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完这部电影,几乎彻夜难眠,在家里哭成狗。
不仅因为扎因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他现在是我的男神),更因为有那么多的悲剧,本可以避免。
剧情结尾,扎因的父母在提到离世的女儿时所表现出的悲痛,很多人觉得那是鳄鱼的眼泪,毕竟——你们早干嘛去了,可以说就是这对夫妻亲手把女儿推上了死亡之路。
但我却相信,他们的悲痛是真实的情绪——因为它是一种本能——就像他们选择生下那么多孩子的理由一样,出于本能。
可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拥有本能的情绪反应是不够的,阿猫阿狗失去孩子都会悲伤,人之所以为人,就需要在本能的情绪之余获得一点反思,至少,做出一点改变。
扎因的“意外”入狱,女儿的“意外”死亡,对这对夫妇来说,好像只是一种偶然,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教养方式使这些悲剧成为了必然。
连扎因都看得清楚,“你怀的孩子将来会和我一样”,他们还在执迷不悟。
那位母亲还说得出“上帝夺走你一样东西,会给你另一样东西作为回报”这样的话。
我真的很想冲进屏幕对她大喊,拜托哪里有什么上帝,是你夺走了你孩子的生命,也是你决定要再一次不负责任地带另一个生命来这个世界。
不要把什么都推给上帝了。
放下无神论者的傲慢,即使真如她所说,孩子是上帝赠与的,那么扎因和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也是上帝赠与的啊,为什么不能他们不值得被好好对待呢?
把这些珍贵的礼物都当做工具,没有让他们一天感受到温暖幸福安全,不给他们受教育的机会,只想着怎么样让他们为家里挣钱,然后在怀孕的时候又散发出母性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抱歉,如果这不是伪善的话,那它真的就只是一种动物的本能而已。
出于本能的生育,就是不负责任的生育。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我相信他们的悲痛是真实的,也依然会和扎因站在一起控诉他们的原因。
再来说说电影中的另外一位母亲拉希尔。
拉希尔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护自己的儿子尤纳斯,即使有人提出只要把儿子卖给他,就能搞定她的合法身份,拉希尔也不为所动,再困难也带着儿子。
然而,拉希尔就是一名合格的母亲了吗?
很遗憾,我认为不是。
拉希尔的儿子从一出生就是隐形的,他要被藏起来,他没有合法的身份,用那个奸商阿普洛斯的话来说,“你的孩子在这个国家过着逃犯的生活,他过得像一只老鼠,他看不到太阳,也不能上学,你儿子还没出生就死了。
”拉希尔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母亲,她也一直在努力这么做。
但生下尤纳斯的时机和理由都是错的,人们不能为了爱情就创造出一个生命来,“爱情的结晶”只是那些父母的自我美化。
人们创造一个生命的前提一定是:ta爱这个生命,并且有足够的能力抚养这个生命。
影片的结尾,扎因的妈妈说了一段话。
她对那个一直质问她的律师(由本片的导演拉巴基出演)说,“我这一生都是奴隶,你还敢批评我,你有什么权利批评我,你有过我这种处境吗?
我经历的你经历过吗?
你永远不会,因为你活不下去,你练做噩梦都活不下去,换成你是我,早就上吊自杀了。
”
这一段像是影片结束前的“恶人”的辩解,尽管从头至尾都对这对夫妻抱有厌恶,我仍然觉得,倾听他们的辩解(真相也好,谎言也罢)、尝试着去了解他们,找出这些“不负责任的父母”的背后社会结构的因素,是重要的。
换句话说,我并不认为,扎因的父母是因为天生卑劣所以无法负责任的父母,那些疑问和愤怒:为什么他们能够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冷血,为什么那些贫困的人往往想生更多的孩子——即使那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糟糕,这些答案与其说与个人的品行有关,不如说,这是一个体制的问题。
但本篇文章想强调的是,在我们努力去了解、撼动那个社会结构的同时,改变人们关于生育的观念,也是重要的。
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做负责任的父母,那么至少,我们可以选择不做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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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故事题材中国观众应该相当熟悉,因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第六代导演们最擅长的就是这类乡土作品,张艺谋在国际影展上大放异彩的作品大部分莫过于此。
这部在去年戛纳获得评审团奖的作品至少让观众对黎巴嫩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有了一种强烈的印象,尽管混杂了不少刻板的元素。
无论是人物塑造还是情节走向,都让我联想到是枝裕和多年前的一部《无人知晓》,不约而同地都反映了父母对孩子的漠视与不负责任。
不过,两部作品所折射出的社会现实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无人知晓》以悲剧收场,留下了意味深长的反思,而这位黎巴嫩女导演在最后给出一个充满(假)希望的结局,给残酷的现实抹上一笔理想的色彩。
这不是什么贫民窟美学展示,也不是导演在利用第三世界的影像来讨好西方观众的常见伎俩,在我看来只是一种沉重而无奈的实录,我觉得剧中的小男孩在现实中的情况恐怕也不外如是。
这位初次入围戛纳竞赛的导演在叙事手法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亮点,基本上就是遵循现实主义的纪录风格,也难以看出鲜明的作者标签。
剧本里女黑人那条线索的写法有值得商榷之处,太过明显的戏剧性因素损害了现实主义的纪录质感。
不过,绝对是题材给导演帮了一个大忙,这种惨不忍睹的环境描绘与悲天怜悯的小孩角色,再加上女导演投射到故事里的母性慈悲笔墨,无疑能轻易引起观众的恻隐之心。
《迦百农》其实是三部电影组合一起的产物,这三部电影代表着三类叙事模式。
选择任何一种叙事模式都能作为整部电影的驱动器,但结果恐怕很难出色。
因为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叙事的套路,落入俗套终归无法脱颖而出。
第一类电影是法庭戏,通过闪回向观众交代事件的前因后果。
这是整部电影在叙事上的真正驱动器,在Zain喊出那句“我要转告父母”,主题得到升华。
可以看另一部黎巴嫩电影《羞辱》,便使用了这一模式。
其二是家庭戏,包括对电影中贫苦家庭的刻画,其生存境况与母子矛盾。
然后借由妹妹的出嫁引出Zain的离家出走,从而带出了另一类叙述模式。
最后这类叙事便是近年来极为火热的难民题材。
Zain在出走后遇到一位从非洲流亡来的难民,从而组成没有血缘关系的临时家庭。
最后这部分为整部电影浓郁的悲剧底色涂抹上一丝亮丽的喜剧色调,无论是Zain将巨型雕塑的乳房露出来(博得清洁女工一笑,从而为共同生活埋下铺垫),那位自称蟑螂侠的老人,还是两位耄耋老人机智又可笑的扮演。
这种违背常理,将血缘家庭与非血缘家庭在甜蜜与悲伤色调上颠倒的创作思路,无疑让我们想到是枝裕和的创作。
《迦百农》看起来像是一部黎巴嫩版的《无人知晓》:孩子在无父母关照的条件下被迫成长,里面还掺进一丝《小偷家族》的元素(兄妹两人一起合作在杂货店偷东西)。
血缘关系的家庭给孩子带来的不是爱与喜乐,却是无可逃避的痛苦,而临时组成的非血缘家庭却有着不寻常的欢乐。
前者正是《无人知晓》里父母缺席后自立生活下去的孩子们,而后者则是《小偷家族》里洋溢着浓郁生活气息的临时家庭。
这同样是《迦百农》里前后两段叙事碰撞出的不凡之处。
如果说要找寻娜丁·拉巴基的创作姿态与是枝裕和的不同之处,也不是不可寻得。
娜丁·拉巴基想呈现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着的生活境况,用的更多是纪录片式的手法,比如找了底层生活的人来演;但对是枝裕和而言,现实可以通过情节剧的方式搬演,可以借助戏剧点的设计来表现深刻的东西。
是枝裕和为影像赋予的人文主义关怀是娜丁·拉巴基的《迦百农》没有的,我们可以拿配乐来做分析。
《迦百农》的配乐具有真正的悲剧色彩,这种“悲”引发的更多是悲悯,是从上而下目光灵视时流露出的情感,不能说没有宗教的作用。
而是枝裕和的目光是平易的,温情脉脉,源于生活归于生活,甚至在表现现实之悲时他也做了柔化处理,不让其过于触目惊心。
唯有在中国人的世界观里,悲剧悲悯的色调会被转换为一种彻底的悲惨。
“惨”是中国式悲剧唯一的底色。
可以想象一下娜丁·拉巴基的《迦百农》或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倘使放置在了中文的语境中,情况会怎样?
甚至不必动用我们灵动的想象,情况也只能如此:无与伦比的惨,观众硬生生憋出泪水。
我一直告诉你,“你儿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死了”,他并不存在,即使是番茄酱也有名字,有生产日期和到期日期。
当一个地区连宗教都无法维护秩序时,它就真正地进入了一种最为原始的混乱。
黎巴嫩女导演Nadine Nabaki第三部剧情长片《迦百农》继续探讨黎巴嫩严重的社会公平问题。
迦百农是《圣经》中耶稣发迹之地,在这里诞生了许多神迹,却也是被耶稣所诅咒的一个地方,而这个词在阿拉伯语中也指代混乱和灾难。
126分钟的《迦百农》囊括的社会话题太多,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可以延伸出无数讨论。
儿童买卖、未成年人婚姻、童工、毒品交易、无户口居民、叙利亚非法移民、非法居留等,这些因贫穷而生的社会百态密集地穿插在电影当中。
这一次,Nadine将她的镜头聚焦在儿童问题。
儿童问题是黎巴嫩非常突出的一个社会问题,在这个国家的大街小巷里,你都可以看到、感受得到这种苦难。
正如电影中所展示的那样,这个国家的大街小巷里挤满了各种无人看管、奔于生计、极有可能是未注册出生的儿童,卖水果汁的、卖口香糖的、卖日用品的、在车流中走动敲打车窗售卖鲜花的、搬运着体积和重量远远大于自己的煤气瓶……扎恩有多穷,七个兄弟姐妹(还有一个哥哥在监狱里)被逼睡在一间卧室的地板,在布挂起来作为隔离的另一边,是正在做爱的父母。
在贫穷面前,每个人的人生都像那个被扎因拉开上衣露出双乳的玛丽莲梦露一样,毫无尊严可言。
性有多裸露,生活就有多贫穷。
《迦百农》里面所描绘的那个世界是如此贫困和混乱,有些影评人质疑是导演故意为之的噱头。
Nadine也直接怼回去说,这些人应该挪动一下他们稳坐在咖啡室里(码字)的肥屁股,离开自己的小角落,出去多走走。
批评说《迦百农》刻意煽情,只能说金钱和舒适的生活限制了这些人的想象力。
电影开头所展示的那种毒品贩卖是这个社区再平常不过的日常生活截面,利用儿童去药房骗取处方药(比如镇定药曲马多),研碎泡水,用衣服浸泡并晾干,带进监狱重新用水提取制成可以饮用的带镇痛药的饮品进行售卖。
有很多更为暴力的行为和现象,比如强奸、恋童癖等等导演都没有放进电影里,因为,光是电影所展露的这些,已经足够令人心痛了。
那些坐在空调房里批评导演哗众取宠的影评人,永远都无法想像那种用尽全力都无法逃脱的绝望。
突破阶层、逃离原生家庭,不是用努力两字就可以做到的一种命运。
有些时候,你越努力,就会越绝望。
你所能想象的一个人为了突破阶层束缚的努力,扎因都已经做了,起码在他那个年龄所能做的,都已经尽力去做了。
电影开头是扎因奔走在那个他无法选择的出生地之间,去药房骗处方药、换媒气、搬水、送货、送菜、摆地摊卖水果汁,所有能够挣钱帮补家计的事情,12岁的扎因都毫无怨言地去做了。
在所有人都在忙着生存的时候,扎因在默默地抵抗这种恶性循环,丢掉阿萨德向萨哈示好的甘草和拉面、向父母提出上学的需求、隐瞒萨哈来月经的事实。
奔走在各种体力劳动之间,那辆接送学生的校车成为扎恩与理想生活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你可能会说,为什么他不离开这个原生家庭,自力更生。
扎因也真的这样做了,在11岁的妹妹萨哈被强制嫁给房东的成人儿子阿萨德后,他就搭着长途巴士离开了这个混乱的地方,但也只是从一个绝望跳到另外一个绝望而已。
他跟着一个穿着“蟑螂服”的老人、在一个破旧的、寒酸的游乐场前下了车,手里只剩下250黎巴嫩磅LBP(折合1元RMB),他努力在找工作,但都没有人愿意请一个12岁的瘦弱小男孩,最终和埃塞俄比亚非法居留的泰格斯相依为命。
而泰格斯的突然消失,留下一岁不到的尤纳斯,又让扎因面临着新一轮的困境。
绝望困境中的生存与选择,是导演极力想要在扎因身上表现的矛盾力量。
一方面他拥有最为原始的、强烈的生存欲望,这样一种天性让他无所不用其极继续生存下去,无论是在旧社区还是离家出走之后;另一方面他又有着这个社会、尤其是贫穷社区所最为缺乏的恻隐隐之心——我不能将其称之道德感,因为道德感是后天社会环境的产品,若我们说生他育他的那个混沌世界给予了他这种闪着光的善良,实在是不合理——或者这种侧隐之心来源于他和妹妹萨哈的紧密联系,又或许真的是这个破败社区的异类。
但在这种环境,恻隐之心,常常是致命的。
扎恩的生存能力无疑是非常强的。
电影里展现了很多扎因想要独立的尝试,这种尝试无关尊严,只是希望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获得生存资格。
比如正儿八经地在快餐店、甜品店等各式商店里询问是否需要劳工,不接受免费的食物(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情节里导演留了个白),在泰格斯失踪之后独立照顾尤纳斯……他可以选择再次出走,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一旦他选择将尤纳斯抛弃在杂乱的街头,他就与强行送走妹妹的父母无异。
然而令人讽刺的是,在泰格斯意外被拘留之后,走投无路的扎因最后还是靠卖曲马多(镇静药)水赚了钱;而被房东锁在门外,最终成为了压倒他全部希望的一根稻草。
《迦百农》不是童话故事,即使他不愿意,即使他再坚强,最后扎因还是将尤纳斯交到了人贩子阿普洛手里,不然他们两个都得饿死,这已经不是一个道德选择,而是生存选择,一如扎因父母当初所做的那样。
这不是生存与人性的两难决断,是社会碾压人性的绝对无奈。
在这里,扎因和从前的父母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和解,但要中断这种诅咒,个人之间的和解又看似毫无意义。
而妹妹萨哈的死,又再一次将这种和解打破,逼使扎因不顾一切地想要玉石俱焚,将自己的父母推上法庭。
扎根于末日世界的《迦百农》难得的地方在于,它给予这个贫穷社会毫无偏见的、不加修饰的、甚至略带粗暴的一刀, 把一个囊括黎巴嫩众生相的社会横切面,赤裸裸地摆在观众面前。
较之好莱坞式的煽情套路,《迦百农》力求在那些本可以大肆渲染情绪的镜头中保持冷静,避免过度催化个体之间的情感因素,用一种更为客观和全面的态度去展现贝鲁特这个被轮胎紧紧压下的混乱社区。
愤怒、悲伤、痛苦、无奈这些生命负能量,在自出生之日就带有、无法缓解的永恒诅咒之下,情绪宣泄本身变得毫无意义。
无疑,我们的小主角扎因是我们窥探这个我们从前在温暖的咖啡室无法知悉的世界的一个主要窗口,一个极易吸引注意力和煽动情绪的入口,但《迦百农》并没有一味地沉浸在扎因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那些和扎因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想要在他身上获得利益的人、甚至带给他巨大痛苦的人,同样在导演的镜头里获得了一个向观众讲述自己苦难和无奈的机会,正如他们在法庭上自我抗辩的那样。
每个人,都是这个社会悲剧的受害者。
看第一遍的时候,观众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扎因身上,他对妹妹的保护、对父母的抗争、自我生存的挣扎、对尤纳斯的照顾,扎因小演员的表演实在太抓人眼球了,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离开。
生于长于难民区的小演员Zain al-afeea,给予扎因这个角色一种独特的魅力,很多时候他瘦小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比剧中的年龄要小得多,但同时又散发出一种、甚至比成人更为成熟的气场,可以震慑住比他年龄大得多的暴力邻居。
在已知悉所有剧情之后,二刷中才会慢慢发现那些被我们所忽视的其他人物的情绪,比如阿萨德父亲提亲拜访时,舒雅德(扎因母亲)强忍悲伤的无奈,塞利姆(扎因父亲)精疲力尽的沮丧。
正如塞利姆在法庭中所说的:这是为了让她摆脱痛苦,和我在一起,她没有希望,她连睡觉的床都没有,吃的喝的都不够,也不能洗澡,电视也看不上。
我对自己说,嫁了她,起码能有大床睡,真正的床,有毯子的床。
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我们的错。
我也是这样出生,这样长大的,我做错了什么?
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可能会比你们所有人都好。
这不是我想要的。
有人告诉我,没有孩子,你就不是男人,你的孩子将会是你的脊梁。
但他们打断了我的脊梁,伤了我的心,我诅咒结婚的那一天,我为什么要过得这么悲惨?
而同样地,大家可能会希望导致萨哈怀孕致死的阿萨德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但其实只是个无知之人,从众地做着大家都在做的事情而已。
我不知道她会因此而死,周围很多女孩这个年龄已经结婚,我继母也是年纪轻轻结婚的,她就在这里,活得好好的。
舒雅德:我这一生都奴隶,你还敢批评我?
你有什么权利批评我,你有我这种处境吗?
你永远不会,因为你活不下去,你连做噩梦都活不下去,换成你是我,你早就已经上吊自杀了。
为了让孩子活下去,我愿意犯下千种罪,他们是我的孩子,没人有权批评我,我是我自己的法官。
相比起精致的《罗马》(个人也是很喜欢的),《迦百农》略显粗糙,叙事结构轻微失调,中间与叙利亚小姐姐梅苏姆的支线又显得和主线稍有分离。
剪辑上亦不算高明,甚至有那么一丝的凌乱,比如泰格斯的被捕(前一秒还在和家人打电话,后一秒就已经切入扎因和小尤纳斯的场景)、扎因离家出走时在面包店和陌生男子的互动……但无处不在的轻幽默和素人演员的精彩演出,都给了《迦百农》一种原生态野蛮生长的活力和震撼感。
这种根植于残酷现实的幽默感,不旨在逗人发笑,也不在于自己的一笑而过,而是对无法抗争的命运的一种无奈,是无法突破阶层的绝望,当哭都没有用的时候,那就只能笑了。
你要问扎因,他为什么要扯下回旋马车顶篷上玛丽莲梦露的上衣露出她丰满的(假)乳房,他可能也答不上来。
《迦百农》的结局来得轻巧且随意,似乎前面的那些苦难轻易有了明朗的结局,可能在导演的心里,是存在着这个社会能够走向更好的美好的一种愿景,她给电影这样轻巧、开放的结局,或许是希望能够鼓励更多的扎因站出来,但同时也让作品对政府的影响力反而减弱了。
这两年,黎巴嫩电影正在以光速获得电影世界的聚集,连续两年入围奥斯卡最佳最外语片提名,较之《羞辱》,今年的《迦百农》获得的声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如Nadine在采访中所说的(大意),在这样的一个贫穷和混乱的国度,每一个能够成功被制造出来、走出国度获得关注的电影作品,都是某种程度和形式的寻找外力帮助的呐喊。
这样的一种作品被创造出来,背后已经不仅仅是电影制作本身,更多的是电影人的血与汗、无数的与环境、政府和地方周旋的结果。
而令人唏嘘和讽刺的是,这些力求冲破困难、创造好作品、发出声音的创作者,最终他们所希冀的,是让这个不断在阻挠他们发声的地方,能够变得好一些。
原文首发于【一个】APP个人公众号:DramaMatters
#壹 荧幕后的故事 ❶有关片名 黎巴嫩电影《何以为家》,电影的原名叫《迦百农》。
《迦百农》目前已获得第91届(2019)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第71届(2018)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棕榈奖。
摘自百度百科: “迦百农(Capernaum)”的正式名称应当是迦弗农(Capharnaum),前者的名是直到主后第五世纪才出现的。
迦百农(Capernaum),是圣经中的地名,系加利利海附近一域,在西布伦和拿弗他利的边界上,今已成废墟。
据称耶稣开始传道时,即迁居此地。
(《新约全书·马太福音》第4章第13-17节)。
导演纳迪·拉巴基解释了片名,说在法文和英文中“迦百农”都解释为乱和不规则的意思。
并坦言大家看完这部影片后就会知道它的意义。
❷有关真实故事 Al-Rafeea (赞恩扮演者),2004年出生于叙利亚西南部城市达拉,后以难民身份与家人逃往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市并在那里居住了八年。
拍摄《迦百农》期间,他12岁,并不识字。
当电影在国际范围获得认可后,他得以与全家迁往挪威并在那里接受学校教育。
拍摄过程中,导演拉巴基寻找了一群真实生活在迦百农的人进行拍摄。
这个地方那些看起来很脏乱的达人们其实很心善。
小男孩的视角下的迦百农是黎巴嫩社会的小窗口。
所以说,《迦百农》可以说是一部在纪录片与剧情片之间穿梭的影片了。
❸有关黎巴嫩🇱🇧
“黎巴嫩”曾是电视新闻的国际板块里出现的高频词汇,与之相伴的往往是“战争”“袭击”“伤亡”。
这个多宗教、多种族、多国势力混杂的国家,在上世纪晚期,耗费了15年时间在内战上。
曾经的中东富庶开放之地,沦为人间炼狱,15万人死于战火,期间逃往国外的黎巴嫩人甚至多于战争之后的幸存者。
随着和平的重新降临,这个国家在国际上的存在感似乎也随之降低,它在我们的新闻里被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它的领国叙利亚。
黎巴嫩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知乎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4072745/answer/440729943 黎巴嫩内乱严重的主要原因就是大规模引进了来自周边战乱国家的难民。
历史警告中国人:不可轻易接受中东难民—知乎https://zhuanlan.zhihu.com/p/27522350 同样,今天令欧洲国家头疼的“难民问题”跟黎巴嫩面对的情况比较相似。
谁制造了欧洲的难民恐袭浪潮?
