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地狱》英文名叫《THE LAST DANCE》,最后一舞,正好对应片中的双层含义。
其一,最后即是尽头,尽头即是死亡,那么破地狱这种丧葬的传统仪式的存在即是对逝者的最后一“舞”。
其二,影片的叙事中,最后高潮戏是喃呒师傅文哥的葬礼,而主持仪式的,来执行最后一“舞”的,是不被传统所允许的女儿。
这时的最后一舞,不仅是情感上的积累与爆发,也是对传统文化排斥女性的一种坚定抗议。
而从更高的纬度来看,2011年,破地狱被列入了香港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借电影这种形式,这也是对逐渐式微的传统文化的肯定,让“破地狱”在未来不成为“最后一舞”。
影片伊始,视角放在黄子华主演的男主道生身上,镜头经济凋零的香港大街小巷蔓延开来。
本身从事婚礼策划的道生无奈转行,去做殡葬经济。
但他初涉殡葬,一门心思想多赚钱,进行创新,搞个性化葬礼,甚至发展出一些“殡葬周边”。
“婚礼和葬礼没什么不同,都是一场秀。
”在第一幕,道生对殡葬业的认知如此。
对于葬礼,他天真地认为,只需要完美主持一场让家属满意的“秀”即可,没有对于亡者的尊重,没有好好的调查与规划,所以才会闹出了兰博基尼跑车进灵堂的笑话。
但在后面的第二幕中,我们一起经历了“成长”。
随着道生的脚步,串联几个家庭的故事,我们开始看到了这个行业内的丰富百态,从大家避而远之的疯母亲开始,道生真正尝到了在这个行业帮助人的滋味,也逐渐明白殡葬经济人这个身份背后代表的东西:死者逝去,生者的痛苦和执着浓稠不化,而这场仪式,是对生者的疗愈。
从母子到挚友再到爱人,从不愿放手的执念,到老龄人群的孤独,再到不被承认的真爱,既有情感共情,又有社会关切。
道生从这个过程中获得了成长,他从最开始的无所谓,到真正尊重这个行业;从最开始的嫌弃洗手洗几遍,到自己独立给亡者穿衣服和化妆——第三幕中,这条线迎来了收束,难搞的前辈文哥,将自己葬礼的主导权放心交给了道生,而道生不仅疗愈了文哥的子女,也间接疗愈了自己。
在冲突中,我们更应关注“和解”。
这也是片中道生的那句话:我们要破的不是死人的地狱,而是活人的地狱,活人有很多地狱。
初涉殡葬业的道生面对“传统”想创新,业内大佬文哥则是维护着“规矩”,这是很典型的人物写法。
在第二幕中,文哥不断强调要尊重死者,要完成破地狱的仪式,让先人走出地狱的束缚,得以顺利投胎轮回(尤其是母子的故事)。
道生的一些“出格”的行为,却慢慢让文哥明白,生者的痛苦也需要被关注。
两个人从针锋相对的讽刺挖苦到互相理解的敞开心扉,主线上的和解得以完成。
文哥的第二个困境是家庭关系的困境,也是另两组冲突关系。
一个是不喜欢这份职业被父亲强逼“传男不传女”的长子志斌,一个是喜欢这份职业但被家庭关系和传统规矩困住的女儿文玥(在莲姐的故事中,书写这个亦母亦友的关系,本质是弥补女儿缺失的母爱)。
父亲生病倒下,志斌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再重蹈覆辙而移民澳洲,自私地将中风的父亲留给文玥照顾,父女二人的矛盾被放置在台面上,家庭温度被降至冰点。
这组家庭关系的冲突无疑是爆炸点,不管是兄妹之间的争吵还是父女之间的误解都是对典型东亚家庭缺乏沟通交流、父亲一力掌控的明确展示,父母对子女只有“我认为”,只有让人窒息的爱,没有说出口的道歉。
家庭关系的和解随着文哥逝去迎来了转机,在遗书中文哥终于明确表达了歉意并决意打破传统桎梏,让自己的女儿文玥主持破地狱仪式,和志斌合作,用桃木剑打碎瓦片,跨越火盆的文玥是一个明确的戏剧形象展示:不仅是让亡者文哥顺利“破地狱”,而且是这份关系的“浴火重生”。
电影也借着这个段落展现了态度,传统文化对女性排斥在外的行为是需要打破的,道生在葬礼上的舌战,提出的那些质疑,我们更应该一视同仁。
黄子华和许冠文作为大家熟知的喜剧演员,在这里一反夸张搞笑,深沉内敛的表演,可以说是电影“可信度”的“顶梁柱”,两次对唱和最后的隔空“南音”绝对是催泪弹级别的呼应。
剧本的起承转合圆融一体,前期笑后期泪,情绪积累到“最后一舞”的时候得以爆炸性的抒发。
我们最终明白,破地狱破的是痛苦,是执念,是偏见。
结束时,一边借道生之口落定面对生死的态度:“人生好像乘车,重点不是上车的人可以陪你去到哪个站,而是你们一起欣赏过那些风景。
”一边拉出全景,汽车穿越隧道,驶向广袤。
这一幕正好与影片开始时的观察形成对照,卡在镜头里的萧条的香港,跨过火盆破过地狱,会不会迎来新生呢?
最近刚刚在内地上映的《破·地狱》被认为是今年最佳港片,甚至已经荣登香港影史华语片票房冠军宝座。
在东亚文化中,死亡一直是禁忌话题,但却不乏由此产生的文艺作品。
此前,以殡葬题材为背景的影片、剧集,几乎都是借生死议题,阐释人性复杂、家庭关系、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虽然片中展现了独特的道教丧礼文化,但在题材和延伸意义上,《破·地狱》并不算新颖。
关于《破·地狱》的评论大多围绕片中的哲理金句和“破地狱”法事展开。
但作为“今年最佳港片”,该片是否实至名归,仍有值得讨论之处。
比如过分追求前后呼应严丝合缝的剧情设置,让观众开头就能猜中结局;用黄子华的语言功底砌出的长篇大论也似曾相识。
虽然近年来港片的突破创新时常令人惊喜,这次似乎却落入“爽文”模式的窠臼。
不少观众反馈看完后非常感动,但感动的真情被触发究竟是因为电影本身?
还是面对生死议题,永恒的人之常情?
撰文|一把青2024年末华语电影的最后一部热门作品,花落创下破亿票房纪录的港产片《破·地狱》。
这部陈茂贤执导、集结黄子华和许冠文两代笑匠的电影,以喜剧之名行严肃之实,借主流话语讳莫如深的殡葬风俗探讨生死观、家庭观等议题。
美国电影学者大卫·波德维尔(David Bordwell)对港产片的经典论述“尽皆过火,尽是癫狂”言犹在耳,在这片曾经华洋混杂的“借来的时间,借来的空间”中,《破·地狱》以香港非物质文化遗产清单项目、源自道教的丧礼科仪法事“破地狱”为外壳(指葬礼上由喃呒师傅担当引导者的角色,“打开”地狱,带领亡者从束缚中脱离出来),第一步就占据了先天之利,令内地观众耳目一新。
电影《破·地狱》剧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以殡葬为题材的东亚电影有日本的《入殓师》(2008)、中国台湾地区的《父后七日》(2010)、中国大陆的《人生大事》(2022)。
在香港,喃呒师傅一边诵经,一边围绕以九块瓦片象征九层地狱的火盆踱步,口含生油喷向火堆,再举剑击碎瓦片,即带领亡者突破一层地狱,直至瓦片碎尽,谢神散坛,代表灵魂已获超度,尘缘终了。
喃呒师傅属世袭制,“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因女性来月经,行规中被“祖师爷”视作不洁。
今时今日,殡葬行业内卷至个性化定制,有香港纸扎铺(花圈店)推出最新款苹果手机与爱马仕凯莉包,也有依循传统者愿择“破地狱”这种法事以慰亡灵。
情节人物:刻板与悬浮《破·地狱》扎根在这样特殊的文化烟火中,围绕“喃呒”与“行街”一对拍档展开。
影片的背景是疫情影响下百业萧条,婚礼策划师道生(黄子华 饰)无以为继,恰逢其女友美玉(周家怡 饰)的叔叔明叔(秦沛 饰)退休移民加拿大,便接手其文明殡仪店,与年事已高的喃呒师傅文哥(郭文,许冠文 饰)合伙。
电影《破·地狱》剧照。
两人一个求赚钱一个遵祖训,难免产生摩擦。
在操办几场葬礼后,道生对殡葬行业有了新认知,理解人情重于盈利;文哥也因目睹道生的改变,放下成见,与其如父如子起来。
另一条线索,是文哥的喃呒世家。
长子志斌(朱栢康 饰)被迫继承父业,却总显得漫不经心,更为了儿子升学加分,受洗成为天主教徒;次女文玥(卫诗雅 饰)从小想当喃呒师傅而不得,在消防处担任救护员,日日见证生死,却难放下对父亲偏爱哥哥,满口“女人污浊邋遢”的芥蒂。
借职业身份折射众生皆苦,在港片叙事中并不鲜见。
今年上半年的《白日之下》,就是以调查记者视角暗访养老院,揭露老人背后的家庭关系、人情冷暖。
在《破·地狱》中,文明殡仪操办的葬礼逝者包括钟爱玛莎拉蒂,却也葬身玛莎拉蒂的男青年;病故的幼儿(不愿接受孩子死亡的母亲坚持要将其处理成木乃伊);还有跟文玥情同母女的炖汤店老板娘(这家店文玥从小光顾到大,老板娘一日突然倒毙)等。
作家阿城曾在探班侯孝贤导演的《海上花》拍摄现场(1998)时对他说,片场中的古董道具固然好,但就是“太有用了,没用的才是生活”。
同理,《破·地狱》几乎是个严丝合缝到“过于有用”的故事,前文的每处设置,都能在之后找到对应。
有用的一体之两面是老套。
换言之,影片开头极力渲染文哥家的代际隔阂与重男轻女,还有道生初入行“最重要是赚钱”且与文哥不和的姿态,由此就可预判,结局势将走向父女和解、新旧言欢。
甚至必须要以文哥死后,道生力排众议叫文玥为亡父操办“破地狱”的仪式,作为通往高光时刻的唯一路径。
电影《破·地狱》剧照。
在如此工整的设计下,每个人物都显得符号意义有余而血肉不足。
例如,道生为何幡然悔悟,对殡仪行业的意义深明大义起来?
