这种“实在”,即使人类发明了语言。
语言是存在边界的,它可以去形容“实在”,去测量去接近它,但是始终无法真正抵达它。
因为人首先是感情动物,是意义动物。
“女儿用刀割开身体,她的呼吸停止了,她的身体变得冰冷”,这是来自实在界的言语,但是有谁能告诉老唐,这些冷静客观不仁的言语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人不是活在“实在界”里的,人是活在“想象界”与“象征界”里的。
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对人来说,事物也有高低贵贱。
你的七情六欲,你脑中的高低贵贱构成了你的“想象界”与“象征界”。
天地可以不仁,但人总要分辨个善恶,讲个对错,对老唐来说,女儿的自杀就是来自“实在界”的冲击:这是善还是恶,这是对还是错?
天地不会告诉他,他的“想象界”与“象征界”也无法认识无法理解它,所以他不理解也不原谅,荒谬的本质就落在这里。
荒谬的本质就是三界的碰撞,这种碰撞会在所有人的一生中不断重复,所以荒谬是人类一生的课题。
真正的生活是在撕裂内部出现的。
生活,就是撕裂本身。
---阿贝尔·加缪因为触怒了天神,西西弗斯被惩罚推着一块巨石上山,而每次到达山顶后,巨石又滚回山下,他必须无止境般的重复这个任务。
对于老唐来说,女儿的死,就是刚推上山顶的巨石第一次滚回山下的那个时刻。
山谷里住满孤独的旅客他们把甜美的爱灌进瓶中夭折的孩子吐出萤火虫牵动着供桌上的亡魂---孙一通
不懂诗的人会说诗是荒谬的。
爱如何灌进瓶中?
亡魂在哪里?
夭折的孩子怎么可能吐出萤火虫?
是的,诗的确是荒谬的。
但它的荒谬似乎可以消解另一种荒谬。
语言是一种象征过程,早在人类诞生之前,猿猴的很大一部分交流是对群体中其它成员的警告,它们会提醒同伴有捕食者正在接近。
它们发出的这些高低起伏的声音“象征”了“实在界”中不同的事物,这些警告包括 “豹叫”、“蛇叫”和 “鹰叫”。
所以语言最开始更多是用来描述和传达“实在界”信息的,这是生物迈出的一大步,因为拥有了这种外向指涉的能力,我们可以避开危险,可以传达资源的方位,这是任何物种得以兴旺繁荣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数学也就是这种外向指涉的结晶。
外向指涉解决了人类很多生存上的问题,但是它不一定能解决人的精神问题。
所以孙一通说:“我不喜欢数学,因为它太确定了,我喜欢语文。
物质似乎丰盛了,所以我们现代人喜欢拿物质拿钱拿数字来衡量一切。
物质多重要啊,不吃饭人会死,暖气片不交钱不会热起来,考不了100分你就读不了那个好学校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它们是否真的能解决人类的一切问题?
语言学中,索绪尔把猴子们高低起伏的声音叫做“能指”,把声音想要表达的警告即“豹子来了”“蛇来了”这个内涵,叫做“所指”。
“能指”和“所指”加在一起,它们共同构成了“符号”。
作为文学起源的“诗”,它在对符号的应用上,是完全与“外向指涉”相反的“内向指涉”。
正因为是向诗人内部,是向读者内部发出的言语,要如何赋予这些言语以意义,是完全主观的事情,所以“爱可以灌进瓶中,夭折的孩子也吐出了萤火虫”。
从一开始,诗人在乎的就不是“实在界”,他们在乎的是人遇到“实在界”以后的事情,这也让诗有了某种可能。
老唐对着电视说出:“这不是普通的雪花点,这是宇宙诞生时的余晖。
”的那个时刻。
影片不再好笑,而是升起了某种温暖,好像有些荒谬的东西,被诗的语言消解掉了。
这种浪漫,似乎让什么东西开始弥合了起来。
女儿在自杀前给老唐发了一条短信:“我们人类生存在这个宇宙的意义是什么?
”老唐回答不了,这变成了他永恒的遗憾,甚至在他的脑中,在他的“想象界和象征界”里,他没能回答这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她女儿的死亡。
而女儿的死,也导致这个问题同时也变成了他想追问的问题。
他在洞穴里最后的请求是,让孙一通去问那些更高维度的生物“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的时候,孙一通反问到:“如果他们也是来问这个问题的呢?