—知乎https://zhuanlan.zhihu.com/p/24634125 #贰 杂记一二 这部电影中小男孩赞恩“起诉父母”的言论无疑得到很多人的赞同,一些网络媒体的主流评论也都是在批判片中父母的“垃圾”、不称职... ... 然而在我看来,其实悲剧的根源不是他们父母,而是父母背后的“推手”———整个社会。
当然这也并非说片中父母就是无辜的了。
他们可恶:他们只知道把孩子当作工具使而没有给予半点宠爱,让孩子买果汁、送煤气罐赚钱,甚至许配未成年的女儿给房东儿子以求降房租... ... 他们可怜:拖家带口非法移民到黎巴嫩,没有合法身份,加上糟糕的社会环境,难以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落后的生育观念又让他们不得不对一群孩子负责…… 他们可恶又可怜的模样正是那个糟糕的时代一步步精雕细琢而来的。
一群没有做到“真正感同身受”的旁观者是否就真的有资格去体会理解身处水生火热之中的人?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温饱问题都没有保障的“阶下囚”,眼下的唯一目标就是生存,哪怕是别人眼中的“苟活”。
又怎么能奢望他去做“傲骨铮铮的一朵白莲花”?
是社会的动荡!
它才是真正该被起诉的对象!
片中父母只是黎巴嫩社会许许多多同样的父母的一个缩影,他们都应该被起诉?
可能应该。
那又是什么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成为渣父、渣母的呢?
如果他们不再面临着眼前的困境了,结果还会这样吗?
我有一个猜想:赞恩的将来会不会也成为这样的父亲?
片中父母在童年时期也是这样一位反抗者吗?
影片中有一段剧情是赞恩独自照顾拉希尔的儿子约纳斯的,当赞恩不耐烦约纳斯乱跑而在约纳斯脚上拴上了铁链的场景与赞恩家中父母照顾弟弟妹妹的方式何其相似?
赞恩后来准备偷渡而且又掉钱的艰难时期,选择将约纳斯托给“垂涎已久”的赛利姆的时候,又跟片中父母出嫁女儿给房东儿子是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父母是成年人,赞恩是个小孩。
相同的是,他们在令人手足无措的难题面前都一样的无助。
片中的父母会不会也曾是这样一位反抗者?
但以反抗失败告终,曾经的“屠龙勇士”成为了新一代的“恶龙”。
“习以为常”的来自生活的鞭打将许许多多跟赞恩一样具有反抗精神的小孩调教成先前他们眼中的加害者。
那缺反抗者吗?
我认为不缺,当赞恩起诉父母上电视时,少年监狱内外千千万万个呐喊助威的少年不也是反抗者吗?
他们都没赞恩勇敢吗?
不!
不一定。
因为他们的生活没有在镜头面前展示。
赞恩跟其他反抗者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种种机缘巧合使他的反抗成功了。
在赞恩一家得以合法移民的同时,仍有千千万万的呐喊声依旧没有平息... ... @@@ 在此特向纳迪·拉巴基导演及同她一样展示出社会真相及民间疾苦的文艺工作者致敬!
欢迎关注我的个人公众号😬(主要写影评感想,推荐分享好片,探索电影幕后更多的故事。
偶尔写写随笔、分享单曲。
佛系大学生佛系经营,更新随缘。
作者不才,所写难免会有疏漏偏颇之处,欢迎指证!
)
《何以为家》电影剧本文/娜丁·拉巴基、吉哈德·霍加里、米歇尔·凯塞瓦尼译/胡颖琛内景,警察局-白天在一间又小又脏的警察局办公室里,赞恩站在那里,他是一个又瘦小又驼背的12岁小男孩,只穿了一件脏内衣的他看上去很失落。
他嘴巴张得很大,一位40岁的医生像检查实验室老鼠一样检查他的牙齿。
医生(对赞恩说):把头抬起来。
医生(对镜头外的另一个人说):他没有乳牙了。
我估计他至少12岁,也可能13岁了。
内景,警察局-白天许多被拘留的来自斯里兰卡、埃塞俄比亚和非洲的外来工站在那里,他们看上去都很沮丧。
警察(对一名妇女说):米歇尔,菲律宾的?
米歇尔?
你姓什么?
姓什么?
米歇尔:塞达德。
警察:塞达德。
你有护照吗?
居住许可证呢?
米歇尔:在我女主人家里。
警察:拉玛·贝克姆。
谁是拉玛·拉玛,你怀孕了吗?
拉玛:是的。
警察:几个月了?
拉玛:七个月了。
警察:好的,明爱会会来看你的。
在这些女人当中,有一位年轻的埃塞俄比亚女孩泰吉斯特(拉希尔),她一头短发,看上去比其他人都要惊恐,但是她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恐慌。
她的脸颊上有一个黑色的记号。
警察:谁是泰吉斯特·埃罗?
埃塞俄比亚的泰吉斯特·埃罗?
警察(对泰吉斯特说):你是泰吉斯特吗?
泰吉斯特:是的,我是。
内景,少年监狱-白天赞恩戴上了手铐,被狱警押送着正缓慢走过监狱的走廊。
走廊里充斥着混乱的气氛。
内景,法院的走廊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被两个狱警押送着走下楼梯。
内景,关押非法移民的拘留所-白天许多来自不同国家被拘留的妇女正在拘留所里等待着。
拉希尔在她们当中,她站起来,跟在一位给她戴上手铐的狱警后面走了出去。
内景,公交车-白天一些小孩子睡在车里。
一对穿着很贫穷的中年夫妻坐在乘客当中。
他们看上去都怅然若失,安静而焦虑。
外景,法院门前-白天一些当地的媒体记者正忙着调试他们的摄像机,并在司法部的楼梯前进行报导。
内景,法院后面的走廊-白天拉希尔和赞恩各自在狱警的看押下在法院的后门口等待着。
赞恩一直低着头,想要回避拉希尔沉重的凝视。
内景,法院审判室-白天审判室里十分混乱。
赞恩跟着他的代理律师娜丁。
娜丁穿着律师服,拎着一个包,坐在赞恩旁边。
娜丁盯着赞恩的父母。
拉希尔看上去很沮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法官(对审判室里的人说):开庭。
法官:赞恩·哈吉。
法官(对狱警说):解开他的手铐,让他到长凳来。
赞恩站起身来,靠近原告席的围栏。
狱警给他解开了手铐。
法官:苏阿德·哈吉和塞利姆·哈吉。
苏阿德:是,法官阁下。
苏阿德和塞利姆站起身来走近法官席。
法官:原告正在拘留期间。
他现在在这里,没有戴手拷。
让我看看你的手。
同样在场的……他的代理律师娜丁·阿拉姆。
被告人也在场,塞利姆·哈吉和苏阿德。
哈吉,还有他们的代理律师,萨伊德·塔默。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苏阿德?
苏阿德: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法官阁下。
法官:为什么?
苏阿德:我知道我儿子正在坐牢,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们送上法庭。
塞利姆:我们是生活在底层的人,任何人都可以起诉我们!
法官:你们是赞恩上次审讯的证人,对吗?
塞利姆:是的。
法官:你做证了吗?
塞利姆:是的。
法官:现在你们是被告。
你知道赞恩因为什么被判有罪吗?
苏阿德:赞恩做了一些幼稚的事情,为此被关进了监狱。
法官:幼稚的事情?
他被判了五年的刑!
他犯罪了。
幼稚的?
你多大了,赞恩?
赞恩:我不知道?
你问他们。
苏阿德低下头,不敢看律师。
娜丁走近法官,呈上法医的诊断书。
娜丁:法官阁下,赞恩没有岀生证明,也从未在国家登记过。
很显然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准确的出生日期……这份是医生的报告,证明案发时赞恩大约12岁左右。
法官(阅读报告):所以他是12岁吗?
娜丁:是的。
法官:赞恩,你现在住在哪里?
赞恩:少年监狱。
法官:你6月15日被拘捕,此后一直在服刑。
你知道为什么吗?
赞恩(怨恨):因为我捅了一个混蛋。
法官:你捅了一个人?
赞恩:是的,一个混蛋。
法官:真的吗?
你确定吗?
审判室的人开始笑起来。
法官:法庭上禁止喧哗!
你都惹了些什么事?
电视、媒体,从监狱打电话出去?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赞恩(怨恨):我知道。
法官:为什么?
赞恩:我要起诉我的父母。
法官:你为什么要起诉你的父母?
赞恩(眼神充满着悲伤):因为他们生下了我。
内景,药店-白天赞恩去家附近的药店。
赞恩:你好。
药剂师:早上好。
赞恩:我要买两盒曲马多。
药剂师:你需要有医生的处方。
赞恩递给药剂师一张皱巴巴的处方。
药剂师:这是给谁买的?
赞恩:我妈妈。
药剂师:她自己为什么不来买?
赞恩:她的胃做了手术。
赞恩跑去另外一家药店用了另外一个理由买曲马多。
赞恩:我妈妈的背摔坏了。
第二位药剂师:是她的主治医生开的这个处方吗?
赞恩:是的。
第二位药剂师:你父亲为什么不能来买药?
赞恩:他瘫痪了。
内景,赞恩的家-白天赞恩最小的妹妹,一个1岁的小女孩的脚被绳子拴住了。
赞恩和他另一个妹妹把买来的曲马多放到一个装满水的盆子里。
他母亲苏阿德正在碾碎曲马多药片。
萨哈尔搅拌着加入了曲马多的水。
赞恩把衣服放到盆子里浸泡。
一旁被拴住脚的小女孩开始玩曲马多的空盒子。
外景,阳台-白天浸过曲马多水的衣物正挂在阳台上晾干。
内景,赞恩的家-白天苏阿德正在化妆,准备出门。
背景处传来孩子的哭声。
苏阿德和赞恩正在打包晒干的衣物,她打了赞恩一下。
内景,公交车-白天苏阿德穿得很寒酸,她坐在一辆拥挤的公交车的后排抽着烟。
她1岁的女儿坐在她腿上,赞恩站在旁边看着他妈妈。
外景,监狱入口-白天赞恩和苏阿德跟其他几位妇女走在一起,他们提着重重的袋子呼吸急促地朝着监狱大门入口走去。
赞恩看上去筋疲力尽。
狱警:你们来这里看谁?
苏阿德:我儿子。
狱警:他叫什么名字?
苏阿德:易卜拉欣·哈吉。
狱警:易卜拉欣·哈吉吗?
苏阿德:是的。
外景,监狱的院子-白天监狱的窗户都用钢筋封住了,一些牢房的钢筋缝隙里伸出了晾衣杆。
这些衣物悬挂在一栋有裂缝的旧楼外面。
一个男人从一间牢房的窗户喊苏阿德的名字。
苏阿德抬起头去寻找那个喊他名字的人。
她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提着袋子。
赞恩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他的表哥。
男人:苏阿德阿姨?
这里!
苏阿德:是谁啊?
马苏德吗?
你怎么样啊?
马苏德:亲爱的,你还好吗?
苏阿德:我儿子易卜拉欣没和你在一起吗?
马苏德:没有,他们把他带到了另一间牢房!
1岁的小女孩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苏阿德:她想跟你说话呢!
向他挥手说再见吧。
挥挥手。
赞恩,跟你表哥挥手说再见。
赞恩向表哥挥挥手,表哥也向他挥着手。
苏阿德:你的兄弟们都和你在一个牢房里吗?
马苏德:是的,所有人都在一起!
苏阿德(微笑着):保佑你们。
内景,监狱安检处-白天狱警清空了苏阿德的袋子并且仔细检查了里面的衣物。
苏阿德看上去有些焦虑。
另外一位狱警正在检查赞恩,看他是否藏匿了违禁物品。
内景,监狱探监室-白天苏阿德和赞恩走过一条长长的探监队伍,来到一个探视窗口前。
探监家属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走廊里形成了嘈杂的噪声。
苏阿德放下手里的小婴儿,点燃了一根香烟抽起来。
赞恩站在她旁边。
在玻璃窗口犯人坐着的那一边,一个年轻男人拿起电话开始和苏阿德对话。
易卜拉欣(通过电话说):妈妈,我们现在把价格涨到了15一口。
我们的手因为拧干衣服都弄坏了。
苏阿德(通过电话对儿子说):所以现在,我们的特殊果汁比一公斤肉还要值钱!
(满脸骄傲的神情)这对你来说多好啊!
探监室里混乱嘈杂。
母亲还在和儿子说着什么,但是我们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小婴儿正玩着她的玩具,赞恩看上去有些忧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外景,阿萨德杂货店门前-白天在炙热的中午,赞恩正吃力地从小货车上卸下了几加仑的桶装水。
阿萨德来到赞恩身后,他看上去20多岁的样子。
阿萨德:快一点儿!
我们走。
当赞恩扛着一箱水的时候,一辆小型校车路过。
车里孩子们的书包都被挂在车外面的保险杠和侧镜上。
这辆小型校车在距离赞恩不远处停了下来。
车上一位年轻的女老师下车后协助孩子们下车。
女老师安全放下到站的孩子们后又回到车里。
她失望地看着赞恩。
学生:我们明天有考试吗?
女老师:检查下你的笔记本有没有记录。
赞恩把两桶水放到一辆旧推车上。
他准备离开杂货店的时候,阿萨德递给他两包香烟。
阿萨德:这些是给你妈妈的……这些是给美丽的萨哈尔的。
我想她。
阿萨德在另外一个袋子里放了一些拉面和甘草。
赞恩:谢谢。
阿萨德:保重。
赞恩拿着所有的袋子走了。
外景,赞恩家附近-下午在回家的路上,赞恩生气地把袋子里的零食(拉面和甘草)扔进了路边的硬纸箱里,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个困惑不解的男人查看硬纸箱里赞恩扔的东西。
赞恩穿过附近一条拥挤、破旧的街道,这里都是些旧房子,住着社会底层的人。
内景,赞恩家的旧楼-下午赞恩走进他家的旧楼,一个小女孩站在楼外面。
赞恩爬上又黑又脏的楼梯,旧楼里的墙面都是裂缝。
污水从楼梯台阶上溢出,当他爬楼梯时能听到一个孩子的尖叫声。
内景,赞恩的家-下午苏阿德一边拖着满是污水的地,一边在骂人。
苏阿德:阿萨德的父亲,那个混蛋。
每次他往水箱里装水,我们家都会被他那个烂水管淹了!
那个杂种因为让我们免费住在这里所以认为我们欠他的。
一个小女孩正拿着扫帚,另外两个年纪稍大的女孩正帮着她们的妈妈把水扫出去。
门是开着的。
赞恩用他的头敲了敲门。
他的两只手里都拎着杂货袋。
赞恩:萨哈尔!
苏阿德(生气):这算不上房子,这是猪圈!
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萨哈尔打开门,接下了他哥哥手中的水桶。
苏阿德(对她的女儿们大喊):别站在这里。
你们会触电的!
出去!
这个房子是个噩梦!
在屋子的一角,赞恩的父亲塞利姆坐在椅子上,他的妻子正在碎碎地咒骂,他的两个女儿坐在又脏又破的沙发上。
塞利姆(回答苏阿德):那就住到大街上去吧,那里地方大着呢!
赞恩的小妹妹哭得很大声。
她的脚被拴住了。
苏阿德(对赞恩大喊):赞恩,为什么这些蔬菜都烂掉了?
你是惹阿萨德不高兴了吗?
赞恩站起来解开了小妹妹脚上的绳子。
他抱着她去了另一间房。
小妹妹停止了哭泣。
萨哈尔:赞恩,他没让你带给我甘草和拉面吗?
外景,赞恩家附近-晚上一片破旧、贫穷、杂乱的街区和破裂的房屋。
内景,赞恩的家-晚上窗户上没有窗帘,仅用床单遮着。
漆黑的房间里,一个旧的泰迪熊玩具放在椅子上。
赞恩和他的小妹妹睁大眼睛没有睡着。
赞恩转身朝向另外一边,示意他妹妹不要说话。
内景,赞恩的家-白天在另外一间房里,赞恩的六个弟妹正帮助他们的妈妈榨果汁。
小妹妹:起来,赞恩!
赞恩:天才刚刚亮。
让我一个人睡一会儿!
小妹妹:起来,懒家伙!
当赞恩起来的时候,发现他旁边的床垫上有血迹。
他闻了闻血迹,然后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是不是受伤流血了。
他开始变得有些担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和他的妹妹们手里拿着提桶朝人行道走去。
赞恩手里还拿着一块长方形木头板。
外景,人行道-白天在赞恩家附近一条拥挤的街道上,赞恩正在往他面前一排装满胡萝卜和蔬菜的杯子里挤柠檬汁,他的一个妹妹正在吃小披萨饼。
赞恩坐在人行道上,一个妹妹坐在他旁边,听得到另一个妹妹的哭声。
赞恩(叫卖果汁):最好喝的果汁,喝了有很多营养!
一个男孩买了一杯果汁。
萨哈尔正抱着她最小的妹妹。
另外两个妹妹正在卖果汁,赞恩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赞恩(对萨哈尔说):过来,萨哈尔。
你短裤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萨哈尔(看着自己的短裤):什么血迹?
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拉着他的妹妹萨哈尔去了一个公共厕所。
赞恩:快点儿。
否则可能会被人看到。
内景,公共厕所-白天在一个肮脏、废弃的公共厕所内,赞恩在洗手池里用力擦洗他妹妹萨哈尔的内裤。
萨哈尔坐在马桶上。
赞恩:还记得你的朋友阿利娅怎么样了吗?
她妈妈把她关在房子里,直到一个油腻的男人进去带走了她。
如果妈妈知道了,她也会抛弃你的。
她会把你交给阿萨德。
萨哈尔:但是阿萨德人很好啊。
赞恩:他是个混蛋!