文玥从小被父亲借祖师爷名义数落女人即肮脏,她又何来立场指责哥哥皈依天主教是欺师灭祖有辱家门?
道生女友仅在影片首尾出现,却突然高龄怀孕,触发二人是否留下孩子之争,他们的日常生活相处是怎样的?
这些重要情节全无交代。
饰演炖汤老板娘的演员金燕玲坦言,自己的戏份只拍摄两天,一天演尸体,全程躺在地上。
这个被文玥视若母亲的角色下线,除了引出文玥一场哭戏而毫无余波,这样的支线,又是否有存在的必要?
情节虽然刻意,但演员的诠释却为角色注入一部分合理性。
“栋笃笑”始祖黄子华与女神卫诗雅,皆拥鲜明的个人魅力;初代“冷面笑匠”许冠文,演起食古不化、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老父亲,堪称手到擒来;朱栢康饰演的大哥,身处大家小家夹缝中,被迫接棒喃呒又以庸庸碌碌作为反抗的男人,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其悲酸与无奈亦被演绎得可圈可点。
电影《破·地狱》剧照。
更惊鸿一瞥是秦沛塑造的明叔。
电影末尾,他风尘仆仆又毕恭毕敬地走进昔日拍档的灵堂,庄严凝重地整整西装,对着遗像敬上他最爱的茶,神情一动:“有没有搞错?
留我一个?
”只有几分钟戏份,便将两人几十年合作唇齿相依,又透着丝丝港式幽默的情义表现出来,电影中未曾交代两人的一生相处跃然纸上。
不过,这些依托的都是戏骨本身的功力,而非导演与编剧。
金句金曲:口号与点题尽管导演反复借各色人物之口,抛出“其实生者也有地狱要破”“女人衣衫怎么算污秽邋遢”“做人就像坐车,到站就要下车转另一部车”等金句,影片最后20分钟文哥的灵堂戏,因道生叫文玥为父做法事而引起举座哗然后,道生的发言仍堪称说教典型。
黄子华对这段戏的处理,与他此前在电影《毒舌律师》中的庭审长篇演讲殊途同归。
舌战群儒后,道生拿出文哥临终留书,指钦点文玥是文哥生前旨意。
退一步说,遗嘱是真也好,是道生杜撰也罢,何不最初就向来宾声明?
制造灵堂骚乱,打扰逝者安宁,除了为观众炮制情绪高潮与创造主人公大段独白的输出契机,于情于理,既是殡葬业者大忌,又与通篇讲述的生死观背离。
电影《破·地狱》剧照。
而在志斌与文玥兄妹起舞,合力为文哥做“破地狱”法事之际,文哥读信的画外音响起,镜头立刻转为回忆画面蒙太奇,接着便是道生之豁然开朗,决定与女友生下孩子(导演称剪了48版结尾,在第49版终于改为留下)。
导演如此良苦用心,却被道生的台词一语道破,“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赚了,何必介怀什么时候下车,不如好好欣赏沿途风景”。
影片说教式的金句堆砌中结束,毫无留白喘息,套用一句粤语,不仅“画公仔画出肠”(画人时画得过分详细,把无须画出的东西例如肠子等器官也一并画出,形容过犹不及、多此一举),也让这一切悲欢离合,回到“做人最重要开心”的TVB式口号中去。
影片中除了金句还有金曲。
论文哥与道生化干戈为玉帛一幕,当属在茶餐厅,道生为文哥点出死者已离去,生者仍有心魔后,兴之所至。
文哥哼起南音《客途秋恨》,道生说年幼常听爷爷唱,二人齐吟唱词,导演舍最著名的一句“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取“今日天隔一方难见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考量无他,除了点题还是点题。
果然,文哥去世后,在处理其遗容的操作台前,道生携文哥生前最爱的桃酥饼(该意象同样反复出现暗示)与他作别,又唱起他们的主题歌: “今日天隔一方难见面……”物尽其用如斯,不妨对比导演许鞍华在《女人四十》(1995)中对另一粤曲《凤阁恩仇未了情》的化用。
人到中年的阿娥(萧芳芳 饰)要面对职场尴尬、儿子叛逆、婚姻危机,还有专横顽固的公公(乔宏 饰)的日渐失智与迈向死亡。
影片结尾,公公过世后,曾经在中秋街坊聚会时,患癌症晚期的邻居霞姨唱过的那句,“休涕泪,莫愁烦,人生如朝露……”幽幽扬起,除了以含蓄的方式暗中点睛,更留下悠长的咏叹余韵。
由萧芳芳串联,亦可想起另一部港片《抢钱夫妻》(1993年她与时年50岁的许冠文合作)。
许冠文饰演整天虚张声势的新闻主播,突被诊断患肠癌且只能活3个月。
他将错就错,一边利用“半截入土人设”在电视台针砭时弊,力挽收视狂澜兼拼命赚钱,为亲人未来留保障;一边对妻子隐瞒真实病情,声称一切都是作戏,借机修补家庭关系,以免留下遗憾。
电影《抢钱夫妻》(1993)剧照。
同为都市挣扎小男人,《抢钱夫妻》中上有老下有小,不怕死、但不敢死的男主角,相较《破·地狱》的“金句王”道生,显然更生动立体,且举重若轻。
票房奇迹:催泪版爽文需要承认的是,处处求呼应的情节设置、功效明确的角色、直白的金句金曲,在如今短视频当道的电影宣发机制下,犹如悲伤版爽文,确实让观众的情绪“易燃易爆炸”,皆有助作品打开市场、加速传播。
另一方面,《破·地狱》所指涉的父女/子、兄妹、情侣关系,还有疫情背景下的失业、生死别离、育儿焦虑等现实话题,无不挑动观众的神经。
二者合力,成为其走向今年“港产片票房新高”的阶梯。
但须留意,凡此种种,大多是人之常情所带来的触动,与电影品质其实关系不大。
文末,请允许我私心追忆约十年前,在香港参加的第一个葬礼。
逝者是歌手陈僖仪,她有大热名曲《蜚蜚》和《望川》,被视为有望接棒容祖儿成为下一位天后,却在录音后自驾回家途中车祸去世,年仅26岁。
陈僖仪葬礼现场。
(作者提供)因为陈僖仪生前喜欢哆啦A梦,她的亲友为她打造“哆啦A梦主题告别式”,全场以蓝白为主色调,用百合花打造巨大的哆啦A梦花牌,现场钢琴弹奏卡通片主题曲。
对刚满20岁的我来说,那是一场对同龄人之死,还有“如何告别”的震撼教育。
光阴飞奔,我也迈过26岁许久。
看完《破·地狱》,也想起陈僖仪,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她?