”经过了这一趟荒谬的旅程,也听过了孙一通的诗,老唐似乎明白了有些事情可能是没有答案的。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他问到。
星空用良久的沉默回应着,诗悄悄地在他耳边唱了一首歌。
咧开嘴,他笑了。
这是我看完电影后写的短评。
“实在界”是冰冷的,是不可触碰的,是沉默的,所以当你向世界发问而得不到回答的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
诗不回答问题,但却温暖了这种冰冷。
诗弥合三界,它既是想象界与实在界的桥梁,也是想象界与象征界的桥梁,它能够治愈其中的裂痕。
所以他给女儿写了一首诗,这首诗既是哭泣也是回答。
不明白“夭折的孩子怎么可能吐出萤火虫”“骨头怎么可能疲惫”的人理解了语言可以外向指涉,却不明白它内向指涉的意义。
但诗是拒绝任何解释的,就像解释笑话是一件很不好笑的事情一样,任何试图解释诗的行为,很大程度上都在杀死诗,就像我这篇拙文所以,不如再去一次电影院吧,再读一次这首荒谬的诗篇。
第二章:孙一通与王一通看电影的时候,我发现孙一通这个其实非常难把握的角色被一个年轻演员诠释如此之好,给我留下的印象甚至比老唐还深很多,很惊奇。
后来一查,发现片中孙一通的扮演者就叫王一通,孙一通的诗,就是王一通写的。
王一通,1991年出生,四川雅安人,也是本片联合编剧之一(我估计也参与了一部分导演工作)在2016年拍了一部短片叫《杀猪匠》,豆瓣电影里它的介绍是这样--- 由馬斯奈的冥想曲走進《殺豬匠》的世界,吟着托馬斯的詩句手起刀落,是「獻給尼采」的哲詩。
1889年1月3日,都灵。
弗里德里克·尼采在维亚·卡罗·艾尔波特酒店的六号门前驻足。
他的目光被酒店外的一个马车吸引。
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小马车。
马车的车夫遭遇到了一匹倔强的马。
不管车夫怎么喊叫,马匹根本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最终,车夫失去了耐心,拿起了鞭子,朝马匹打去。
尼采见到此番情景,挤进人群,冲到马匹跟前,阻止住马夫,抱住马的脖子,痛哭起来。
酒店的主人赶来,拉走了尼采。
回到酒店的尼采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躺了两天。
随后,他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接下来,就是尼采精神错乱、神经颠颠的十年,由他的妹妹和母亲照顾的日子。
谁也不知道,在都灵,在那匹马的身上,在尼采的心理,发生了什么。
《都灵之马》
《都灵之马》里有很多关于土豆的镜头,种土豆,煮土豆,吃土豆“《杀猪匠》是一首诗。
一首片段的、叙事的、充满腥味的、直接的、隐喻的、 忠诚的、重组的……总之是一首非常酷的诗,非常我的诗,让人起满鸡皮疙瘩的诗,一首影像的诗。
”——导演王一通在采访中说。
他在创作时想到了《都灵之马》的故事,他用“雅安之猪”献给疯掉的尼采。
这个短片里充斥着杀猪匠的四川脏话,有用四川话念诗的桥段,也有儒勒·马斯奈的《冥想曲》,在这个短片拍摄的前一年,毕赣的《路边野餐》上映了。
短片很戏谑荒谬,但又有某种核心在,更不要说真实杀猪的场景给人带来的冲击力。
看完短片又看了他的访谈,觉得王一通是一个特别“四川”特别有意思的人,有泥土里那种劲,又有四川人对生活生命中那些所谓的大是大非抱有的有点玩世不恭的态度,但游戏人间不代表不是真诚的活着,就像片子里那些笑料。
印象很深的一个镜头是:“孙悟空”蹲在成都的街头抽烟,有种天然的荒谬,所以很好笑;还有一个是孙一通说有猴子问他有没有桃子,他说没有,然后他模仿猴子骂了一句MMP(四川省骂),全场笑翻。
我一个南京朋友在看完电影后问我:“为什么你们四川话又适合骂人又适合念诗啊?
