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第一财经日报》写的。。。
一部叫做《诗》的电影,讲一个如何写一首诗的故事。
恐怕也只有李沧东能够有如此的耐心,和如此的功力,来讲如此缓慢深沉,如此迷人的故事,而且还凭借此片赢得了今年嘎纳电影节的最佳编剧奖。
上周“韩国电影展”再度来京,前年人们在大银幕上看了他的《密阳》,今年则可以看这部最新的《诗》。
韩国电影的全面崛起,是有目共睹的。
从当年的“新浪潮”运动,到如今不光有各种丰富的类型片,也有大片给纯艺术电影的空间。
李沧东作为曾经的“韩国新浪潮”的青年干将,把那种老派的电影风骨一直保持和发扬开来,他拍的电影数量极其有限,但每一部都是精品。
在他的镜头下,女性总是显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不论是《薄荷糖》,还是《密阳》和最新的《诗》。
《诗》最为引人注目的也是女主角尹静姬,她已经暌违银幕15年,曾经是韩国电影新浪潮时代的女神式的演员。
她在电影里扮演一个已经65岁,还仍然有一颗赤子之心,喜欢美好的事物,总是打扮时髦,讲究干净的老太太杨美子。
她和外孙相依为命——女儿离婚之后就把外孙留给了她,自己去了釜山。
她在小镇上靠低保和做护工抚养外孙,生活并不容易。
她还依然美丽,却渐渐开始健忘,患上老年痴呆症。
她去医院检查之后,路遇一个刚刚痛失爱女的母亲,后者的女儿蹈水自杀了。
回家路上,她偶然见到一个诗歌写作的讲座海报,虽然报名时间已经截止,她还是努力加入了进去。
慈祥的诗歌老师教导她,要从不同的角度看生活,哪怕是一个苹果。
和所有祖孙隔代生活的家庭一样,外孙是家里的小霸王,她最大的满足是让外孙大口大口地吃饭。
如果故事只是这样进行下去,那不过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高龄“文艺青年”学习写诗的故事。
李沧东的功力就在于此,他能够把细腻入微的耐心传递到观众那里,即使是如此平淡如水的生活,也让人能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下去。
她努力寻找写诗的灵感,对生活中美好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和关心,有一颗敏感而纤细的心。
但她的生活当中并没有那么多诗意,不但琐碎,甚至还有罪恶——那个少女的自杀,正是拜她的外孙及其死党所赐。
几个男孩的家长集合到一起,商量用多少钱可以封住那个母亲的嘴。
在这些人看来,她只是一个奇怪的老太太,在他们商量用钱买来儿子未来的前途的时候,杨美子拿着小本子,对着盛开的花朵寻找诗歌的灵感。
宗教对于李沧东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背景。
杨美子是所有家长里唯一一个参加自杀少女追思会的,但她似乎总是要慢半拍,或者说她总是处于疏离之中。
教堂的追思会上,人们都站起来唱圣歌,而她却依然坐着。
是出于内心的罪恶感?
还是出于不知如何是好的犹豫?
李沧东镜头里的杨美子,有着一种上上世纪末、上世纪初的俄罗斯小说里主人公的品质,好似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人物。
只不过那些罪与罚的波澜起伏,她在教堂里并没有体现出来,只是留下一滴泪水,悄悄拿走门口的少女照片,跌跌撞撞地离开。
她把女孩的照片放在自己家的桌子上,大约是企盼外孙能从冷漠之中觉醒。
但外孙和死党们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看到女孩的照片似乎很难说有什么触动。
家长们甚至觉得好奇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看上那样一个农村的姑娘”。
她被其他家长当作说客,去说服女孩的母亲接受他们的价码。
杨美子在田间找到了她,见面却没有说出被嘱托的话。
之后的情节并不太出人意料,杨美子用自己衰老的身体和风烛残年的雇主交易,换来了其他家长要求的钱。
她仍然执拗地追求着美好的东西,对诗友聚会时有诗歌爱好者说黄色笑话深表愤怒。
而警察最终带走了她的外孙,个中并没有明确得好似说明书一样的过程。
李沧东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经说过,他想要一种开放的故事,可以让人们自己去思考。
所以我们也并不知道,杨美子是否举报了自己的外孙,她最终究竟如何选择自己的生活。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不停寻找灵感,最终写出了自己的诗:“你那里好吗?
还是那么美吗?
你能收到我没寄出的信吗……”有人认为这是《密阳》的反面,因为《密阳》当中女主角始终在寻求宽恕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而《诗》里的杨美子却一直在想办法替自己的孙子赎罪。
但终究而言,两个女性其实都在寻求自我的救赎。
杨美子的救赎恐怕比《密阳》里的女主角要更难一些,因为她身边没有一个几乎不计得失地爱着她的男人,周围只有一片冷漠,陪伴她的只有对诗的追求和大自然的美。
如果不是平静地寻找灵感写诗的主线,救赎的故事可能会变得奇情诡谲,会让人想起去年奉俊昊的《母亲》。
当时《母亲》也同样让人惊艳,只不过和《诗》比起来,就显得还是过于专注悬念,有一点底气不足的虚心。
但如果没有李沧东的功力和尹静姬的演技,这部电影也有可能会滑往同样的异色的境地。
尹静姬把一切都演绎得让人信服,她已经老去,但仍然有不可思议的美丽。
她似乎总是停留在爱幻想的少女时代,也始终对人温柔,温柔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东方人大概更能够理解这部电影里的隐忍和奉献,那些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拍出来的情感跌宕,就好似古代山水画和诗歌里的留白,不在那里,但让人心中别有一份沉甸甸的感觉。
现在的电影很多时候都要面对信息过满的诱惑,总要在对话里加上太多的前因后果,而《诗》里面却很少有前史的交代。
杨美子的女儿是跟谁生的?