我的意思是,生死本就是普世性的伤感话题,也许,未必需要经历一场事先张扬感动、以新瓶装旧酒的《破·地狱》本文系独家原创内容。
作者:一把青;编辑:荷花;校对:付春愔。
封面题图为电影《破·地狱》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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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仅逝者需要超度,活人也需要超度大家說生死主題電影古今中外少見,上半年影評人之選的「生死之间」其實恰好以這個為主題。
反映社會現實,倫理宗教的破地獄,如果放在裡面也算上乘之作。
「喃嘸傳男不傳女」的迂腐思想總讓我想起香港街道與新世代格格不入「跌打傳男不傳女」 。
影片裡的傳統糟粕思想不佔少數,而影片透過片中獨立女性(女兒)與父親的矛盾發出反傳統的吶喊。
「女性來月經是骯髒的,那你是從何而來」殯葬行業裡的眾生百態,在我這,“疯癫母親”韋羅莎像《年少日记》母子情感的补笔;壓住筆墨地隱晦表達同性情感,是《從今以後》的一塊照面。
破地狱不同于《富都青年》的凡是议题先行,没有像《白日之下》将四五个极端案件杂糅在护老院,它就这样在日常生活中不禁意地表达性平,讽刺信仰在“信教加分”进校制度里的脆弱;同性婚姻不受认可;「传男不传女」对男女双方的不對等但同為压迫;讓丁克講出對生命的理解。
不喜歡造神,但黃子華劇中的角色的人格魅力完全想將他捧起來。
有小人物的自私,貪念;亦有大是大非前,挺身而出。
完全讚同映後有觀眾說衛詩雅角色飽滿。
專業人士依然不習慣面對生死容易受傷而又同時在危急關頭能夠竭力拯救病人,力排眾議下跳出last dance的力量。
片尾結束了,喃嘸佬林家謙的死人聲(褒義)太合適了。
曲終人散,天各一方。
港影不死。
文玥是父权制的受害者,又同时无意中成为父权制的捍卫者;最后,她被一纸之轻的“救赎”困在原地:当她认同了“爱在心头口难开”作为遮羞布的匮乏关系,她未来的亲密关系就注定被困在充满竞争或自我剥削的模式中,因为“知三当三”、“有性无爱”的背后不是“道德败坏”而是不配得感作祟。
1. 第一重“地狱”:因性别而不被看见的存在,是父权制的受害者这是文玥的第一重“地狱”,也是“招娣”和“胜男”们的“地狱”。
对此我们已经非常熟悉,略去不表。
2. 第二重“地狱”:因渴望救赎而原地等待,却无意中成为父权制的捍卫者关于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曾看到过一个非常精妙的比喻:我们来到人世间这所学堂,收到的第一本教材是来自原生家庭的。
当我们意识到按照这套教材生活非常痛苦之后,第一个直觉是去找责任编辑反映问题,让他们意识到错误所在并做出修订。
问题是责任编辑们自己也按照这套教材过了大半生,否认它就跟否认自己的人生一样荒谬而痛苦。
因此在解决错误和解决掉报错的人之间,绝大部分责任编辑们选择了后者。
这时候报错的人如果选择继续把更多时间浪费在报错这件事情上就很容易忽略,我们其实应该尽快开始为自己编写新的教材,成为自己人生新教材的第一责任编辑,为自己想过的人生而努力。
作为一个国际大都会的现代女性,文玥却似乎一直痛苦而无措地原地等待父亲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她既没能就自己的真实感受跟父亲积极沟通,也无法对现状释怀,更没有想过使用现代心理卫生服务实现自救。
文玥对哥哥的态度尤其有意思,对哥哥能成为南无继承人她是嫉羡的,对发扬南无传统她甚至比父亲更加激进,常常自动代入父的角色对哥哥进行管教和规训。
父亲中风后,文玥在医院和哥哥对峙的那场戏中,哥哥流露了脆弱的一面,袒露自己其实从来不喜欢做南无,但父亲眼中只能看见作为南无传承人的自己,而不是真实的自己。
他打算移居澳洲,但哥哥为此找的理由是为了让孩子获得更好的教育,仿佛让自己快乐一点是多么龌蹉的事。
文玥先是质问南无到底有什么不好,然后大骂对方自私。
看到这里我感到生理性的不舒服,仿佛看到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在维护自己的施害者,且主动加入对另一个受害者的讨伐。
文玥就像一个自动放弃第二本教材编写权的人,苦苦等待来自第一本教材的编辑部的一句对不起。
更无语的是,电影里,她还真的等到了。
更更无语的是,等到了,她就真的啥都释怀了。
都5025年了,别苦等爹爹的sorry了,好吗?
3. 第三重“地狱”:认同充满剥削的爱,给自我剥削模式续航充电电影中文玥一辈子的伤痛仿佛因为一句“爸爸只是那种不会把爱你说出口的爸爸”就一笔勾销,这是父权制世界里人们喜闻乐见的结局,却与真实心理世界不符。
当她为了避免认知失调带来的压力,认同了以“爱在心头口难开”作为遮羞布的匮乏关系,认同爱和剥夺、忽视、控制、打压、低自尊是并存的,她未来的亲密关系就注定被困在充满竞争或自我剥削的模式中,因为“知三当三”、“有性无爱”的背后不是“道德败坏”而是不配得感作祟。
街角小食堂的老板娘以外,烟和性是让她感到活着的东西。
男人跟她说,我知道每次你的急救对象没活下来你才会找我,我也不介意,但我们能不能上床之外也做点别的什么?
文玥听了只是摔门而去。
电影中道生在文玥抽闷烟的时候说了一句“你有没有问过他(到底他爱不爱你)啊?
”,这句台词非常扎耳,仿佛女儿需要像跟渣男谈恋爱的女生一样,需要时刻用语言去确认父亲爱不爱自己。
不善言辞、木讷于言本是备受东方文化推崇的抱朴守拙,因为爱的载体不是语言,爱的语言不是爱的标志,只是爱溢出时发出的声音和回响。
爱不爱是能被感知到的。
即便是黄子华问的问题都不能改变着这个真相丝毫。
如果未来有人让你时时怀疑他爱不爱我,那他不爱——或者更常见的是,他其实没有爱人的能力。
第一任编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生命的最后争取补救,这种转变值得赞美,但这并不能真正破掉文玥目前为止的三重心灵地狱。
文玥需要看向真实的自己,看向父女关系对自己造成真实影响。
面对事实并坦然接受,这很困难,也很关键。
有时候,如实地看见、接纳和哀悼,才是破地狱的真正开始。
ps当要把儿子的遗体做成木乃伊的妈妈对道生说“谢谢你没有把当疯子”的时候,我也有点不舒服,因为道生也并没有不把她不当疯子,他只是仅仅把她当作一单生意。
这看起来似乎很纯粹,可是,这就是对的吗?
面对道义和商业间的冲突,电影又一次选择了给观众洗脑。
不负众望,电影《破·地狱》,是一部非常好看的电影。
作家米奇·阿尔博姆的小说《相约星期二》里,被诊断患上了ALS症的莫里教授就说过一句话:“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死,但没有人愿意谈论它”。
对于死亡的忌讳,乃是人之常情,很少有作品去大胆且直面讨论生死。
《破·地狱》就敢,并告诉各位,要“死的漂亮”(片中涉及到给尸体化妆、做防腐),更要活得精彩。
剧本写得非常巧妙(黄子华应该出了不少力),道生通过四场葬礼仪式,让一个门外汉逐步学会了如何关怀在世人的感受,也让观众一起理解了活着的意义。
该片浅显易懂,以死写生,讲述殡葬行业,跟同题材的《入殓师》类似,却也有所不同。
后者专注好好道别,本片则通过生死的话题,专注在世之人的感受(其实更像《心灵奇旅》)。
大部分主题,都通过道生(黄子华)之口,以及文哥(许冠文)最后的信件,把电影要表达的内容,都呈现给观众了,用不着解读。
但这里要沿着电影的剧情,拓展一下,包括剧情的逻辑、大家相对陌生的一些外延内容,毕竟这种封建糟粕内容俺之前曾经了解过,为什么女人不能破地狱,“月经污秽”的说法在古代怎么形成的?
殡葬经纪与喃呒师傅他们之间关系是什么?
为什么道生从一个外行逐步领悟到了破地狱的真正意义?
我稍微顺一下,您就明白。
“三喜”临门《破·地狱》是一部“喜剧电影”,不是我的话,这是许冠文老师说的。
影片的三位主创,双主角+导演,都是拍喜剧电影出身。
许冠文的“许氏喜剧”在港片里什么地位不必多言,况且人家是还是“贺岁档”三个字的创始人。
1981年的《摩登保镖》是首部在春节临近档期公映的华语电影,至此开创了一个热档。
如今春节档这些卖座大片们,挣了钱都要感谢许冠文。
黄子华的“栋笃笑”就更不用说了,让很多观众最早领略了脱口秀的风采。
导演陈茂贤观众相对比较陌生,但提起他师父可谓大名鼎鼎——王晶。
没错,陈茂贤就是被王晶提携并代入编剧行业的。
后来他跟谷德昭合作,以编剧的身份参与了《恶人报喜》《百星酒店》《六福喜事》等喜剧片,然后也是喜剧系列《不日成婚》的导演。
就这三位,合作了一部题材沉重的电影。
但许冠文其实不这么认为,在他的访谈里,文哥曾经表达过一个观点。
就说《鬼马双星》《半斤八两》这些喜剧片,自己后为什么突然不拍了?
是因为观众早已熟悉了自己的搞笑方式,“我人还没动,你们就猜到我下一步要干嘛了”。
许冠文表达,现在的喜剧模式拍了很多,如今在小红书、TikToK上的笑话每天都多得不得了,不用钱的你都没时间看,怎么可能花钱买票看?
所以他觉得,真正的喜剧,是那种看完之后觉得很开心的电影。
“喜剧就是看完之后世界变得美好,解脱自己,这个才是最棒的喜剧,所以我形容这部电影是喜剧,是未来喜剧的前奏,当晚我就答应(出演)了”。
无论是你是否同意许冠文的观点,但必须承认这部电影的主题是非常积极的,就是“死亡教育”,通过生离死别的故事,带动气氛渲染,大家不但要好好活着,还要放下那些执念,好好享受现在的人生。
喜剧演员黄子华与许冠文,也为这个严肃的主题赋予了人生的幽默感,Hello文的谐音,黄子华说“我看到孩子们伤心,我也很伤心;但如果他们不伤心,我更伤心”等台词和金句,都挺有意思。
所以我称《破·地狱》为“地狱喜剧”,就跟大家常说的地狱笑话类似。
PS,拍喜剧片的陈茂贤,为什么要一部这样题材的电影?