萨哈尔(天真地说):但是他会免费给我拉面和甘草吃。
赞恩:他给你的都不是好东西!
他们会把你交给阿萨德,他们会不要你。
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萨德会把你关在一个满是老鼠的房间里,把窗户也都遮住。
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会每三天给你一点儿水和过期的拉面。
你没看见他的耳朵吗?
就是被下水道的老鼠咬的。
萨哈尔看上去很害怕。
赞恩试着甩干萨哈尔的内裤。
赞恩:拿着,把内裤穿上。
赞恩脱掉自己的T恤折起来,放到妹妹的裤子里。
赞恩:你穿好了吗?
萨哈尔:穿好了。
赞恩:拿着。
萨哈尔:我要用它做什么呢?
赞恩:像这样把它放到你的裤子里。
内景,阿萨德的杂货店-白天阿萨德在他的杂货店里。
萨哈尔在店外面和阿萨德交谈着。
此时,在杂货店的后面,赞恩趁阿萨德不注意偷拿了一包卫生巾藏到了T恤和短裤里。
阿萨德(对画面外的萨哈尔说):你的头发真好看!
是谁给你梳的?
哈马达吗?
我可以看看吗?
(对赞恩说):小老板,你都做完了吗?
萨哈尔正在杂货店门口吃着拉面。
阿萨德站在她面前抽烟。
赞恩:还需要把百事可乐堆放好。
妈妈还在等着萨哈尔呢。
阿萨德:再待一会儿,我很喜欢你妹妹在这里。
赞恩:我会再带她来的。
阿萨德:我会和你妈妈说的,再见。
外景,屋顶-白天赞恩和萨哈尔互相挨着坐在一起。
赞恩正在敲一个旧垃圾桶。
他妹妹紧紧挽着他,头靠在他的肩上休息。
他们开始唱歌。
一群鸟从他们头顶的天空飞过。
萨哈尔的内裤在阳光下被晒干。
他们周围的楼房和阳台看上去非常的破旧。
在一个屋顶上,一个女孩正拎着一桶水。
在一户人家的阳台上,一群小孩正在玩纸。
赞恩和萨哈尔正聊着天。
他们站起来眺望远处。
外景,街道上-白天萨哈尔和赞恩一起走着。
萨哈尔正在吃拉面。
赞恩:小心点儿。
不要把护垫乱扔,我会告诉你把它们藏在哪儿。
我会告诉你的,明白吗?
萨哈尔:明白。
赞恩和萨哈尔沿着街道走着。
萨哈尔走起路来很不舒服。
她正挠着屁股因为内裤还湿着。
外景,人行道-傍晚在赞恩家附近拥挤的街道上,一些装满了蔬菜汁的塑料杯子整齐地摆在赞恩面前,颜色看上去像甜菜。
赞恩正唱着一些有趣的阿拉伯小调来推销他的蔬菜汁。
站在他旁边的小妹妹也在向过往的行人卖蔬菜汁。
赞恩:甜菜汁,比酒精饮料好!
番茄汁,让你更轻松!
小妹妹(笑着对顾客说):谢谢,再见!
在他们一旁的萨哈尔正在向车上的人卖口香糖。
萨哈尔:给你。
赞恩:这里,拿两个。
外景,人行道-晚上夜色渐黑。
赞恩和他的妹妹们还坐在人行道上。
萨哈尔看上去有点儿害怕,她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一个男人靠近她。
赞恩坐在一根绳子上看着他妹妹,流露出悲伤的眼神。
萨哈尔(对陌生男人说):你要干什么?
陌生男人: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萨哈尔:走开。
陌生男人:来吧,就一小会儿。
萨哈尔:从我眼前消失,讨厌鬼!
外景,大街上-晚上赞恩在大街上打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
他的妹妹走在他后面吃着拉面。
一些小孩子正看着这一幕。
男人(背景处):别打了,赞恩。
赞恩:别惹我,蠢货!
赞恩抓着萨哈尔的胳膊往家里走。
内景,赞恩的家-晚上赞恩一家正在用晚餐。
在烛光下,他们在吃很少的肉。
萨哈尔在吃面包。
苏阿德把食物端上了餐桌。
塞利姆:要去学校干什么?
休想。
继续跟着阿萨德干活吧。
苏阿德:你为什么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呢?
让赞恩去学着认几个字。
(对赞恩说)坐到你妹妹旁边去,但是别把她吵醒了。
(对塞利姆说)让他去学校吧。
学校还会给孩子们提供食物和衣服。
塞利姆:我们怎么和阿萨德说?
赞恩:阿萨德?
我会跟他说的。
我早上去学校,然后下午给他干活。
苏阿德:你没看到扎赫拉的儿子法里德吗?
他会从学校带一些东西回家。
学校会给一些床垫和衣服。
塞利姆:闭嘴!
苏阿德:至少他会在学校吃饭,然后给妹妹们带些吃的回来。
从那些酒店和婚礼筵席上带一些吃剩的大餐。
这对我们一家都好!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塞利姆:愿一切顺利,我们周一再说。
苏阿德:一切顺利吗?
塞利姆:需要我向面包发誓吗?
我说了是的。
如果阿萨德生气了把我们赶出去怎么办?
苏阿德:别担心,他不会生气的。
赞恩放学后还会去给他干活的。
外景,赞恩家附近-黎明太阳正在升起,破旧的楼房逐渐清晰。
内景,卫生间-白天在又小又破的浴室内,赞恩正裸着上身拿着一个小水桶洗脸。
肥皂浸到他的眼睛里。
赞恩:该死的肥皂泡!
外景,阿萨德的杂货店门前-白天阿萨德抽着烟,他看着坐在人行道上吃坚果的赞恩。
阿萨德看上去情绪不佳。
阿萨德(恼火地对赞恩说):你怎么了?
这么安静。
给街上的埃姆·哈比卜送一罐煤气去。
赞恩背着阿萨德露出了蔑视的表情。
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拉着一罐煤气,挣扎地拖着它沿街走着。
他给上次那辆校车让道。
街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墙面上都被乱涂乱画了。
外景,街道上-晚上赞恩正在送另一罐煤气,他挣扎地拖着煤气罐沿街走着。
街道上能清楚地听到各种噪音,看起来非常繁忙。
内景,巴伊亚的小吃店-晚上赞恩吃力地把煤气罐拿到小吃店里。
他装上了煤气罐。
巴伊亚太太戴着头巾。
赞恩:巴伊亚太太,我弄好了。
巴伊亚太太:多少钱?
赞恩:一万三。
外景,街道上-下雨天赞恩在滂沱的大雨里推着装满了杂货的婴儿车走在街上送货。
他只穿了一件T恤和红色短裤。
他非常渴,张开嘴喝了一些雨水。
他走进一栋老楼里。
内景,老楼-白天在一栋老房子门口,站着一个戴头巾的女人,她过来帮助赞恩卸下沉重的杂货。
过道看上去非常杂乱,衣服和椅子到处乱放。
内景,另一座老楼-白天赞恩正在派送更多的杂货。
这一次是给一位20岁左右的男人送货,这个男人正抽着烟,看上去很高大。
他试着请赞恩进来,抱着赞恩的头试图亲吻他。
赞恩把头甩开了。
赞恩:拿开你的脏手!
外景,街道上-傍晚赞恩拿着袋子四处张望。
街道上行人匆匆而过。
能听见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内景,赞恩家的楼梯——白天楼梯里又杂乱又脏。
有鸡在咯咯地叫着。
赞恩继续爬着楼梯,直到他看到一个妹妹正抓着一只鸡。
赞恩:这些鸡哪儿来的?
是谁拿来的?
小妹妹:阿萨德。
他在楼上。
赞恩:阿萨德在楼上吗?
小妹妹:是的。
内景,赞恩的家-白天赞恩走到家门口,看见其他弟弟妹妹们正在和鸡玩着。
他快速走进漆黑的屋子。
他通过半掩着的门看到阿萨德和他父亲阿布·阿萨德正坐在沙发上。
一个小妹妹坐在塞利姆的大腿上。
赞恩轻轻地推着门以便能看到坐在阿萨德旁边的妹妹萨哈尔,萨哈尔化了庸俗的妆,穿了一条带着亮片的裙子。
阿萨德穿着衬衫。
内景,厨房-白天赞恩愤怒地冲进厨房,看到他妈妈正在准备果汁。
赞恩(满脸愤怒):阿萨德跑来这里干什么?
苏阿德(小声说):冷静一点儿。
他在和你父亲讨论租金的事情。
赞恩:我敢打赌,你是在用萨哈尔交换这些鸡。
苏阿德:听我说,等等……赞恩:告诉阿萨德那个混蛋,这里没有什么交易。
苏阿德(抓住赞恩的胳膊):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赞恩:你去告诉他,要不然我自己去。
苏阿德:你小声点儿。
我发誓……什么事儿都没有,这都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赞恩:那萨哈尔为什么要化妆?
苏阿德:她那是为了好玩儿,模仿我呢。
赞恩的一个妹妹正站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说话。
赞恩:他们喝完了果汁,我就赶他们走。
苏阿德(捏着赞恩的脸):听着,不要让我抓狂,明白吗?
赞恩的妈妈赶他出去。
赞恩:去告诉他这事儿不行。
你跟他说,不然我自己去说。
苏阿德把赞恩赶到了卧室。
苏阿德: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一个字。
你想让阿萨德父子把我们赶出去吗?
闭嘴!
内景,客厅-白天苏阿德拿着装着果汁的杯子走进客厅,端给阿萨德父子喝。
赞恩快速跑过去试图偷听他们的谈话。
苏阿德:欢迎你们,我亲爱的邻居!
阿布·阿萨德,请自便啊。
阿布·阿萨德:谢谢。
苏阿德(对阿萨德说):来一杯,阿萨德。
(对萨哈尔说)亲爱的,带着你妹妹去里屋。
萨哈尔抱着她的小妹妹离开了客厅。
外景,床帘后面的卧室-白天萨哈尔抱着妹妹走进卧室。
赞恩愤怒地看着萨哈尔,然后用手擦掉萨哈尔嘴上的口红。
赞恩:擦掉你脸上令人作呕的口红。
你穿着这条裙子就像个巫婆。
萨哈尔悲伤地看着她的哥哥。
从床帘的小缝隙中,赞恩继续偷听对话。
他看上去很绝望。
内景,客厅一白天苏阿德听着他们的谈话不时点头回应,若有所思。
内景,客厅-白天客人们离开了。
苏阿德正在抽烟。
她用手撑着头休息,看上去非常忧心和悲伤。
塞利姆看上去情绪低落。
屋内非常安静。
他们都在仔细回想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一组城市镜头内景,卧室一白天赞恩正躺在床上。
他陷入了沉思,看上去很悲伤。
外景,几栋楼房-傍晚几栋周边楼房的镜头,呈现出悲惨、贫穷的环境。
所有老楼的楼顶上都有几个水箱。
楼房的外墙壁都有裂缝。
内景,卧室-晚上赞恩躺在他的弟弟妹妹中间,旁边躺着的是萨哈尔。
赞恩无法入睡,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外景,一栋房子-晚上一位戴头巾的女人在阳台上晾衣服。
外景,另一栋房子-晚上一个男人坐在露天阳台上,一个傻傻的女孩子穿着一条黄裙子正在跳舞。
外景,街道上-黎明这是一条空旷的街道,偶尔驶过几辆汽车。
外景,几栋楼房-早上几栋周边楼房的镜头,呈现出悲惨、贫穷的环境。
所有老楼的楼顶上都有几个电缆盘。
楼房的外墙壁都有裂缝。
阳光明媚。
外景,楼房-白天镜头里有几栋楼房,一根电线杆和一座塔。
小鸟们停留在电线杆上。
内景,赞恩的家-白天赞恩哭着坐在地上。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内景,卧室-白天赞恩的一个妹妹睡在床垫上,旁边的地板上凌乱地摆着又脏又旧的拖鞋和鞋子。
另外两个妹妹互相搂抱着睡着了。
内景,客厅一白天塞利姆睡在沙发上,沙发旁边有一张桌子,靠近塞利姆的那一边放着一杯威士忌酒和一根点燃的香烟。
内景,卧室-白天一个小女孩用勺子直接从奶粉罐子里舀了一勺奶粉吃。
在她周围凌乱地摆放着一些鞋子。
赞恩靠近小女孩,示意她不要说话,以免吵醒其他人。
赞恩拿起一个垃圾袋,他脱下拖鞋。
其他的妹妹们都挤在一起睡着了。
赞恩走路的时候特别小心以免吵醒她们。
他打开一个抽屉,取出萨哈尔的一些旧内衣放到垃圾袋里。
他又打开另一个抽屉取出几件衣服。
衣服里夹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赞恩把白裙子拿出来放回了抽屉里。
赞恩走到萨哈尔身边……赞恩(在萨哈尔耳边小声说):萨哈尔……萨哈尔!
醒醒,我们去个地方。
萨哈尔(挣扎着睁开双眼):去哪里呀?
赞恩:我一会儿告诉你。
我回来时要准备好。
不要告诉任何人。
赞恩拿起了一堆衣服,把它们放进蓝色的垃圾袋里。
他看了一眼萨哈尔,然后走了。
内景,客厅一白天赞恩从他爸爸的钱包里拿了些钱出来,然后拎着垃圾袋离开了家。
内景,杂货店-白天在杂货店后面,赞恩偷偷拿了一些罐头食品、面包和卫生巾,然后把它们装进了同一个垃圾袋里。
他走出去的时候,把真正的垃圾袋扔了,然后拿着装衣服和食物的垃圾袋离开了。
外景,公交车站-白天在中午的高温下,赞恩拿着他的垃圾袋跑到一辆停在车站的公交车旁。
赞恩(对公交车司机说):去科拉地区多少钱?
公交车司机:一千。
赞恩:如果我把我妹妹抱在我腿上坐着,你可以只收我们一千吗?
公交车司机:你妹妹在哪里呢?
赞恩:在家里,我现在回去接她过来。
公交车司机:没问题,去接她吧。
赞恩跑回家去。
内景,赞恩家的楼道-白天赞恩快速地爬着楼梯。
他听到了尖叫声和呼喊声。
萨哈尔一边哭着一边祈求。
萨哈尔:求你了,别让我走!
我不想去,求你了!
请不要让我走!
苏阿德朝萨哈尔尖叫。
苏阿德:如果你跑回来,我会狠狠揍你一顿的。
苏阿德正推着萨哈尔下楼,她一只手里拿着萨哈尔的行李,另一只手里还抱着她蹒跚学步的孩子。
赞恩朝苏阿德跑过去。
赞恩(对他妈妈大喊):你要带她去哪里?
你这个混蛋。
你要把她送去给阿萨德当女仆吗?
萨哈尔跑过去躲在赞恩身后。
萨哈尔: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苏阿德:这不关你的事。
赞恩:妈妈,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苏阿德一边打赞恩一边说。
苏阿德: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
一边儿去!
滚开。
下去!
你再动一下我就宰了你。
我知道你都藏了什么鬼把戏。
你还打算糊弄我们。
苏阿德冲下楼,赞恩跟着她,她就继续打赞恩。
赞恩跟着她们下去,抓住妹妹的手。
他们在楼梯上厮打。
赞恩:你想让她给那头猪擦屁股吗!
苏阿德:滚开!
从我眼前消失!
下楼!
放开她!
赞恩:她不会去阿萨德那里的!
赞恩拉着萨哈尔跑回了家,然后关上门。
他妈妈跟着他们,打开了门,一把拽住了萨哈尔的手。
苏阿德:你这个小杂种!
把门打开,你这个小混蛋!
萨哈尔:我不想走,妈妈!
我不想走!
让我一个人待着!
妈妈,我求你了!
不要让我走!
苏阿德放下手里抱着的孩子,一边骂一边打赞恩。
苏阿德:萨哈尔,马上过来!
够了!
停下来,滚蛋!
萨哈尔:我想留下来,求你了!
苏阿德:下楼去!
下楼!
下楼去!
萨哈尔:妈妈,我求你了,求你了!
苏阿德:小杂种。
赞恩痛苦地躺在地上。
他爬起来,试图继续阻止妈妈把萨哈尔送给阿萨德。
塞利姆出来了,开始诅咒和叫骂。
塞利姆:你们这些该死的!
塞利姆抓住萨哈尔,把她扛在背上。
萨哈尔(哭喊着):妈妈,我不想走!
塞利姆:够了,真他妈够了!
外景,赞恩家楼前-白天塞利姆抓着他女儿下楼,他骑上机器脚踏车准备离开。
塞利姆:把她放上来!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苏阿德把萨哈尔和她的行李放到塞利姆身后。
他们周围的孩子们一直在哭泣。
赞恩想要拦住机器脚踏车,他妈妈不停地打他,并对着他大喊大叫。
萨哈尔拍打她的父亲。
萨哈尔:不要!
赞恩在车后面一直追,他妈妈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远去。
赞恩(尖叫):萨哈尔!
萨哈尔!
苏阿德:让她走吧!
赞恩哽咽着,流着眼泪。
几个邻居走出来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反应。
赞恩(流着眼泪说):你现在高兴了吗?
赞恩不停地踢着一扇木门。
他妈妈对他吼叫,打他。
苏阿德:现在这样装得像个男人吗?
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
赞恩跑开了,苏阿德跟着他并朝他大喊。
她拿起一只拖鞋扔向赞恩。
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愤怒地在街上跑着,眼里充满了泪水。
内景,法院审判室-白天塞利姆的眼里含着泪水。
塞利姆:这是为了不让她受苦。
尊敬的法官,她和我们在一起没有希望的。
她没有床睡觉,不够吃不够喝,也很少洗澡……从没有看过电视。
我想,把她嫁了吧,至少她还能有一张床睡觉。
一张真正的床。
还有毯子可以盖。
她会有东西吃。
法官:你没有预料到把她嫁出去会导致这样的结局吧?
塞利姆哭泣着。
赞恩悲愤地看着他父亲。
塞利姆:不,从没想到!
我从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你觉得我会因为自己儿子拿刀去捅别人而开心吗?
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都不是我们的错?
我也是这样出生和长大的。
为什么要责怪我?
我要是有得选,我会比你们所有人都好!
辩护律师:你不能这样说话。
塞利姆:……我走在外面,会被唾沫淹死。
没人把我当人看。
我也不想这样。
他们跟我说,“如果没有孩子,你就算不上一个男人……孩子会是你的支柱。
”但是他们搞伤了我的背,还伤了我的心,使我蒙羞。
我当初就不应该结婚。
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这样?
内景,公交车-白天从公交车里面向外拍摄的天空和云朵的画面。
赞恩神情悲哀地坐在公交车上,若有所思。
车子停下来了,一个穿着假蜘蛛侠服装的老人坐在赞恩旁边。
这位老人是哈鲁特,他手里拿着一支香烟。
赞恩看着他,惊讶于在这里见到蜘蛛侠。
赞恩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哈鲁特:我不是他,亲爱的。
我只是长得像他而已。
赞恩仍然很惊讶。
赞恩:是的,但是这里应该是一只蜘蛛,而不是一只蟑螂,对吧?
哈鲁特(抽着烟):我不需要蜘蛛。
我是蟑螂侠。
我要蜘蛛干什么?
没错,我是蟑螂侠。
赞恩(看着车窗外):所以你和蜘蛛侠有什么关系?
哈鲁特: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表哥。
赞恩:所以你是他表哥?
哈鲁特:没错儿,我是他表哥。
你叫什么名字?
赞恩:赞恩。
哈鲁特:侯赛因?
赞恩:赞恩!
哈鲁特:赞恩!
你去哪里,赞恩?
赞恩:去我奶奶家。
哈鲁特:说大点声儿。
赞恩:去我奶奶家!
哈鲁特:去你奶奶家吗?
她有你这么个孙子很幸运。
没有人真的关心我。
我的生活就是……公交车司机(对哈鲁特说):拜托,先生,你的烟!