她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为什么孑然一身?
这些都没有任何交代,但是光靠尹静姬的表演,这个人的状态就十分饱满而不具有侵犯性地凸显了出来。
这些年来,自杀已经成为韩国最经常的新闻,不论是前总统还是艺人,都经常做出舍身的举动。
去年跳崖自杀的前总统卢武铉,曾经是李沧东非常相信的人——在竞选期间,他为卢武铉站台拉票,后来还担任过文化部长。
杨美子的故事让人想起卢武铉,因为妻子的不当举动而自杀赎罪。
这样一想,这部《诗》也很像是李沧东写给卢武铉的一首挽歌。
这种刚烈的耻文化,曾经是东方文化里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不过现在有人说那是美德,有人却说那是脆弱。
杨美子的诗,在影片的最后出来。
一连串的空镜头好似是她的主观镜头,一路去到女孩纵身一跃的桥上,这时女孩的声音和形象加入,好像是她内心的那个少女和自杀的少女合为了一体。
这一连串的空镜头和画外音的结合,恐怕以后会载入电影史吧。
那些流淌的河水、奔驰的火车,都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但你完全无法说出那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心中似乎也有一条奔流的大河。
筱田正浩认为:“所谓快乐,是因为通过死亡人才能被净化,日本文化一直强调从中体会美感。
”如果说“黑泽明一直在尽力展现人到底有多滑稽”,那李沧东可以说一直在雕琢人性的冷酷:《诗》(2010)描述了《Agnes之歌》的诞生过程,于自私、冷漠的社会氛围里凸显诗意,交织着对人群的厌恶和对生命的悲悯,仿佛废墟上的舞蹈,浪漫、凄迷,夺人心魄:黑暗是永恒的,光明也是;死亡不仅无法遏止对美的向往和追求,甚至可以像希腊神话里那个爱慕自己的倒影、投水而亡的美少年那喀索斯一样,成为追求美的一种方式。
初三女孩朴姬珍(英文名Agnes)不堪忍受校园性暴力,愤然投水自杀。
为掩盖这一重大丑闻,学校和六名施暴学生的家长结成统一战线,试图摆平媒体、警方和死者家属,以3千万抚慰金了结此事。
韩国民主党议员崔民顺毅然出演学校的教导处长,将政客嘴脸刻画得惟妙惟肖,对韩国社会形成绝妙的双重讽刺:“我让姬珍的班主任绝对不能说出去,这对孩子们的未来和学校都好,大家要严格保密,就是说梦话也不行。
”想起韩国诗人文忠成的《绝命》:在虚伪的人群中生存迟早会变成伪君子/变成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和嘴的/影子,有时你也会变成影子。
备受失忆症困扰的杨美子不愿成为这样的影子,做钟点工贴补家用的她,热爱生活、打扮时髦,66岁了还在听诗歌讲座。
作为钟旭(施暴学生之一)的奶奶,美子面临经济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必须筹措5百万韩元(约合3万人民币)抚慰受害者家属。
热衷于电玩游戏和娱乐节目的钟旭,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空闲时也会陪奶奶打打羽毛球。
这种有限的无须语言的交流,令代沟更加醒目。
李沧东对韩国主流宗教一向横眉冷对,《诗》亦不例外。
牧师为姬珍做弥撒,空洞、浮华的辞藻比现实还要虚伪:“离开世上的她,加入到圣人的行列。
”真相、正义都不知道在哪里,奢谈圣人!
从教堂落荒而逃的美子,护理一个患偏瘫、口眼歪斜的会长,酬劳有限。
连洗澡都要人帮忙的会长不顾病躯,吞服伟哥,希望美子投怀送抱;钟旭同学的家长非富即贵,说的比唱的还动听,却拒绝借钱给美子,并建议她向钟旭的妈妈求助。
催逼之下,走投无路的美子,豁出去让会长当了一回男人。
克制、平实的镜头,流淌着对韩国现代阿Q无可抑制的讽刺和愤怒:家长们相信,同为女人、与孙儿相依为命的美子,拜访姬珍的妈妈当可博取同情,要是痛哭流涕效果会更好。
在与姬珍妈妈的交流中,美子大赞落在地上的杏子如何“诚恳”和美味,违心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红楼梦》香菱学诗,“茶饭无心,坐卧不定”;美子常常神游天外,搞得别人莫名其妙。
然而,环境如此污浊,哪来的诗情画意?