用他的话来说,因为自己有家人离世,去了殡仪馆,心情低谷,就写了一部殡葬题材的剧本。
电影中,道生最初是一名婚礼策划师,干不下去了,才改行当殡葬经纪人。
而导演呢,拍本片之前的作品叫《不日成婚》,二者联系,就能猜得到,道生就是导演本人在电影中“机械降神”。
他把自己的真情实感融入到这个角色。
只不过最早该片剧本的结局是比较悲凉的,然后就被黄子华和谷德昭联合diss。
黄子华说现在社会风气不景气,我们电影工作者要有社会责任,要有正能量。
最后电影变成了许冠文口中的那种“让人心情愉快”的喜剧片。
四道人生陈茂贤曾经评价过自己的恩师,说王晶是一个比较精于做生意的人,他很懂得舍弃自己的作品,将其变成商品。
然后话锋一转,“我真心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编剧”。
《破·地狱》的剧本就非常厉害,这是俺最为认同的地方。
很典型的“外行代入专业视角”类手法,以道生的视角去探索一个陌生的行业,逐步引出一些忌讳,一些束缚,被悲伤困住、教条禁锢的人们,然后再逐步打破。
都说电影感人,为什么感动?
不仅仅是生离死别、最后一舞的华丽、最后一信的真诚。
该片是有情绪培养的,就在于片中的四场葬礼,看似毫无关联的四段殡葬,其实暗含了一条情绪线索,这是电影最厉害的地方。
四场葬礼,对应了“四道人生”——道歉、道谢、道爱、道别。
这是中国台湾赵可式教授提出的理论,是用作临终关怀的,患者的家人在最后的日子里给予真诚关怀,用“道歉、道谢、道爱、道别”这种情绪循序渐进,能有效减少患者及家人痛苦,更平静而无遗憾地面对和接受死亡。
而该理论,也是基于人的需求层次理论演变而来,转换过来就是,心有愧疚、得到尊重、感受到爱、找到归属的自我实现。
这种进阶式的情感刻画,不但影响着片中角色,也作用到观众,让观众情绪由浅入深。
★第一场葬礼,道生不忘婚礼策划那些整活,势要打破陈规,结果搞了一个大乌龙,家属更加伤心,自己要被要追究到底,去文哥家里赔罪,再度表错情。
这让角色有着负罪感,就是愧疚,还被搭档怼——你就是不尊重这个行业。
★第二场葬礼,他顶住了很大的压力,成功帮助妈妈给孩子做了防腐,期间也得到了文哥的协助。
对方眼含热泪感谢道生,后者从业以来,首次感受到被尊重,填补了之前的遗憾和愧疚,道生也明白了生者的感受最重要。
虽然文哥说那孩子“到站但不下车,就无法投胎”,但他也了解了文哥这个人,面冷心热,虽然嘴硬,但心里其实不这么想,两位其实是一路人,都打破了一些传统东西。
★第三场葬礼,道生察觉到那名女子和死者的真实关系,虽然不合规矩,但从人情上还是第再次破格,帮助了对方。
对方依然感激,这是前一场的延续,情绪上的升阶,他跟文哥关系再进一步,可以一起对唱《客途秋恨》了。
随后便是文哥和女儿的故事主线,但道生也当了推手,文玥跟他诉苦,道生直接跟她说,你别觉得父亲轻视你,你去亲口问问你老爸到底怎么想的。
★最后的葬礼,是完全的破局,让女儿破地狱,自己直抒胸臆,信中的真诚表达,“天各一方”的两人,共同完成了自我实现。
所以,四场葬礼,每场都在打破一个东西,以此的歉意、谢意、爱意、离别四种情绪,逐步升格,才完成了电影最终的情绪累加。
死亡让我们看到了人生的全景和限度,让我们懂得了珍惜和取舍。
生命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它的长短,也在于它的过程和内涵。
每个人的地狱电影是“死亡教育”,这个议题并不新鲜,在《死亡诗社》《临终千言》乃至《寻梦环游记》中都有过呈现。
本片很重要的主题:人生都是有很多地狱的,就是苦难。
道生因为恐惧未来不敢生孩子,文哥则是被传统观念束缚一生的喃呒师,女儿文玥崇拜父亲,但在“传男不传女”的性别歧视下也轻视自己,是遭遇偏见;还有一个有了自己家庭不想子承父业的儿子。
人生总有跌宕起伏,我们的地狱,都是自己建立的,只能靠自己去破。
通过故事,电影展示了“破人生地狱”的过程,就是破掉焦虑、世俗与偏见。
所以本片与《入殓师》最大的不同,就是将故事重点对准了传统桎梏下东方式沉默的父亲、感觉被轻视的女儿以及符合当下的生子话题。
这些破旧立新、中国式家庭、中年危机、重男轻女……归纳起来,核心主题就是,告别之后,我们改如何面对新生活,如何好好活着。
结合上述四场葬礼“四道人生”所囊括的人间四种情感,使得情感循序渐进,直至情感破防。
最后伴随着文玥破地狱的“最后一舞”,文哥那封信的内容和道生那番义正言辞,成为全片最大的情绪释放点+催泪弹。
电影通过破地狱这种超度仪式,其实将内核用普世化的方式和大众化的情感传递给观众——率性而活,随遇而安。
葬礼和仪式就是一场“秀”,都是给活人看的。
你去到殡仪馆,是为了道别故友人,对方离开,彻底走了,就把心情沉重的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你怎么办?
还得一个人回去啊,难不成要跟先人一块去吗?
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都会经历很多人和事,有的让我们感动,有的让我们快乐,有的让我们遗憾,有的让我们痛苦,这些情感汇合成这些独一无二的人生故事。
电影用坐车来形容人生,就很有见地。
我们这一生就像买票上车,能买到票就已经挺不容易了。
与其顾及什么时候下车,倒不如好好享受坐车的过程,看看沿途的风景,多多跟身边一同搭车的人,就是家人和朋友们好好享受这一程,否则这一趟挺贵的,你这车票不就白买了吗?
哪儿来那么多禁忌规矩,哪儿来那么多瞻前顾后,“在世人的感受才最重要”,好好生活!
关于电影本体的故事,就介绍到这里,下面开始“飞”一些。
殡葬服务指南电影通过一个外行的视角,窥探了香港殡葬行业,文武殡葬师,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搭档”呢?
“文”就是殡葬经纪,电影中粤语台词叫“行街”;“武”殡葬师是喃呒师傅,也叫法师。
殡葬经纪经营长生店,而喃呒师傅坐镇殡仪馆,这是两套系统。
长生店与殡仪馆,最大的区别,就是殡仪馆有殓房设施和礼堂,长生店则需要向殡仪馆租用这些设施,才能代办葬礼。
另外,长生店可向顾客提供一些服务,也如电影中所表现的那样,也售卖或代订棺木、骨灰盒等殡仪用品,以及道生那些整活道具。
之前就有新闻说,香港医院和公众殓房(太平间)外常有殡葬经纪徘徊,然后厚着脸皮去问人家是否需要服务,当年高英培相声《大家研究》里,卖花圈的上门推销,现实里竟然真的有。
长生店另一项服务,就是帮客户安排礼生(俗称堂倌)、仵工、化妆师等,电影中殡葬经纪道生最后自己上手做了,为了尊重这个行业,也为了省钱。
此外,还会根据不同信仰,安排喃呒师傅、僧人、神职人员等工作人员。
电影里文哥也说了,我们不是搭档,因为二者严格意义上,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属于合作方。
而他们最后之所以互称“partner”,还是因为关系近了。
干这行,殡葬经纪是有几个忌讳的,电影里也有体现。
★比如殡葬经纪不能说“谢谢”,因为办丧事并不好,而要用“有心”来代替,片中黄子华说了好几次“有心”。
★殡葬经纪也不能送客,因为这行送的都是死人,当家属离开的时候,最多说个“再见”,不能往外送。
结尾处黄子华怼那几个师傅“走好,不送”,实际上是给他们留面子了,一旦道生再狠一点,“我送你们出去”,这没准就打起来了。
PS,《破·地狱》是首部在香港著名的“东华义庄”实地取景的商业电影,导演是这么说的。
东华义庄成立于1875年,就是存放棺椁的地方,已经称得上是历史文物了。
为什么是“首部”呢?
