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武侠》没什么关系。
就是想说一下香港电影。
说一下陈可辛。
再怎么怀旧,再怎么不舍,那个通常意义上的“香港电影”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一定的。
香港电影的极盛期,大致始于邵氏和嘉禾的内战。
最终,邵氏的大片场制度不敌嘉禾的卫星公司模式与独立制片制度,以致苦心经营多年的电影王国落得个被迫停产,黯然收场的结局。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从表面上看起来,邵氏的败落,是好莱坞大片场制度解体的投影,是所谓新模式战胜旧模式的必然结果。
实际上,以嘉禾为代表的借鉴好莱坞的所谓“新”模式,与大致同时期的好莱坞制片模式的变革,形似而神不似,其实质有着相当大的不同。
斯皮尔伯格的《大白鲨》被认为是一部划时代的电影,它标志着电影工业理念的根本性变化,由它开始,电影的营销策划(也就是以市场为目标的各种计算)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这种工业理念的指引下,好莱坞电影自此走向更细密、更精确、更森严。
但嘉禾(同时期香港电影的代表性厂牌还有新艺城、德宝等等)的方式却并非如此。
就电影工业的制作水平来说,它们比起被它们打败的邵氏未必有质的提升,真正起作用的,是伴随着卫星公司、独立制片模式的广泛推行而被极大释放的创作自由度。
我们最为熟悉的香港电影的面目,正是在这种“小快灵”的制作模式和极大的创作自由度相结合的基础上产生出来的。
换句话说,同样是改革,好莱坞与香港其实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前者在大量成与败案例的经验总结下,变得越来越规则化,艺术与工业的结合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也越来越犹如仪器般精准。
“类型”在这个时候开始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它从原本的电影标签、电影制作者与观众之间的一种简单契约进化成为各种商业计算的坐标和参照值,“类型”给电影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以供其自我定位、自我规范、自我改良,复制、膨胀、嫁接、繁衍……最后算无遗策,全球通吃。
而香港电影则不然。
它立足本土,以草根气和杂糅的风格来作为自家特色。
它从来不看重(或者也是不屑于)类型。
它的核心是趣味,观众进场看的也是“呀!
劲!
”,而并不太在意看的是枪战是功夫还是喜剧(而且多数情况下一部电影里也是各色皆有)。
说香港电影尽皆过火,尽皆癫狂,既是赞美它的生命力,同时点出的也是它的短处:即缺乏一种成熟的、自我约束的规范和体系。
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
全盛期的香港电影,就像是用百米赛跑的方式对抗美国的马拉松,虽然一时风头出尽,但盈不可久,等劲道过去了,一定输。
终于到了90年代。
香港电影自身创造力下降是一个原因。
但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好莱坞电影的影响力终于发展到可以同化本土以外市场的地步了。
以香港为例,表面上香港观众是被雷霆万钧的美国大片所征服,暗地里却是,在好莱坞电影的引领下,香港市场悄然而快速地近美国化,它实际经历的是被好莱坞发达的类型片理念重新分类、整合的过程。
香港的观众先本土创作者一步接受了这个体系。
这对于香港延续了近二十年的电影制作模式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而这才是90年代中后期,香港电影大溃败的真正内因。
在那场大溃败里,港片最负盛名的几大厂牌几乎全军覆没。
那些被港片迷们津津乐道的名字,就他们的电影工业理念和对电影市场把握能力的角度上说(而不是电影创作力),从那个时候起,其实就已经被全数淘汰。
也不是没有过自救。
只要拿90年代后期开始的港片同全盛期的作品相比较,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气质上的不同。
这种不同当然会有各方面的原因,但其中之一,却正是来自于被动的“类型片的自觉”。
这种“自觉”是痛苦而残酷的。
自我约束从来就和港片最核心的品格背道而驰,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得元气尽失是一种痛苦;而类型化之后不得不以好莱坞电影为参照物,从而在别人巨大的阴影下亦步亦趋,顾影自怜,乃至再次迷失方向则是另一种。
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UFO和银河这两个新电影公司的出现,可能比我们想到的还要有意义。
他们财力有限,资源有限,头上有好莱坞电影的重压,面对的则是与上个二十年完全不同的,越发被一体化的电影市场。
他们如何参与竞争,如何扬长避短,找准市场的缺口和自身的定位,并建立起自己的品牌,是更应该为今天的电影人关注、借鉴和总结的经验,而不是已经被淘汰的嘉禾和新艺城。
这里只说陈可辛。
陈可辛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可能正在于他并不是一个导演。
是的,不是“并不仅仅是一个导演”。
从91年第一部《双城故事》到现在,他导演过的每一部电影都始终保持着极高水准;但他监制过的电影数目是他导演过的两倍;更重要的,相比较徐克、杜琪峰这样再身兼多职也改变不了他们身上创作者的痕迹的人,陈可辛的电影形象要模糊得多。
他更像是一个难以被准确定位的电影操盘手。
陈可辛很理性。
很清醒。
我曾经在一篇访谈里看到他讲,说电影可以理想主义,情怀可以理想主义,但做电影不能理想主义;又说导演可以贪心,但不能任性,就算你要表达的理想再重要,你也没有权利要求电影损失它的商品性来迁就你的理想。
一般的人不会这么说。
他这样说的时候,他是在若干种身份、若干种立场之间折中和跳跃。
在他这里,电影不止是被拍、被制作,也不止是成片以后的发行、宣传、卖片……它不止是艺术,也不止是商品……这个概念还要大得多。
我时常怀疑,如果他不用做导演就可以得到像今天这样的江湖地位,他还会不会做导演?
我怀疑是不会的。
比起一般电影人所拥有的表达欲望来,可能陈可辛更在意的,是一个成功的导演的身份,能帮他做成很多很多事。
大事。
这可能是很多人不喜欢陈可辛电影的原因吧。
他的电影有很强的中年感,很讲计算,很讲逻辑,太克制,不够洒脱和快意。
艺术家的电影,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所以陈可辛不是艺术家。
所以他成功了。
他找到的模式是,让“类型”和“作者”共生。
是啊,类型已经让好莱坞做到尽了(即使未尽,那也是人家的未尽,不是你的),市场也已经让它的类型引领着,给同化掉了。
你要生存,就一定要扎根在类型里,要不然你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但如果只有类型,你拼不过好莱坞。
一定要类型得有个性。
一定要借类型,讲人家没有讲过的东西。
这才是你活下来的方法。
但这也不新鲜。
对好莱坞的反抗不止是香港片独有的。
有好莱坞的地方就会有反好莱坞。
随便说两个。
蒂姆•波顿是不是“类型”和“作者”共生?
奈特•沙马兰或者也可以算?
说近的,杜琪峰是一个,当然,徐克也是。
但陈可辛和他们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你看银河的电影,你看电影工作室的电影——你一定会觉得,它们的内核太像了。
无论演职员表上是怎么写的,你还是会经常搞不清楚谁才是导演。
于是才经常有人问杜琪峰,《暗花》的导演是你还是游达志;问徐克,《倩女幽魂》到底该算你的作品还是程小东的?
……不奇怪,因为即使他们也同时抓住“类型”和“作者”这两端,后者却毫无疑问要比前者重要得多,无论他们名义上担任哪一个职务,执行者都更像是他作者意志的延伸。
但不会有人问陈可辛:《见鬼》是不是你的作品?
《金鸡》是不是?
《饺子》呢?
《门徒》呢?