哈鲁特(对公交车司机说):请停车,司机。
我想在这里下车。
赞恩偷瞄了一眼哈鲁特的目的地。
他看到哈鲁特走进了一家游乐场。
赞恩:等等,停一下,司机。
我也想在这里下车。
外景,一家设施陈旧的游乐场门前-白天一个女人达德正在她的售货亭前卖玉米。
她不时地吆喝着推销,以吸引顾客的注意。
外景,一家设施陈旧的游乐场-白天伴随着音乐声,赞恩正在游乐场里四处寻找着哈鲁特。
赞恩:蟑螂侠先生?
赞恩仍然在四处寻找。
他一边拖着他的塑料袋一边观察游乐场的设施。
他在一处游乐设施前停下了。
外景,摩天轮-白天赞恩坐在摩天轮的座位上。
他眼里满含泪水。
日出镜头呈现在电影中。
在地面上,哈鲁特正抽着烟抬头向上看。
外景,摩天轮-晚上夜幕中闪着彩灯的摩天轮。
外景,摩天轮-白天早晨的摩天轮。
外景,游乐场-白天在一处游乐设施的座椅下,赞恩正睡在铺着塑料袋的地面上,手里拿着一袋拉面。
他醒来后,把剩下的拉面吃了,然后将空袋子扔在地上。
接着,他躺在游乐设施的座椅上,光着脚,面朝一个巨型的女人雕像。
外景,游乐场-白天赞恩解开女人雕像身上的衬衫扣子,让她的胸裸露出来,然后往后退了几步观察雕像。
内景,餐厅一白天正在餐厅擦窗户的拉希尔透过玻璃窗看着赞恩的这一举动,她笑了。
拉希尔戴着发罩和清洁手套。
内景,餐厅-白天赞恩拿着他的塑料袋走进餐厅。
他看到正在拖地的拉希尔。
赞恩:餐厅老板在吗?
拉希尔:什么?
赞恩:餐厅老板在吗?
拉希尔(笑着说):你找他干什么?
内景,餐厅-白天赞恩在餐桌边吃三明治,喝茶。
这些食物是坐在他对面的拉希尔给他的。
赞恩:我想要餐厅老板给我一份工作。
拉希尔(担心):什么样的工作?
赞恩(忧伤):什么工作都行,真的。
我就要一份工作。
拉希尔:你叫什么名字?
赞恩:赞恩。
拉希尔:赞恩?
赞恩:你叫什么名字?
拉希尔:我叫泰吉斯特。
外景,面包店前-白天赞恩用手比画着解释。
赞恩:我能拖地、洗碗……面包师:我真的不知道……外景,一家小吃店门口-白天赞恩拖着他的塑料袋绝望地在街上徘徊,找工作。
他在一家小吃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店员想给他一些吃的,被赞恩拒绝了。
赞恩:我能给你打工吗?
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在街上跟一位渔夫说话。
赞恩:你需要人帮你拿着鱼竿吗?
渔夫:你父母在哪里?
你的父母呢?
赞恩没有回答。
他看向了另一边。
外景,一家小吃店门口-傍晚一些顾客在排队点餐。
赞恩:先生,你这里有果汁或者其他任何只卖两百五的东西吗?
卖两百五的食物有吗?
店员:果汁要一千。
赞恩:有便宜点儿的吗?
店员:没有。
赞恩站在那里盯着食物。
一位顾客拿给赞恩一个三明治。
顾客:拿着吧,拿去吃。
拿着,别客气,拿着吃。
外景,游乐场-傍晚赞恩返回游乐场。
他盯着那个女人雕像。
周围的座椅上坐满了孩子们,他们尖叫着。
赞恩因为疲惫和缺觉,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
拉希尔在楼上一边拖地,一边看着赞恩。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内景,游乐场的卫生间-晚上拉希尔是游乐场女卫生间的保洁员。
她坐在洗手池旁边。
一位女士走进卫生间,拉希尔站起身来。
拉希尔:这里有人了,女士。
女士:有人了?
拉希尔:是的,这一间坏了。
拉希尔在等这位女士洗手。
她拿了一张纸巾。
洗手台上摆着装小费的盒子和一个装满糖果的篮子。
外面传来游乐场的嘈杂声。
那间拉希尔说坏了的厕所里传出婴儿的咿呀声。
拉希尔爬到椅子上去看那间厕所里的情况。
内景,厕所间-晚上在厕所马桶盖的上面放着一个当作婴儿床的摇篮,周围用两把椅子围起来。
摇篮里是拉希尔熟睡的儿子——约纳斯。
外景,游乐场女卫生间-晚上拉希尔关上卫生间的门。
内景,游乐场的卫生间-晚上拉希尔用一个拖把从里面抵住了卫生间的门,以确保没人能进来。
内景,游乐场的卫生间-晚上拉希尔给儿子喂奶。
约纳斯看着他妈妈笑了,拉希尔在约纳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内景,游乐场的卫生间-晚上拉希尔用布把儿子遮盖好,带着他准备离开卫生间。
她把儿子放到一个手推车里,费力地遮住一直在动的儿子,然后离开了。
外景,游乐场的楼梯-晚上拉希尔推着手推车走上楼梯,离开游乐场。
外景,人行道-晚上拉希尔看上去很焦虑地走在人行道上,拖着身后的推车,拿着一些塑料袋。
赞恩跟着她。
拉希尔听到赞恩在身后叫她。
赞恩:泰吉斯特?
泰吉斯特?
你有吃的吗?
拜托。
拉希尔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赞恩。
然后思考她能不能带他回家。
内景,拉希尔家的浴室-白天拉希尔家的破旧浴室里,拉希尔正帮赞恩和约纳斯洗澡。
赞恩洗完澡后披上毛巾。
拉希尔用另一块毛巾帮她儿子擦干身体。
赞恩环顾四周。
内景,拉希尔的家-晚上赞恩穿着一件夹克,安静地吃着晚饭。
拉希尔坐在赞恩面前,腿上抱着正在咿呀学语的约纳斯。
拉希尔:赞恩。
约纳斯把手习惯性地伸到了拉希尔的T恤里,因为他经常在那里喝奶。
拉希尔亲了他一下。
内景,拉希尔的家-晚上黑暗中,拉希尔从床头的铜栏杆里拿出了一些现金。
她通过手机微弱的光线数着钱。
她看上去若有所思。
在屋子的另一头,赞恩半睁着眼,不被拉希尔察觉地观察着她的举动。
外景,街道上-白天在一家又小又乱的店里,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坐在桌边小口喝着咖啡。
外景,贫穷的街区-白天两位戴着头巾的妇女背着沉重的东西走在非常破旧贫穷的街道上。
这里的房子都是用塑料、铝皮和一些木头搭建起来的,没有地基,看上去摇摇欲坠。
两个孩子正在周围玩耍。
内景,拉希尔家的浴室-白天在水池上面,放着一个装满了母乳的瓶子。
拉希尔转过身去正在往另一个瓶子里挤母乳。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烦恼地坐在沙发上,约纳斯坐在充气池里玩耍,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
赞恩打开一个能发出声音和光的玩具来吸引约纳斯的注意力,约纳斯听到声音立刻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内景,拉希尔家的浴室-白天拉希尔假装准备好了。
她用余光从开了一点儿缝隙的浴室门往外看,观察着赞恩。
赞恩似乎和约纳斯相处得非常愉快。
拉希尔拿起两个装满母乳的瓶子离开了浴室。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拉希尔抱着约纳斯。
拉希尔:赞恩,奶在这里。
11点钟给他喂第一瓶奶(指着钟面上的数字11),两点钟给他喂另一瓶(指着钟面上的数字2)……我会在3点钟回来。
内景,拉希尔家的浴室-白天拉希尔在镜子前穿戴好了。
她用黑色的眼影笔在脸颊上画了一个美丽的黑痣。
她拿着一张身份证,证件照片上的女人脸上有颗一样的黑痣。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拉希尔点燃了一盘香。
她从赞恩的手里接过儿子,亲吻他然后把他放到充气池里。
她对儿子小声温柔地说了几句,意思是让他乖乖地听话,不要给赞恩惹麻烦。
拉希尔抱着约纳斯去关窗户。
拉希尔:不要出门,好吗?
别让约纳斯哭得太大声,邻居会嫌烦。
拉希尔(对哭泣的儿子说):和你的朋友好好相处。
我会回来的,约纳斯。
这是你的新朋友,好吗?
赞恩是你的新朋友。
拉希尔抱着约纳斯在手上摇。
拉希尔:你困了吗?
她在走之前给儿子喂了最后一次奶。
赞恩转头看向另外一边。
她的邻居在外面大叫。
拉希尔趁赞恩不注意的时候观察着他。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约纳斯哭泣着。
赞恩抓了一些饼干放到一个塑料盘子里递给约纳斯,自己也留一些吃。
然后,他打开窗户向外望,约纳斯吃着饼干。
过了一会儿,赞恩给约纳斯喂了一些奶。
内景,餐厅厨房-白天拉希尔卖力地清洗着盘子。
她和她的一位埃塞俄比亚同事正在讨论她的工作许可证的问题。
拉希尔的同事:告诉他你没有那么多钱。
拉希尔:我跟他说了,但是他说不能少于一千五百美元。
我必须办一张新证,现在的证快过期了。
拉希尔的同事:尽快去办吧,没有证你会遇到麻烦的。
很多女孩都被抓了,有时候就在半夜抓人。
内景,拉希尔的家-晚上赞恩戴着清洁手套给约纳斯换尿布,满脸嫌弃的表情。
约纳斯没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是站着动来动去。
赞恩:你闻起来像坨屎,你个小屎娃。
别动!
坐下来,快坐下来!
约纳斯一直在哭,所以赞恩打开了那个玩具。
约纳斯看到玩具就开始跳舞。
约纳斯一直动来动去。
赞恩:尿布滑下来了。
赞恩敲打着锅底,试图逗约纳斯开心,约纳斯也开始模仿他敲打锅底。
赞恩抱着约纳斯摇,给他唱歌。
赞恩:快睡觉,快睡觉……来吧,睡吧。
赞恩在充气池里睡着了,约纳斯仍然醒着。
内景,餐厅厨房-白天拉希尔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洗完了最后一个碟子。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看着她,她拿出一盒蛋糕,把它藏到一个空的垃圾袋里。
外景,游乐场门前-白天拉希尔从游乐场门前走过。
她和达德挥手再见,达德请她过来吃玉米。
达德:吃点儿玉米吧,亲爱的!
哈鲁特像往常一样穿着道具服,嘴里叼着一根香烟。
试图吸引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的注意。
拉希尔:再见,哈鲁特。
哈鲁特:进来玩吧,欢迎大家来玩!
达德:太热了!
太热了!
内景,公交车-下午拉希尔坐在公交车后排,把蛋糕放在腿上。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里面包裹着一根用过的蜡烛。
她把蜡烛插到蛋糕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外景,街道上-下午晚些时候拉希尔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条街道上又脏人又多。
外景,拉希尔家附近-下午晚些时候拉希尔穿过家附近狭小破旧的街区。
内景,拉希尔的家-下午晚些时候拉希尔回到家,看到赞恩和她儿子都在充气池里睡着了。
内景,拉希尔的家-下午晚些时候在黑暗中,拉希尔坐在点着蜡烛的蛋糕前。
烛光照亮了赞恩的脸,赞恩脸上的表情既不高兴也不悲伤。
拉希尔(对约纳斯说):吹蜡烛,吹蜡烛。
(对赞恩说)吹灭蜡烛,赞恩。
拉希尔为赞恩鼓掌,赞恩看着她笑。
约纳斯模仿拉希尔的动作也跟着鼓掌,他们都笑了,拉希尔亲吻她的儿子。
他的脸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赞恩吃了一块蛋糕。
约纳斯在拉希尔的怀里睡着了。
拉希尔:你多大了,赞恩?
赞恩:我不知道,可能12岁了吧。
拉希尔:你有多少个兄弟姐妹?
赞恩(自嘲的语气):很多。
拉希尔:你不想他们吗?
赞恩:当然想。
我最想我的妹妹萨哈尔。
拉希尔: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赞恩:和她丈夫在一起。
拉希尔:真的吗?
赞恩:当时有乐队敲锣打鼓,在街上庆祝婚礼。
人们从阳台上扔大米和玫瑰花。
拉希尔:听起来很棒。
内景,法院审判室-白天拉希尔:拉希尔·埃雷萨。
法官:你姓什么?
拉希尔:希法罗。
法官: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拘留吗?
为什么戴着手铐?
拉希尔:因为我没有工作许可证。
法官:你没有工作许可证?
你在哪里工作?
拉希尔:我为一位女士工作了六年。
法官:然后你离开了?
她对你不好吗?
她打你吗?
拉希尔:不,她对我很好,但是我爱上了一个人……我离开了……法官:你怎么了?
拉希尔:我怀孕了,所以离开了。
法官:怀孕了?
你离开是为了不让你的雇主发现吗?
拉希尔:我害怕警察会把我儿子带走,然后把我驱逐出境。
所以我没告诉任何人我怀孕了。
法官:所以你工作的时候就把约纳斯交给赞恩照顾。
他有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吗?
你从来没想过他会伤害你的孩子吗?
拉希尔:最开始几天我有一点儿害怕,但是之后我开始信任他了。
法官:你从来没想过赞恩会做岀这种事情吗?
拉希尔:从没想过。
他们就像兄弟一样。
但是我不怪赞恩,因为我知道阿斯普罗是个什么样的人。
法官:阿斯普罗是谁?
拉希尔:那个帮我伪造工作许可证的人。
外景,露天市场-白天拉希尔穿过露天市场狭小的巷子,这里有卖各种商品的小摊铺,假冒商品、电子产品、手表和廉价内衣等等。
来这个市场买东西的大都是贫穷的外来劳工。
外景,手机配件店铺门前-白天拉希尔走到一个手机配件店铺门前。
柜台后面是40岁的男人阿斯普罗,他有一只蓝色眼睛,一只棕色眼睛,看起来有点儿怪。
阿斯普罗看到了拉希尔,拉希尔看上去又害怕又虚弱。
阿斯普罗(尖刻的语气):我不是说过我给你的期限是到今天吗?
拉希尔(流着眼泪):但是我和我朋友说了,她说她的证只要九百美元。
阿斯普罗:那让你朋友给你办证吧。
拉希尔: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价格这么贵?
阿斯普罗:等等,等等,等等。
别想糊弄我。
别跟我说那么快,让我插一句话。
我是在帮你。
谁给你用的泰吉斯特这个名字?
是我。
去找你那个九百美元办许可证的朋友吧。
别耍小聪明。
拉希尔:求你理解一下吧,我没有一千五百美元。
阿斯普罗给拉希尔看一个工作许可证。
阿斯普罗:你看看这个?
看着像假证吗?
有了这个证没人会怀疑你。
办下这个证的女人……嘣!
她被炸成了碎片。
她没有亲戚朋友。
没人认领她的尸体。
你不用在脸上画那个黑痣了。
拉希尔:好的,但是请给我多一点儿时间。
阿斯普罗:亲爱的,我己经告诉过你我可以给你节省这一千五百美元。
把你的儿子约纳斯给我,工作许可证你就免费拿走了。
拉希尔(愤怒):不要再提约纳斯了,那绝不可能发生。
绝不可能!
阿斯普罗:你儿子像难民一样生活在这个国家。
如果他被发现了,你们两个都会被驱逐出境。
你让他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
他见不到阳光,以后也不能去学校。
我可以让他有爸爸和妈妈。
他还是你的儿子。
你还可以见到他……拉希尔:我知道什么对我儿子来说是最好的,我知道怎么藏着他,我知道怎么喂养他、照顾他。
阿斯普罗:我跟你说,你的儿子在出生之前就夭折了!
他根本不存在。
哪怕一瓶番茄酱也有名字。
还有生产和保质日期。
拉希尔:我再也不要听到这些话。
阿斯普罗:你还差多少钱?
拉希尔:五百美元。
阿斯普罗:你还差五百美元?
五百美元我都能买一个人了。
所以你不要说阿斯普罗欺骗了你,我把价格再降低两百美元。
我给你宽限七天。
下次来要么你带齐钱来,要么带着你儿子来。
不然干脆别来了,不想看到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儿。
听明白了吗?
快走吧,抓紧时间。
外景,街道上-白天一条又脏乱又狭窄的街道,街道上满是水坑和简陋的小房子。
流浪狗在街道上四处游荡。
外景,街道上-白天拉希尔家附近的街道。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约纳斯在抽泣。
赞恩看着窗外。
他透过开着的窗户看邻居家的电视,电视里正播放一部动画片。
赞恩调整了窗户的位置,让约纳斯可以通过窗玻璃上的反射看到动画片。
约纳斯开始看着,安静了一些。
赞恩坐在约纳斯旁边,从他可怜的日常街头生活中汲取灵感创造了一个有趣的场景,并开始用有趣的声音扮演两个角色对话。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敲打着锅底,约纳斯随着声音跳起了舞。
拉希尔家的邻居在屋外大声咒骂拉希尔。
邻居:关上你家该死的窗户!
你们的食物闻起来恶心死了。
拉希尔咯咯地笑。
赞恩:如果她再骚扰你我就让她吃屎,我要开火吗?
拉希尔示意赞恩保持安静。
赞恩咒骂拉希尔的邻居。
赞恩(对邻居喊):你是想要……拉希尔捂住赞恩的嘴,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俩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内景,公交车-白天拉希尔(打电话):够了,帮我把工资要回来就好!
你说过你认识那个人的。
是你帮我找的那份工作。
外景,街道上-白天拉希尔在街上走,她进了一家服装店。
内景,服装店-白天埃塞俄比亚女售货员:我不是老板,我没法给你钱。
我要是能给,我会给你的。
内景,面包店-白天拉希尔:我是泰吉斯特,你认出我了吗?
认出我了吗?
面包师(带着嘲讽的语气):你下午再来吧,经理下午会来这里。
内景,小吃店-白天透过小吃店的窗户,看到拉希尔试图跟小吃店的老板协商。
随后,她流着眼泪从小吃店离开了。
内景,面包店-白天拉希尔哭泣着。
她乞求面包店经理给钱,但是被拒绝了。
经理:现在才刚刚月初,我不能给你预付工资。
你是非法劳工。
我雇用你已经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拉希尔:求你了,你让我干什么活儿都行。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和约纳斯在充气池里熟睡,拉希尔点燃了一些香。
外景,街道上-晚上拉希尔走在狭窄破旧的街道上。
外景,一栋建筑的入口处-白天拉希尔在一个垃圾桶旁边等人。
一位年轻的看门人拿着几个垃圾袋和一个碎掉的信封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假装去垃圾桶扔垃圾袋,朝拉希尔走过去。
看门人:我不能为你做任何事,拉希尔。
你会毁了这一切的。
你知道如果我们的事儿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吗?
他们会把你和儿子都驱逐出境。
快走吧,我只是一个看门的。
他们可以随时炒掉我换人。
拉希尔:想看看他的照片吗?
看门人:不,我不能看。
对不起,快走吧。
内景,拉希尔的家-晚上赞恩和拉希尔在家吃晚餐。
赞恩唱着歌。
约纳斯坐在拉希尔腿上拍着手,咿呀学语。
拉希尔看上去心事重重。
拉希尔躺在床上无法入睡,陷入了深思中。
约纳斯睡在她旁边。
外景,附近的街区-白天拉希尔穿过狭窄的街区,街道上晾着洗好的衣服,一只流浪狗盯着拉希尔看。
内景,理发店-白天拉希尔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镜头。
理发师拿着剪刀在她发夹的位置把头发剪了下来……拉希尔满脸泪水。
理发师称了一下头发的重量。
拉希尔离开理发店时,从收银员那里拿了卖头发的钱。
外景,街道上-白天拉希尔朝家里走去,不住地摸着她新剪的短发。
内景,拉希尔的家-晚上在床垫上,约纳斯搂着拉希尔的脖子,摸她的短发。
赞恩躺在他们旁边的床上。
拉希尔:怎么了?