无论怎样努力观察,向老师、诗友请教,因孙儿的罪孽而心态纠结的美子还是写不出诗来。
揭发首尔警察厅腐败而被排斥到乡下的朴警官,每次朗诵完诗歌,都要讲个黄段子逗大家开心:“说到洗澡,有5个步骤:第一步洗澡,第二步躺下,第三步停住,下一步插入,最后一步,谢谢。
”无意中戳及美子的痛处。
钟旭终于被警察带走。
心地善良的朴警官,若无其事地接着陪美子打羽毛球。
如释重负的美子,诗兴大发,写下平生第一首诗《Agnes之歌》献给姬珍:那个地方怎么样,有多么孤寂/听得见鸟儿唱歌吗/无法贴上邮票的信,你能收到吗/来不及表白的话,能否传递/时光流逝,玫瑰也谢了吗?
那喀索斯为美而死,《Agnes之歌》寓意姬珍步其后尘,爱惜、追寻自己纯洁、美好的过去。
姬珍对家乡、亲人充满眷念:像父亲的脸一样古老的胡同/我是那么地爱着,在你微弱的呼吸里/心是那么地跳动着/我祝福你/在剑到达江岸之前,我的灵魂在拼命地呼吸。
未能赴约的约会、尚未开启就已结束的隐秘恋情,优美的诗意与粗砺、丑恶的现实形成强烈的反差。
《Agnes之歌》对少女之死的深刻理解和同情,远非获得鲁迅文学奖的“羊羔体”可比。
《诗》现身今年戛纳电影节,卢米埃尔大剧院两千多名观众起立为李沧东献上7分多钟的喝彩和掌声,在韩国官方主办的大钟奖更是风骚占尽。
(新民周刊)
“你在那边还好吗?
感到孤独吗?
日落时天空还会变红吗?
鸟儿还在通往树林的路上唱歌吗?
你能收到我不敢寄出的信吗?
我能表达我不敢承认的忏悔吗?
时间会流逝,玫瑰会枯萎吗?
” 我没有五百万来对你赎罪。
只能写一首诗。
我在急速老去。
阿兹海默症渐渐令我忘记一切词语。
先是名词,再是动词然后,我会忘记你,忘记我的孙子,我的女儿忘记童年姐姐美丽的呼唤,最后是我自己。
我将忘记爱,忘记恨,忘记所有的美好与罪恶。
所以,在这之前我要写诗在所有记忆飞速旋转消失的每一刻我努力的,努力的蹲在路边,写一首诗我观察阳光下的树,倾听鸟儿的歌声我捡起落在地上的杏子,尝尝它的滋味我该留下点什么给我定意要离开的世界也该寄去点什么给你死去的世界我的感情,我的记忆,伤痛与忏悔。
唯有诗。
“现在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就像风停留了,又走了一样。
像影子, 承诺永远不再回来, 为了那封始终掩藏的爱意, 为了轻吻我疲惫脚踝的小草, 以及跟随在我身后的小小脚步, 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 我去参加了你的安魂弥撒牧师说,你在天国会比在这个世界幸福。
我不相信,我得不到安慰。
我知道你是承受了多么沉重的痛苦才放弃了生命。
但是,也许你就是那颗落在地上的杏子?
被车轮碾压,被脚踩踏的汁肉模糊,只是为了来生做准备。
我这么说,因为我也是一颗杏子啊。
弥撒以后,我偷走了你的照片。
我将它放在饭桌上,提醒我的孙子,他甚至不知道,对你所做的事,是不可饶恕的。
太年轻的孩子,甚至连灵魂都没有。
看到你的照片,他不过呆了一秒钟。
就若无其事的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荧幕上的光,一晃一晃,照上他青春的脸。
那光闪电般劈在我的心上。
而他这时没心没肺的咧嘴笑出来。
这是多么肮脏。
虚伪的日子里还有多少这样的罪,从来没有人去请求宽恕。
从不请求宽恕的罪恶,如果不是更大的罪恶,又是什么呢?
世界是一个垃圾场。
我在垃圾场里写诗。
也许居住在诗意中才能让我逃避这劈头盖脸的肮脏。
这是逃避吧,或许。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
唯有诗。
“现在黑夜降临, 蜡烛还会点燃吗?
我在这里祈祷, 所有人都不再哭泣, 为了让你知道, 我有多么深爱着你。
在炎热夏日的午后,长长等待。
那条苍老的小径就像父亲的脸, 孤独的野花,悄然消逝。
” 他们说,拿出一笔钱就可以摆平这事。
摆平学校、媒体,还有你妈妈。
他们居然还办了庆祝会。
庆祝什么呢?
庆祝逃脱了惩罚?
他们能够逃脱心的惩罚吗?
他们让我和你妈妈谈谈。
用我的生活唤起她的同情。
别忘了掉两滴眼泪,他们说。
于是我去了,对不起我去了。
我忘记了他们教我说的话。
我只想说一声对不起。
但是就这样我也终于还是无法开口。
于是我去了你投河的地方。
风把我的帽子吹起来,飘飘荡荡,坠入河中那么白,那么轻盈,随风无定就像你年轻的生命。
既然我不能说出道歉。
还能以什么来折磨自己,清洗自己?