……在“类型”和“作者”共生之间,陈可辛更侧重的是“类型”。
他不像徐克或者杜琪峰,艺术家天然地会对枷锁采取抗争的姿势,他不是,他身上有很重的中庸的色彩,比如他实际上是一个很悲观的人,但他并不很有欲望来贩卖他的悲观,他很坦然地在这枷锁里生存,挖掘空间,他更多的是以一个操盘手的身份,为一个电影项目计算好它的商业前景,为它架构起合适的投资、演员、宣传、发行……而在一切稳妥以后,他放手让(他认为对的)导演去放入那剩下的“作者”的部分。
这就是区别。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说,同样是“类型”和“作者”共生模式,徐克和杜琪峰主导的电影带有极其强烈的个人烙印,因而很难被复制;但陈可辛却可以。
这就是陈可辛为什么很重要。
尤其是,在今天内地这样一个电影市场里。
对于内地这个市场,陈可辛是怀着雄心壮志来的。
他懂电影。
他对于这个市场怀有强烈的但又是切合实际的企图心。
他有清晰的判断力和足够的行动力。
他在意的不仅仅是项目,还有规划。
据说在他的电影蓝图里,他准备花3年时间投资拍摄15部电影,4部过亿的大投资,4、5部3000~5000万的中等制作,再加上几部小成本电影;他花心思的是怎么把这些电影都做得有品质;他准备用四五年的时间调整产业结构,培育新导演……他很谨慎,内地这个市场他不是一下子就跳进来,而是先观望了很久,直到认为自己有把握。
他没有理由不成功。
——可他偏偏就是不成功。
无论他观望多久,可进来了以后还是发现,这个市场跟他以为的不一样。
分水岭是在《投名状》。
这部商业巨片,本来应该是陈可辛“一炮定江山”的作品。
结果在当年贺岁档上,迎面遇上了冯小刚的《集结号》。
后来两个人在一次活动上相遇,当时两部电影的票房还没有尘埃落定,但陈可辛说,无论《投名状》的票房是不是比《集结号》高,又或高出多少,他都输了。
他说这话,一定很不甘心。
但他说的是实话。
后来是《十月围城》。
一样是当年最有文化质感的商业大片。
一样未达预期。
陈可辛说过:“好的电影应该有很好的故事,有很好的人物和人物关系,有动人的情节,然后最好能有点深刻的思想。
”这是他想做的电影。
《投名状》是,《十月围城》也是。
无论你喜不喜欢,它都是内地文化感缺失的商业大片里的异数。
而且他的模式要更宽松,更有弹性,能够在相对更安全的环境下容下不同的作者面貌。
如果他成功,或许他的方式真的能给内地的商业电影带来质的提升。
可惜他没有。
《投名状》和《十月围城》极低的回报率,让他错过了他走上巅峰的最好的机会。
然后是《神奇侠侣》。
论制作水准,同期的《大笑江湖》和《武林外传》均不能望其项背。
但论可看性,《神奇侠侣》难看得一塌糊涂。
惨败。
再然后,就是《武侠》……《投名状》和《十月围城》(如果你硬要算《建国大业》的话)都是当年毋庸置疑的最受瞩目的头号商业大片,无论成败,都有一股舍我其谁的夺人气势。
但说到今年,很多人会说《龙门飞甲》,会说《金陵十三钗》,会说《一代宗师》……至少《武侠》,在很多人的心目当中,它都不再是了。
无论《武侠》最终的票房如何,陈可辛在《投名状》和《十月围城》上没有能得到的,这一次也不会得到。
本文涉及多处剧情,虽故事老套,还是以无准备观看为好PS:两小孩选得不错。
42年前,王羽厌倦江湖争端,隐居,焦姣被掳走,王羽举刀杀杀杀,发现郑雷陈星之苦衷,接着杀杀杀,干翻刘家良午马袁和平唐佳田丰,爽。
14年前,甄子丹脱离杀手组织,隐居,李若彤被掳走,甄子丹爆衫打打打,干翻谭镇东麦伟章姜皓文林国斌,爽。
差不多早些时候,李连杰脱离杀手组织,隐居,莫文蔚被掳走,李连杰变装打打打,干翻若干鬼佬直至龙刚,爽!
只是想说,这些故事无非从来都是这样走。
大家爱看野狼扮猪吃老虎,爱看浪子回头弃暗投明,爱看生生相克师丫长技以制丫,爱看绝对的坏人被虐杀或者秒杀,爱看强大的恶溃败在颤抖的正面前。
远的效应且不论,仅这武之火花的爆起,肩上所知那些不公仿佛被稍稍卸去了一点力。
这游戏年复一年地重复着,银幕以某种默契还原并作实了国人在文字中叙述出来的独特设定,然后一再一再地推演,似乎把这些暴力与意志真正变成了一段历史。
我们在疑惑后开始坚信,在向往中继续传承。
骨节碰撞声以及飞溅的鲜血中,这些没见过大侠的星斗小民们似与有荣焉。
非官方力量的惩恶扬善劫富济贫,是无论什么年代都未曾改变过的真正主旋律。
有没有歌在唱,都一样。
《武侠》大框架,依然照如此所定。
不同的只是,陈可辛把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人放了进去。
徐百九。
他是来招人讨厌的。
笃信物质,所以功夫在他面前只是各种伤害;严守律法,所以人类在他面前只分有罪或无罪。
他努力像一台仪器那样去怀疑、分辨、证明,玩命地以一切力量去连接纸面上的因与果,无视自己的感受,甚至无视大环境的无力。
在一部叫《武侠》的片子里,武,和,侠——都在被他试图否定着。
这还不是来踢馆的?
陈可辛怎么了?
最重要的是,其实徐百九并没能给出否定后的结果。
姜武叼着烟问过,“如果法不能让一个人变成好人,那这法要来何用”,他答不出。
但他审慎地看着这个世界,也逼出了武侠红尘中最尴尬的事:高手到底要不要遵守法律。
你要以普通人来看待要求自己,那么该做的第一件事是去自首,但这又何必呢,道德高手进了囚牢,无德低手祸害人间。
所以相关话题从来类似于小龙女的月经,王语嫣的手纸,是大家没事不会去想的。
烦。
大多数结尾,大魔头伏法后,警察都是很酷地戴上帽子,眼睛看着另一个方向,“你有杀人/偷东西/放火吗?
我怎么没看到?
”,至多也是“下次我们见面,就一定要分出个胜负了。
”锣鼓一声炮灰扬,皆大欢喜领便当。
我们不需要现实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因为谁都做不到。
可,那到底靠什么去评价一个人是好人。
电影开头的叙事细细铺陈刘金喜的起床、早餐、工作,对家人爱护对友人恭敬。
嗯,这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我们对他心是软的,想到他即便十年前双手沾满血腥,似乎也没那么要紧了。
但如果是直接就讲明,你朋友的邻居刘君是异族杀手。
设身处地,你是不是会把其社交的憨笑抛在脑后,开始劝自己朋友搬家?
东野圭吾《恶意》的那个做法,自然是有基础的。
别相信你的判断与选择,连身体都是会骗人的,幸福来自内啡肽,爱情来自多巴胺。
于是徐百九不看为什么,只看动脉、血管、神经,这些事实。
豪斯也说,病人都会撒谎。
不会撒谎的是他们家垃圾箱。
所以,也许真得这约翰尼德普般愣萌愣萌偶尔引起点笑场的金城武不可,如果傲得像刘独峰,如果冷得像沙威,哪怕帅得像花无缺,徐百九锲而不舍的追查都会加剧产生令人不适的反应。
但即便如此,这个人物自身精神的矛盾,行事逻辑的不完善,动机上的不足,都还是给这个故事里的小镇和故事之外的结构带来了极大的破坏性。
比方说,刘金喜对他的信任,其实是刘自己对向善的努力,但事实上却导致了更坏的结果。
从功利上看,是否下一次要更心狠手辣一些呢?
这个无解,来自于徐百九所坚持的原则,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而对于整个情节的功能,他的存在必要也非常之弱。
要编故事的话,刘金喜可以有无数理由露出马脚被地煞察觉,没露马脚,地煞要找也不难,总之汤唯被掳走,然后刘金喜杀杀杀。
爽。
于是任谁也看得出,徐百九就是陈可辛自己,他做这件近乎于犯众怒的事,只是因为——他不相信。
"侠义,跟恐龙一样啦,我们知道有,但谁都没见过。
"因为不信,而且坚持要表述这种不信。
所以他在让金城武在斗战正酣的两个人旁边努力地解说着,干扰观众肾上腺素的分泌,把一套似是而非的理论靠着CG画面塞进来。
所以他让金城武即便能通过所有旁人断定刘金喜是个好人,还是冷漠分辨着谎言,还是要劈下那把镰刀。
陈可辛一直秉承着观众看什么我就拍什么的理念,但他自己却又从来不可能放弃自我。
这些怀疑,这些力图变革的坚持,这些在了解与不解之间的徘徊,让电影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
这是一部分人觉得开场平淡,另一部分人觉得高潮胡闹的主要原因吧。
王羽好像也抱怨过,打得太少了。
前面做悬疑做推理让大家耳目一新,问题在于,推理的真相,观众比徐百九知道得早;推理的结果,观众不在乎。
立足点,在哪里?