我看上去有什么不同吗?
拉希尔和约纳斯咯咯地笑着,赞恩盯着窗户,满眼泪水。
内景,拉希尔的家-晚上赞恩躺在拉希尔家的床上,回想起和妹妹萨哈尔在一起的时光。
他们一起看着窗外,笑着聊天。
内景,拉希尔的家-晚上在拉希尔和约纳斯的笑声中,赞恩擦干了眼泪。
内景,拉希尔的家-晚上拉希尔在确保赞恩没有看到她的情况下,数她藏起来的钱。
数完后,她把钱藏回了原处。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拉希尔在浴室里听着埃塞俄比亚音乐,她洗漱好了准备出门。
她梳了头发,编了辫子。
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赞恩坐在桌子旁一边吃饭,一边做鬼脸逗坐在充气池里的约纳斯开心。
穿戴好之后,拉希尔在脸上画了一颗黑痣,随后抱起了约纳斯,跟他吻别。
拉希尔把约纳斯放回充气池里,约纳斯开始抽泣。
赞恩:你要去哪里?
拉希尔:去给我妈妈打电话,然后去趟露天市场。
拉希尔(对约纳斯说):不用担心,你不是一个人在家,赞恩在这里陪你。
你可以和他玩。
再见。
拉希尔朝约纳斯挥手再见,约纳斯也挥手。
拉希尔:再见,赞恩。
赞恩:再见。
拉希尔离开后,赞恩迅速起身走到床头的栏杆去翻找藏在里面的钱。
他没有找到钱,生气地走回椅子旁坐下了。
内景,网吧-白天在一家外国劳工聚集的网吧里,混杂着多种语言。
拉希尔的脸被电脑屏幕照亮了。
她戴着耳机,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拉希尔(哭泣):这个月我不能给你寄钱了。
因为我在学英语,所以实在没钱寄回去。
非常抱歉,妈妈。
我没办法找女主人要钱。
她已经对我很好了,没脸再要了。
我爱你,妈妈。
内景,拉希尔的家-深夜赞恩醒来环顾四周,发现这么晚了拉希尔还没回来。
约纳斯睡在他旁边。
赞恩(四处张望):拉希尔?
拉希尔?
拉希尔?
赞恩回到床上,给约纳斯盖好毯子。
他开始沉思。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坐在沙发上,愤怒地砸了一盒磁带。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叫醒约纳斯,帮他穿好了衣服。
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抱着约纳斯,艰难地在街上寻找拉希尔。
他们上了一辆公交车,打算去拉希尔打工的地方找她。
赞恩:去马纳拉吗?
公交车司机:去,上车吧。
内景,公交车-白天赞恩和约纳斯上车后,坐在车上的一个女人惊讶地看着他们。
赞恩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把约纳斯放在腿上。
内景,拉希尔打工的餐厅-白天赞恩跟拉希尔的一位埃及同事打听拉希尔去哪里了。
埃及员工:昨天早上就没见到拉希尔了。
我还以为她生病了或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赞恩:她说她要去趟露天市场,但是后来一直没有回家。
埃及员工:可能她去找阿斯普罗了吧?
赞恩:阿斯普罗?
我不认识他。
埃及员工:他在露天市场上有个摊位。
外景,公路-白天赞恩抱着约纳斯沿着公路边,朝露天市场走去。
外景,露天市场-白天露天市场和公路的镜头。
外景,露天市场-白天赞恩抱着约纳斯走进露天市场。
他穿过各种卖廉价衣服和杂货的摊位。
小摊贩们叫卖着。
外景,露天市场的一个店铺-白天赞恩走进一家卖CD的小店铺,向店主询问阿斯普罗店铺的位置。
赞恩:先生,请问阿斯普罗的店铺在哪里?
店主:阿斯普罗的吗?
在那边。
赞恩:就是那个阿斯普罗吗?
外景,阿斯普罗的店铺门前-白天赞恩来到阿斯普罗的店铺门前,跟他攀谈了起来。
阿斯普罗(吃惊):你来找拉希尔吗?
你和拉希尔是什么关系?
赞恩:我们是亲戚。
阿斯普罗(讽刺):亲戚?
让我看看,很明显。
你是她妈妈那边的亲戚还是她爸爸那边的亲戚呢?
这不是她儿子约纳斯吗?
没错吧?
约纳斯跟你一起干什么?
赞恩:拉希尔昨天出门后一直没回来。
阿斯普罗:给我抱抱约纳斯,让我看看他。
赞恩:不行,不给……阿斯普罗:你害怕了吗?
我知道关于小约纳斯的任何事情。
他和他妈妈一样,都是个小坏蛋。
阿斯普罗接过约纳斯抱在怀里。
阿斯普罗:亚西尔!
给这两个小家伙买两份炸豆泥三明治!
阿斯普罗(问约纳斯):你饿了吗?
(问赞恩)你没试着给她打电话吗?
赞恩:我没有电话。
阿斯普罗尝试着给拉希尔打电话。
阿斯普罗:她手机关机了。
谢谢,亚西尔。
赞恩看上去更担心了。
阿斯普罗:进来吃吧。
赞恩:不了,谢谢。
阿斯普罗:如果她来了,我怎么跟她说呢?
赞恩抱回了约纳斯。
赞恩:告诉她我们在找她,让她回家。
阿斯普罗: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
赞恩:不了,不了。
阿斯普罗:你们在这里等她吧,万一她来了呢。
赞恩没回答他,离开了。
外景,露天市场-白天赞恩抱着约纳斯,拿着炸豆泥三明治走出了露天市场,坐在露天市场门前的人行道上。
他把约纳斯放在他旁边,他们吃着炸豆泥三明治。
赞恩叫住一个女孩梅苏,把百事可乐瓶子递给了她。
赞恩:嘿!
怎么打开这个瓶子?
梅苏把纸巾盒递给赞恩。
梅苏:帮我保管这个。
梅苏走了又回来了。
梅苏:给你。
赞恩:谢谢。
梅苏:不客气。
梅苏在约纳斯身旁坐了下来,约纳斯盯着她看。
赞恩:你饿吗?
梅苏: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你叫什么?
赞恩:易卜拉欣。
梅苏(指约纳斯):那他呢?
赞恩想了一个假名字。
赞恩:他……他叫阿萨德。
你叫什么?
梅苏:我叫梅苏。
梅苏问赞恩关于约纳斯的事情。
梅苏:他是你偷来的吗?
还是你用他来乞讨赚钱?
赞恩:他是我弟弟。
梅苏:他和你长得并不像。
赞恩:我们小时候都跟他一样黑,后来……时间久了,我们就变白了。
这些纸巾盒卖多少钱?
梅苏:那得看车上是谁。
如果是一位女士……赞恩(对约纳斯说):别再舔你的手了!
手刚碰过地面,很脏的。
约纳斯躺在赞恩怀里,开始咿咿呀呀,他把手伸进赞恩的衣服里。
外景,露天市场-晚上露天市场和公路的镜头。
外景,露天市场-晚上到了晚上,露天市场的店铺都关门了。
赞恩和约纳斯还在那里待着。
赞恩站在一家甜品店前,盯着里面的食物。
外景,露天市场旁边的街道-晚上在楼梯上,赞恩坐下来躺在地上睡觉,约纳斯躺在他两腿之间。
他们两个看上去都筋疲力尽。
外最网吧门前-白天拉希尔站在网吧门前哭泣着。
她和其他外来工一起被警察逮捕了。
警察给他们戴上了手铐。
内景,警车-白天一群被逮捕的外来工坐在开往拘留所的警车上。
因为拉希尔流了眼泪,所以脸上画的黑痣褪色了。
内景,拘留所-白天女人们排着队一个挨一个地站着。
警察:排好队,埃塞俄比亚人……(问其中一个女人)你怀孕了吗?
内景,拘留室-白天拉希尔在拘留室里哭。
站在她周围的都是被拘留的外来工。
她们建议拉希尔不要告诉警察她有一个儿子,否则她会被驱逐出境。
此时拉希尔脸上的黑痣彻底褪色消失不见了。
埃塞俄比亚女人:别告诉他们!
他们会把你儿子带走的。
拉希尔躺在其他被拘留的女人旁边。
女人们在聊天,拉希尔默默哭泣着。
拘留室里挤满了人。
内景,拘留室的浴室-白天拉希尔弯着身子靠近浴室里的水池,一边将乳房里的奶挤岀来一边哭泣。
警察喊一名被拘留的人到他办公室去。
拉希尔:儿子,请原谅我!
内景,公交车-黎明约纳斯坐在赞恩腿上大声哭泣着。
赞恩看上去非常疲惫。
外景,拉希尔家附近-黎明赞恩抱着仍在哭泣的约纳斯回家。
内景,拉希尔的家-黎明赞恩筋疲力尽地回到拉希尔的家。
约纳斯非常大声地哭着。
赞恩喘不过气来,他把约纳斯放到充气池里,坐下来深思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开了家。
外景,拉希尔家附近的街区-白天赞恩走在路上。
外景,一家小店铺门前-白天赞恩来到一家卖食品的小店铺门前。
赞恩:你这里有卖婴儿能吃的东西吗?
店主:有的。
赞恩:多少钱?
店主:有两百五的,还有一千的。
赞恩:给我两百五的吧。
外景,拉希尔家附近的街区-白天在回家的路上,赞恩看到一个3岁的小女孩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的旧沙发上睡着了,手里拿着一瓶奶。
赞恩盯着这个女孩看。
他把从女孩那里偷来的奶瓶藏到上衣里,然后迅速离开。
这个时候女孩哭了。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拿着小女孩的奶瓶回到家里。
约纳斯还在哭。
赞恩把奶瓶给约纳斯喝,但是约纳斯多次拒绝喝奶瓶里的奶,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喝母乳。
那个烦人的邻居又开始大声咒骂了。
赞恩:尝尝,就尝一口。
内景,拉希尔的家-傍晚充满困意的赞恩通过窗户玻璃的反射看着电视,约纳斯躺在他腿上,摸他的脸。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在又旧又脏的冰箱里寻找食物。
他发现塑料饭盒和锅里有些发霉的食物。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约纳斯坐在充气池里吃着地上的脏东西。
赞恩打开冰箱,拿出一个冰块盒,把冰块全都倒进一个盘子里。
他在冰块上撒上糖,然后他们开始吃冰块。
赞恩:说实话,这难道不比沙瓦玛三明治好吃吗?
别把它整个吞下去,你会生病的!
嘿!
你都吞下去了?
外景,拉希尔家房子周围-白天赞恩抱着约纳斯在房子周围游荡。
然后他把约纳斯放下来,牵着他的手让他自己走。
赞恩试着去抓一只鸡。
外景,拉希尔家房子周围-傍晚赞恩抱着约纳斯,观察猫吃食。
内景,拉希尔的家-傍晚赞恩精疲力竭,他坐着,双手捂着脸。
约纳斯在家里到处走。
外景,鱼铺门前-白天赞恩抱着约纳斯站在一家鱼铺门前。
赞恩一直盯着鱼看。
外景,拉希尔家门口-白天赞恩在一个废金属桶上烤鱼。
约纳斯开心地坐在赞恩旁边的旧锅里。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将约纳斯放在腿上坐着,开心地吃着烤鱼,他也给约纳斯尝了一点儿烤鱼。
约纳斯尝了一口后,喜欢上了烤鱼的味道。
赞恩:好吃吗?
挖进去,先生!
慢慢吃!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走到水池旁,打开水龙头。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是浑浊的水,然后水流越来越小,一滴一滴地流出来,最后停水了。
外景,拉希尔家门前-白天赞恩披着毯子出门检查水箱。
赞恩:没水了?
不会真的没水了吧?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拿着卷尺自言自语。
拉希尔的儿子坐在充气池里吃地毯上的土。
赞恩(指拉希尔):难道她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吗?
不关心儿子还好吗?
有没有生病?
(对约纳斯说)你妈妈比我妈妈还差劲!
外景,拉希尔家房子周围-白天赞恩抱着约纳斯筋疲力尽地在拉希尔家房子周围游荡。
他转身看到上次被他偷奶瓶的那个小女孩坐在一个破旧的滑板上,女孩的哥哥站在她旁边。
外景,拉希尔家房子周围-白天赞恩从他们那里偷走了滑板。
女孩的哥哥开始尖叫,于是赞恩拿着滑板迅速地溜走了。
外景,拉希尔家门前-白天赞恩试图打开门,但是约纳斯推着赞恩想先进去。
赞恩(恼怒):你先进吧,约纳斯先生。
进去吧。
外景,公路-白天赞恩在滑板上放了一个盆子,把约纳斯放在盆子里,然后用绳子拉着滑板走。
约纳斯坐的盆子周围绑着几件厨房用具:罐子、锅和盖子。
外景,露天市场-白天赞恩拖着滑板车走进露天市场。
他听见梅苏在身后喊他,便回过头去。
梅苏在市场上卖花圈。
梅苏:易卜拉欣!
易卜拉欣!
易卜拉欣!
你来这里干什么?
赞恩:我来卖这些罐子和锅。
梅苏:卖这些破罐子?
赞恩:它们可比你背的花要好。
梅苏:这是葬礼上用的,蠢货!
我可以在两秒钟内把这些都卖掉,全都会卖光的。
赞恩:要打赌吗?
梅苏:那我们就赌一盘吃的吧。
赞恩:我想要肉卷和希什巴拉克饺子。
你呢?
梅苏:我也想要肉卷和希什巴拉克饺子……我得坐着吃,但不能是随便一盘,得是好大一盘……赞恩:你是从哪里领到的救济食品?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过可以领救济食品的吗?
梅苏:你是指食品救济站吗?
赞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梅苏:不行,你是黎巴嫩人,不是和我一样的叙利亚难民。
一个戴帽子的男人问起约纳斯的事情。
男人:你从哪里弄来的小家伙?
赞恩: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梅苏:我们走吧。
赞恩(愤怒):还不滚开吗?
想挨揍吗?
梅苏:行了,易卜拉欣。
我们走吧。
外景,露天市场外面-白天赞恩和梅苏坐在露天市场外面的一个角落里,约纳斯仍然坐在滑板车上的盆子里。
梅苏:你可以留在这个国家,我要走了。
赞恩:你要去哪里?
梅苏:我把我的生意什么的全都留给你。
都是你的了。
赞恩:那你要去哪里呢?
梅苏:去瑞典。
那里有一个全是叙利亚人的社区。
没有人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有纷争。
我会有自己的房间,不敲门不准进的那种。
我可以选择让谁进来,不让谁进来。
那里的孩子们,不会莫名其妙地非正常死亡。
赞恩:我想跟你一起去。
梅苏:当然可以,但是你需要有钱。
赞恩:需要多少钱?
梅苏:大约三百美元,不是很多。
赞恩:三百美元已经很多了。
梅苏:你认识一个叫奥斯……奥斯帕的人吗?
赞恩:阿斯普罗吗?
梅苏:是的,在露天市场的那个人。
赞恩:认识。
他怎么了?
梅苏:这是他的报价。
梅苏给赞恩看一张纸。
梅苏:这是他组织的旅行。
他给了我这张纸。
我在他的报价边上画了一艘船。
挂着彩灯的大船……还有美味的食物。
赞恩:我能带着我的弟弟阿萨德一起去吗?
梅苏:他会游泳吗?
赞恩:我会教他的。
梅苏:我不知道,你得去问奥斯普罗。
赞恩(嘲笑):是阿斯普罗,不是奥斯普罗。
梅苏:阿斯普罗。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可以听到约纳斯哭泣的声音。
赞恩站在镜子前练习叙利亚口音,这样他就可以到梅苏提到的食品救济站领救济食品了。
他自言自语地组织了一段他去领救济食品的对话来练习叙利亚口音。
赞恩(用黎巴嫩口音问自己):你从哪里来的?
赞恩(改成叙利亚口音):你从哪里来的?
赞恩(叙利亚口音):我吗?
从叙利亚来的。
赞恩(问自己):叙利亚的哪里?
赞恩(回答):阿勒颇。
赞恩(问自己):他是你的弟弟?
赞恩(用黎巴嫩口音回答):是的,他是我弟弟。
赞恩(改成叙利亚口音):是的,他是我弟弟。
赞恩(问自己):他叫什么名字?
赞恩(用悲伤的语气回答):纳乌拉斯。
他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
赞恩(问自己):他为什么这么黑?
外景,联合国营地-白天赞恩艰难地抱着约纳斯站在联合国给叙利亚难民发放救济食品的地方,那里十分拥挤。
但是还能听到赞恩的声音。
赞恩:我妈妈在怀他的时候喝了很多咖啡。
她过去每天喝一壶。
外景,联合国营地-白天赞恩和约纳斯站在许多难民前面,他们排队等待发放救济食品。
志愿者们递给难民救济食品袋。
志愿者:你的配给卡在哪儿?
赞恩:我弄丢了。
我在河边散步的时候……外景,联合国营地-白天赞恩正和一个坐在桌子对面的志愿者交谈。
赞恩周围都是等待领取救济食品的戴头巾的妇女。
约纳斯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志愿者:所以你是在河边散步?
赞恩(没有把握):是的,我滑倒了,然后卡掉进了河里。
我跳到河里,但是没找到卡。
志愿者: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赞恩:我们在叙利亚的家里,我觉得可能是隔壁邻居告发的我们。
我不确定……但我怀疑是他。
炸弹击中了我们的房子……然后我们开始四处流浪……志愿者:你们开始四处流浪?
赞恩:是的。
志愿者:好的,你需要什么?
赞恩:你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最好能有牛奶和尿布。
志愿者:牛奶和尿布?
赞恩:如果你们有拉面、醋味薯片之类的东西……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一只手拉着滑板车,车上的盆子里装着一袋救济食品。
他另一只手牵着约纳斯。
约纳斯因为饥饿看上去非常虚弱,没有力气,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也不能走。
赞恩:站起来。
你看什么呢?
站起来啊!
外景,街边-白天赞恩和约纳斯坐在街边。
赞恩给约纳斯喂干奶粉,就像他妹妹以前那样吃。
他们身后站着几位妇女,一个小女孩走在街上。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用扳手拧开热水箱的顶部。
外景,露天市场-白天赞恩把热水箱放在滑板车盆子的后面,约纳斯坐在盆子里,他艰难地拉着滑板车。
他们来到阿斯普罗的店铺前。
阿斯普罗(讽刺):真棒的兰博基尼!
把你的车开过来给我看看,孩子。
拉希尔还没回去吗?
赞恩:没有……我的意思是回了,拉希尔吗?
她不久前回来过。
阿斯普罗(讽刺):好的,不错。
你拉的是什么玩意儿?
核弹还是火箭?
赞恩:一台全新的、顶级的水箱。
阿斯普罗(讽刺):那么这台全新的、顶级的水箱多少钱呢?
赞恩:两万。
阿斯普罗(讽刺):两万?
亚西尔!
给我拿三万来,给这个要价两万的小伙子。
阿斯普罗握住约纳斯的手。
阿斯普罗:约纳斯……约纳斯怎么瘦成这样了?
你们没吃东西吗?
他看上去生病了。
天哪,你们俩闻起来真臭!
(降低音量对赞恩说)我之前和拉希尔说过了,有一户不错的家庭愿意收养约纳斯,照顾他,给他衣服穿……然后你可以得到五百美元。
不错吧?
你怎么说?
约纳斯懵懂无知地看着他们俩。
赞恩:我听说你可以帮人去土耳其。
阿斯普罗:你想去吗?
赞恩:我希望可以去。
阿斯普罗:你想去哪里?
赞恩:土耳其。
我是说瑞典。
阿斯普罗:瑞典、土耳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赞恩:哪个国家更好?
阿斯普罗:你自己随便选。
我甚至都可以送你去月球。
你只要说服拉希尔把孩子交出来。
成交吗,小伙子?