唯有沉默。
唯有诗。
“我曾那样深爱过, 每当听到你那微弱的歌声, 我的心就悸动不已。
我为你祈福, 在我渡过漆黑的河流之前, 带着我灵魂最后的呼吸。
我开始梦到,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我再一次醒来, 被阳光刺痛双眼, 我遇见了你, 你就站在我的身边。
”可是我却不会写诗。
我用尽力气也写不出一句诗。
只能在笔记本上涂着几个零散苍白的词。
小时候老师对我说美子,你长大了会成为一个诗人?
那时我几岁?
9岁,还是10岁。
现在我已经66岁了。
这五十年啊,我都做了什么呢?
我没有成为一个诗人。
甚至写不出一句诗。
于是,我问每一个与我交谈的人要怎样才能写出一首诗?
诗人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诗。
张开翅膀它就会飞出我的心。
它被什么捆住了?
我用尽全力解开它,让它飞飞向彼岸的世界,飞向你好的,现在是道别的时刻了。
我给你们留下这首诗。
《那喀索斯之歌》你知道那喀索斯是谁?
他也是一个投水自尽的人。
有人说他是死于自恋。
不,他是死于世界的荒凉。
他死于他的美,不能与任何人分享。
美是清晨热腾腾的早饭。
美是我这样一个衰老的女人还穿着艳丽的裙子。
美是你在自杀之前,回望家门时那双纯净的眼睛。
最美的时光,我们都心知肚明。
而记忆和生命的沙漏,已经快要见底。
是什么能颠倒它?
颠倒恶与丑,罪与痛?
是什么带我们去到来世?
唯有爱。
唯有诗。
在编剧上对好莱坞编剧那一套的模仿运用缺陷就不少了:举报外孙的段落讲的太不清楚 跟小孩被拐卖了一样 外婆不知所踪的结局和女孩读诗太牵强 突然出现的醉酒诗人嘲讽外婆极突兀不幸的是 本来抱着李沧东跟其他韩国导演不同的期望 结论是 为了让韩国人拍出电影来 不仅要花季女孩被轮奸到死 还要老太太脱衣服洗澡 要老太一遍遍给残障老头擦身 最后六旬老太太被逼良为娼 这样就过瘾了 韩国电影可真行👍
电影《诗》讲述了诗歌与人类生活的关系。
主线之一是韩国小镇上的老妇人杨美子想写出平生第一首诗,她为什么要写诗,如何获得灵感,她有没有赶在老年痴呆症占上风之前完成任务,最后写出的诗质量怎么样?
这部电影讲述了杨美子与诗歌的距离,事实上它也是我等凡人与诗歌的距离,遥不可及又近在伸手可得之处。
主线之二是杨美子孙子卷入一件中学生集体性犯罪案件,导致受害女生自杀身亡。
看上去老实的孙子为什么被卷入性犯罪?
女生的家世如何?
学校老师及其他犯罪学生的家长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独自把孙子带大的杨美子怎么面对自己的教育失败,她准备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诗歌不是武器,它可扬善但惩不了恶,它在这样一起悲剧事件的解决里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如何决定了事情的走向?
主线之三是杨美子一个人的生活,这生活可谓严重分裂。
一边厢是杨美子对美好事物的热爱,另一边是围绕她的强烈孤独感。
她始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关注周围人和事的细微变化,对生活保持细心和热情,这些却似乎只能加深她的孤独感。
女儿为生计所迫早早离开小镇,孙子与老人的代沟无法跨越,邻居老太对她的所思所想表现得冷淡,中风老会长一心想从她身上获得最后的性乐趣,学校老师与同学家长的尊敬背后是私欲、残忍与淡漠,学诗班同学们的回忆里尽是极尽私人化的痛苦之声,唯一可能与她有共同语言的受害者母亲,偏偏也是最不能和她有共同语言的人。
诗歌将如何讲述杨美子眼里的美好世界,诗歌又将如何治愈孤独之人必然要面对的耻辱心理?
一个没有多少力量没有多少金钱甚至没有多少健康的平凡老妇人,怎样写出一首诗,写诗的过程如何促使她做出人生最重要的决定,诗歌如何治愈她难以名状的孤独?
为什么说诗歌是人类抵御黑暗世界的伟大武器?