用了甄子丹,怎可以不打。
但《武侠》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大家预设一个只要打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在“隐居高手被迫重出江湖”这个被拍了几百次的经典结构里,新加进去的这些有如滴水落进滚油。
就算陈可辛化力气塑出朴实的影像风格,拍腾冲的民风,拍大量非遗细节,把戏肉从老壳子里剥出来,故事依然没办法统一化。
最深层的核心里,这个电影的力量同我们熟知的那些武侠片所能调用的各种动力,根本是南辕北辙。
接近于狂欢的情绪,接近于舞蹈的肢体,弹簧压到最短竹子拉到最弯的反弹,在《武侠》是被审查的对象。
千万别被所谓怀旧符号骗了,这货根本跟《打擂台》是两个方向的思路,以及态度。
所以我完全不在乎这电影里所谓微观科学是否成功解释了武功,我欣赏的是它努力在解释的那种执着,乃至于无力。
说真的,这不是说陈可辛做得不好,换个人也许能做得更好的事。
本来就是建在浮沙上的巴别塔,解释出结果无非多点噱头,而只要做了就会有人挑错,到底有多少人真正的想过任督二脉倒底在哪呢?
这和悬崖里的锦盒,山谷里的高人,丛林里的奇兽,雪山上的异草一样,都是一个外挂而已。
车田正美《圣斗士》的开局,青铜十人擂台赛,解说一会说哇大熊座的双臂已经相当于多少吨了,一会说天马座这一瞬间踢出了好多腿大家请看录像。
结果呢,希腊诸神陆续登场,五百年之圣战再重演,为了世界爱和正义,少年们在女神身边抛洒热血。
你这些计算体能的仪器,玩去吧。
无限武斗的浪漫之一,就是看不见的系统,不需要认真地解释。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有关信仰的故事,而徐百九几近以殉道者般的方式在这个世界里努力探索着,冒着被灭口的危险,顶着被同仁质疑的目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面对其他捕快“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样的建议,他面孔扭曲地负气大喊“那还有什么用?
”这一刻,他真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代表了他那点小小坚持。
林雪在地上一点点往前爬,"兄弟托寄之物私骗者,死於万刃之下,帮外人劫兄弟财务者,五雷诛灭"虚竹舀了一勺水,"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
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
缚悉波罗摩尼莎诃。
"又是金城武在雨中一步步往前走,"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兄弟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陈丹青的“去他妈的!
活下去最要紧”恰恰在他们眼中看来最是无物。
可惜,戏剧终究是需要高潮的,坏人终究是要来的。
两个人在自持的理论研讨让丝毫不让,却又不得不最终回到联手抗敌的路子。
于是,也因为这样,导致了这部电影本身产生了明显的,混乱。
好多年前,在网易周黎明留言版,奇爱同nozick也就是如今变身后的梁赞师傅就《上帝之城》到底好不好讨论过一番。
关键一点也集中在,导演对巴西这个出生地其实保持着复杂与暧昧的态度,且直接将这种复杂情绪拍进了电影中。
那么观众要不要对导演其实自己也没有想清楚,或者说只是试图在电影里想清楚的成品买单呢?
于是,在徐百九弥留之际,他的分身在雨中看着自己,留下了眼泪。
按照之前的伏笔,可以视作他恢复了感情,但他到底在哭什么呢?
是不是长毛终于发现自己其实在这部电影里的努力,注定走到这个绝望的境地呢?
徐百九必须死,如果不死,他还是得抓唐龙。
不禁要问,这个电影的主角,到底是谁?
所有的戏剧性上的问题,所有气质上的问题,所有风格与内涵的问题,反面人物出场太晚的问题,假死桥段无意义的问题,诸多细节疑似断线头的问题,说到底都由这个而来。
按道理甄子丹作为经典故事的核心,作为商业的保证在一边,但金城武作为导演的替身,作为作者的不舍,在另一边。
最终,陈可辛能做的,只有坚持打下那个雷。
44年前,张彻在《断肠剑》里让貌似身为男二号王羽死去,让男一号乔庄尴尬地站在一旁,那时候,他或许未必知道他真的要什么。
但他一定知道他不要什么,他不要白衣少侠风度翩翩,男才女貌驰骋江湖。
他要的是压抑后的男性力量!
要的是爆!
衫!
要的是力!
竭!
而!
亡!
要的是血!
泪!
于是,终于有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武侠世界的一些特征。
还是再说一次,我个人很喜欢这部电影,它自然不是陈可辛最好的导演作品,不是最优秀的武侠作品,更谈不上优秀的反武侠作品。
它只是让我清晰看到了一个人的坚定与怀疑,才华与限制,负气与妥协,创意与算计。
何况,还有阿玉在得知真相后垂下眼的一瞬。
值了。
语意混乱,辞不达意,只是因为本能地想靠近一点。
我很喜欢周星驰的《功夫》,但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少看一部《功夫》般恣意烂漫的,而再看一部《武侠》般暗夜行路的。
当然,如果能都看,给个村长也不换。
自从陈可辛搞出一部抢钱抢粮抢娘们的脏了吧唧的《投名状》,似乎还获得了相当的好评,我就不在这里说我有多不待见那部电影了。
就说这部《武侠》,起码听这个名字,还有在戛纳上亮相的表现来看,我还是对这部电影充满了期待的。
谁知道期待都是没用的啊!
这部电影就是个惊天巨雷啊!
我已经不指望香港导演能拍出什么武侠大作来了,但是起码你要剧情跟片名契合啊!
为了卖片就起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名字吗?
是,这部是没有犯格局过大的毛病,整个故事基本发生在一个小村庄里面,但是除了这个毛病没有犯,你首先就对不起这个片名啊!
这哪里尼玛的是武侠片?
武侠你妹啊!
所谓武侠,心怀天下,羽扇纶巾,潇洒飘逸,风流倜傥。
在我心中,唯有李安的《卧虎藏龙》拍出了武侠片的真境界,当然,即使是张艺谋后来的《英雄》也还是有点意境的。
我不明白的是,现在的武侠片为什么越来越脏兮兮?
越来越反武侠?
而且这种片子还深得一部分人喜欢,说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好嘛,武侠片本来就是虚构的好不好?
什么真正不真正的!
当然,我这里可能说的有点绝对,个人喜好不同,我就不妄加评论了。
不纠结片名的问题了,这应该也不是陈可辛一个人能定的了的事情,要卖片子,就一定要起个好卖的名字,这是商业,我不瞎掺合。
单说剧情,真是雷翻了我,电影的前半段就是个侦探推理片,金城武就是个名侦探,还懂各种物理和生物科学,而且TMD还是当下最流行的精神分裂,这样的角色还想怎么讨喜?
当然,推理时还怕观众看不懂,带慢镜头带讲解的,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刘金喜,请看今晚8点档走进科学!
幸亏这部分不是重点,城武在窥透了子丹的秘密后就打算回城告密去鸟,然后中间金城武回城的那一段在树林里是在拍鬼片吗,还风声鹤唳的呢!
回到城里又是黑社会片,什么黑社会的澡堂子,什么黑社会的黑话,当然,还有可能是曾经跟金城武小帅哥有过一腿的黑帮老大女人——打酱油的李小冉。
黑帮片的桥段过去了,才真正到了武侠片的片段,惠英红阿姨隆重登场,飞檐走壁了一下下,牛圈里打斗了一下下,然后就光荣的掉瀑布牺牲了。
武侠片段到此结束。
惠英红确实贡献了不可多得的武侠风片段,当然,也只是片段而已。
然后就是装神弄鬼假死片段,结果没假死成,子丹哥还因此自断了一只胳膊,可见金城武他就是个内奸!
还装忠臣!
最后说这个结尾,要不是我提前看了剧透肯定被最后那个闪电瞬间雷翻在椅子上,久久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编剧真是什么都想到了,我觉得编剧一定是最近三国杀玩多了,把终极boss想象成了曹操,连最后教主boss快赢的时候都说了: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直接三滴血满手杀还有诸葛连弩,准备把一滴血没手牌没装备的主公一刀杀死了事,结果没想到司马懿祭出惊天大闪电,拿手里最后一张牌黑桃2改判,心中默念:天命!