亚西尔:钱给你,老板。
阿斯普罗把钱交给赞恩。
阿斯普罗:拿着钱,告诉拉希尔,阿斯普罗给她问好。
明白吗?
赞恩:我会问拉希尔的。
阿斯普罗:记得问拉希尔。
外景,加油站-白天赞恩拖着约纳斯,跟加油站的两位工作人员说话。
外景,加油站-白天在加油站的后面,赞恩和约纳斯用洗车的水管洗澡。
他用肥皂给约纳斯擦洗头发,然后用水管里的冷水帮他把头发冲洗干净。
赞恩用脚踩洗脏衣服。
加油站的一位工作人员给他的衣服上加洗衣皂,帮他擦洗头发。
赞恩喜欢水管的水喷到脸上。
他笑得非常大声。
那位工作人员还帮约纳斯擦洗头发,然后用毛巾把他擦干净。
赞恩帮约纳斯穿好衣服,然后拧干湿衣服。
那位工作人员陪着约纳斯。
外景,拉希尔家门前-白天赞恩站在一个旧木头椅子上,把洗好的衣服晾在拉希尔家门前。
约纳斯坐在盆子里,给赞恩递晒衣夹。
赞恩:约纳斯,给我一个晒衣夹。
赞恩对着手吹气,让手暖和起来,约纳斯也学着他这样做。
赞恩:像我这样做可以让手暖和点儿。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无意间发现他裤兜里有一张皱巴巴的纸。
他打开来一看,这是之前在药店给药剂师看的那张曲马多的处方。
外景,药店门前-白天赞恩将拉滑板车的绳子拴在人行道的柱子上,约纳斯坐在滑板车上的盆子里。
内景,药店-白天药剂师手里拿着处方。
处方非常皱,而且上面的墨水有些模糊了。
赞恩:我妈妈生病了,所以是我妹妹洗的衣服。
药剂师:她把处方连同衣服一起洗了?
内景,另一家药店-白天药剂师:我先给你一小盒……你付清三千后,我再把剩下的药给你。
赞恩:就一小盒?
可以给我两盒吗?
外景,港口-白天赞恩在港口走着。
他灌了两桶海水。
外景,拉希尔家附近-白天赞恩拖着两桶海水,艰难地走回家。
他累得喘不过气来。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将曲马多药片放在一张旧报纸上,像他以前在家里那样将曲马多药片碾碎。
约纳斯坐在地上,他抓起一片药片想要吃下去,被赞恩喝止住了。
赞恩把约纳斯放回充气池里。
赞恩:不能吃!
赞恩碾碎药片,约纳斯好奇地靠近赞恩,看看他在做什么。
赞恩:走开!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我还没瞎呢!
赞恩把碾碎的曲马多粉末倒进装满水的罐子里。
他用一个大木勺搅拌。
约纳斯的一条腿被绳子拴在床边。
约纳斯哭泣着,赞恩将搅拌好的水倒进了水瓶里。
外景,街道上-傍晚赞恩抱着盆子,约纳斯坐在盆子里面。
他们周围放满了水瓶和咖啡杯。
赞恩在一个车库前看到几个年轻人在闲逛。
赞恩朝那几个年轻人喊。
赞恩:嘿,伙计们!
你们谁能帮我一下吗?
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弯下腰帮他,赞恩小声对他说。
赞恩:我有曲马多,你感兴趣吗?
一千一口。
这个年轻人走回去问他的伙伴们,赞恩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赞恩:嘿,帮我抬起来。
过来帮帮我吧!
老兄,我可以给你便宜点儿。
年轻人:快来,赶紧的。
外景,街道上-晚上赞恩去了另外一群年轻人那里。
他们正在抽烟,看上去很瘦弱。
年轻人甲:伙计们,他有曲马多。
赞恩:我的曲马多按一口来算,感兴趣吗?
年轻人乙:小可爱,真是曲马多吗?
赞恩给他们看了一下装曲马多的瓶子。
赞恩:这个是液体饮用的。
约纳斯仍然坐在盆子里,手里拿着一个咖啡杯,咿呀学语。
他旁边放着一个曲马多水瓶,赞恩拿起水瓶摇了摇。
一个年轻人尝了一口。
年轻人:你这卖的不是盐水吗,小鬼?
赞恩:还有比海水劲儿更大的吗,伙计。
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在街上被三个老男人拦下了。
赞恩:我有口服的曲马多水?
感兴趣吗?
其中一个人尝了一口,吐了出来。
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向街道上的路人售卖曲马多水。
约纳斯还是跟着他一起,坐在盆子里。
赞恩递给不同的顾客装了曲马多水的咖啡杯。
外景,街道上-晚上赞恩:一千一口。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数着钱,然后像拉希尔那样把钱藏在床头的金属栏杆里。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和约纳斯互相倚靠着躺在床上。
赞恩看着梅苏给他的那张纸,笑了。
赞恩:这里,选一个。
你想去哪个国家?
我们去瑞典吧!
那里最好。
我们和梅苏那个傻子一起去。
内景,拉希尔的家-白天赞恩坐在地上抽着烟,自言自语。
约纳斯在房间里到处走,咿呀学语。
赞恩:到了瑞典,没有哪个混蛋会出现在你面前烦你。
你甚至可以在阳台上撒尿,没人会管你。
外景,街道上-晚上约纳斯坐在盆子里,把杯子放进嘴边。
一群年轻人看着赞恩。
赞恩也盯着他们看,然后继续走着。
其中一个年轻人从赞恩那里偷了一瓶曲马多水藏了起来,另外一个年轻人打了那个偷瓶子的年轻人,把瓶子还给赞恩。
外景,街道上-晚上一个年轻人往赞恩脸上吐了一口香烟。
外景,街道上-晚上一群年轻人围着约纳斯。
其中一个人对着约纳斯坐的盆子踢了一脚。
赞恩愤怒地朝那个人扔了一块石头。
赞恩:混蛋,离孩子远点儿!
那个年轻人打了赞恩。
年轻人:滚开,你这个小混蛋!
滚开!
滚开!
赞恩带着约纳斯离开了。
他的眼睛泛红,充满了泪水。
外景,狭窄的街道-白天赞恩拖着约纳斯穿过狭窄破旧的街道。
外景,附近街区-白天贫穷街区的镜头。
所有破旧楼房的屋顶上都有很多轮胎。
外景,拉希尔家周围一白天赞恩拉着坐在盆子里的约纳斯,约纳斯正拿着两个咖啡杯拍着玩,嘴里咿呀叫着,约纳斯周围都是空水瓶。
忽然,赞恩看到约纳斯的东西都被扔到了拉希尔家门口,他紧张起来。
赞恩走到门口,发现门上挂了一把锁,他尝试着撬开锁。
赞恩生气地踢门,但是门没有被踢开。
他捡起一块大石头,试图把锁砸开。
邻居抱着孩子惊恐地跑出来,对着赞恩大喊大叫。
邻居:你为什么要把门砸坏?
赞恩:是哪个混蛋把锁换了,还把我们的东西都扔了出来?
邻居:什么东西?
东西都在这里了!
你到底是谁?
赞恩:里面还有我的东西。
邻居:什么东西?
也许在房东那里。
赞恩:该死的房东住在哪里?
邻居:你为什么不找她回来?
要是你再继续砸那个门,我就叫管理员了。
赞恩(嘲笑):好啊,你去叫啊,告诉他,我跟他问好。
邻居:你跟那个贱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赞恩拿起一块木头。
赞恩:我是她弟弟。
邻居:她是从哪个破地方把你捡回来的?
赞恩试着撬锁。
赞恩:在我翻脸之前赶紧走!
邻居:我现在就去叫管理员。
等着瞧吧。
赞恩跑到邻居家里砸东西。
赞恩:我会把你的房子都拆了!
混蛋房东到底在哪里?
邻居:离开我家,不然打烂你的头!
赞恩回到家继续撬锁。
赞恩:闭嘴!
闭上你的嘴!
邻居:快点滚!
赞恩一边撬锁一边喊。
赞恩:我要拿回我的钱!
外景,街道上-白天繁忙的街道上挤满了汽车,司机们不停地按喇叭。
外景,街道上-白天在炎炎烈日下,赞恩和约纳斯坐在街边一个卖二手旧鞋的小摊旁。
他们的衣服、手和脸都很脏。
赞恩看上去很失望。
约纳斯大声哭泣着,赞恩抱着他,哄他别哭。
赞恩的眼睛因为疲劳、饥饿、缺觉而布满了红血丝。
他站起身来,放下约纳斯,然后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盆子里。
约纳斯天真地看着他。
赞恩(对约纳斯说):待在这儿别动。
赞恩迅速离开,消失在街角。
他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约纳斯。
约纳斯在后面蹒跚地跟着赞恩,满脸无辜的样子。
赞恩:回去!
回到那里去。
约纳斯四处走动,对着赞恩笑,朝他挥手。
赞恩走回去,试着让约纳斯坐下来,这样他就没法走动了。
赞恩:回去,回去那里!
赞恩转身走了。
他再次转身,看到约纳斯朝汽车跑去。
赞恩迅速跟上约纳斯,一把抓住了约纳斯的手。
汽车司机在按喇叭。
赞恩:到那边去。
约纳斯倒在地上。
赞恩感到很为难,他拉起约纳斯,牵着他的手。
他把约纳斯放下来,用绳子把他的一条腿拴在墙上。
然后赞恩又拿着塑料袋走了,还看了一眼约纳斯。
约纳斯想要移动,但是动不了。
赞恩坐在街对面的人行道上,用痛苦的眼神望着约纳斯。
他看到约纳斯在哭泣。
赞恩擦干眼泪,迅速走到约纳斯旁边,解开他腿上的绳子,然后打开一袋薯片给他吃。
内景,公交车-白天赞恩坐在公交车上,约纳斯坐在他腿上。
赞恩看着约纳斯。
赞恩看上去很无助。
约纳斯一脸天真地抚摸赞恩的脸。
外景,露天市场-白天赞恩拖着约纳斯朝阿斯普罗的店铺走去。
赞恩看上去遭到了挫折,神情沮丧,筋疲力尽。
他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外景,露天市场-白天我们从远处看到赞恩在跟阿斯普罗说话。
赞恩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
阿斯普罗摸着他脏兮兮的头发。
阿斯普罗(打电话):是的,朋友。
听我说……我要送个小孩过去。
他现在看上去像一只小狗,你给他拾掇得像个人样。
你能做到吧?
我要把他送出国。
好的。
阿斯普罗(对赞恩说):干吗耷拉着脸?
赞恩:没什么。
阿斯普罗:我们谈好了这事儿。
你有证件吗?
身份证或者出生证明?
赞恩:我不知道,可能在家里吧。
阿斯普罗:我需要你的证明文件。
身份证、注册信息,哪怕是一份有你照片的报纸也行,都可以……这样我才能从贝鲁特港口把你带出去,明白吗?
你能做到吗?
赞恩点点头。
阿斯普罗:不用担心约纳斯。
我这么喜欢他。
我会给他找一户好人家的。
跟你一起去的人会照顾好你的。
你还记得为我工作的亚西尔吗?
你去找他。
他会带你去理发店。
然后你回家去,带什么东西过来?
你的证件。
赞恩:我的证件。
阿斯普罗(数钱):明白了吗?
这里有……一百,两百,三百,四百。
拿着吧。
赞恩:你不是说给五百美元的吗?
阿斯普罗打了一下赞恩,轻声说。
阿斯普罗:你还以为吃喝不要钱吗?
一百美元是你的饭钱,明白了吗?
亲一下。
照顾好你自己,好吗?
走吧。
阿斯普罗把约纳斯从盆子里抱出来,放在他的桌子上。
赞恩靠近约纳斯,抱着他亲了亲。
阿斯普罗:好了,你该走了。
我说了我会照顾好他的,行了吗?
赞恩看了约纳斯最后一眼,然后拖着装着空盆的滑板车走进了市场的一条小巷子里。
约纳斯坐在阿斯普罗的桌子上。
他一脸天真地看着赞恩离开。
内景,公交车-白天赞恩坐在公交车上,悲伤地看着约纳斯的安抚奶嘴。
他的指甲里满是污垢。
内景,理发店-白天理发师在给赞恩理发。
赞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擦着眼泪。
外景,公交车-白天赞恩下了车。
他把装过约纳斯的空盆扔到了垃圾桶里,好像扔掉了他生命中的一章。
但是他还拿着他的塑料袋。
外景,街道上-白天赞恩沿着街道往家走。
内景,赞恩家的楼梯-白天赞恩爬着楼梯,他重新审视这个带给他噩梦的地方——一根漏水的排水管,发霉的墙壁,楼梯上两个孤独的孩子。
他来到家门口,发现门半开着。
他慢慢地推开门走进去。
内景,赞恩的家-白天家里很安静。
赞恩的父亲在沙发上睡觉,抽了一半的香烟放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桌上还有切了一半的苹果、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面包、一个盘子和一杯威士忌。
赞恩熄灭了香烟,盯着他熟睡的父亲。
赞恩走进卧室,打开抽屉找他的证件。
赞恩在抽屉里翻找证件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妹妹们的声音、婴儿的哭声和他妈妈的声音。
赞恩转过身,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妈妈。
赞恩的妹妹:赞恩!
苏阿德(吃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赞恩:不关你的事。
苏阿德打赞恩,对他大喊。
苏阿德:你到底跑去哪里了?
这些日子你都跑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
该死的!
赞恩:反正我不是回来看你和沙发上那个混蛋的。
我是回来拿我的证件的。
苏阿德(讽刺):哦!
当然了,我的宝贝儿子!
塞利姆,快醒醒,你儿子要拿他的证件。
塞利姆醒了。
赞恩:我的证件呢?
塞利姆: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
赞恩:不关你的事,只要把证件给我就行。
塞利姆:不关我的事?
你要证件干什么?
想当收垃圾的工人吗?
赞恩:我的证件,我的身份证,任何证件都可以!
塞利姆:谁在乎你?
谁在乎我?
谁在乎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
赞恩愤怒地往地上扔东西。
塞利姆踢了桌子一脚。
塞利姆:别跟我这儿摔东西装老大,你这个小混蛋!
塞利姆站起来拽着赞恩。
塞利姆:回来拿证件是吗?
过来!
我有很多证件。
塞利姆打开一个小盒子,把里面的证件拿出来。
塞利姆:你要哪一个?
塞利姆坐在椅子上。
塞利姆:我有能把我送进监狱的证件。
我有驱逐令……苏阿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塞利姆:这里还有最重要的证件。
赞恩恼怒地走开了。
塞利姆:回来,你应该看看这个!
塞利姆抓住赞恩的胳膊。
塞利姆:这个是医院的证明。
它可以让任何人伤心。
我们就像蝼蚁一样微不足道,我的儿子。
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们就是寄生虫。
你要么接受没有证件地活着,要么你也可以从窗户跳下去。
明白吗?
滚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塞利姆把赞恩推出去。
苏阿德:够了,塞利姆!
塞利姆拽着赞恩大吼。
塞利姆:去告诉让你回来拿证件的人,“我父亲从来不在乎!
也从来没有给我们办任何证件。
”你这个小畜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该死的!
赞恩:谁去了医院?
苏阿德:别再说了,塞利姆。
不要再说一个字!
赞恩(问他的妹妹们):谁去了医院?
谁去了医院?
谁在医院?
大家都保持沉默。
塞利姆(大吼):在我把他撕成碎片前,让他滚!
该死生了你!
赞恩(哭喊):谁去了医院?
赞恩抓住他妈妈的胳膊。
赞恩:谁去了医院?
塞利姆开始哭泣起来。
塞利姆:小混蛋!
赞恩(对他妈妈说):告诉我!
谁去了医院?
(擦着眼泪)那个混蛋对她做了什么?
赞恩打他的父亲。
赞恩:他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塞利姆看起来很沮丧。
塞利姆:萨哈尔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赞恩走到房间,从抽屉里抓起一把刀。
赞恩:她死了?
她死了?
我让你看看谁死了。
赞恩拿着刀跑出去。
赞恩:我让你看看谁会死……苏阿德(尖叫):他拿了一把刀!
内景,赞恩家的楼梯-白天赞恩狂怒地飞奔下楼。
他的父母在后面跟着他。
塞利姆:我要把你活埋了!
赶快回来,你这个狗娘养的!
我空手就能杀了你!
外景,街道上-白天心意已决的赞恩拿着刀坚定地朝阿萨德的杂货店跑去。
他的爸爸妈妈跟在他后面。
赞恩来到阿萨德的杂货店门口。
有几个人站在那里,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内景,警察局-白天一位警察押着戴手铐的赞恩走进警察局的办公室。
赞恩的脸上和手上都沾了血。
警察:把他的手铐解开。
赞恩面朝墙站着,手放在墙上。
赞恩脱掉衣服。
一位警察正通过检查赞恩的口腔和牙齿来判断他的年龄。
内景,关押非法移民的拘留所-白天赞恩穿着内衣站着。
一位法医正在检查赞恩的口腔。
内景,拘留所的走廊-白天不同的抽屉里放着按照国籍分类好的文件。
内景,拘留所的牢房-白天囚犯们按照国籍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里。
他们面无表情,看上去有气无力的。
过道里有几台换气扇。
栏杆间放着一些塑料水瓶。
内景,拘留所的牢房-白天狱警打开一间牢房的门,赞恩走进牢房。
内景,法院审判室-白天阿布·阿萨德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儿子阿萨德来到法官面前。
法官:你是……谁的丈夫?
那个女孩叫什么?
阿萨德:她叫萨哈尔。
法官:萨哈尔。
萨哈尔嫁给你的时候多大年纪?
阿萨德:11岁。
法官:11岁。
你觉得11岁的女孩适合结婚吗?
她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阿萨德:我觉得……是的,她知道……她己经成熟了,她己经到了那个阶段……赞恩(愤怒):真的吗?
我还真不知道她像土豆或者西红柿那样会成熟!
法官:赞恩,冷静一点儿!
阿萨德: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死。
我们附近很多女孩都是这个年纪结婚的。
我岳母也是这个年纪结婚的……她现在就在这里,健康地活着。
法官:你们结婚多长时间她怀孕了?
阿萨德:两三个月。
法官:她怀孕期间一切正常吗?
阿萨德:一开始我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但是后来,她开始流血。
大出血。
法官:然后发生了什么?
阿萨德:我和她父母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院。
她死在医院门口,医院不让她进去。
娜丁: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医院拒绝接收她呢?
苏阿德开始哭泣。
苏阿德:因为她没有证件。
法官:律师,我觉得够了。
苏阿德(哭着说):我一辈子像狗一样生活和干活,为的是让你站在这里审判我吗?
你凭什么审判我?
你过过我的日子吗?
你吃过我吃过的苦吗?
你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受那些苦!
你做噩梦都想象不到那些苦。
如果你过着像我一样的日子,你没准儿早就上吊自杀了!
想象一下你只能给你的孩子们喂糖水,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给他们吃。
为了让我的孩子们活下去,我可以犯各种罪!
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生命中的宝贝!
没有人有权利审判我,我是我自己的法官。
他们是我的血肉。
你明白吗?