一部电影能讲出个所以然,难能可贵。
杨美子本身就是一首诗,她的形象把诗歌的美好和战斗性给具体化了。
老人的外表同语言美真叫人喜欢,她的战斗性与诗歌的战斗性如出一辙--不屈不挠,以柔性的姿态去反抗貌似无比强大逻辑森严的黑暗世界,直到最后时刻的来临。
相比其他文学载体,想像力与抒情性系诗歌的天性。
但这部电影表达了诗歌更多的内涵,孤独感的消除,人与人之间的识别与认同,人类的直面自我与救赎,这些均可经由诗歌去完成。
对充满想像力的诗歌,时间与空间的鸿沟无法构成障碍。
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因为当我再次醒来,刺目的阳光中,发现你就在我身旁。
看完这部电影,我这不谙诗事的人,突然产生了找一首好诗来诵读的强烈冲动。
-----------------------海子写道:“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丰收后荒凉的大地黑夜从你内部升起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电影《诗》的结尾 “但听到你的圣歌,我的心是多么激动 我祝福你 穿越黑河前 用我灵魂的最后一次呼吸 我开始做梦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我再次醒来,阳光刺眼… 看见你… 站在我身边 ”
注:本文是北京大学2022-2023学年秋季学期《影片精读》课程期末作业,纪念尹静姬女士。
感谢树哥和洋姐的修改意见。
~~~~~~~~~~~~~~~~~~~~诗性建构与悲剧书写——以李沧东《诗》为例如果说韩国电影新浪潮标志着韩国电影的全面崛起,那么在这一轮浪潮之中李沧东无疑是最为引人瞩目的导演之一。
有别于所谓“韩国五虎”中的其他四位导演——奉俊昊、朴赞郁、金基德、洪尚秀——李沧东始终保持着对今日世界的高度观照以及强烈的人文情怀。
这种知识分子式的自觉及其作家出身的背景共同成就了其影片独树一帜的、高度个人化的现实主义风格和文学气质。
《诗》是李沧东于2010年出品的第五部长片作品,前承“绿色三部曲”(《绿鱼》、《薄荷糖》、《绿洲》)和《密阳》,后启《燃烧》。
从影二十余年,拍摄六部长片或许算不上高产,但却部部堪称经典之作。
同时,李沧东也凭借本片斩获第63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奖,并在同年的韩国大钟奖独领风骚。
应该说此片收获了相当大范围内的认可与推崇,这与本片在创作中所展现的诗性建构与悲剧书写不无关联。
诗性建构作家出身的李沧东直到人生的第四十三个年头才开始进入电影行业。
在此之前,他的中短篇小说集《烧纸》和《鹿川有许多粪》已取得不俗的文学成就。
如果将他的文学作品与电影作品进行文本对比,我们不难发现李沧东对待小说和影片都秉持着某种创作方法论上的一致和连续,即以一种批判的姿态介入现实。
而略有不同的是,相比于小说,在电影中这种介入似乎更加克制和蕴藉,具体到《诗》而言,影片几乎全程提供客观视点镜头,并在叙事策略上采取与人物保持一定距离的方式展开情节。
影片的剧情可以大致分为两条线索,分别是由尹静姬饰演的女主人公杨美子写诗和为犯下性侵犯罪行的外孙赎罪。
“写诗”线与“赎罪”线交织并行,在结尾外孙被朴警官带走、杨美子最终完成她的第一首诗《Agnes之歌》处合二为一。
“被遗忘的诗”与“被亵渎的生命”之间强烈的互文关系共同展示着杨美子的巨大矛盾与挣扎,同时也是影片诗性建构的文本基础。
路易·德吕克说:“电影应该是诗,是用一个个镜头写成的诗。
”[ 袁玉琴等:《电影文化诗学》,中国电影出版社,2002年版,第27页]有别于西奥·安哲罗普洛斯的《雾中风景》或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乡愁》这类由影像空间本身结构为表意元素并形成叙事节奏的“诗电影”不同,《诗》将“写诗”这一驱动女主的行动作为牵引剧情发展的重要脉络,是典型的社会情节剧。
影片中五次出现杨美子笔记本上所记录的文字,每一次都是杨美子留心观察的所感与所得,亦是自己生命状态的真实写照。
正如片中台词所说,写诗便是寻找美的过程,作为一名独自赡养外孙的拮据老年女性,杨美子对诗意生活的追求成为解释这个角色行动的基本逻辑,亦使得本片始终呈现着一种对诗意的感召。
当谈论李沧东的电影时,高超的文本创作往往首先被讨论。
然而其作品中工巧的视听设计毋庸置疑也是构成影片独特气质的重要一环,李沧东是优秀的电影语言使用者。
在《诗》中,李沧东采用大量的手持镜头与中景、全景镜头,为观者提供了一种真实而疏离的凝视视角。
手持镜头所营造的不确定感集中强化了镜头之下的现实主义美学追求。
作为巴赞纪实美学的践行者,李沧东曾言:“我宁愿关注现实,而不是忘记现实。
”[ 李沧东:《我的电影宁愿关注现实而不是忘记现实》,http://yule.sohu.com/20071204/n253798557.shtml]在影像世界中构建一种“真实”,逼近生活原貌正是李沧东作品的诗性哲学之一。
此外,空镜的恰当使用为影片提供了留白况味,比如杨美子在树下静坐并与路人交谈的场景后,镜头切到仰拍的树叶与树叶空隙间洒下的阳光,原始的色彩冲击之下更是对杨美子诗意灵魂的映照。
值得关注的是,河流作为本片的重要意象在片头和片尾呼应出现。
影片伊始,镜头在江水之上缓缓抬升,白色大桥进入全景画面,随后在桥边嬉戏的孩子们发现河中漂流的受害女学生尸体,这是她生命的终点;而到了影片结尾,当杨美最终完成了如泣如诉的《Agnes之歌》,画外响起她的声音并被受害女学生的声音接续,二人共同完成了对诗歌的诠释,寓示着她们的生命也在此刻紧紧连结、共鸣。
在受害女学生的转身特写之后,全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再次回到河流之上,并在缓缓下摇中收束影片。
这样的处理不仅突出影片结构上的张力,更在尾声处留下更多思考以提示观者寻找答案:杨美子是否选择在桥上投河自尽?