哈哈哈哈!
曹操手里没桃当场死亡,当然死之前还是把城武给一刀杀死了,没给这个内奸任何的机会。
叫你丫内奸装忠臣!
还是被反贼给灭了吧!
内奸永远没有好下场!
最终结果就是主公子丹在只剩一滴血没手牌没装备的情况下艰难取胜,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所以这么一部结合了侦探推理、精神分裂、又类似鬼片、类似黑社会、三国杀教学的杂糅大合集,还好意思叫“武侠”?!
你说这是有多雷啊?
现在的电影都不旁敲侧击雷观众了,直接打个大雷告诉观众:我雷不雷?
我雷不雷你说啊!
我雷吧!
雷死你!
哈哈哈哈!
看《武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它和我想象中的武侠世界还真挺像的。
在我看来,假如真的存在一个武侠世界,我相信在那个世界里,也许的确会存在侠骨和柔肠,但更常见的肯定是黑暗和杀戮,就像一个血迷宫。
而中国人想象出来的武侠世界,某种意义上它完全就是现实世界的投射。
武侠世界里的武功,其实就是权力的隐喻,正因为如此,武侠世界里的人物很多都是越老越厉害,很显然,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
例如《武侠》里的大反派,王羽饰演的那个武功高强、刀枪不入的老头儿,看着他,我首先想到的是崔健的那句歌词:“老头儿更有力量”;其次,这个老头儿作为甄子丹饰演的唐龙的“父亲”,它让我再次想起我很久以前的一个想法:中国传统文明的奥秘就在于仁善其表,而其真正的内核则是一个恐怖的、黑暗的、无法无天的、嗜杀成癖的“父亲”。
也许正因为中国传统文明有着这样一个内核,所以中国历史上才会发生那么多次大屠杀。
有时看中国历史,会觉得那就是杀戮的历史,杀几千、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更多人,满眼都是杀、杀、杀,一个人杀的人越多,他的“功业”就越大,他在历史上的地位就越高。
在传统的武侠电影里,那些邪恶的暴力最强者,那些无法无天的“父亲”,他们通常最终都会死于所谓的“大侠”手里,而这所谓的“大侠”,换个更通俗的说法,就是“好人”。
而在《武侠》里,陈可辛已经借金城武饰演的徐百九传达了这样一个结论:好人是不存在的,因为人性是不可靠的。
村民们都认为“刘金喜”(这是唐龙的化名)是一个“好人”,甚至看上去还有点像“大侠”(虽然这个“大侠”有着罪孽深重的过去)。
如果按传统的武侠电影的那套路数,肯定应该是由他来完成“弑父”。
但在电影里,你会发现,他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对手,他不仅无法完成“弑父”,还差点儿被他的“父亲”杀死。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刘金喜这个人物是世俗道德的化身(“金喜”是一个极具世俗幸福色彩的名字),而世俗道德这东西,它从来都不是暴力最强者的对手。
不仅如此,很多时候,它反而会成为暴力最强者的帮凶,成为暴力最强者的统治工具。
从这个角度来看,妄图用世俗道德打败暴力最强者,这是一种纯粹的意淫。
陈可辛显然不想拍一部纯意淫的电影,于是我们就看到了金城武饰演的徐百九这个人物。
在我看来,这个人物是科学和法律的化身(在影片中,看他破案的过程,能看出他是一个很有科学精神的人,并且像“一根筋”一样依法办案)。
虽然徐百九杀死本片中暴力最强者的科学方法看上去过于小概率,但却隐约传达了这样一个意思:只有依靠科学和法律,才能杀死那个恐怖的、黑暗的、无法无天的、嗜杀成癖的“父亲”。
而“徐百九”这个名字显然别有深意,行百里路半九十,科学之路和法制之路尤其如此。
中国想成为真正意义的现代国家,这个目标看似不远,但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恰恰是最难走的最后“十里路”。
以上是我前天看完《武侠》后回来写的,昨天路过国贸的一个电影院,在那儿又看了一遍《武侠》。
我之所以想再看一遍《武侠》,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我想重新体验一下这部电影的整体氛围,该怎么形容它的整体氛围呢?
感觉它既像是一座血迷宫,又像是一场黑梦;另一个原因则是王羽的吸引力,王羽在本片中的表演太出色了,他饰演的那个大反派气场奇大,他将中国传统社会中的“父亲”的种种抽象的邪恶完美地表演出来了,他演活了我说的那种恐怖的、黑暗的、无法无天的、嗜杀成癖的“父亲”。
重新看《武侠》,我对这样两个情节印象深刻,一个情节是汤唯饰演的阿玉哭着划上两道门闩,她想用这样一种方式保住自己的家,但这显然是徒劳的,无法无天的暴力之手可以摧毁一切(在电影中,后来就有这样一个情节:王羽饰演的那个大反派一拳击碎了阿玉家的房门),说到这儿我想起那句西谚:“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直到今天,中国人的房子依旧无法为中国人提供这样一种安全感。
重看《武侠》,另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情节是王羽饰演的大反派对他的儿子唐龙说:“你的命是我的!
”然后又指着唐龙的儿子说:“他的命也是我的!
”看完电影后回家,我跟张胖儿复述这段情节,然后我说:“在中国,肯定还有很多父亲认为孩子的命是他给的。
”张胖儿听了后说:“父亲就提供了一个‘小蝌蚪’,就说孩子的命是他给的,这不是扯淡嘛。
”但如此扯淡的事儿,偏偏就有人信,还信了两千年。
西方传统文明有一种“弑父”情结,中国传统文明却有一种“弑子”情结。
在这个星球上,几乎所有动物都是“幼本位”,而中国人却是一种“长本位”的动物。
在中国古代,皇权至高无上的主要理论依据就是:孩子的命是父亲给的,所以“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
而皇帝是所有人的父亲,所以所有人的命都是皇帝的,皇帝想上谁就上谁,想阉谁就阉谁,想杀谁就杀谁……在现在的中国,依旧有无数人在做着这样的皇帝梦,电视里整天在放的那些宣扬皇权至高无上的电视剧就是最好的例证。
另外还有一些官员,因缺乏有效的监管,所以他们在自己所管辖的部门或地区肆无忌惮、一手遮天,就像“土皇帝”一样……以往的很多武侠电影,它们其实是在变相宣扬皇权思想。
还有一些武侠电影,片中的“大侠”最终杀死了无法无天的暴力最强者,这看似很解气,但最根本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变,很快又会出现另一个无法无天的暴力最强者。
这既像是一个死循环,又像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血迷宫。
而《武侠》这部电影想要探讨的就是,如何为这个血迷宫找一个出口?