”我没法回答她,但是我笑了。
我们云贵川就是充满了泥土一般的诗意。
说到这你可能已经发现了,我觉得很大程度上,《宇宙探索编辑部》最核心的部分,恐怕是这个叫王一通的年轻人的表达:荒谬与诗的母题,那日苏身上的“酒神”精神(尼采哲学里最有名的概念之一),浓浓的四川土地气息和四川笑料,古典的配乐应该都是来自于他。
希望在未来能看到他更多的作品。
第三章:科幻热飞碟热与宇宙大爆炸1991年5月,四川省外办、省科协、《科幻世界》杂志社联合举办的“世界科幻协会年会”在成都召开,小红帽大胡子在片子里提到的与唐老师见面的20多年前的大会应该就是这场。
它也是中国科幻热潮的一个新的起点,“会议给中国科幻打了一剂强心针。
从那以后,中国科幻重新走上了轨道。
”参加了当年会议的著名科幻作家韩松如是说。
89年我在成都出生,正好伴随着“科幻热飞碟热”这股热潮长大,《科幻世界》是那时候中国乃至世界上发行量最大的科幻小说杂志,他们编辑社的总部就在成都,说四川说成都是当时中国科幻小说界的中心毫不为过。
我妈那时候是一个纯文学杂志《青年作家》的编辑,也认识《科幻世界》那时候的主编阿来,所以我每次都能免费看上刚出炉的《科幻世界》。
当小孩子的幻想碰上这股热潮,其中的氛围可想而知,小学的时候,我们读的书,看的漫画有很多都是科幻题材,而我的或者同学们的作文里也经常会出现这类题材,乘着这股热浪长大的孩子们,或多或少现在也还对科幻抱有很强烈的兴趣吧。
当年的科幻世界本片导演孔大山在接受八光分编辑部采访时说:“其实电影里的编辑部原型就是八九十年代“飞碟热”时期的一个真实的《飞碟探索》杂志社。
我就想这样一个杂志社的主编,他肯定是对外太空、外星人、地外生命这些东西充满了好奇。
而三十年后的他,是否还是像他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么笃信或者是坚定地想要寻找外星人的存在呢?
我设想的就是三十年后的他,还是坚持他曾经的信念。
这是这个故事,或者说这个人物能够成立的一个基础。
”《中国科幻口述史》里有写到中国科幻因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受到打击走向衰落,从那时开始,许多杂志社的编辑们不得不开始像片中老唐一样,为了在经营上保住杂志社,开始追寻当时大众最喜闻乐见的事情,科幻也向着都市奇谈和民间传说的方向开始偏离,也许就是在这样一个只求苟活的时刻,让老唐们的科幻开始往民科发展了吧。
到最后,绝大多数杂志就像影片里一样,以停刊收场了。
把时钟的指针拨到去年,2022年,成都申请举办“2023年世界科幻大会”成功,即将成为亚洲第二个成功申请举办该大会的城市,举办场馆将会落在即将修好的“成都科学馆”里。
这几年,中国科幻的又一个热潮因刘慈欣多部小说改编的影视剧而起,成都再次成为世界科幻的焦点,当年的“老唐们”不知现在身在何处,看到这条消息心里又会作何感想呢。
民科到底是什么呢?
我觉得它更多是一种建立在幻想之上的信念体系,而非真正的科学精神。
其实这又是与科幻共同通,或者说模糊了边界的,很多科幻题材也是在科学精神的基础上讨论信念问题。
真正的科学精神指的是一种怀疑一切的精神,科学只相信现实在当前提供的证据以及这种证据能反应出的客观结论,当出现新的证据的时候,科学会毫不犹豫的推翻它之前的结论,科学精神是对一种对真理不断接近的精神。
我也是科学精神的一个信仰者。
但是科学能不能真正到达真理,其实也没人知道。
科学可以很好的帮助我们解决现实问题,但是解决不了人的信念问题。
反过来,信仰可以帮助我们解决很多信念问题,但是对现实问题往往是无力的。
所以你可以看到一个穷困潦倒连给侄儿的结婚红包都要收回来10块钱吃饭,却还要瞎J8花钱去找外星人的老唐。
要不是这么多年一直有嘴硬心软的秦女士看他可怜,不求回报的帮助与陪伴,他早就在现实问题上倒下了。
老唐虽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女儿的问题,但是他没有自杀,因为他的民科事业让他始终有种幻想。
老唐有信念,且他在行动。
我并不是在夸奖他,也不是在鼓励大家学他,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我似乎又能够理解他。
也许我们都是老唐,存在危机也始终没有离我们远去,那个深渊一直在回望着我们。
婚礼上,老唐叙述他在洞里看到的东西:“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和我的一位朋友在山洞里面,被一群麻雀带着,一直飞,飞的很高,飞出了大气层,飞到了外太空。
后来周围是一片黑暗,什么光都没有,朋友对我说,这儿就是宇宙的尽头的,他要继续往前走,而我就只能到这,我只好转身。
可当我转过身之后,我看到的是整个宇宙的轮廓。