与此同时,通向远方的“河流”在人类文明中本身便携带着生命的始终、轮回与无穷,这种意象的选取与《薄荷糖》中徐徐前行的列车一脉相承,但却隐约存在着由携带社会属性向体认超验生命观念的转变。
《Agnes之歌》的出现最终完整地实现了本片在形式和内容上的诗性建构,也将迸发出的强烈情感推至最高点。
悲剧书写李沧东的所有作品都带有浓厚的悲剧倾向。
他的小说多以民主化进程中的韩国底层人、边缘人为叙事主体,并带有强烈的政治倾向和批判现实主义色彩。
在《为了大家的安全》、《祭奠》、《一头有心事的骡子》等短篇中都可以找到《诗》的影子。
相对于文学作品,李沧东的影片语气则更显温情。
和“绿色三部曲”中三位男性主人公建构在男权逻辑之上的生命经验不同,《诗》将叙事中心转移到杨美子这样一个老年女性身上,性别意象、社会空间和文化语境共同完成了多重身份的建构,同时为影片内置了对强势叙事话语权的反垄断。
而相较于《密阳》中对父权与宗教的横眉冷对以及女主人公申爱的自我毁灭,《诗》则不再集中讨论这种社会暴力机制的形成,而是以更加冷静甚至“迟滞”的表情集中关注杨美子的道德困境,并最终达成一种交流、一种指引、一种召唤。
影片的女主人公杨美子是一个被主流社会边缘化的个体,而“遗忘”正是本片最重要的叙事元素。
作为一个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老年女性,她并没有停止对诗意生活的憧憬与追求,每天精心打扮,喜欢观察花草,并坚持学习写诗。
她似乎天然拥有简单纯粹的灵魂,尽管这种追求显得有些“幼稚”。
然而遗忘却成了她生命的注脚,在独自探访受害女学生家时,竟然在美好的田园风光里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与受害女学生母亲的攀谈与互相祝福成了本片最美好的段落,而随后的再次见面将尴尬无限放大,二人之间短暂的精神共鸣也灰飞烟灭,令人唏嘘。
值得关注的是,尽管美子连“钱包”的名字都不记得,但却能在学诗班上讲述自己儿时的故事,含泪回忆姐姐曾多么疼爱自己。
“遗忘”之疾正是李沧东在片中所设置的最核心的命题与对现实世界的侧写,似乎在向我们观者、窥视者无时无刻提示着:今日之世界、今日之社会,究竟在遗忘什么?
又有什么不该被遗忘?
性隐喻也是李沧东庞大的符号系统中最常用的元素之一,他经常在作品中描绘那些“不正常”的性爱场景。
在“写诗”和“赎罪”两条叙事脉络的相互勾连中,禁忌之“性”都作为重要的驱动出现。
未成年的外孙犯下强奸少女之罪,杨美子起先愤怒质问外孙“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却未得到外孙的回应;在死亡少女的追悼会上,杨美子偷走了少女的照片并放在自家餐桌上有意向外孙展示,然而外孙却不为所动。
在践踏他人生命的罪恶面前,外孙的毫不悔过成为杨美子痛苦与绝望的来源。
而为了替外孙赎罪,杨美子选择与部长发生关系,并以此为由索要了五百万赔偿金。
在这里,李沧东大胆使用了老年人的性爱场景,在本片为数不多的特写镜头中,杨美子泪眼婆娑的表情下是内心巨大的挣扎。
作为诗人,她必须拥有精神的主动权才能完成诗歌的创作,然而此时她选择交出身体的主动权,以牺牲自我的完整与对女性生命的又一次践踏为代价实现救赎,这种极具悲剧色彩的冲突也为杨美子最终的毁灭提供了完整的动力机制和情感基础。
杨美子的“格格不入”在许多喃喃自语式的声音空间中显影,这种间离与受阻亦成为解释人物悲剧命运的关键信息。
她不被理解的同时被迫接受着人们的无趣、淡漠、迟钝、残忍。
在学诗班的最后一节课上,只有杨美子自己一人完成了写诗的任务,同时为老师留下一束花,这与其他人的漫不经心形成强烈的反差;在读诗会上,朴警官每次的低俗笑话令她不解:人们追求的究竟是诗意与美,还是仅一时的消遣与附庸风雅?