答案就是依靠科学和法律,只有这两样东西,才能终结这个国家黑暗蒙昧的状态。
金庸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但他让他笔下的那些“大侠”都生活在古代,所以他们至多只能除暴安良,当他们发现怎么除都除不完的时候,他们可能就会隐匿山林,独自逍遥去了。
而将时间背景设置于1917年的《武侠》探讨的是终结一个黑暗蒙昧时代的可能,同时也是终结自身的可能,因为在一个真正现代的国家,是不需要武侠的。
对于功夫片爱好者来说,《武侠》会是一部让他们感到兴奋的电影。
甄子丹在《武侠》中,贡献了他自《叶问》后最精彩的一次功夫打斗场面。
仅凭这一点,足以让那些对甄子丹有所期待的影迷不虚此行。
《武侠》这部电影虽然有一个听起来野心很大的名字,但它的故事实际上是很简单的,对于熟悉大卫·柯南伯格导演的《暴力史》(A History of Violence 2005)的观众来说,“民国版《暴力史》”足以相对准确地概括出这个故事。
在这样一个故事框架内,虽然金城武的出现一定会让观众感到惊喜,但整部影片最核心的人物和场景,自然全部都和甄子丹扮演的角色有关。
这部打着“武侠”旗号的电影,实际上却是在尝试解决一个功夫片的瓶颈问题:“功夫”的虚构和真实如何结合以及如何创新。
在《武侠》这部电影中,那些有关“功夫”的想象,被巧妙地和所谓的“科学”结合在了一起,从而完成了一次关于“功夫”的重新书写。
从大的类型来划分的话,“功夫片“算是“武侠片”的一个亚类型。
二者最大的区别,一个是年代,一个是兵器。
从观众的传统习惯来说,武侠片一般都是古装片,年代大多截止在明末清初,角色多使用冷兵器;而功夫片的时代背景则多在清末民初,角色基本都以拳脚格斗为主。
划分二者的模糊界限,基本上是以火器在中国大规模普及使用为分界点。
“中国功夫”或者说“武术”这种其实年代并不久远的中国神话,在西洋枪炮的面前,尴尬地遇到了一个设定方面的问题:武功再厉害,遇到枪炮之后都统统歇菜。
“你有科学我有神功”的美好愿望,只能留给东西方不败和功夫熊猫。
这种神话和现实之间的尴尬,来自于惨痛的中国近现代史——大刀长矛的义和团被洋枪队成群结队地打倒时,关于“武术”的神话自然就破灭了。
虽然这种传说在电影中得到了延续,但对于现代功夫片来说,它们都只能尴尬地在剧情中,通过设定某种特殊情景来解决主人公为什么必须要用拳脚而非枪械的矛盾。
另一种解决办法,就是直接无视这个问题。
《武侠》在故事设定上就采用了这种彻底的“无视”直接忽略掉了这个矛盾,但它又必须要通过“科学”来解释功夫的秘密,于是在反复的纠结之中,这部电影就把时代设定在了民国初年的边远山区——这是一个历史正在变为传说的年代,这是一个西学东渐的年代,于是有关“功夫”的想象和虚构,就和中西医结合的CSI巧妙地混搭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一个趣味盎然的《走进伪科学之功夫的秘密》。
作为功夫片爱好者的观众,如果能够不去理会上面所说的种种纠结和拧巴,那么《武侠》中甄子丹的三场打斗场面,绝对是令观众心跳加速的。
甄子丹的动作设计一向注重实际格斗技巧的合理性,在《武侠》中他更是将这种基于现实世界物理规则的格斗动作技巧,和长期以来通过功夫片和武侠小说构建而成的“功夫想象”结合起来,从而打造了至少两场令人心旷神怡的打斗场面。
片中的大部分格斗动作场景,都使用了传统的香港功夫片技巧,如通过吊钢丝来隐蔽地强化动作难度、降格拍摄以凸显动作速度、通过机位和镜头的配合营造错觉,等等。
但是在这一系列电影魔术的帮助下,《武侠》中的动作场面却仍小心地将动作风格统一在了影片整体的“走进伪科学”风格之下,几乎所有动作都煞费苦心地交代了它的力学或医学原理。
虽然这些细节都是被夸大和修饰过的“伪科学”风格,但功夫片观众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他们仍然会为这种新鲜货色而激动。
对于功夫片迷来说,动作场面在保持以往水准的同时,又在动作难度和风格上做出创新,而且还不止一场,这就已经足够了。
作为一种特定的观众群体,功夫片影迷对功夫片的需求其实非常明确,就是通过欣赏各种花样翻新的格斗动作来实现电影的娱乐和造梦功能。
这是一种非常明确和单纯的电影趣味,而趣味本身是不分高低的。
《武侠》这个电影名太大了,我暂时只想到星爷那部《功夫》,名字与之相比算差不多大。
显然,创作者的宏愿在于就一个大命题表达个人理解。
能否人人认同倒是次要,只要能自圆其说就好。
星爷的《功夫》最终对传统照单全收,将一个简单热血的功夫梦打造到淋漓尽致,并未尝试做太多太深的个人阐释。
而陈可辛此番拍《武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造反去的。
全片亮点败笔,大概都根源于此。
唐龙要做刘金喜,不是传统模式下的“归隐江湖”:你看,那么多隐退的侠客,大多隐于野;少有隐于市者,也多甘心情愿做社会边缘人。
娜拉们似乎只要出走得潇洒彻底,对于出走以后怎么办,操心得并不多。
而刘金喜要操这个心:他不仅不离开社会,而且不甘在社会边缘。
他来到一个宗族势力主导的传统农村,娶当地女人,成家,生子,做工,尊重宗族组织,服从乡约民俗……最后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名列族谱,从此不再是外乡人,连孩子都能上祠堂开办的学校了。
(娶北京妞儿!
拿北京户口!
从此不是BYD!
孩子上学没问题!
)刘金喜此举不止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向前多走一步,不止是娜拉开始解决“出走以后怎么办”的问题。
他的做法是对传统武侠世界的一种反动:“侠以武犯禁”,向来是打破社会规范,然后自成规矩,谓之江湖。
即便“归隐江湖”也要按江湖的规矩来归隐,尽量不与社会规范发生关系。
而刘金喜居然主动寻求融入社会规范,甚至寻求社会规范的庇护。
这里面还有侠吗?
不仅没有侠,而且没有武。
刘金喜十年不露武功,不止是为了避人耳目,更因为显露武功会阻碍他融入社会。
社会规范和江湖规矩,二者只能选一。
选择了前者的庇护,就要断绝和后者的一切联系。
一露武功,即在江湖,故万万不能泄露分毫,贻误大事。
对刘金喜而言,武功不但没用,而且武功越高,越受其累。
前十年,他假装不会武功,险些得手。
后来他每一次运用武功,都令自己的处境更糟糕,以至功败垂成。
最后他终于意识到“假装”是没有用的,于是更进一步,干脆真的自废武功。
刘金喜的选择何其坚定,为之愿做一切努力,不惜一切代价。
影片中,汤唯问:你到村子的那天,如果不是遇到我,是不是也会和别的随便什么女人结婚成家?
——甄子丹低头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社会规范没那么容易接纳他,武侠世界也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金城武扮演的名侦探柯南,——啊不,徐百九,就是前者的代表,不能接受一个江湖中人进入社会规范而又逃脱社会规范应有的惩罚机制。
王羽扮演的七十二地煞老大自然是武侠世界的代表,死活不让刘金喜脱身。
在这种情况下,徐百九帮刘金喜对付七十二地煞是可以理解的:那是两套体系间的水火不容。
与之相比,刘金喜至少认同社会规范,徐百九和他之间不过是人民内部矛盾。
一直以来,但凡武侠故事,江湖之外的社会,总是只能扮演提供打架场地(客栈!
)和被殴打对象(小二!
)的角色。
从未有人解释过武侠世界和一般社会之间的生态关系:究竟二者如何共生,如何达成生态平衡?
感觉上陈可辛貌似是要就此作出解释,然而归根结底,他还是将二者对立起来,只见矛盾,未见共生。
唐龙做到武侠世界的二号人物,为什么甘于进入一般社会规范,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刘金喜从头来过?
影片中给出的解释也只是归结为个人觉悟,未免太过单薄无力。
武侠世界是什么样子?
在电影中也就是一群江洋大盗:不仅七十二地煞是江洋大盗,开场的两个蟊贼是江洋大盗,甚至徐百九历数江湖上武艺最高强的数人,无不是江洋大盗。
我不敢相信这会是陈可辛疏漏或力有不逮,只能理解为陈可辛其实另有想法:根本不存在什么他妈的武侠世界。
《武侠》根本就是一部反武侠的电影。
如果这样理解,上述“两套系统兼容”问题也就不攻自破了,原来那根本不是个问题。
同时也就理解了,为什么在一部名为《武侠》的电影里,根本没有一个人称得上“武侠”。
陈可辛如果愿意这样理解,本身没有问题。
但是电影拍出来,总要自圆其说,能说服观众。
现在看来,这个任务完成的并不出色,而且,影片中的雷点实在太多了。
连大反派都被雷死了。
陈可辛有个重要概念没有搞清楚:既然全世界都知道如果甄子丹出演一部叫《武侠》的电影,那么他在片中的角色就注定是个高手,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还要让是否会功夫成为一种悬念呢?
这是没有道理的。
或许观众并不十分清楚开场那两个悍匪是如何被打死的,但那又如何?
只要对手是甄子丹,人就一定是他杀的!