塞利姆擦着眼泪。
内景,拘留所的走廊-白天一个男人在拘留所的走廊上走着。
内景,拘留所的牢房-白天拘留所的两位工人把一个大盆里的食物倒出来。
内景,拘留所的警察办公室-白天一群囚犯排成一排。
三位警察站在办公室里,其中一位警察拿着一张纸大声念名字。
从扬声器里能听到一位警察念犯人的名字。
内景,拘留所的牢房-白天男子牢房里,犯人们躺在地上等着。
内景,拘留所的走廊-白天一个外国女人笑着跳舞。
一群乐手免费弹奏吉他。
他们唱着歌走过监狱走廊。
赞恩安静地坐在牢房里,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看着外面。
这群人继续走到隔壁的牢房,几个不同国籍的女人挤在一间牢房里,拉希尔也在里面。
她坐在一个角落里沉思着。
她的脸肿了。
乐队的演奏让几个女人觉得有趣,但是拉希尔对此不感兴趣。
乐队在不同的牢房前停下来,给这些被关押的人带去一些欢乐。
赞恩无语地看着这荒诞的场面。
内景,男子牢房一白天一群男囚犯在祈祷。
赞恩坐在那里,满脸冷漠地看着他们。
内景,女子牢房-白天一群女囚犯在拥挤的牢房里祈祷着。
内景,男子牢房-白天赞恩睡在牢房里的床垫上。
内景,女子牢房-白天女牢房里拥挤不堪。
她们试图在酷热的中午躺在仅有的几张床垫上入睡。
拉希尔也躺着,陷入沉思。
内景,男子牢房-白天赞恩躺在床垫上,眼神空洞而悲伤。
内景,女子牢房-白天一个斯里兰卡女人吃着三明治。
通过扬声器,可以听到警察叫赞恩的名字。
警察:赞恩·哈吉,带上你的东西,准备换地方。
拉希尔听到扬声器里赞恩的名字,感到很困惑。
内景,监狱的走廊-白天一位警察把赞恩带出牢房。
拉希尔迅速起身走到牢房铁栏杆处,往外看是不是赞恩。
戴着手铐的赞恩跟在警察后面走过拉希尔的牢房前,拉希尔绝望地看着赞恩。
拉希尔:赞恩?
赞恩?
赞恩?
赞恩!
赞恩!
你怎么在这里?
赞恩,约纳斯在哪里?
赞恩!
赞恩,约纳斯在哪里?
赞恩!
我的儿子呢?
约纳斯在哪里呀?
在哪里呀!
你把他交给谁了?
我儿子一个人在家。
拉希尔牢房里的其他人都震惊了。
赞恩回头,看到了拉希尔。
拉希尔开始疯狂地尖叫,敲着牢房的栏杆。
她的狱友们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拉希尔一边喘气,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话。
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内景,监狱办公室-白天赞恩和拉希尔坐在一位警察的办公桌前。
赞恩描述着阿斯普罗的眼睛颜色。
赞恩:眼睛……这里……是蓝色的,蓝色,蓝色。
警察感到困惑。
警察:他两只眼睛都是蓝色的吗?
赞恩:不是。
一只眼睛是棕色的,一只眼睛是蓝色的。
内景,少年监狱-白天在监狱栏杆后面,赞恩满脸痛苦地看着外面。
外景,少年监狱-白天监狱楼的屋顶上装有铁丝网。
外景,少年监狱的操场-白天赞恩背靠着墙,安静地坐在地上。
几个孩子在踢足球。
外景,少年监狱-白天从外面看赞恩的牢房。
内景,牢房-傍晚赞恩坐在牢房的栏杆旁边,盯着外面看。
内景,牢房-傍晚少年犯们正在看一档关于丑闻和各种小故事的脱口秀节目。
他们抽着烟。
赞恩安静地坐在那里看节目。
一位观众打电话跟节目主持人现场连线。
观众:我看你的脱口秀节目有段时间了……我知道你总是谈论社会问题……外景,少年监狱-白天赞恩在狱警的押送下走向监狱的探视区。
内景,少年监狱的探视区-白天苏阿德穿着花裙子坐在探视区里抽烟。
赞恩在入口处看到了她,盯着她看。
苏阿德站起来亲吻赞恩。
他们坐下来说话。
苏阿德:你还好吗?
你感冒了吗?
生病了吗?
赞恩(感到厌恶):恭喜啊,你不再穿黑色衣服了?
苏阿德:我给你带了些糖果。
吃吧,赞恩。
你为什么这么生我的气呢?
我也无能为力。
她是我的女儿,我也失去了她。
赞恩: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阿德:我怀孕了。
你将会再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赞恩(感到厌恶):我的心在痛。
苏阿德:我希望是个女孩。
我们会给她取名叫萨哈尔。
赞恩:你的话刺痛了我的心。
苏阿德:你出来的时候,她可能己经能走会跑了……赞恩:我不想在这里见到你了。
你没有心。
赞恩拿起袋子,当着他妈妈的面愤怒地把袋子扔进垃圾桶。
赞恩想要离开探视区。
赞恩(对狱警说):放开我!
我要走!
外景,少年监狱-傍晚少年监狱的日落。
内景,牢房-傍晚几个少年犯在看上次他们看的脱口秀节目。
孩子(电视上):自从我爸爸去世后,我再也没笑过……节目主持人(电视上):本周关于虐待儿童的特别报道带给观众很大的触动……赞恩躺在床上听着这档节目。
内景,监狱的走廊-白天空荡荡的监狱走廊。
节目主持人(电视上):如果您有什么看法,请拨打09658856……内景,牢房-白天赞恩靠窗坐着,盯着窗外。
内景,监狱的走廊-晚上赞恩在电话亭里,他拿起了电话。
节目主持人:赞恩,你旁边有大人在吗?
赞恩:有一位警察。
节目主持人(震惊):警察?
赞恩,你是从哪里打的电话?
赞恩:监狱。
内景,牢房-晚上其他囚犯们正在观看电视节目,其中一个人听出了赞恩的声音。
囚犯:那是赞恩在说话!
他们震惊了,激动了,互相告知。
节目主持人(电视上):监狱?
哪个监狱?
另一位囚犯:是的,这是赞恩的声音。
赞恩(电视上的声音):少年监狱。
节目主持人:赞恩,你为什么给我们的节目打电话?
我们能帮你什么?
内景,脱口秀节目演播室脱口秀节目主持人对着摄像机说话。
赞恩(演播室里的声音):我要起诉我的父母。
内景,牢房-晚上囚犯们大喊大叫,他们敲着门以引起其他牢房囚犯们的注意。
囚犯(大喊):嘿,伙计们!
另一位囚犯(大喊):赞恩上电视了!
外景,监狱的窗户-晚上大部分少年犯们把衣服伸到窗外挥舞着,他们大喊大叫。
内景,监狱的走廊-晚上有些犯人敲打着牢房门。
内景,牢房-晚上节目主持人(电视上):这是现场直播。
你想说些什么?
外景,少年监狱-白天赞恩正在狱警的押送下朝监狱的探视区走去。
赞恩(画外音):我想让大人们听我说。
我讨厌那些养不起孩子还要生孩子的父母。
我的父母都给了我什么样的生活?
只有辱骂、拳打脚踢?
用链条、软管还是皮带?
我听过最好听的话是:滚开,你这个狗娘养的!
滚开,你这个混蛋!
内景,少年监狱的探视区-白天赞恩朝娜丁走去。
娜丁站起来,伸出手迎接赞恩。
赞恩(和节目主持人通电话)(画外音):生活就是狗屎。
比我脚上穿的鞋还要肮脏!
我生活在地狱里,受着煎熬,就像我想吃的烤鸡一样。
娜丁(微笑着):你怎么样?
内景,囚车-白天赞恩从囚车里下来。
他戴着手铐,由一名狱警押送。
赞恩(画外音):生活就是个婊子!
我以为我会成为一位好人,一位受人尊敬、受人爱戴的人。
但是并不是这样。
内景,法院的走廊-白天赞恩走在通往法院审判室的走廊上。
画面的背景音是赞恩在电话里说的话。
赞恩(和节目主持人通电话)(画外音):我们是地上的垫子,被人踩在脚下。
内景,法院审判室-白天赞恩满脸痛苦,眼神疲倦。
他对自己的妈妈说话。
赞恩: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会像我一样。
苏阿德安静地看着赞恩,一句话也不说。
她低下了头。
法官:你希望你的父母怎么做?
赞恩:我希望他们以后都不要再生孩子了。
法官:大声说!
赞恩(大声):我希望他们以后都不要再生孩子了!
法官:你希望他们以后都不要再生孩子了?
赞恩:是的。
法官:我觉得他们不会再生孩子了。
赞恩:那她肚子里的那个呢?
还会生出来,不是吗?
法官和赞恩的父母默默地看着赞恩,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内景,法院档案室-白天法院书记员走进一间档案室,把一份卷宗放到一堆卷宗中间。
这间档案室里堆满了卷宗。
内景,仓库-晚上一队警察突击搜查一间仓库,仓库里一片黑暗。
一位警察打电话跟电视节目主持人连线。
警察:我们突击搜查了一间仓库,有人被关在里面……内景,阿斯普罗的家-晚上警察突击搜查了阿斯普罗的家。
他正和一群人坐在家里抽烟。
阿斯普罗看上去很震惊。
内景,仓库-晚上一位警察抓住阿斯普罗,把他推到墙上。
另一个人也被警察抓住,站到阿斯普罗旁边。
警察们用手电筒照明,通过仓库门上的洞眼往里看,寻找被困在里面的人。
警察们破门而入,看见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坐在黑暗中,情况糟糕。
他们也找到了约纳斯,他哭得非常大声。
一位警察走过去抱起了他。
内景,贝鲁特机场-白天拉希尔和其他几个女人在机场里等待着,她们周围都是警察。
拉希尔左顾右盼。
忽然,她看到一位社工手里抱着约纳斯,微笑着朝她走来。
拉希尔疯狂地朝她儿子跑过去。
她一把抱住了约纳斯,不停地亲吻他,满脸幸福的泪水。
内景,监狱的走廊-白天赞恩被一位狱警押送着,走在监狱的走廊上。
他的双手铐在后背。
内景,一堵灰墙前面-白天赞恩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相机镜头。
摄影师:站在线上,赞恩。
往右边偏一点儿。
不,往左边。
太多了,再往右边点儿。
赞恩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姿势。
赞恩:不,这是我的右边。
这是我的左边。
摄影师:把头抬高一点儿。
目视前方。
微笑。
赞恩没有笑。
他看上去有些悲伤。
摄影师:微笑,赞恩。
这是你的身份证照片,不是死亡证。
赞恩终于露岀了一丝笑意。
(全剧终)
电影的原名“迦百农”,是圣经中的地名。
主耶稣在自己家乡拿撒勒不受欢迎,就到迦百农去布道。
再后来,这个“家外之家”也遭到了毁灭。
路加福音第十章15节提到:迦百农啊,你已经升到了天上。
迦百农代表着无处安放的信仰,无处停泊的灵魂。
所以它地中文译名直接写为终极的拷问——何以为家。
电影的开头,是一位医生在给扎因检查牙齿。
这位医生不是什么牙医,他是在根据牙齿的情况判断扎因大概有几岁。
就像兽医看牲口的牙齿一样。
其实如果母牛会说话,没准她都知道自己的孩子几岁。
扎因的父母呢?
他们不记得了。
这家人靠什么生活?
把吸满止痛药水的衣服晾干,卖给监狱里的人——其实就是倒卖毒品。
去趟监狱,简直像走亲戚一样。
扎因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他负责去药店买止痛药,平时帮一家便利店卖饮料,有时候和人打架。
也不上学。
小孩子,如果不教他,是不知道什么是善恶的。
也许他能从父母每天的打骂、勉强糊口的日子里感受到黏糊糊的不幸福;也许他已经在和生活的撕扯中磨破了手腕处枷锁的皮——这一生他都要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
他已经能感到缺失、迷惑和麻木,但是这个“也许十二岁”的孩子不一定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直到父母因为交不起房租,把他的妹妹萨哈卖给房东当新娘。
扎因有着我看完整部电影也没数清的弟弟妹妹,父母双全,但是萨哈是他唯一的亲人。
妹妹第一次生理期,扎因一边给她洗裤子,一边叮嘱她不要上男人的当。
他们常像小兽一样常依偎在一起。
这种对同胞妹妹的爱,和父母对孩子的爱一样,是一种动物本能——就连几个月大的幼崽都知道紧紧地挤在一起,抵抗巢穴外的寒冷和危险。
可是对于扎因的父母来说,子女不过是待宰的猪。
他们在生孩子——贫穷——卖孩子——继续生的循环中一辈子推着破烂生活的磨盘原地转圈,一点点碾碎家庭、生活和爱。
奔波一辈子,被愚昧和混沌拴在贫穷上一辈子,永远也逃不出悲剧一米远。
他们的生育观来自动物,却忘了生出来的是人,自己也是人。
自己不拿自己当人尚可,被当做牲畜养大的孩子们何辜?
被夺走妹妹的扎因何辜?
因为年龄太小,生产时大出血而死的妹妹何辜?
家庭本应提供庇佑。
在雏鸟未长全羽毛,幼狼没长齐尖牙和爪子之前,他们可以在巢穴里安心待到有能力去承担一切。
而不是戗着毛,瑟瑟发抖着被赶进凄风苦雨的世界。
扎因失望地离家了。
本来想去奶奶家的他意外留在了途中的游乐场,并认识了拉希尔。
在游乐场打工的偷渡女工,也有自己的甜蜜的秘密。
继撕裂般蜕出原生家庭之后,扎因来到了这个甜蜜的小窝。
在这里,导演要把这个家仔细对折好,让每个人的灵魂温暖地重叠在一起。
然后撕成一片一片扔你脸上。
终于有一天,拉希尔在外被抓,再也没能回家。
拉希尔不见了,扎因想了很多办法维持宝宝和自己的生活。
变卖家里的破烂、伪装成叙利亚人领取救济,甚至重操旧业卖止痛药。
不管他去做什么,都用一根绳子拖住由破盆组成的“车”,车里装着宝宝。
他没有任何义务照看这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小孩子,他也可以把宝宝卖给人贩子——更不用说那人还提供了不错的价格。
但是扎因把他当成亲弟弟。
如果说这部电影让人心痛到流泪,就是因为扎因没有被父母善待过、没有人对他负责过,他的善良和美好却好像天生一样,从泥沼中长出来。
他不曾拥有家,被亲生父母伤害和驱赶,却努力给素不相识的宝宝一个家。
尽管他只有“大约十二岁”。
尽管他连谎话都说不好。
他憧憬着攒够了钱,带着弟弟一起去瑞典的情景。
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可以带着集市上遇到的女孩子。
但是就像他所说的——“生活是个婊子”。
为什么我们让孩子们生活在童话世界里?
为什么小孩子受一点挫折,我们都要尽力开导,让他明白,他还有全宇宙的能量,还有比太阳更耀眼的可能?
因为那些稚嫩的、悄悄向世界伸出的、几乎让人流泪小小触角,需要他们拿出全世界的勇气。
在踏入这个世界之前,我们要保护他们恒星一样的勇敢和爱意。
让他们明白,爱和被爱都是可以向所有人骄傲宣布的一件事。
可是现实是,世界在把这个孩子的骨头一节一节地折断。
终于有一天,房东给房子换了锁,两个孩子无处可去。
扎因没有办法,只好把宝宝给了人贩子。
生活像筛子一样,把所有这些大人荒唐愚昧的决定都透过这个社会的创伤和漏洞筛出去,狂风暴雨般地席卷了最无辜的孩子们。
扎因离开一个不能被称为家的地方,又发现,自己无法搭建起一个家。
继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该向哪里去之后,扎因疑惑一个问题:扎因存在吗?
在法律上,他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但是在现实中就这样蝇营狗苟地活着,能感到的腐烂和坠落,一眼能望到头的命运,摸不到脉搏,听不到心跳,也能证明“扎因”这个人活着吗?
他想要的是什么?
不过是做一个好人,能爱别人也爱自己,希望灵魂能像大人物的衬衫一样熨帖整齐,希望活着的每一秒,都感到心脏跳动发烫。
但是扎因所有的经历,一层一层地剥离血肉,抽筋剥骨,让他发现,他向人性伸出的柔软的触角,缠到了通红的烙铁上。
嘶。
皮焦肉烂。
他恨无能为力,恨腐烂堕落,恨被困住,恨自己就像无用的废物,连弟弟妹妹都保护不了。
于是他拿起了刀。
故事的结尾,扎因通过电视节目发声,最终争取到了移民的资格,他拍了一张咧嘴笑的证件照,开始了新的人生。
这是他在整部电影中唯一一次露出笑容。
这个无家的孩子,离开了灵魂的试炼场,终于向他处找寻自己的幸福。
扎因是幸运的,他的“迦百农”毁灭之后,又找了另一个可去的地方。
可是还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家、也找不到家呢?
又有多少家长一辈子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没能像给予生命一样给予孩子爱自己的能力呢?
归根结底,当我们谈论家的时候,到底在谈论什么?
家不是一栋建筑,也和家长的性别、人数无关,更非只有富人才有家。
应该有人提供庇佑,有人受到保护;有人承担责任,使孩童免于流浪、迷茫和惶惑。
免于错位、伤害和憎恨——不要让孩子憎恨生育和生命,让他们明白这是伟大的创造。
更重要的是,在家庭中搭建自己的灵魂框架,学会平静客观地自视和自赏,承认自己的存在——从身体到灵魂,并爱自己。
就像我们也是小孩子的时候,第一天上学的时候,认识新的小朋友的时候,大声地说出,我叫什么,我的父母是谁,我有多么爱他们。
不要家外之家,也不要补充的爱,不用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不要被失望冻住的心。
挺胸抬头,骄傲得宛如追逐太阳的向日葵,宛如展示绚丽尾羽的孔雀。
宛如天生。
“以免当我生命终结,发现自己从没有活过。
”
假如你只是为了这一张截图而走进电影院,那你会失望的。
影评称述式的在讲述一个少年犯动手前的一小段人生,但是,这不仅仅是父母的问题,当然我也说不清到底指责了多少问题,因为影片里和现实里的问题真的太多了,我指责不过来了。
我们当然可以把问题很浅薄的归结到父母身上,非常简单的说出父母皆祸害,或者穷人就不应该拥有孩子,生殖癌繁殖癖和地球请罪吧,之类的流行词汇总结。
但是至少在这部影片里,父母不过是这一场巨大的多米诺骨牌游戏里,站在孩子前面的倒数第二块。
当父母本身无法成为顶住家庭的脊梁,那父母就会成为最后被压下来的那一块多米诺骨牌,重重的压在孩子的身上。
然而他们并不是唯一的多米诺骨牌,战乱,动荡,穷困,宗教,愚昧,医疗,教育,当所有的有序都已经失去秩序,全部支撑社会状态的多米诺骨牌都已经倒下,穷人的疯狂繁衍,父母的无责任感,是否是这个电影最想要谴责的内容?
你可以阻止蟑螂的繁衍,你可以指责老鼠的无序,你可以像看到蟑螂和老鼠一样对穷人们吐口水,但是你无法阻止铜的生锈,肉的腐烂,穷的诞生。
当孩子作为这个社会的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的时候,当孩子直接面对全部的社会压力的时候,我们能够只指责父母么?