其实我们人类一直,没有弄明白宇宙是为什么而存在,我们人类又是为什么而存在,可是就在那一刻,那个轮廓让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答案,不在外太空,不在宇宙深处,而在,我们每一个人身里。
”
结尾的一幕我特别喜欢,就像是宇宙开端的那场爆炸。
镜头从老唐哭泣的地方拉出地球,拉出太阳系,拉出银河系,拉出本星系群,拉到最远的一幕的时候出现了人类dna双螺旋的形态。
这个浪漫的镜头当然全无任何科学根据可言,但是你不能否认,它确实很完美的表达出了老唐所说那段话的全部意境。
本片的英文名叫:《Journey to the west》,而最后一章的英文名我记得是《the Odysssey》,《奥德赛》的原故事是讲的是特洛伊战争后,希腊英雄奥德赛用了十年终归故乡,奥德赛往往被用来当做西方文化中的一个母题:一个关于回归的故事。
向外探寻后发现答案落在自己身上,这是一个哲学命题。
在同样一个采访中,孔大山说过这么一段话:“我觉得科幻这个类型,它的底色一定是关于哲学的。
科幻其实最终要探讨的问题是哲学问题,就是要把我们人类放置在我们未曾到达的时间和空间上,来反观我们人类自己的处境,让我们产生一种自省。
”
诚然,客观的评价,这部影片一定不会跟我很喜欢的美籍华裔科幻小说家姜峯楠笔下的科幻故事分为一类,像《降临》或是《呼吸》那样用不那么硬的科幻去讲述一个关于哲学、关于人性的故事。
拿导演自己的话说:“我并不想把《宇宙探索编辑部》定义为某种传统意义上的科幻片,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把它放置在一个科幻片或是其他哪一个语境里去谈论它。
如果让我给《宇宙探索编辑部》下一个有关科幻的定义,我觉得更准确的一个标签,可能要加一个前缀,是“民间”科幻片,有点像“民间科学家”一样。
”《宇宙探索编辑部》在乡土诗意和奇幻色彩的民科包裹下,表达的实际上是人性与荒谬的相遇。
而妙就妙在,这些听起来像是一大堆概念拼凑而成的大杂烩,不但没有影响他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反而成就了它。
影片里的各种设计,不管是用方言念诗,还是在情绪段落对古典音乐的使用等,都对影片的内核产生了一种1+1大于2的效果,这是一道非常值得一吃的fusion菜。
第四章:存在危机与抑郁症在结尾,老唐用一首诗一场哭泣跟女儿的死和解了。
但他女儿在那个危机时刻,却没能与生命和解,而是选择了与她所凝望的深渊同归于尽。
2018年伊始,严重的失眠开始折磨我,三个月后,终获一纸中度抑郁、重度焦虑的判决书。
药物和精神科的医生拯救了我,持续服药一年半,才最终停药,终于又变回了那个不再需要药物就能控制睡眠和情绪的自己。
我的存在危机可能是工作和工作中的人际关系导致的。
当时的我,在工作中找不到任何意义感,上班对我来说是一种极度消耗我的事情,所以我也以一种挤牙膏的态度去做任何需要我负责的事情,但我的同事们又特别上进,对待工作都很认真主动。
于是我会觉得同事对我有种敌意,久而久之我自己好像也产生了一些敌意,于是我认为自己搞砸了工作中的人际关系。
同时领导又交付了一份并不困难但是却有太多细节需要把控,我自认无法胜任的工作,对这份工作的恐惧是最终压垮我的那根稻草。
抑郁症的时候,连最简单的起床,对我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抑郁的反面不是快乐,而是动力。
抑郁症不仅是一种精神疾病,它也是一种器质性疾病,负责感知快乐和内驱力的多巴胺,在抑郁症患者的脑中,因为它的介质无法传递,我们很难在任何事情中找到快乐或者能够让我们恢复活力的感觉,驱动力被完全剥夺了。
在最艰难的时期里,我也幻想过从高处坠落,人是否会像断线的风筝,一了百了呢。
但也许我对老唐和他女儿的最终理解,并不是来自与我自己,而是来自我女友。
我看过我女友划开自己手腕后那个长长深深的刀口,那一抹红色很鲜艳,打下这些字的时候我的手是在抖动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我无法理解的时刻,“实在界”冲击我的那个时刻。
还好是过量的疼痛让她最终选择了放弃结束生命这件事,她打电话给我,让我陪她去医院。
在医院里等待医生缝合的时候,我在她身边,想哭却哭不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呼吸,不知道怎么说话,不知道如何表情,反过来是她一直在安抚着我。
如果从外面看,不管从哪个角度,我女友都是一个“好”的人类。
在美国读计算机,家庭条件怎么说也是中产往上,人长得好看,还挺聪明。
这样一个人类,为什么想要用白晃晃的美工刀划开自己的手腕呢?