如此的心理预期之下,观众的关注焦点就不再是他通过何种高深莫测的武功打死的对方,而必定转为他的高手身份何时暴露。
可何时暴露身份的故事模型,是只适于希区柯克风格,而非克里斯蒂风格的。
你不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凶手的情况下(即使你故事里还没说,但从选角那一天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再一步步的去论证他为什么是凶手。
换言之,陈可辛所精心设计的有关金城武的所有刑侦推理戏,无论是四川话旁白、各种闪回(闪的很乱,没有章法),还是炫目的搏斗现场的情景再现,在这样的格局下都已变成了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那个“奇异的旅程”式的所谓血管微观武侠也因此失去了最基本的叙事功能而沦为单纯炫耀大片档次的视觉噱头。
退一步说,即使我们对金城武的无谓调查不去过分追究,陈可辛好像也并没有提供多少与推理剧相匹配的高智商的精彩桥段:尸首耳下刺字如此明显,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仵作也都应该很快发现;强行借宿半夜“验尸”算是哪门刑侦术?
最离谱的是试探武功时的挑人下崖和背后下刀。
那边你通篇都在鼓吹不徇私情法律至上的现代观念,这里仅仅出于怀疑就不顾嫌犯死活?
如果最后证明他真的不会武功当场摔死或砍死,情何以堪?
这到底算是导演在有意打造一个行为与思维的矛盾体,还是因缺少足够艺术想象力不知如何让双雄互动的更为有趣所致?
个人趋向于后者。
当然,我们也必须承认,对于捕快一角,导演的确存在着打造金田一式的大智若愚的企图心。
但由于智的诠释力度普遍不足,角色最终显得有点真愚。
不过,金城武从赤壁孔明那里延续下来的神经质的基情表演风格倒还贴切。
等甄子丹供认不讳身份曝露之后,导演江郎才尽,故事也平铺直叙一泄到底:抄近路回县城,又是自以为很紧张很抓人而实际无论从角色性格还是故事走向上都不存在第二种可能性的一场戏;仇家获悉的方式也同样很“抄近路”:贪官直接去告密。
之后呢,与几乎所有甄子丹电影一样,银幕被武戏所接管。
而负责串联打斗的几场文戏(比如断臂和摔娃)也只能回到了廉价煽情的老路上——其中王羽乍见甄子丹自断左臂后的悲愤表情仿佛在说:我的梗,你怎么说了?!
这就不如去年上映的两部同类型武侠大片:《剑雨》和《通天帝国》。
前者,虽然韩国明星加盟这条额外线索也足以让观众猜出几分端倪,但好歹编导知道此类故事的结局一定要有悬念和情节突变,不能简单的一武到底;而后者则更出色一些。
各种复杂纷乱的支线情节无论水准如何,至少牵着观众的鼻子兜了一个大圈,使他们几乎忘记开场就已经交代过的那位同样是大明星所饰演的真凶。
影片明显的分成了上下两部分,前一个小时主要通过金城武扮演的徐百九的自述,来交待一桩见义勇为事件背后的隐情,不过重点还是在于揭示徐百九个人的心路历程,并通过闪回徐所遭遇的前情命案,刻画了他近乎偏执的性格和职业观;后一个小时则把落脚点完全放在了甄子丹扮演的刘金喜/唐龙身上,这位隐姓埋名的冷血杀手开始面对手足同胞的追杀,大展身手,后半段完全是甄大侠一个人的独角戏,若不是最后一刻金城桑赶来给大Boss王羽爷爷扎了几针,简直让人忘记了电影里还有这个侦探。
从叙事上来看,两段论的结构明显伤害了故事的完整性,不过导演陈可辛对节奏感的把控很到位,生生把《武侠》锻造成了一出古装摇滚大戏,从声效到剪辑,乃至全片的整体调度都是密不透风的,120分钟的影片看下来,丝毫不觉散乱。
金城桑的表演没问题,按说这两年《如果•爱》《投名状》什么的,金城桑跟陈导的合作也多了,陈导对金城桑的表演风格了然于胸,所以能按照演员的长处来编制角色,孤独、内向的徐百九倒是跟金城桑很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最大的遗憾在于金城桑的声音,原声出演的金城桑很令人敬佩,但是他那一口夹生的川滇口音太让人出戏了,其实整部《武侠》的主要角色就他一个说方言,这似乎有点画蛇添足,按说徐百九还受过教育,不至于国文水平这么不过关。
一定要以方言来突出金城桑,不妨找个声优嘛,这么大投资的片子,应当不差这点钱。
说徐百九受过教育是有根据的。
金城桑刚出场时,我立马想起了《无头骑士》,此片中古装打扮的强尼•德普也是来到一个封闭的小山村,试图运用他的“科学知识”来破获一起超自然力量作祟的案件。
当然《武侠》没有那么古,民国初年的事,但发生在蛮荒的西南边陲,整体看来,颇有时光倒流的穿越感。
而金城桑甫一出场,就开始运用他的法医学知识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可以说,从这一刻起,影片就进入了“案件聚焦”的轨道,活脱脱一个犯罪推理的套路,再加上相对封闭的空间,很有几分好莱坞惊悚犯罪片的调调。
不过金城桑不走德普路线,随着案情的推演,金城桑身上的“神探伽利略”气质益发显现。
谁说犯罪现场调查是美剧的专利?
金城桑在《武侠》里丝毫不落格里森下风,而且天生丽质,火眼金睛,带着甄子丹回案发现场转了一圈,就在脑海里复原出了案发的实情。
这再现功夫,真不是盖的。
金城桑对案情的所有分析都是建立在现代科学知识基础上的,看来,“赛先生”的伟岸身影早已抚过1917年的云南小山村,比起愚昧不堪、官匪勾结的1920年代的鹅城,《武侠》里的中国社会要昌明得多。
按照现代科学的观点,中国功夫跟魔幻是一个意思,但陈导偏偏让金城桑在片中一本正经的进行医学和物理学的解释。
人体的神经系统——特别是迷走神经,成为了解释甄子丹武功高强的重要证据;金城桑遏制身体里的毒素、控制自己滥发的同情心、让甄大侠陷入没有呼吸和血压的假死状态,据说都能靠触发穴位影响神经系统来达到;而甄子丹的轻功了得,在金城桑的科学框架里,也是突然让质量变轻的方法使然——不用方舟子出马,这些说道显然都不是严谨的科学解释,但陈导就让金城桑一板一眼的在大银幕上展演他的逻辑,倒也别有更味。
更重要的是,这一思维定势其实也映照了金城桑的性格:他坚信人性不可靠,只有逻辑、科学、法制这一干“现代性”的外在力量才是我们能够倚靠的东西。
自始至终,金城桑都是身体力行着他的这一人生观、价值观,虽然为了捉拿甄子丹归案,也不能免行贿的俗,但金城桑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科学至上的精神,绝对是一以贯之的。
相比之下,甄子丹则“油滑”得多,这位“七十二地煞”里的杀手干将唐龙,良心发现以后只身来到这个小山村避世生存,改名换姓为刘金喜,而且与汤唯扮演的村妇成家立室,生儿育女,自己还在乡镇企业——当地的纸厂打工,一家四口眼瞅着就奔小康了,可谓是其乐融融。
不过这一五好家庭很快被不期而至的命案给打碎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金城桑终令得唐龙的真实身份曝光,此时,“七十二地煞”追杀前来,唐龙他们打不过,就在村子里大开杀戒,此时,《武侠》完全成了一部中国功夫版的《暴力史》。
甄子丹背负新仇旧恨,不得不奋起一搏。
应当说,剧情行进至此,前半段的推理探案已经完全结束,悬念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甄武指自导自演的动作大戏了。
必须指出的是,与古板、僵化的金城桑比起来,甄大侠的伦理观也要辩证得多,在他的眼里,一人犯罪,乃是天下犯罪,奸人作祟,人人都是同谋者。
应当说,这一带有系统论色彩的社会学理念相当新锐,对金城桑善、恶二元对立的伦理观形成了颠覆性的冲击。
而这也让徐百九对唐龙迅速有了同情心,两大明星结成同盟,正式开始了反击黑恶势力的进程。
陈导用了大量MV式的慢镜来表现甄叔的武术魅力,拍的很漂亮,连红细胞都特写出来了,功夫片细腻至此,《武侠》开风气之先。
不过甄武指受《叶问》的影响似乎很深,双拳交替快速挥出的桥段,怎么看怎么都像咏春拳的套路。
王羽爷爷的出场显然不仅仅是致敬这么简单,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当年的金刀大侠历经岁月的洗礼,益发显得霸气十足。
王老爷子目睹唐龙断臂后“什么”那一声吼,气冲斗牛,不禁让人想起王阳明龙场长啸的典故。
“七十二地煞”走的是邪教路线,“教主”集大权于一身,对属下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唐龙良心发现,叛出师门,他与王老爷子扮演的教主之间的对决,也可以看作是一场弑父的成人礼——片中刘金喜并非己出的大儿子也参加了一场成人礼,两相对比,其间的隐喻,或可略见一二。
唐龙断臂,这当然是向王羽老爷子的代表作《独臂刀》致敬,拳怕少壮,站在王爷爷面前,正值壮年的甄大侠意气风发,舞起独臂来也是英姿飒爽,不落下风。
打斗场面很给力,就是教主的死有些草率,冒冒失失赶来的金城桑给王老爷子脚底心扎了一针,时值雷雨大风天气,教主显然没学过现代物理学,站在雨水泥泞里成了导体,只听咯嚓一声炸雷,教主就冒了烟。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边疆风情也很有意思,山民们若要表达感情,总会通过唱山歌来抒发,不过前面的歌词都太大白话,唱的也不自然,一般都会笑场。
但唐龙假死后,他的少数民族兄弟勒马于运尸车前,撕心裂肺唱出哀歌,在那一刻,倒是把手足情谊渲染到了极致——跟少数民族比起来,汉民族不尚歌舞,有了少数民族的背景,似乎让陈可辛导演又过了一次《如果•爱》的小瘾。
影片结束,窦唯的歌声响起来时,我突然想问一句:这电影跟“武侠”到底有什么关系?