因为这里是不外借的,早年间来借义庄拍戏的商业片都是鬼片,所以人家都拒绝了,并认为这是对逝者的不尊重,所以他们只外借拍过纪录片。
本片是义庄工作人员看完剧本之后,破例出借场地,据说也是空前绝后。
而剧组也只是赶在义庄“放假”的时候拍摄,因为平时担心打扰逝者和家属。
而义庄放假也只是在春节、元宵节这种传统上不会出殡的日子。
电影里就是第二次葬礼给孩子做防腐那场戏,两位演员还在义庄门口合影,这张照片也用作了本片的港版海报。
而该片另一大著名“景点”,就是“和合石坟场”喽。
就是开场秦沛带着黄子华入行,为了测试对方的耐受度,特地挑选了一个重量级仪式——捡金(洗骨)。
那个背景就是 和合石 。
由于是公共坟场,随时都可以去,以前看过香港鬼片的朋友,对这个地方不会陌生。
非遗破地狱破地狱仪式是国家级非遗。
2011年,潮人盂兰胜会(中元节)入选国家非遗,当中的主要仪式就包括了破地狱。
道教“破狱科”,兴盛于宋代,有破九幽狱和破五方狱之分,师承和地区不同,也有差别。
香港的“破地狱”科仪,是融合了广东地区的民间习俗,其中主持仪式的喃呒师傅,传承自道教中的“正一派”。
正一与全真,就是中国道教的两大主要派别。
正一主符箓,全真主炼丹。
正一派有个特点,道士不用住道观,可以娶妻生子也可食荤腥,平时做法事的时候才需要穿上道袍+斋戒之类的,所从事的就是祈福仪式和驱鬼画符什么的,所以民间又称他们为“火居道士”。
我们有个非常熟悉的正一派道人,就是茅山道士林正英。
这位在电影中的行事作风,跟《破·地狱》中的文哥都差不多,而林正英电影《僵尸先生》里有个徒弟文才,是已故演员许冠英扮演,如今哥哥许冠文也穿上了道袍,演正一派的喃呒师傅,也算一种呼应与传承吧。
用港片里比较传统的类型片,破旧立新。
广东一带的正一道比较兴盛,战乱年代,有很多道士为逃避战火落户香港,从而将习俗也带了过去,可参考小说《茅山后裔》里的描述。
上世纪70年代,殡仪行业开始普及,由于香港地区信仰比较庞杂,但根据统计,大约由70%的人会选择道教的葬礼仪式。
所以从私人道观的喃呒师傅,逐渐拓展为由殡仪馆专属代理的“喃呒法事部”。
PS,可见香港地区和内地的殡葬风貌,至少仪式方面有很大差异。
咱们内地殡仪馆、追悼会我也去过,基本都是致悼词、遗体告别仪式+演奏哀乐等,最多给你来个和尚念经。
但咱见识短,我是北方人,反正我没见过有道爷在场的。
香港就不一样了,那边根据不同宗教,葬礼仪式也是不同,单说道教传统下的葬礼,一共分为10个科目,其中“破地狱”为第4科。
而破地狱这个道教仪式的起源,源自佛经故事《目连救母》。
释迦牟尼的弟子目连,因为见到亡母在地狱受苦,便请求释迦牟尼帮忙,最终以禅杖打破地狱门,将母亲亡魂救出,使其得以解脱轮回。
电影中,就有《目连救母》彩蛋。
“破地狱”仪式,“破”是打破的意思。
指喃呒师带领亡者,从九幽地狱的束缚脱离出来。
★道教认为,人死后只去一个地方,就是阴曹地府。
这里没有天堂与地狱之分,天庭那是你修仙才有机会去的地方,那么生前无论你是什么人,帝王将相到平头百姓,死后全去地狱,等阎王爷审判。
★地上摆火盆和瓦片,叫“建狱”。
★法师手中的桃木剑,叫“持仗”,指法师手执策杖(剑)击破地狱之门;★随后便以鱼贯蹑步及穿走花纹步法,口中诵经,来引导及拔导亡者;★击碎九个瓦片,代表着打破“九幽地狱”,跨火盆则象征冲破地狱。
电影中的仪式,其实是简化的,或者香港那边都是这样,因为具体破地狱还需要灯仪,就是烛灯,即法师一手持仗一手持灯,用将身内与身外之炁寓于灯光之中,一盏尘世的烛灯即转为“圣器”。
所以破地狱,也叫“燃灯破狱”。
殡葬经纪都有忌讳,喃呒就更有喽。
电影中那帮货都反对的“女人破地狱”、以及祖师爷的“月经污秽”,这种玩意儿古代为何产生的?
下面简单说。
女性破地狱在古代人观念里,“地狱”有两类:一指身中地狱、身外地狱。
“身外地狱”好解释,就是仪式里去的那个地方,九幽地狱。
“身中地狱”,是以三宫五脏对应三途五苦八狱,以大肠之下为罗山苦穴,也是九狱。
破身中地狱,法师必须先破身中狱穴,随后才能破冥曹之狱。
包括沐浴、斋戒、禁欲、把肚子清空等一系列活动完成破狱。
只有在自身阳气充盈的前提下,法师才能有效地救度亡魂。
所以这个不正当旧观念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月经的缘故,导致身中的最后一狱“罗山苦穴”无法被破掉,使得法师无法带领亡魂离开地狱,就这么简单。
古代人就这么认为的,导致这个行业,只能“传男不传女”。
由此也可以引申到电影行业,女性不能坐在“苹果箱”(胶片箱),说女性坐镜头箱会失(湿)焦,在古代说法里男生是阳,女生是阴,所以有好多上一代的摄影师不会让女生碰摄影器材。
这个观念,也是香港那边传过来的。
但是,人家鲁迅说了:“从来如此,便对么?
”这句可真是鲁迅说的啊,可以查到!
古代很多那些所谓传统,都是建立在知识相对匮乏,对这个世界认识有限的基础上的。
其中好的部分,可以传下来,作为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比如《只此青绿》里表达的制笔、制墨、篆刻技术;那些不好的部分,就是糟粕,传下来干嘛?
让现代人看笑话吗?
小弟我就深受其害,小时候我的名字,被村里老人说跟某个皇帝重名,必须要改。
结果人家一句话,老子户口本都得改,小学入学报的名字和户口上的名字不一样,老师以为我冒名顶替的。
人家《撞死了一只羊》里也说得好,天葬仪式和康巴人的复仇,前者可以流传,后者就该被舍弃。
搭车的金巴要根据习俗,要手刃仇人,结果被司机金巴怼了一句,现在都法治社会了。
那些所谓的传统和规矩,都是人定的,遇到不符合当代观念的就该被舍弃。
再借用《少林足球》里陈国坤的一句话,你整天师父师父的挂在嘴边,师父死了多少年我都不记得……言下之意,你还是关心关心我吧,现在穷得都快要饭了。
所以《破·地狱》里的文哥一家,全是被传统观念所禁锢的人。
文哥家是三代喃呒师,都说喃呒传男不传女,但有没有考虑过,当年文哥接班的时候,他愿意吗?
我觉得老爷子当年也挺难受的。
电影里塑造了一个可气又可怜的儿子郭志斌,人家也有理——老爹一句话,我书都没念完就去念经了,整天穿着这些被人嘲笑,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结果女儿也说了,我tm想当(喃呒)当不成啊。
所以文哥也说了,儿子比我厉害,至少敢反抗自己的父亲。
说明文哥年轻时候,也不想子承父业,他确实有自己的梦想或者想从事的行业。
因为他片中说了,自己要做西装三件套。
喃呒师,从他到儿子乃至那些同道,全部都穿着中式传统服饰,应该是这个职业只能这身打扮,穿一辈子。
除了西装, 文哥还提到了《教父》马龙·白兰度,联系电影的年代和文哥的岁数,可见文哥年轻的时候,教父或马龙白兰度就是他的偶像啊。
最起码打扮的像一些也行啊。
可惜家训行规下,文哥也未能如愿,知道最后一刻,还把这事儿交待给了道生,说要你要把我“打扮的帅一些”。
在这个被传统观念束缚又活着拧巴的家庭里,女儿文玥的最后一舞,算是彻底破除了桎梏。
世人皆苦,还要被那些世俗、未来、传统所折腾,那些旧时规矩,也是古早时期活人定下来的,有的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了,祖师爷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那些陋习也该改变了。
所以的一切都是虚无的地狱,放下所有的一切,好好活下去呗。
香港电影的现状属实是有点薛定谔了。
你说它药丸吧,它这些年每年都能出一些不错的好电影,比如这部《破·地狱》。
你说它没完吧,《破·地狱》居然能在今年金像奖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上输给《九龙城寨之围城》。
虽然我也挺喜欢九龙城寨这部片的,香港武打片文艺复兴的漂亮一仗,但……最佳影片?
还没到这个程度吧。
算了,不谈那些影片外的纷纷扰扰,反正香港金像奖让人不忿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至今还在为《无间道2》的吴镇宇输给《大只佬》的刘德华而意难平,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就像《肖申克的救赎》在第67届奥斯卡上的颗粒无收并不会影响它在影史上的地位,好的电影是不会因为失奖而被人或者时间忽略的,还是聊回电影本身吧。
在看《破·地狱》前,我听很多人说这是港版的《入殓师》。
刚开始看时我也觉得是那味,毕竟题材接近,一样也有关于父与子/女关系因生死而得以释怀解脱的内核。
但继续看下去时,感觉这一部还是黄子华前作《毒舌律师》的精神延续,实话说就是一种很公式化的类型片套路。
这个公式大概是——主角一开始入行时是个为了赚钱、只顾利益的商人,随着剧情开展,主角在接触到各种客户和事件中逐渐被客户感化,于是真心希望靠自己的职业帮助世界变得更好,从中开始收获到他人的认可。
最后一幕是在某次重要的事件中,主角站在弱势的一边,不惜赌上职业生涯也要与权贵势力/社会习俗/政府专制……等巨头发起挑战,此处通常会伴有一段振聋发聩的主题演讲,随后电影落幕。
是不是听起来就感觉有点耳熟?