因为她的内心的那个课题过不去了,跟老唐的女儿一样。
我跟她在一起没有多久的时候,她在读所罗门的《哲学导论》,正好读到虚无主义那章的时候,她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她说她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如果生活里只有痛苦,世界的本质又是虚无,那么放弃生命似乎反而变成了一个理性的决定。
也是在那时候我知道了计算机其实并不是她想读的专业,甚至去美国这个决定也更多是为了家里,为了那个所谓的“最优解”,她的父母有挺大的矛盾,有些时候她夹在当中不知道该怎么办,过去她也曾做过一些连自己都不理解的错事,她的人生之路很大程度上是被其他东西裹挟着推着往前走的,而这种裹挟对她的主体性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存在危机和抑郁在她身上也同时到来,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那时候我给她讲存在主义对我的影响。
讲虽然世界的本质是虚无,但是人可以通过赋予意义找到属于自己生的价值,讲这些东西对我抑郁症后期产生的积极影响,似乎这些东西都对她有了一点帮助,她好像在慢慢好起来。
直到看到她手腕向外打开的那个时刻。
从那刻起,我从我颤抖的身体中领悟到,她随时有可能离开我,离开她的父母,离开这个世界。
没有人能够真正拯救他人,我们也许可以影响他人,但最终的决定永远在他人身上。
一起看完电影,我在写这篇影评的时候,跟她聊到我要写的这一章。
她对我说,看电影的时候,她也想到了那个时刻。
她说她理解老唐,如果她死了,我和她的父母说着“不理解,不原谅。
”她好像能够理解说着这话的我们。
如果女友真的自杀了,我可以理解她吗,我可以原谅她吗,我可以真正尊重她的这个决定吗,我可以带着这个事实好好的继续活下去吗?
我不知道。
似乎你越关心越在乎越爱这个人,你也就越难理解,越难原谅。
突然,我发现自己理解了老唐。
现在我的女友在当年治好我的那个精神科医生那里看病。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陪她去的医院,那天她的状态也很差,在询问完她的状况后,她一言不发,不想说话。
我对医生说:“医生,5年前你曾经把我治好过,我真的特别感激你。
”医生转过头对她说:“你看,五年前他跟你一样,我治好了他。
现在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我女朋友笑了。
现在她在服药,也在心理咨询师那里做咨询,她跟我一起看我们都超级喜欢的科幻小说《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并且第一次尝试就写出了令我嫉妒的书评,我觉得她一直在慢慢变好。
但我也知道,深渊从未走远。
没有关系,我的课题不过是多了一个而已:如何与深渊相处,我会好好研究这个课题。
我们都是花520元买骨头的人
这是对《飞碟探索》杂志的致敬,也是对80年代人类追寻浩瀚星空的浪漫梦想的一次致敬。片中出现的是北京西开往成都的T8次特快列车,这是每个喜欢火车旅行的人一生中都要坐的一趟车,你将在翌日醒来的时候和火车一起穿越巍峨的秦岭展线。这趟四川深山的旅行,其实就是唐老师他们探寻宇宙和人类存在意义的一趟生命之旅。你越觉得荒诞,越觉得亦真亦幻,便越证明人类在宇宙中的存在方式就是这般荒谬和无意义。但正是这样的荒谬和无意义,贯穿了人类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部,这个过程既是一个无解的命题,同时又是一个伟大的答案。
Not my type,给我一种科学知识和电影制作能力不够,中式封建迷信怪力乱神来凑的拙劣感,再加上这生硬的自以为是的“文艺”。念几句破碎的句子,加一些所谓的对白,并不是就是发出思想的声音,反而平增努力卖弄的可笑感。看出主创很想努力地走出商业范式打造自己独特的小众叙事方式,只可惜在我看来这只是一场拙劣的自恋式表达。被强迫观看了一场一个男性对自己的生存意义、职场失意、感情裂痕、思想深度、幽默感的自我膨胀式肯定,可我却没有看到任何让我觉得优于常人值得肯定的地方。p.s.上次在电影院同样受到这种豆瓣高分国产院线电影的打击还是《隐入尘烟》,再这样下去真的会ptsd
好故作深沉啊……
和自己和解,和生活和解,和执念和解…当代中年男人除了和解就不能忙点别的了吗?