(时光网专稿)
相信大家还对去年暑期大片《武侠》的结局记忆犹新:甄子丹和金城武联手制服不了的绝顶高手王羽,居然被一阵天雷劈死了。
网上一面谩骂嘲讽声中,笔者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当时也没费脑子细究。
最近找资料时把该片翻出来重温,正好重新思考了这个问题,决定撰文为“雷人”叫一声冤屈。
《武侠》这段高潮戏的本质是商业动作片中由来已久的一种情节模式:一个或多个正方角色以正面实力无法与反角抗衡,眼见要败,最后采用某种迂回的形式反败为胜。
说白了,就是斗勇斗不过,靠急中生智翻盘。
稍微看过些武打片的观众,肯定对这个桥段不陌生。
例如《A计划》三兄弟靠武功降服不了海盗罗三炮,于是采用地毯+炸药的“外援”将之消灭。
无独有偶,喜欢用爆炸品的大侠一抓一大把,《东方三侠》的公公天下无敌,三女侠只能祭出一捆炸药,《陆小凤之凤舞九天》里的宫九武功卓绝,最后也是葬身于一声炸响。
回忆古龙原著的《凤舞九天》,陆小凤杀死武功高过他的宫九,也是采用了一种不太光彩的小计策。
不止华语武打片,其实半个地球之隔的好莱坞更喜欢用这个套路。
《终结者》前三部主角实力都弱于反派,正面较量必败无疑,结果分别用液压机、钢水和微型核弹将其终结。
《再造战士2》老尚面对更先进的生化人节节败退,最后用液氮攻其不备。
无论是萨姆•雷米的三部曲还是《超凡蜘蛛侠》,帕克同学单挑都不是那些大个子反角的对手,每次取胜都多少靠外力和巧合照顾。
邦德更是此道个中好手,用电缆搞定《金手指》的大块头,用电线攻击《生死关头》铁手人的弱点,用磁铁将《海底城》的大钢牙缴械,借空气压力给《黑日危机》的大光头致命一击,单靠肉搏,那些人个个都能灭了他。
咱就不提《阿凡达》土著人得大自然相助的事儿了。
这么一看,《武侠》借用老套路收尾,顶多是没创意,绝谈不上荒唐。
但有人会说,你要让教主被炸药炸死,枪打死,机关弄死,我们都没意见,但科学家说了,这银针引雷劈死人,纯属伪科学,因此雷人。
恩,笔者承认此话不假,但《武侠》打着“科学武侠,医学武侠”的旗号,大行伪科学,可远不止这一处,前面什么迷走神经打死人、万有引力计算轻功、针灸假死,都不是科学上说得通的。
陈可辛也压根没打算拍一个以科学解释武功知识的科普片,所有“科学原理”都是似是而非的娱乐成分而已,有些观众前面看的不亦乐乎,却非要揪住这引雷一幕的小辫子不放,也未免太不厚道。
要是遵循“老天才是惩罚罪恶的第一高手”等宿命式理解,更说得通。
何况退一步讲,打雷天湿身走在露天,劈死大活人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也有人说,教主被雷劈死拍的太突兀,毫无铺垫,因而是败笔。
可仔细看看,真的没有铺垫吗?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背景已传来滚滚雷声,既是渲染气氛,也是伏笔。
甄子丹与王羽打斗正酣,金城武进地下室以银针突袭,镜头给了一个脚底银针的特写,但金随即被王羽反制,没造成伤害,这又是暗示银针存在另有所用。
双方一路打到室外,雷电交加,大雨瓢泼,明眼人都看出甄子丹已反击无望,而陈可辛怕观众还没明白过来,特意安排金城武再自语一句“针还在脚底,再来一针”,随后再上前施针,成功后挨了致命重击……这层层递进,虽说不上多妥帖高明,但怎么也不比007抓起漏电缆、卡梅隆亮出炼钢炉逊色吧。
其实具体到雷劈大反派作结,也并非《武侠》首创。
最起码在笔者的观影范围内,有一部林正英僵尸片就是如此,也没见港片迷将之引为笑谈的。
陈可辛吃亏在撞上了次世代网络青年的枪口,“雷人”一词诞生不过几年,正被草根大众用的如火如荼,他精心制作一个“雷人”的视觉化影像,处理手法又跟惯常思维有出入,大伙儿心理上当然很难买账。
这是银幕逻辑误打误撞被现实情境绑架了,招来耻笑,只怪他生不逢时。
文/方聿南
这部电影,我看了两遍,期待了将近两个月。
看完之后,我知道这部电影注定褒贬不一,我觉得也没什么特别好争辩的,好坏不过是个人感官,由一个小概率事件的神经反射弧决定,写这篇文章之前,我也没打算看任何评论,我一直觉得,自己看得爽,主创给足诚意,就够了。
电影注定不能完全是商业产品,与所有触击人们感官的艺术品一样,像一坛酒,搀多少水,饮者沾唇,几份真诚,几分假意,一喝便知。
《武侠》算不上极品陈酿,也绝对让我几口下肚痛快至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陈可辛的电影便有了这样的期待。
毋庸置疑,不管不喜欢《武侠》的人想从什么角度骂起来,徐百九这个角色都不大可能成为主流攻击对象。
宣传海报上甄子丹立在第一位,我满心期待他在《叶问》、《十月围城》之后再一次从小人物中突破。
谁曾想这次让人眼前一亮的,是操着一口不标准川普的金城武,或者说,这个人格分裂,让人讨厌又尊敬的偏执狂徐百九。
我也想从他开始聊起。
很多人觉得,这是一部悲剧,因为徐百九最后“死”了,用陈导自己的话说,吐了那么大一口血,还能活吗?
不过要是有制片方非要出巨资打造续集,什么都还是可以编出来的。
对于我,我从来就没想过徐百九会“复活”。
他就是死了,那一刻,另一个徐百九落泪了,我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十分悲伤,因为我看到徐百九看着另一个自己,弥留之间,仿佛漏出一丝微笑,他这样死,也许是影片最完美的结局。
我们往回看。
一切事物皆无自性。
电影里面充满了宿命的感觉,每个人都如履薄冰一般地保护着现有的美好,仿佛不愉快的过去预示着眼前的美好总是那么短暂,甄、唯、武都逃不出。
徐百九,因为他天生易动的同情心曾出卖他对人性本善的信仰,他将其视为自己性格上的缺点。
他用理性压制感性,自认一个清楚的对错观和原则——法、理——仿佛就是让他摆脱迷茫、困惑和矛盾的解药。
他觉得,这是好的。
这是他对自己命运的第一次挑战。
然而正因他对正义与真理的执着,他注定是一个对人世心怀悲悯的人。
他害怕重蹈覆辙的根源也是源于此,否则,谁会对这样一场意外如此耿耿于怀。
他的偏执让他因而对世人悲观,他却又放不下心中的悲悯。
他注定矛盾,从那一刻开始,他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抑或,跟自己的命较劲。
如果他没有遇到刘金喜,也许,他就这么较劲到老,成为一名深不可测的名侦探加科学家,到死,看尽世人丑陋,他会对自己的手下说,人性本恶,然后带着对人世的悲观唉声叹气地入土而去,眼中一片漆黑世道。
可是,从刘金喜在树林里放他一命开始,他就注定了要还他一命。
这时,让我们暂时插播到唐龙,或者刘金喜。
他真的完全信任徐百九吗?