而面对六名中学生对一个无辜少女所犯下的深重罪孽,几位男家长的全部心思只在于各方打点、息事宁人,却毫无忏悔与痛心。
在他们与杨美子的第一次见面最后,固定镜头的画面里五位正在商议的男家长出现在窗内的前景,而杨美子则出现在窗外的后景之中独自赏花,并写下“如血的鸡冠花”,这处双关的运用不无冷酷与讽刺。
从这个角度出发,杨美子固然矛盾,然而她又是相当自洽的,这样的逻辑价值链条最终在《Agnes之歌》实现闭环,杨美子选择以通向毁灭的方式完成自我救赎。
结语李沧东认为“每个电影人都该有自己对生命和人生的看法,电影的本质其实就是生活,但电影是体现真实的艺术,电影必须去寻找被生活隐藏的事实”。
[ 李沧东:《我的电影宁愿关注现实而不是忘记现实》,http://yule.sohu.com/20071204/n253798557.shtml]在艺术实践上,李沧东一以贯之地思考今日世界,思考在特定社会情境中边缘人群的精神困境与生存现实。
他的作品始终是现实的渐近线。
而由于在2003年曾任韩国文化观光部部长的特殊经历,他在2009年担任戛纳电影节评委期间得知韩国前总统卢武铉坠崖自杀的消息后悲痛万分,并直言《诗》是献给卢武铉——这位昔日的伯乐、知音、挚友——的悼念之作。
或许也可以说,《诗》是对千禧年以来的韩国社会、韩国文化的总结,它反复叩问、持续反思,却依然留存着温情的弧光。
在《诗》的诗性建构与悲剧书写之后,是李沧东始终试图在作品中追问和处理的命题:人应该以何种姿态面对痛苦,又该以何种方式实现救赎?
我们应该如何理解个体的生命际遇与历史进程和社会现实之间的关系?
或许正如影片所召唤的那样:在触及与体认中,在对自我的确认和对诗意价值的追求中,完成抵达与超越。
时间流逝,玫瑰会凋谢吗?
从个人观影体验来说,我对这部片子的期待和判断多次发生变化:在真正开始看之前,我以为这是一部有知识分子趣味的女诗人生活描绘;看了前半小时后,我以为这又是一部普通的对边缘人群体的无差别关注和怜爱;直到全片看完,我才发现这部片子试图为我们提供的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与社会脱轨的人的自我救赎与解脱之路,这条完全自我的道路就是“诗”的道路,表现在诗对语言的超越之中。
本片的核心设计揭示了语言和诗之间的对比与此消彼长。
一方面,主人公外婆正在遭受阿兹海默症带来的、对语言词汇的遗忘;另一方面,外婆极力寻求的是对诗的掌握,并在影片结尾成功留下了她的最后之诗。
这种对比发挥了一种象征作用:语言,代表了一整套共同体规范,我们有对口音、笔画、用词、造句,甚至是得体表达的,一整套严苛的规范;而诗,导演借诗歌教师之口表达的理解是自由的、解放的,同时又必然是个人的。
从诗对语言的超越来看,导演颠倒了常识中的顺序,即诗总是后于语言甚至是被语言所困的。
导演对外婆所代表的脱轨之人的关怀也隐藏在这种颠倒之中。
对于这样一个相当高概念的命题,李沧东选择了最现实,也是最丰富的的呈现方式。
外婆不仅是一个因为突然遭受阿兹海默症才与社会脱轨的人,在遗忘语言之前,她已然是一个极其孤独又无助的个体。
一方面,导演使用了大量的只有外婆一个人的画面来把她放入自然世界中;另一方面,除了外婆之外的每个出场人物都有他的社会位置和交际圈,性侵犯家长们构成了一个男性群体,学生犯们本身是一个学生团体,诗歌交流会有自己的明星诗人和明星参与者,甚至传授诗歌的课堂最后也产生了新的友谊,只有外婆是绝对孤独的。
导演对这一点的呈现方式让我非常印象深刻。
首先,他的视角显然在目标上应该是固定的,他不是要呈现“每个人本质上都是孤独的”这样一个命题。
所以他的镜头是以外婆为“目标”的。
与之相对的让我想到了《阳光普照》,《阳光普照》中的镜头是“流动的”,其中对话场景的表达是主要对话者的脸部特写加上另一个对话者歇斯底里的吵叫,以此来表现他人话语对主体的入侵;而另一方面,他的视角又并不局限在外婆身上。
他没有全程只站在外婆的视角中观察世界。
有两处非常一致的镜头设计可以说明这一点。
首先是外婆第一次与其他性侵犯家长见面的场景。
这里的视点在外婆离开包间后并没有马上跟随外婆走到户外,而是在屋内停留了一段时间,并加入了其它中年男人对外婆的共同评价。
第二次是在外婆与外孙的最后一餐前,她去电玩厅找外孙。
镜头首先是跟随外婆在电玩厅的玻璃橱窗外观察,然后一个反打立刻切到了电玩厅里,外婆成为了高中生电玩厅的闯入者。
除了这些呈现手段与表达方式的亮点外,作为一部至少试图关注现实的电影,李沧东做到对现实丰富性的最大程度保留。
一方面是关注点的面面俱到,除了表面上的阿兹海默、单亲家庭、和少年教育;还有当下火热的老年关怀和性别议题。
虽然我并不认为这种很容易就流于政治正确的面面俱到总是好事,但它或许更符合评审团的口味。
另一方面是,正如一条短评指出的,与大部分韩国电影不同的恰到好处与戛然而止。
比如落魄警官和无助外婆户外对话这场戏,它甚至可以成为一部底层小人物联手反抗强权的热血电影的开场;不极端一些,导演也大可以告诉我们他们后来说了什么。
但是李沧东就只是停在了这里,甚至没有告诉我们他们说了些什么。
而这场戏的克制甚至直接影响影片结局的开放性,或许我们很难开出外婆最后的用意。
最后我们或许应该认真思考一下诗真的能超越语言从而带来个人的拯救吗?