不是的,是我们在此情此景之下,能够指责的,只有父母而已。
而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和我一样,真的是对父母和社会最好的预言和诅咒啊。
我原以为看了短评, 剧透, 预告片后到了电影院会以泪洗面.然而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只感到窒息. 活着的人不去反思悲剧为何循环而一厢情愿地觉得一切都会变好, 沉浸在未来还没来你怎么知道这样的荒唐假定.在一切都会变好,We shall overcome这样的屁话中,悲剧在一代代人间传递。
何止是悲惨的儿童?何止是无尽的贫困?何止是愚蠢的战争?何止是美丽的谎言?何止是冷酷的屠杀?何止是贪婪的掠夺?如果所谓的乐观有用, 那么今天早已是理想主义者的大同世界.如果人类有多少进步, 那么早就有了灿烂而祥和的文明.然而, 尽管科技不断进步, 社会持续变迁.人如草芥这一点, 几千年来从未改变.有光明吗? 有的.你看得到光明,是因为这世界的另一半人在黑暗中挣扎。
中国版海报上的一句宣传语非常引人注目:我要控告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下了我。
——赞恩黎巴嫩女导演拉巴基以她独特的视角和方式,呈现了这个发生在黎巴嫩贫民窟中的叙利亚难民的故事:年龄不详、据说是12岁左右的男主角赞恩,与父母、兄弟姐妹为了躲避 叙利亚战争,非法生活在黎巴嫩的贫民窟中。
一大家子挤在一个非常小的房子里,睡觉时所有人都横七竖八地睡在地上。
父亲不让他去上学,而是让他去小卖店里打工。
他每天要去小店整理商品、送货,有时还要和妹妹萨哈一起上街卖果汁,维持生计。
赞恩一家
小小年纪就要扛起生活的重担
赞恩和妹妹萨哈当他最在乎的妹妹萨哈初潮来月经时,赞恩不仅帮助妹妹洗裤子、偷卫生巾,还再三叮嘱妹妹一定要藏好卫生巾,不然被父母看到,她可能就要“被结婚”了。
但很不幸,父母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12岁都不到的妹妹嫁给房东阿萨德,以此来抵扣上涨的租金。
他拼命抵抗、试图救回妹妹,但还年幼的、弱小的他,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带走。
被强行带走结婚的小女孩萨哈
愤怒的他离家出走,遇到了没有身份的埃塞俄比亚黑人女工拉希尔。
这个没有合法身份、同样苦命的女人,却收留了赞恩,让他度过了一小段平静的、不必为生计奔波的时光。
但好景不长,拉希尔在一次外出筹钱时被警方拘留,再也没有回家。
命运再一次把赞恩推向了绝望的谷底。
为了照顾拉希尔年幼的儿子约纳斯,他想尽办法,包括卖曲马多药片的制成毒品替代物——曲马多饮料。
但最终因为被房东赶了出来,拿不回钱,走投无路,只能把约纳斯卖掉。
赞恩和约纳斯回到家的他,惊闻妹妹萨哈的死讯,拿着刀冲到房东阿萨德家,砍伤了他,也因此被判刑。
在监狱里,他打电话给电视台,说要控告自己的父母,因为此刻,刚刚失去萨哈的父母,又怀孕了,还美其名曰这是“真主赐予的礼物”。
在法庭上,他说:
我希望大人听我说,我希望,无力抚养孩子的人,别再生了。
我只记得暴力、侮辱或殴打,链子、管子、皮带,我听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是“滚,婊子的儿子”、“滚,你这垃圾”。
生活是一堆狗屎,不比我的鞋子更值钱。
我住在这里的地狱,我像一堆腐烂的肉。
生活是个婊子,我以为我们能做好人,被所有人爱,但上帝不希望我们这样,他要我们像地毯一样被踩在脚下。
——赞恩看完电影,我看了一篇关于导演拉巴基创作过程的英语采访,大致翻译和采编如下:关于创作动机,拉巴基说,有一天晚上她开车回家、在等红灯时,看到一个妇女和一个1岁的孩子坐在路中间的缓冲带上。
孩子一打盹,马上就会被往来的车声吵醒,这个孩子只能在这两条高速公路的中间带苟且生存。
如果他试图离开,就可能被飞速奔驰的车辆撞死。
此情此景触动了她。
在她着手开始为电影做准备工作时,她发现许多孩子都很消极,不哭、不笑、不玩耍。
哪怕把玩具放到面前,他们也不会去触碰。
他们的眼神里根本没有童年的光彩,于是她问他们,“你们快乐吗?
”99%的孩子回答“不”,他们说,“我在这里不快乐”,“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照顾我”,“为什么我要一直忍受饥饿”,他们觉得自己来到世界上是因为他们受到了惩罚。
拉巴基没有找专业的演员,而是找来了与她设想中的故事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们去演绎。
因为她不希望这是一部“演”出来的电影,这些悲剧不仅是银幕上的故事,更是每天发生的事实。
所以,这不是一个有着“计划、预算、拍摄地”等的“常规”电影。
拍摄时,她也不会给出具体的台词,而是告诉“演员”所处的情况,让他们自由发挥,摄影师只负责记录。
拉巴基和赞恩在片场
拉巴基和摄影师最终,他们在六个月里拍摄了500个小时的素材,并用了一年半进行剪辑。
第一个版本长达12小时,最后才剪成了戛纳的126分钟版本。
对于电影的意义,拉巴基说,“我不想天真地说电影可以改变世界,但如果它可以改变你看待这些孩子的态度、或是你看待你自己生活的态度,那么它至少可以一定程度地改变你。
当千千万万的人可以用不同的视角看待这些问题时,真正的改变才会开始发生。
”拉巴基的编剧之一Mousanar说,“即使你深知你改变不了任何事,但你还是可以梦想你做得到。
人类的进步靠的是梦想,而不是犬儒主义。
”关于赞恩的“法庭起诉”,其实是不可能发生在黎巴嫩的,因为法律不允许孩子起诉监护人。
但为了表达需要,拉巴基还是这么设置了剧情,因为她认为这是唯一让孩子发出声音、获得共鸣的方法。
她说,“我希望可以让孩子直接面对整个社会系统去表达愤怒,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法庭、通过他的亲口诉说”。
最后,电影里的赞恩笑了,因为他可以得到一张印着自己名字的身份证明。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一切烦恼都将烟消云散,但拉巴基说,“这是在隧道尽头给你的一点点胜利的光芒,正是这点光芒,让你可以继续前行。
”
对很多不了解中东的人来说,或许电影的场面本身就很令人震惊和诧异了。
不过对我来说,那些都太熟悉了:混乱的巴扎、人口爆炸的家庭、卖餐巾纸的小女孩、所有人挤在一起睡觉的局促的家、毫无秩序的街道……这就是那片土地上每天都真实发生和上演着的现实。
影片一开始,伴随着音乐,一群孩子一起嬉笑打闹、抽烟、拿着枪玩耍……那是赞恩在整部电影中为数不多的欢笑镜头。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承担着本该由成年人去承担的责任。
每一天醒来,都是一场新的奔波,一场为生存而进行的无望奋战。
赞恩这个小朋友最让人心疼的地方在于,他太清醒了、看得太明白了,他的眼神成熟而充满焦虑,没有孩子的单纯和童真。
因为小小年纪,他就深谙社会运行的规则。
他知道房东兼自己的雇主阿萨德给自己妹妹零食是别有所图,于是一出门就把那袋东西扔进了垃圾桶;他知道女孩子裤子沾血是来了月经,知道来了月经的女孩子很可能会被父母卖给别人结婚,于是为妹妹洗裤子、偷卫生巾的同时,千方百计教导妹妹隐瞒这件事;他知道阿萨德和父亲一起来家里是为了提亲,于是极力要求母亲赶他们走;他知道妹妹被带走是要去“被结婚”,于是用他那无比弱小的身体反抗、撕扯、叫喊、追逐,却因为力量的不对等,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妹妹被带走;他听到父亲说漏嘴的”医院通知书“,追问是谁进了医院。
得知他心爱的妹妹萨哈去世时,直接拿了把菜刀冲了出去;他知道母亲再次怀孕意味着又一个悲剧要降生,于是他打电话给电视台说出自己的故事,甚至把自己的父母告上了法庭。
出现在法庭上的他,说出了叩击灵魂的陈述:我要起诉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了我。
赞恩的理智和清醒,甚至让人不敢相信他只是个12-13岁的小男孩。
他比周遭那些拼命为自己找借口、参与这个混乱的社会运作的大人们,都要善良得多、清醒得多。
但他却是最痛苦的。
父母可以为萨哈那身不由己的婚姻找借口,比如“替她找个好人家,让她睡在床上”。
但赞恩知道,妹妹不仅嫁的身不由己,还是赤裸裸的童婚;阿萨德可以为娶了个11岁的小女孩找借口,比如“别的女孩也是11岁结婚,活的好好地”,但赞恩知道,妹妹的逝世与这个坏男人的行为有着直接的关系;
母亲可以认为再次怀孕是“真主赐予的礼物”,但赞恩知道,又一个孩子的降生,不过就是重复他或者妹妹的命运。
他最终把这些痛苦的原因,归结为了父母的错。
是没有养育能力却要不断生育的父母,造成了那么多孩子的悲剧。
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失败的父母指望着孩子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在他们眼中,男孩是工具,可以分担生活负担,女孩是商品,可以卖了换钱。
最终,他们亲手毁灭了那么多孩子的一生。
这电影最让人难受的是,赞恩的经历并不怎么特殊。
他所碰到的社会问题,在叙利亚、伊拉克、阿富汗等国家里广泛存在着,无数人都苟活在阴影之下。
电影里提到了许多在中东普遍存在的社会问题,我来大致阐述一下:1、生育率极高、失业率极高有一个角色让我印象深刻,就是那个在市场里卖纸巾的小女孩梅森。
走在叙利亚的一些街道上,你真的会很诧异,因为有的人带了几包小包装的餐巾纸,坐在人行道边,就算是出来“做生意了”。
在拥堵的街道上,也经常能看到小朋友拿着几包餐巾纸敲着私家车、出租车的窗户。
上世纪80现代,阿拉伯世界迎来了一波出生率爆炸,一个家庭生育5-10个孩子是家常便饭,我经常调侃他们“家里有只足球队”,叙利亚也不例外。
从1981年到2000年,全国总人口由905万飙升到1632万,但GDP总量却只增加了11.8%。
社会发展程度、提供的岗位远远跟不上人口的激增。
在“阿拉伯之春”爆发前夕,叙利亚全国的失业率高达30%。
刚刚步入劳动力市场的年轻人,平均需要花4年才能找到第一份工作。
而内战爆发之后,大量难民涌入约旦、黎巴嫩、土耳其等邻国,给这些国家的就业率也造成了非常大的负担。
社会根本无法为这么多人提供就业机会。
于是,在这些国家的难民聚居区域,会看到大量找不到工作、无所事事的青年,或是随便拿几包餐巾纸、口香糖就到街上卖的人。
2、教育问题影片开头,伴随着音乐,一群孩子一起在抽烟。
这样的场景可能令人惊讶,但却是真实发生的。
在叙利亚街头或者广场,我经常看到未成年人一身痞气地抽着烟。
而当我和一些当地人聊起时,他们也全然不觉得“孩子抽烟”有什么问题。
由于每个家里孩子都很多,父母无暇去太多地顾及到孩子的教育。
从影片里我们也看到了,赞恩的父母根本没想要让他去读书、去成为更好的人,而是希望他快点长大,帮忙分担照顾弟弟妹妹的事务、帮忙去店里打工贴补家用。
他们生孩子是用来“使用”的,而不是“给予爱”和“培养”的。
3、结婚问题萨哈结婚的方式,如今依旧广泛存在于穆斯林社会。
比如在伊拉克南部,自由恋爱不被允许,男女学校分开,到了结婚年龄,由父母经由媒人介绍,为自己的儿女选定一个对象。
在相对发达开放的巴格达这样的大城市,两位年轻人会在双方父母亲人均在场的情况下见面、交谈,来确认彼此是否同意这桩婚事。
在欠发达地区,年轻人根本没有选择,父母之命,只能遵守。
在相对开放的叙利亚,已经有大胆的年轻男女敢于“偷偷谈恋爱”了。
夜晚的大马士革老城,我甚至见过一男一女坐在幽暗的台阶上聊天的温暖场景。
但总体来说,“自由恋爱”还是禁忌话题,一般互相看对眼的年轻男女首先要报告父母,然后举办定亲仪式,再开始“名正言顺”地恋爱。
在定亲到结婚这段时间,都各自住在自己父母家里。
4、童婚和家暴问题许多中东国家是不设定最低结婚年龄的。
据《古兰经》记载,穆罕穆德娶过一个9岁的女孩为妻,于是,他们认为女孩满9岁即可以结婚。
如今,童婚问题在中东许多国家依然普遍存在。
叙利亚内战爆发以来,动荡、贫穷这些负面因素大大增加了童婚率。
2011至2014年间,约旦境内叙利亚难民当中的童婚占全部登记婚姻的比例从12%上升到了32%。
同样严重的还有家庭暴力问题。
由于婚姻并非自由选择,也没有婚前正常的恋爱、相处时间,很多有家庭暴力倾向的男人根本不会被发觉。
我认识的一位在巴格达女权组织工作的姑娘告诉我,光是在伊拉克,就有超过20%的女性遭受着家庭暴力。
而警察通常会认为家暴是“家务事”,对报警不予理会。
在伊拉克这样非常传统穆斯林社会里,女性根本没办法离开家庭独立生存,所以逃跑无门、报警无门,只能默默忍受着悲惨的命运。
5、难民身份问题叙利亚内战爆发导致了大量人口涌入约旦、黎巴嫩、土耳其等邻国。
但联合国难民署无法安置如此多的难民,于是很多无法通过正规流程申请去欧洲等地的难民,只能通过偷渡、无身份等方式苟且为生。
申请成为难民然后移居欧洲并不是容易的事,需要经过繁复的申请流程、审批流程。
况且“难民”这个身份会受到很多限制,比如找工作、居住区域等。
我有个在黎巴嫩的叙利亚朋友,不想拿难民的身份,但好在她母亲是黎巴嫩人,所以她可以在战争期间暂居黎巴嫩。
但叙利亚护照让她在找工作时遭到了很多挫折,比如同样一份工作,她作为叙利亚人,拿到的工资远比黎巴嫩人低、甚至公司会因为国籍问题而不给她原本她完全可以胜任的工作。
至于偷渡,不仅价格昂贵,还要承担遥远航行可能带来的意外。
一般来说,他们会先从叙利亚来到黎巴嫩或土耳其,从这里的港口出发,乘着偷渡船去往欧洲。
许多人就死在了这漫长的航行之中。
我有一位叙利亚朋友,她的哥哥就在战争期间偷渡到了瑞士,据说,偷渡费用取决于很多因素,比如航行时长、船只大小等。
但能有身份或偷渡成功都已经算幸运的了。
就像电影里展示的那样,许多逃离故土的人根本拿不到合法身份,没有护照,一直以黑户口的方式胆战心惊地活着。
尽管这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但我还是很高兴有拉巴基这样的导演可以把这些故事搬上大屏幕,让生在和平时代的我们,可以看到世界的另一头正在发生的故事。
认识到世界的多样性,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我们对生活、对社会、对世界的理解。
希望当你和别人谈起中东时,除了“一直在打仗“、”好乱“、”好可怕“之外,可以聊出点别的东西。
最后,就像电影结尾说的,愿每个勇敢的小孩,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我想再加一句,愿混蛋大人都能受到惩罚。
世故、沧桑、天真、热血,看到一半不禁啧啧称奇,剧组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浑身是戏的小男孩,看片尾才知道原来是真人自传式电影。带豆包看这片子算看对了,这叫苦难教育,其实上两代人之前,中国还不如他们呢。难得的是呈现出了父母、店主各方的声音,还涉及非洲劳工问题,可谓以小见大。补上了北影节的遗憾。至于“控告父母”什么的,蜜罐子里泡大的天朝小皇帝们就别跟着瞎起哄了。
把世界政治问题偷换成家庭伦理,实际上正是暗合了片中赞恩的质问:生而不养的父母堪比畜生——只有富足的西方才有资格与能力解决人的生存发展。但与其说这是导演自立标靶自己打(层层重压之下,也只剩下父母可以控诉),不如说影片的诞生(联合国难民署资助拍摄)本身就显影了第三世界社会的深重苦难:既是西方社会的战场,也是其棋子,同时为其供应救世主幻觉的意淫,从而构筑了西方霸权主义的完整生态场——本片被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便是最佳脚注。
小男孩裤子上绣着美国队长的盾,可就算美国队长在大银幕上拯救一千万次这个世界,也拯救不了一个苦难的孩子。他们在黑市上的筹码,只有500美元。
生而不养,何以为家。这个世界,有许多人过着你想象不到的生活,有许多的孩子被迫长大。★★★☆
3.5。煽情手段可以的,扎因与婴儿在街边的互动戏让人泪目,导演对表演的把控力太强了。从一家人的困境切入到移民的整体困境,这种社会关怀是野心也是掣肘。对这部关于“抛弃”的电影来说,如果开始是一个人被抛弃,结尾是他也选择抛弃就戛然而止,会更有力量一些。现在的处理虽然丰富,但也软绵绵的。
无感
拉巴基的女性视角让这个悲惨的故事也充满了希望和力量,但在真正的“写实”层面,和达内兄弟,和肯洛奇们还是有极大差距的,拉巴基的贫民窟是围绕中心叙事的背景,而不是叙事的本身,小男孩的表演让拉巴基的目的达成,那泛滥的特写镜头也能被完全原谅了,在涉及叙利亚难民和黎巴嫩社会对儿童权力的漠视的主题时,导演也大声疾呼,毫不隐藏自己的观点,因此《迦百农》本身的完成度一般,甚至感觉不如前作《吾等何处去》,感动也只是叙事上的,真正故事背后的寓意没有发掘,配乐和慢镜头也时不时地跳出来喧宾夺主,主题先行的先入为主让影片结尾部分也变成了灾难,强行的逆转和团圆可能是商业上的考量,但这样也将影片的批判力量和悲剧气息削弱了不少
男童太成人化,宣泄得很动人,缺乏儿童的视角。
同是天涯沦落人。在中东难民问题肆虐的大环境下,最明事理的不过无奈的孩子。
继《羞辱》后的又一部中东难民问题的影片,以一个十一二岁男孩为视角,深入、独特、细致。小男孩演得真好,女导演功不可没。中间一段视角偏离了一段,后面又找回来了。值得观看。
2.5 / 当小男主与“孩子”在街头“诀别”并延绵出全片鲜见的情绪流时,前3/4所有低效伪生活流铺垫的弊端终于被最大程度暴露出来:本应执拗坚韧的人物在摄影机下被彻底孤立几乎不产生自然的深层互动,甚至被压缩为碎片动作的展示者进行平面化的广告式搬演。创作者似乎对“观看”这一行为所产生的权力关系并无足够自觉,因而当底层对精英投以怒斥之时,影片的观看结构也似乎并未产生《小偷家族》一般的自我颠覆,反而只是落入了更封闭更精致的焦虑之中。大概可以算作巴迪欧所说的“动物性人道主义”作品,因为本质上除了封闭漂浮诱发意识形态机制内条件反射之外的影像碎片之外堪称空无一物。
镜头晃吐了 物理上的真正的吐了
黎巴嫩国难国耻片!
故事和剧情这些就不说了,反正这个语言和文化是让人分分钟出戏了,也许是部好电影,但实在没看出什么有感受的名堂来,剧情和节奏是浓浓的文化代沟
这样的电影居然被一片叫好,这么复杂的社会问题,最后成了控诉穷人父母生了太多孩子,什么“没有能力抚养孩子的人别再生了“,这是一个底层小孩想喊的话吗?只是一个中产阶级导演想喊的话吧
非常非常非常虐心的一部电影。贫困让人生而不平等,小男主角生于贫民窟,毁于贫民窟,自己是个享受不到父母之爱的孩子,却意外地担起了“爸爸”的责任。抛给观众的是一道伦理题:如果父母没有能力养孩子,是否有权生孩子?小男主角在现实中就是个难民,本色出演光芒四射,盖过了叙事本身存在的一些毛病。对于中国观众,这个故事还可以从侧面了解欧洲的中东移民这个议题,电影中的小男孩没能去到瑞典,现实中的小男孩幸运地因本片而去了挪威。
stupid idea
越穷越落后,思想教育越差劲,越没有道德底线,有些时候有些事可能确实处于无奈,能责备什么呢,坚持原则可能会过得更糟,一切的选择只能为活着让路而不是对错,有幸生在中国生在女性独立平等的现代
6/17@影城1厅 现实主义到一定境界,无非耸人听闻故事的全程追踪。几段大悲之乐配街头蒙太奇提神,至于最后控诉如此形而上又如此戳人:生而为人、生而不养罪恶简直滔天。结尾大泄气,又拖又天真,童话尾巴晚节不保。见面会场,导演仍美,男主早熟得让人恻隐。白左哭也好讥笑卖惨也好,难民问题屋中象。
没有达到期望值,总觉得有些东西还没有说清楚就结束了,比如他自己的父母的形象不够清晰,倒是藉由黑人女子很明确的表明了什么叫母亲。以及在这个时代下,可能真的没钱就不要生育了比较好。2019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