因为许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好电影都在遵循着这道公式:美国的《永不妥协》、韩国的《辩护人》、大陆的《我不是药神》……可以说这种主角从利己到利他转变觉醒的英雄弧光故事套路,是从电影诞生之初,就深受观众喜爱而逐渐成熟变得标准的一道公式,身为平民老百姓的我们,绝大多数观众往往都更喜欢并能共情这类小人物以卵击石的剧情与勇气。
简而言之就是,虽然公式,但有效。
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照抄这道公式,就一定能拍出一部传世的好电影,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只能说观众们对这样的公式与内核喜闻乐见,它能保障一定的下限,但成品如何,还要看导演的功力、编剧的细节、叙事是否流畅合理等等而《破·地狱》能从公式中脱颖而出,并比子华神前作《毒舌大状》更胜一筹的,在于描写是的生者如何面对死亡的这个严肃题材。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站上法庭去捍卫自己的正义,但所有人终有一死。
死亡是我们必将面临的一道终极考题,也许是唯一重要的人生大事。
即使日常中大多时候大家总是晦之不谈,但总有一天,我们之间的每一个人都需要去处理亲人离去的伤痛与空洞,都要去认真思考自己老去消亡的那一刻,到那一刻,我们将何以面对?
所以,无论你是否有过相关的际遇,在看这部电影时,多多少少都会在内心深处被触动到,那股哀伤的情绪很容易就从银幕的影像与音乐幻化作风雨浇落到我们身上。
而这部电影的主旨,在电影里也说了:“比起死者,其实活着的人更需要破地狱。
”尽管电影用有些过于煽情和戏剧性的方式,温情而理想化地消解死亡带来的沉重与痛苦。
毕竟现实中至亲挚友的离去,不会是一场仪式、一次葬礼就能化解的,那更可能会是贯穿你一生永不停息的细雨。
无论过了多少年,任何时候想起那故人时,心就会在具象化的记忆里开始抽痛,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释怀,这种感觉经历过的人应该都明白。
但是至少电影给了我们一次假设的空间,让我们能在将来应对这类事情发生时,可以预留某些心理准备和安慰作用。
跟随影片中道生对待逝者的坦然态度,我们或许能把生老病死看得更加寻常,死亡可以是更有尊严的一次别离,是严谨的必经流程,而不全然只能带给生者无尽的悲伤,我觉得一部电影,能传达给人些许思考与社会意义,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很可惜的是,现实中的殡葬业并没有电影里的那种人文温度,至少我亲身经历过家人去世时,感受很失望的。
也许是我以点概面了,但我见到的殡仪馆工作人员也好、超度亡魂的唱经法师也好,所有人眼中只有钱和例行公事的敷衍,并没有人会真的把家属当做有感情的人去对待,会去做什么特别的事帮助生者“破地狱”。
逝者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件货物,殡葬业和其他行业没有什么区别,不,如果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只能是更暴利这点分别。
他们利用家属普遍会有的“人死为大”和愧疚心理,将很多平平无奇的服务与物品都理所当然地开到天价,比如一个成本可能只有几十块的普通木盒,当成骨灰盒去卖以后,就能开价好几千,百十倍的利润都很正常。
很少人会在人生至暗的这段悲伤时刻去计较那么多,也会有这是最后一次为逝者花钱了、只要能给他们安排最好的后事(但其实远非最好)多少钱都没关系的心态,而殡葬业刚好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得以赚得盆满钵满。
电影中的魏道生和郭文玥,是很理想主义的存在。
而现实是,见过了越多的死者的人只会为此变得更麻木漠然,人的特点或者说优点,就是无论什么事久了以后都会习惯和适应。
但我不会因为现实的冷漠和商业,就在看完一部好电影以后热血上涌喊出口号,说什么现实中需要更多道生这样的人。
因为我知道,即使殡葬工作人员再能真诚共情,他们也无法帮助你真正走出逝者带来的阴影,最多也只能带来一时的温暖,浮光掠过的短暂一瞬后,你还是必须独行在那场漫长的雨中,直到旅途的终点。
能帮你破地狱的人,一直以来都只有你自己而已。
終於睇完期待已久的《破。
地獄》。
一如預想,哭了。
不如預想的是,哭得有點久。
豆瓣許多影評批評電影敘事零散,小故事太多。
這正是本片拍得好的體現之一——夠真實。
中年中產婚禮經紀人魏道生因為疫情無法繼續婚禮經紀的生意,由做紅事轉成做白事。
道生不是一個普通打工仔,他是老闆,有員工,有產業,有愛情長跑的中產女友。
明叔只帶道生做了一個執骨儀式,便決定將舖頭交給道生打理,一是因為道生是姪女男友,二是因為道生肯放下身段轉行。
明叔和文哥講,道生有兩處優點——年紀不小,而且還需要錢。
充要條件具備,不會三分鐘熱度,願意捱下去。
香港人的關鍵詞之一,就是“捱”。
電影的鏡頭和敘事,感覺不似常見的香港的電影那般,都是看別人故事,“如何的春風得意也是人故事”。
道生的故事,更似我們身邊人的故事,或者我們自己的故事。
憑著那些零散的小故事,正如我們日常生活的日復一日,我們看到道生在一單單生意中接待不同的客人,漸漸學會如何尊重生者及死者。
他有香港生意人的務實,或者市儈,也有香港專業人士的認真。
小紅書上許多人話年屆六十的黃子華為什麼那麼有型有氣質,因為認真做事的人最帥。
無論男人女人,有一部分香港人做事的確認真專業,令香港有一種攝人的氣質。
令人印象深刻的另一種真實,來自道生和女友之間,中年得子。
有豆油說,如果要丁克就應該戴套。
冇錯!
但香港人,尤其男人,就係咁衰格。
道生話文哥畀咗條生路佢,但道生的生路,最初其實係女友Jade畀的。
若果沒有Jade與明叔的叔姪關係,道生也找不到這條出路。
這恰好關照了片中提及多次的“女人有經血,污穢,但男人也是從女人最污穢處所生”。
但道生偏偏沒有在片中感謝過Jade。
喃無師無論輩份,都覺得女人不能破地獄。
哪怕文玥並沒有付出感情,醫生也不理解文玥,但文玥也要被醫生太太當街掌刮——要刮應該刮醫生才對。
但這就是中華文化圈男權社會現實。
該片的另一處真實,在於反映了(廣府話文化圈)人性的兩個常見弱點——“自以為對人好”,以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金燕玲所扮演的婆婆一直叫文玥聽話飲湯,但最後卻沒有聽文玥的話,沒有打電話呼救。
斌字有文武雙全之意,終究武字為大。
文哥知道兒子文斌讀書不成,希望他能學一門手藝,日後得以養妻活兒,所以中學便讓兒子學做喃無,但兒子並不明白文哥苦心。
文斌覺得文玥孜小想做什麼文哥都不會反對,但自己卻被迫輟學,困於紅磡,所以希望兒子能入讀名校,或者出國生活。
文玥似乎自小事事順遂,唯獨想承繼父親衣缽而不得。
這兩個弱點的成因,是因為看不清自己,換句話說,即是有執念。
道生倒是看得比較開,新人和先人,一字之差,都是服務行業,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生人和死人,一念之差,都是需要被普渡的眾生。
本片最難得之處,不僅是結尾文玥得以為父送行,華麗完成破地獄的儀式,而且文哥還留了另一封信,道歉之餘,更希望能夠保護女兒。
當自己駕鶴西去,無法親自保護女兒,便囑咐女兒要珍視自己,保護自己。
自渡和渡人的一體兩面在此點題,是因為愛,這也是成長的真義,遠比一句“對不起”來得有份量。
而恰恰因為有愛,這一家人在送文哥最後一程之時才得以把各自的地獄都破了。
那麼問題來了。
道生穿著黑色西裝,開著紅色奧迪,香車美人,教人珍惜同伴和人生。
他人的離世是道生的生計和生機。
但此世還有許多人生活在沒有愛的家庭。
有人同車的乘客正是他們的地獄。
愛要從何而來?
沒有愛,怎樣破地獄呢?
片尾的鏡頭,由九龍望向港島,是把所有的煩惱和不捨都留在彼岸嗎?
阴差阳错,昨晚买了破地狱的国语版,不想听录音棚棚虫的国语配音,因为小时候看港剧就听烦了,怀疑还是那几个,不知大家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选择,或许将就看一下?