他在赌博,他也在跟命,较劲。
他注定不是一个恶人。
记得在他假死的时候,记忆闪烁,一个镜头是一个孩子低着头孤独地坐在崖边,那是幼时的唐龙。
他从小生长的环境与被灌输的价值观是在世人眼里看来的“罪大恶极”,但对一个没接触过其他价值观的人来说,任何对本性的评判都是偏颇的,就像他在一瞬间看到那个孩子,他的世界观轰然坍塌,人与畜生是不同的,一个被摧毁的世界,让他开始逃亡,他在挣脱“命运”。
就这样两个人,走到一起。
一个公认“恶”人,堵上自己的命运,给徐百九上了人性本善的一课。
这一次,他选择了他的理性,选择了法。
他又错了。
他引来了虎狼。
他怎么还?
请不要忘记他的偏执。
他相信的“对”的东西又一次出卖了他。
而他,出卖了“善”的信任。
这一刻,当一切原则都在现实里败下阵来,指引他做出最终选择的,只剩下人心。
这一次,他只能真正直面自己的本意,他信的这个时代的“法”,在村外等着收尸。
刘金喜的信任,让他在这一刻再次相信了人性中的善,没有矛盾。
生死关头,如释重负。
在这一刻死去,他心中还能守住对世间“善”的信任,眼前光明,心怀希望。
这样死去,也许是最近乎完美的吧。
后来,陈可辛亦如是回答。
心满意足。
其实人生而无自性,这是一个复杂的哲学命题,讨论就是没完没了。
但电影里的徐百九的上司给了一个回答,“在啥子世道做啥子样的人,你以为你可以自己做主。
”刘金喜说,一人犯错,世人都应受到责备,这是万事万物的因缘。
换句话,想起最近在书里看到的一种说法,一个混蛋的时代造就混蛋,一个人不混蛋,就活不下去。
人人都希望有英雄出现拯救这个混蛋的恶性循环,却都不愿意当炮灰。
电影都是浪漫主义的,所以徐百九与混蛋的时代与命运较劲,他死了,在观众看来是浪漫 主义,是唯美。
唐龙活了下来,做成了刘金喜,也是浪漫的,给人希望的,积极的。
换了生活在现实中的我们,又作何选择呢?
其实,电影本身并没有那么严肃,看了两遍,我更想把它看作一部充满黑色幽默的喜剧。
就像一个人讲着笑话,自己不笑,听的人前仰后合,意犹未尽。
我不相信一个导演如陈可辛看不出里面的许多笑点,有人说这是雷,或者不伦不类。
也许是一开始我们自己就把它看严肃了。
说实话,我觉得我刚开始写起怎么就写这么多了,可真是不忍收笔啊。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这部电影值得把玩的东西太多了,灵感牵引这千丝万缕的思绪席卷而来,比如它的原声音乐,漂亮的取景,“武侠”这个名字都恨不得两个字拆开来、合回去地琢磨一番,三个主演的表现,给力的“龙套”,一两句台词。
甚至那个亮了的“晓天”小弟弟,还有甄子丹断臂后躺在金城武怀里我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哈哈。
也许它没那么多隐晦的“本意”,我却偏偏喜欢东拉西扯,好电影也许,就是好在它有扯得开的地方,那些地方就蕴含着叫做“诚意”的东西。
做到这点,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我想每个人这辈子都会有过这种感受。
那时候,什么褒贬,都是浮云了。
陈可辛自己说,他想过把瘾。
我说,为了这把瘾,管他的。
陈导说,他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没做二十几岁的事,现在老了反而有了年轻时候的冲动了。
这听来仿佛一种无奈,人年轻的时候,许多事情无法自主。
等到想做就能做的时候,还记得自己曾经想做什么,并有能力去做了,这时候还考虑什么呢?
就像《老男孩》里面说的,梦想这东西,没有晚的时候。
也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
很多人说《武侠》乱,不清不楚,我却觉得很多东西交代清楚了反而没意思了。
让人琢磨的东西就是有味道,可口与否在乎每个人的味蕾。
而于我,陈可辛拍了《武侠》本来就是让我兴奋的一件事,像一出浪漫主义的励志剧,俨然看到了一个“老男孩”,让自己也期待能有过把瘾的一天,为此,在跟命运的较劲中守住自己的理想。
至于什么悲剧?
喜剧?
严肃?
幽默?
宿命?
自主?
致敬?
创新?
管他的。
我想,陈可辛,你是早就对中规中矩什么的,动了杀心了吧。
原来鱼鳔是可以避孕的。。。原来不是所有武打片的最终大决战都很悲壮,科学也是可以解决问题的(汗)。。。全片最惊艳,我想莫过于大BOSS被”雷“死吧~~哈哈
新类型武侠,要不是村雨提醒我都不记得看过这个片子
3.5。解构武侠世界,甄子丹虽是夹在朝野之间,却是曾经的恶性所致,最后不是侠的胜利,而是天降正义。加入侦探推理、生物、力学这些科学技法对“武”进行拆解分析,则颠覆了传统的武打观念。“断臂”既有致敬《独臂刀》所代表的传统武侠之意(以及王羽出演的反派),另一方面也有向武侠世界告别之味。打打杀杀、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归园田居、天伦之乐才是“侠”最渴望的结局吧。
陈可辛的电影还是有一定水准保障的,但毕竟是商业片,文艺性差了些,反倒是“独臂刀王”王羽的再度出山令人眼前一亮,让人见识了什么是宝刀未老
这部片分还能到6分是傻缺还是水军干的???有金城武也不能改变我给一星的心!
金城武演着演着就没了...
節奏緊湊高潮迭起。劇本的本身卻出了事。
不错的开场,然后水准随着时间的进行而不断下降,最后“啪~”,我完全无法理解。只有动作场面依然精彩好看
陈可辛还真没怎么砸过。
最后连大BOSS都被雷死了
头重脚轻,BOSS居然是雷死的
为什么每次有一部佳作问世,都会有一个叫影志的家伙在这儿装逼?影志究竟是天生喜欢哗众取宠,还是真的智商奇低?(当然,我严重同意影志的看法,任何印象都是偏见。所以,请不要对我在这条短评里表现出的偏见抱有偏见。)
世上容不下我们!你竟然学他们一样娶妻生子!怎么不在当时十年前小武办案的时候顺便和他在一起呢!真tm不明白丫这辈子图什么啊,杀了一次人以后突然就转错了筋了,娶个老婆自己又不喜欢(就是撞上的),而且他兄弟们也好范儿啊⋯随便搞个基不好吗⋯⋯汤唯可真是黄脸婆了。。唉。。
远没传说中的优秀。
陈可辛的第一部武侠片,以中医,经脉,血流等词汇为依托,试图解释中国人所熟知的轻功,内功,点穴术,以呈现一部别样的“微观武侠”和“科学武侠”,结果雷得遍体开花~
其实这个故事是富兰克林发明避雷针的中国民间版。整个电影武功最好的3个人,一个没了胳膊半死不活,一个掉水里被淹死了,一个终极大boss被雷劈死了。编剧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劈死啊!
有模仿《大块头有大智慧》和《神探》的嫌疑,一部不错的武侠片,推荐。抄袭《暴力史》。
看子弹哥的电影不就图个爽吗。结果他突然发现。双拳双脚武林已无敌手。单手到也能凑合。下部估计单腿也能打。睡梦中!平地一声惊雷。才发现片名叫{武侠}!!
假如通片都是金城武人格分裂,时不时地给甑子丹砍上几刀,最后却发现他真的是个农民的话,那将是多么棒的片子啊。。。
结局很雷人,“我不喜欢鱼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