王一通长得就像拉宏桑跟彭昱畅的孩子 #23.04.02深圳中影国际影城益田假日12:00
所以他姓唐,唐吉诃德的唐,唐三藏的唐。带着能伸缩的金箍棒,打退堂鼓的八戒与吃胡萝卜的白龙马,Journey to the west.
我承认我是被海报和8.0高评分所骗了,520硅胶外星人那里我不应该按捺躁动的心,应该直接关闭永久删除这部烂片。什么荒诞喜剧西游记什么隐喻讽刺之类的都是毫无精神内核剧组的自嗨。很无聊的一部毕业作品级的烂片。唐志军三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一件荒唐的事,这本身足够扯淡的了,算了算了。。。
二刷更懂了一些秦彩蓉的魅力。我觉得她对唐志军是爱的,很爱,很疯狂,直到被狗咬了危及了生命才停止陪他走下去。看的时候觉得唐志军如果是风筝的话,秦彩蓉就是那根风筝线。他悬浮,漂泊,破碎,但是秦彩蓉就是那根支撑他的细线,风筝看似六神无主但永远被牵引着,漂浮着但终会回到大地。这线那么细,那么脆,但它不经意就能把手割伤。但秦彩蓉不,她懂得线是用来保护人而不是征服的。她那么现实,那么清醒,又极致浪漫——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陪伴爱的人去探索一个看起来如此虚无的宇宙更浪漫更疯狂的事情了。她把装满电池的行李箱打开的那一刻,把它们扔给唐志军的那一刻,对唐志军吼“我明白了,那就是你永远也想不明白”的那一刻,秦彩蓉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宇宙、人类、存在的意义根本不是什么形而上的东西,她转头就已经看见了宇宙的轮廓。
无聊的要死,不学习不研究,靠台词输出了几个现成的理论,然后一群人疯疯癫癫的去搞迷信,结尾告诉大家这是爱,总结:不如走近科学
好气呀,本以为会是一场奇妙且浪漫的寻找之旅,没想到是一个傻子领一群呆子在山里转来转去。满嘴跑火车,说着一些空虚不着边际的话。看豆瓣评分8分以上,谁能料到内容却是“皇帝的新装”,每人都打高分,每人都有自己独到见解,可往细了一看,全是文艺金句,又有什么用。
明显乱写一气的诗,居然有人呼吁专门出个诗集。。。怎么说呢,如果内在做不到有意义,在表象上拼凑不相关的碎片确实会让很多人不明觉厉。
最后唐志军写了首诗送给死去的女儿,但他念不出口,他只能流泪,因为眼泪就是这首诗本身。
20220826 @ HKIFF / 导演的ego还是太大了一点,本来是很好很期待的题材和角度,却被拍的过于做作生硬、冗长尴尬。全片想表达的其实近乎《大佛普拉斯》那句简单的“人们可以搭乘太空船到达月球,却永远无法探索内心的宇宙”,却被套上一个过于乏力的故事
影评里的同行商业互捧可以适可而止了。
大爆炸的余晖,宇宙的轮廓,生命的意义;电视上的雪花,DNA的螺旋,没有念出口的诗
比起广袤到看不见边界的宇宙,人类形单影只的寂寞和不被认可的受挫全都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唐志军用半生时间来仰望星空,但当结尾他低下头看着写给女儿的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时,我知道他作为地球人的余生终于开始。
感觉在看一群会买保健品的癫公发作
矫情得我想死
不讨喜的“中年女性”反而是最勇敢的人。中年男人的自我救赎能不能自己争点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