实际上,以这部电影的质素而言,我一定无法为了粤语原声看第二遍,但当时并不知道,因为期待颇高。
总之一念之间,开场五分钟后我决定离场,等到今晚重新买票看了粤语版。
无法说黄子华有演技,勉强维持了一个表演感而已,用尬演来形容或许都不过分。
丧葬风俗这些确实很难在大银幕见到,但总觉得不够,篇幅太少了,而如何面对衰老死亡,则远远不如《姥姥的外孙》细腻(生活气息也远远不如),唯有一幕又一幕的“大体”景观确实难得。
或许衰到极致就是福,票房好像挺不错吧,我为这么多人愿意在萧条期来影院看出殡,感到少少意外。
图:海报日期是1114(要要要死)到那个喜欢玛莎拉蒂却被玛莎拉蒂撞死的桥段,我对编剧的能力首次感到了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
不然设计这么蠢的巧合真的好吗?
后续的桥段也不精彩,受制于婚姻的女同有点无语,死者就那么需要婚姻?
而生者如此低三下四,委曲求全,这有意思吗?
我当然可以从那个光头推测出或有绝症设定,考虑到还有被删掉的戴戒指桥段,维持异性婚姻和模仿异性婚姻,对同志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故事发展到黄子华的女友怀孕,我很奇怪对怀孕一事承担极少的男性竟然侃侃而谈,虽说丁克有理,但你早干嘛去了,急色那会儿怎么不说教呢?
现在不应该把话筒交给女方吗?
怀孕了,要不要生下来,是不是应该完全由女方决定啊?
男性所做的只能是反省,然后接受对方的决定,至多给点建议,怎么可能如此理直气壮,甚至在电影最后尤能以觉悟者的姿态给女方上课。
至于电影最主要的父子关系和父女关系,也是大大不如《姥姥的外孙》。
电影尤其脱离现实的一点是除了黄子华嘴上爱钱(其实也不爱)之外,没人在乎实际利益,根本没交待儿子拿了多少女儿拿了多少,都玩儿虚的,有点情绪价值就满足了。
我不是不能体会东亚爹的难处,东亚儿子的苦处,能有最后那个道歉和感谢的态度已经不错了,起码能以此为起点,但毕竟是玩儿虚的。
女儿真好打发啊,全靠她护理,也没一个好脸色,兄弟来了才眉开眼笑,他怎么宁可把店送给“兄弟情谊”,也不过继给从小喜欢喃呒的女儿呢,他怎么不问问女儿想要什么呢,宁可写个遗书(遗诏)玩儿洗白,玩儿反转,也不能活着的时候问一句,答一声。
真正崇拜父亲,想接父亲衣钵的是女儿,我们姑且不论这个设定的前现代性,因为还是一种被魇住了的感觉,就问这么一场仪式解决了什么?
父亲的认可有这么大的意义吗?
东亚家庭里,爹确实是土皇帝,儿子是土太子,所以隆恩浩荡,这种把一丝人味留最后揭晓,给点情绪价值能抵万金的做法确实精明。
不写更长的评论了,先到这吧,感动是半点都没有的。
这部电影还有一个特别之处是出场角色的死亡率,因为是殡葬职人的故事,很难不扣题,如果角色不死,观众也会觉得编剧没有把角色用到位。
原本打两星,结果评论区太多男人和精神男人来骂我了,改成一星。
我可以接受世界上有很多人爱男媚男,但我不能接受这些人跑我评论区用自己糟糕的艺术鉴赏水平硬按着我的头要我和他们一起吃垃圾,还得夸好吃。
爸爸向女儿表达爱的温情的方式就是重男轻女、看不起女性、觉得女性是肮脏的、活着时一直用难听的话伤害女儿。
这就是男人爱的温情。
让我们一起祝女性主义电影越来越好!!
原帖:看一半离场了,花了钱都看不下去。
剧本结构松散,东一棒西一棒,什么都想讲的后果就是什么都讲不明白。
剧情和人物都比较老套平庸,电影总体三星及格分,但太老登爹味了,我再扣一星。
很讨厌Hello文这种男性角色,自大、傲慢、爹味、不尊重人、心理脆弱,全世界谁不按他那套三观来行事他就给谁甩脸,再不行就死给你看。
最后稍微表演一下温情脉脉就能获得理解与爱,问就是不善表达,我看你歧视女性以及训人甩脸时都表达得挺好啊。
这种不善表达的男性角色简直多到数不过来,快看吐了。
别再用不善表达给男的洗白了,一个个不善表达父爱沉默如山的男的,给他丢领导的酒桌上去,你看他善不善表达。
只是打心底看不起你所以懒得对你表达而已。
一句我不吃素,一句这是我过世老婆送的椅子,很难表达吗?
还什么“你不知道我爸只吃素吗”?
不是,你谁啊?
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全世界都得先背得滚瓜烂熟才配活着?
自我意识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剩了?
现实里领导前辈甩这种臭脸,下属私下里怎么脏怎么骂,放电影里就是“不善表达”,真是有病。
自己一丁点都不知道尊重别人,却要求别人用最高规格尊重你,您的脸未免也太大了。
该说话时不说,不该说话时硬说,在别人葬礼上和儿子吵最后心脏病死给你看那段真的绝了,平时一副特别尊重自己职业和客户的样子,这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尊重客户了?
还是散发爹味更重要是吧?
代入下死者家属,交了钱还碰到这种家伙,整个葬礼都毁了,这玩意能办第二次不成?
简直是想告上法院的程度。
在家里打着祖师爷的名号歧视女性,打着传男不传女的名号逼迫儿子必须继承自己那点破烂衣钵,在职场仗着年长打压歧视后辈,这种货色就是无能、卑鄙、坏,这辈子就不知道尊重这两个字怎么写。
其它剧情也主打破烂,还要硬蹭一下女性主义的热度,真不会蹭就别蹭。
几乎所有角色都扁平脸谱化,没什么可挖掘的地方,你能在其它电影里找到n个类似的角色,再加上那么爹味,无异于在电影院受刑,晕死。
床戏,是必不可少的。
正如爱欲和谋杀,性交和死亡一样,密不可分。
生死教育这块,国内一直是空白。
有好作品,是一直推荐看看的。
破地狱的主题,是后现代,也是当代。
一切事物都在极速变化。
犹如海边的巨人,无论你觉得多么宝贵、重要的传统,都将变得一文不值。
一个变字,永远不变的,是改变本身。
文哥瞧不起门外汉魏道生,觉得他贪财忘义。
殊不知魏道生原本是做婚庆公司的,做得有模有样。
疫情两年,直接凉凉。
不忍心遣散员工,把房子都抵押了,一个月要还好几万。
什么都要钱,连呼吸都要钱。
最后,还是公司倒闭,只能来做葬礼,混口饭吃。
但就在做葬礼的过程中,渐渐的,感觉自己的用心操持,帮到了顾客。
从一个讨生活的人,变成了一个有用的人。
从一个工作的人,变成了劳动的人。
礼仪,是一种仪式。
其目的,是为了满足人的需求。
婚礼丧葬,莫不如是。
严格准则礼仪细节,千年传承,这代表庄重,走心。
但倘若这繁文缛节,给人造成不便,那还要不要遵守呢?
破地狱,是香港主持葬礼的主要习俗,已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
意在指引逝者早日脱离苦海,极乐往生。
文哥80多岁了,家里世代做喃呒师傅,祖传家学,传男不传女。
为人严肃认真,极重仪式感,对待逝者尤为尊重。
但是,新来的门外汉经理,却教会了他一个新道理——葬礼不仅超度逝者,也超度生者。
活着的人,也在经历很多地狱,也需要破地狱。
逝者已经生死相隔,家属心中的悲痛,各种不舍和悲伤,都需要葬礼主持人去安抚。
故而感叹,葬礼其实是办给活着的人,生者也需要破地狱。
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无论谁离去,都是无可避免的。
缅怀之后,还要继续坚强的、享受当下。
文哥一儿一女,儿子虽然学会了法事,却不想继承衣钵。
女儿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但是因为“祖师爷”的规矩,“女人污秽”,不能做法。
这重男轻女的传统糟粕,其实文哥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意义。
毕竟现在已经是如此文化开明乃至后现代的社会了,儿子直言,天主帮我我就信天主,菩萨帮我我就信菩萨,谁帮我我信谁,直接就说破了后现代犬儒主义的精髓。
传统,权威,信仰,已经不存在绝对正确了。
何必还要坚守重男轻女的老规矩?
但最终,文哥这个老古董也开不了口道歉,只能用遗书的方式,与女儿和解。
在颠覆传统,打破禁忌之余,对父权的冲破也包含在其内——“他比我有本事,至少敢反抗爸爸。
“有没有想到我天天在知识星球宣传原生家庭的解法。
这一句话终于说出口,说明文哥心理清楚什么是进步的。
我觉得,《破地狱》的好,不仅仅是好在反传统。
更多的是在反抗之后,给出了一条真实的建议。
什么是可以改变和颠覆的?
规则。
礼仪,传统,习俗,权威,这些都是人定的规则。
什么是一直不变的?
生死,情,爱。
电影里有大量的死者遗体特写,且处理手法极其干脆直接,毫不遮掩。
想必导演就是想让观众直观的面对死亡。
性,保存防腐,告别追悼等等,在面对死亡的痛苦时,人们无法接受和面对死亡时,会产生的种种行为对抗。
包括女主的床戏,也是在刻画她每天都面对死亡的压力出口。
换句话说,女主也需要破地狱,那就是她的心结。
索性,最终一场葬礼,生者和死者同时破地狱,完成了一场反传统、反父权、回归真实生活的法事。
借此,点明此作品最后的主题。
当然,也是大家都听过,却很难做到的建议——对待死亡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认真活好每一天。
我觉得,这是一部回归本质的、具有哲学意义的电影。
它真的有在认真讨论,我们将如何度过这一生。
尤其是最后那段鸡汤,所谓,能投胎做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至于做人做的好不好,喜怒哀乐,均是体验,多活一天,已经赚到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都没有经验。
我们合理讨论一下,是不是浪费了太多时间精力,在不重要的事情上面。
所谓,活人也要破地狱,活着也会遇到很多地狱图景。
人生的困境,束缚,苦难,有很多。
生老病死,生离死别,这谁也没办法。
但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人自找的。
比如,文哥家里的传统,所谓祖师爷的规矩。
这个规矩,它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最终,一帮老古董死守所谓的祖宗规矩,连文哥的葬礼都不欢而散。
你参加葬礼,是为了纪念朋友,现在为了规矩,扔下朋友,那葬礼的意义在哪里呢?
本末倒置。
重男轻女,原生家庭,儿子敢不敢反抗父亲。
女儿需不需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和赐福。
一家人,没有把爱放在第一位,只有传统封建陋习。
但这就是很多现存的家庭的现实。
父母太自恋,太传统,太多父权和男权。
但电影对此并没有强烈批判,而是很写实的去反思,道歉,和解。
在这个基础上,我认为它比《好东西》要好。
因为艺术有轻有重。
《好东西》是轻的立场,《破地狱》是重的现实。
但说到底,男权女权,也都是意识形态,也都不重要。
包括电影没有提到的,意识形态娱乐化,一切流行元素都在娱乐化。
就好像人们忘记了真正的游戏和快乐,只能搞泛娱乐化。
这些娱乐化,就像是在给人们的心添加枷锁,画地为牢。
什么叫破地狱,有的地狱,生老病死求而不得,是不可奈何的。
有的地狱,纯纯是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到最后你就会发现,人生真正重要的事情,只有爱和死亡。
当人们能意识到这一层的时候,就已经破地狱了。
认真活好每一天,做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情,投入到生活里,珍惜值得你去爱的人,专注此时此刻吧。
真诚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是俊俊,今天是第2798天,我们明天见。
真....挺无聊的吧,比不上《入殓师》一根啊
香港版《入殓师》。女主完成超度仪式的那一场戏太庄严、太美丽了。传统文化这个东西,既桎梏所有人,又给人慰藉。但让人欣慰的是,我们时代的华语电影揭示了背负着传统往前走的某种可能性。
感觉在电影院里做了一场心理咨询。我从执念母亲事件结束后,黄说感谢,文哥端着橘子说,老婆走后也想自杀,谁又舍得呢开始哭。导演勾起了每个人心中的潮湿,促成迟来的大雨。黄一说话就带着服务人员礼貌的笑容,然后语气又是颤抖的动容。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连打直球都得不到父亲死前的认可。中国家庭构成悲哀,沉默守旧父亲,不愿继承家业的老大,和努力获得认可却不得的老二。想起一个段子,让白人说一个亚洲非洲不可能出现的画面:和父亲表达爱并度过快乐周末。女主太苦,怕失望买了糕点躲在门后等一句夸赞也没有。常年在低自尊和父哥的反对中里应外合,没有笑容。希望女主从此走上正常人的生活,进入真正的亲密关系,救赎自我,放下对哥父的恨意。
蛮适合开发成剧集的,电影很难不觉得是香港电影的一次“破地狱”,也是香港的跨火盆。
真是他妈的招笑,什么不领结婚证、不生小孩、出轨、les情侣…导演搞了一堆自以为很新的东西,真以为自己就很新了,我素来看到“女权”这两字就烦,但看到这么多“女性主义者”觉得这片很行我是真绷不住。导演也许是无意的,但细究下这片中的女性不都是小丑吗。还有就是,我那场至少一半人都在那哭——死了确实好多人,但好像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似的。
最后卫诗雅的大戏虽然催泪,但却是故事最陈旧的部分。有哪怕站在丝毫女儿的立场上想过吗?一个一生被自己视作偶像的父亲嫌弃“女人污秽”的女儿,一个因为“传男不传女”而无法继承自己向往的衣钵的女儿。她居然还捍卫父权师权,骂不够信这一行的哥哥欺师灭祖。她做的救护职业是父亲职业的“代偿职业”,最后在父亲死时才因为父悔悟得到认可,终于得到破地狱的资格。这还是遗愿才有资格授予女性的“不破不立”。这故事在香港卖座和港地乃至粤语文化区下的师道教义不无关系,在内地这套叙事已经行不通了,什么年代了还在传男不传女呢?从卫诗雅的视角去写一个反抗者的故事难道不是更好吗?哦还有,人们会为这个故事哭,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死了也不说爱的的爸爸了。而死亡太容易使得人们原谅,因为你实在是必须原谅。但我们需要一些原谅以外的叙事。
120分钟里有100分钟都想走
香港电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糙、敷衍了,剧本随便写写就拍了
好久没有在院线看到这么烂的电影了。一流的题材,稀碎的剪辑,让人出戏的音乐,不合逻辑的美术,更别提完全立不住的人设,糟糕的情感。看完没有一个角色是我喜欢哪怕有一点欣赏甚至理解的,对入殓师极度糟糕的模仿。把一流题材拍出三流效果比三流题材拍出三流效果更令人生气。导演一定是一位非常非常自恋的男人。
电影比想象中的好很多,看题材以为会很严肃,结果处理得不错轻松和沉重和谐并存,用“死”来探讨“生”的意义,每个客户就像npc折射了各种社会议题但又没光提不阐释,加分点是很少见到这样跟男主角没感情纠葛却依然独立丰富的女性角色,期待明年金像许冠文卫诗雅提影帝影后
港影不要再假先进真迂腐了……我就问你这女儿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父权认可?为什么一定要比坚信祖宗之法不可违传男不传女的爹更积极地去维护祖宗之法(数次饭桌争吵,面对不屑传统的兄长抢着替爹的正统发声,之后又一定会为了与正统无缘而自怨自艾;家里只有她和爹两个人上香;安排做三的情节就更不用说了,设计女儿的「污秽」来捧出爹的认可🙄)?就像里面说的父亲的言行可能也就是来自于父亲的父亲的言行,电影厌女并不在于父亲的态度,而在于导演塑造的每一个受到伤害没有反馈机制没有反击能力的女性角色,如果说哥哥也是父权的受害者他尚且能父亲中风第二天就举家移民,听了一辈子「女人污秽」的妹妹却仍想着迎合体制这到底是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场破地狱戏才终于点题,前面的部分同题材同结构竟然完全更喜欢人生大事
冬至。傍晚给自己煮了一碗芝麻汤圆,吃完下楼去小区外墙,给母亲烧了四袋纸元宝,骑车去就近的电影院,一个人静静地看完《破地狱》。仿佛人生与电影也有了照应关联。她走后的第十个冬至,我这样过完这一天。
什麼時候可以停止歌頌不存在的父愛?最後看無語了,貶低謾罵女兒大半輩子的父親死前自我感動式的「我允許你破地獄」😅然後就可以被世界原諒哦,當男人真是輕鬆。
你是我的珍宝,但我一辈子都要骂你污秽?
观感还行,通过人物过世创造情绪本身就是很讨巧很套路的做法。但是细究下这故事各种不对劲,文哥这个人物的转变最后非得靠一封遗书才能立住也太偷懒了,男主的线也是没头没尾的。另外床戏就我一男性视角看都感到突兀。
質素尚可的院線片,梁雍婷那段是驚喜 @英皇尖沙咀
更适合中国人体质的入殓师,没有硬塞大陆演员的纯港片果然更好看,家庭布置都感觉能闻到霉味,突破传统顺便还能提一嘴女性议题
"几许平生欢,无限骨肉恩,抖撒垢秽衣,度脱生死轮”。看到电影后半程在黑暗里我泣不成声,尤其是阿玥跨火盆那一幕,让人哭到大脑缺氧,看完迟迟走不出来,同时想到我去年离开的外婆,心里更加难受。但慢慢也因为这部片子,对一些事情释然了一些,人生这辆列车,终将到站,与其害怕数着何时到站,不如过好当下,才不枉此生。看完后单曲循环了林家谦的《普度众生》一整晚,陷入一种深深的情绪里,又怅然又释然。
我喜欢香港这座城市,它既有国际大都市的一面,也有市井烟火气的一面,给人的感觉又新又旧。这部电影的底色就很香港,旧的传统在继承,继承的过程中也在不断的破旧立新。破地狱也是在破陋习。对于那种“女人很污秽”的观念,可以说刚好与我观念截然相悖。我打小读《红楼梦》,深受宝玉的影响,他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见了女人便觉清爽,见了男人便觉浊臭逼人。”我认为这才是事实,女人既香且美,而男人又浊又臭。女人若不香不美,男人又为何好色?那些说女人污秽的人,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愿称之为中国人自己的寻梦环游记。爱却开不了口表达,伤害了却不知道如何道歉,太典型的东亚家庭表达,值得二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