这个问题的前半段,即诗是不是真的能超越语言,并不是这部电影试图解答的问题,它反而是一个更形而上的问题;而它与电影真正落脚点的纠缠,还是多多少少揭示了本片自我主义视角和某种知识趣味的局限。
从整体剧情来看,我甚至怀疑导演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诗的无力,以及其背后的一整套原则性知识对于现实的无力。
毫无疑问,不管最后外婆与性侵受害者的重合多么有力的证明了诗的力量,真正弥补了性侵之罪的是外婆靠出卖肉体换来的那500万韩币,而这种弥补是多么微薄甚至可笑。
这种处理是我最不满的地方,因为它很容易纵容一种对肉身的鄙视和纯洁心灵的精神胜利法。
或许我必须指出,导演在外婆对外孙最后的教导中提到了对身体洁净的要求,但是我们不应忽视外婆接下来的话,她还是把身体洁净看成心灵洁净的必要条件。
这种不满延续下来,就是对导演的自我主义视角的不满。
还是对比《阳光普照》,《阳光普照》中的“阳光”意象和本片中的“诗”意象虽然表面上对立,但实际上都是一种自我主义视角。
阳光,代表着对个人局限性的超越与弥合;而诗,则代表了绝对自由的个人感受和表达。
这是二者表面上的对立。
但放在两部影片的现实叙事中,两个意象都毫无疑问代表着大和解。
在《诗》这里,导演已经呈现了足够多的现实痛苦,这种痛苦甚至不断被他有意的现实留白所强化,我们不难想象性侵受害者以及她母亲遭受的折磨。
即使从剧情来看,外孙被警察带走或许已经明示了合谋的溃败,但是导演真正留给我们的救赎之路是对自我的完满上升与对世界的极端排斥。
影片最后小女孩的笑和结尾那一川表面上包容实际上在抹杀一切的江水在我看来无疑是最大的讽刺。
总结来说,这部片子的高概念立意无疑是它的成功之处,但在我看来也是它最大的失败。
抛开这些高概念,这部片子作为一部只是呈现现实之苦的片子是相当成熟的,导演的现实留白非常精彩;但恰恰是这些高概念,让他从呈现“上升”到了解决,从苦难是什么样,上升到了苦难来自何处和苦难如何终结。
可是导演指出的那条救赎之路并不正确,甚至有些傲慢。
或许很多时候恰恰是那些丧失了所谓真实与生动的自然灵性的人工制品才能真正送去解脱,即使这既不美丽,也无理想,更有辱艺术。
韓國這個國家,最讓我感到好奇的就是它的趨庸附雅。
真沒聽說過,有哪一個正常點的國家每天在新聞時段會朗誦一段詩歌,有哪一個正常點的國家會在每一個地鐵站裡的防護牆上都會印著詩歌。
至少在曾經的詩王國中國現在是很少見。
今年進出戛納電影節競賽單元的三部韓國電影也著實趨庸附雅,林常樹的新版《下女》用了50億韓元的藝術品做點綴,李滄東與洪尚秀則不約而同地在新作裡寫起了“詩”。
洪尚秀的《夏夏夏》中人人都會吟詩,而李滄東的《詩》中一位已過花甲的老人卻才開始學詩。
《詩》是導演李滄東的電影,也是演員尹靜姬一個人的電影。
做為60年代韓國電影黃金時期的三大文藝女王之一的尹靜姬,近七十歲的高齡,15年後重返大銀幕。
她說15年沒演戲的她,現在是一張白紙,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就是以這樣的一種心態,尹靜姬在《詩》中飾演了一位為實現五十年前小學時成為詩人的夢想,開始學著寫詩,再得知患了老年癡呆症,仍為寫好一首詩而苦惱,不斷地去尋找“詩想”的天真的追夢人。
如何評價這位曾經的文藝女王復出表演,唯有“優雅”二字。
尹靜姬的出演,也引起了韓國電影60年代黃金時期唯一在世的大佬級人物金沐容導演的“不滿”。
“這個長官導演,居然請來尹靜姬做女主角,那不是逼我拍新作,取名為《散文》嗎?
” 不過個人覺得,現在韓國電影界唯一有資格,也是有魄力能請動尹靜姬出山的導演,也唯有李滄東一人。
很多人猜測《詩》會接著《密陽》成為李滄東新的三部曲,女性三部曲中的第二部。
會不會成為三部曲,不得而知,但《詩》稱作《密陽》下半部卻不為過。
《密陽》是關於寬恕他人的作品,《詩》卻是尋找被寬恕的作品。
《密陽》中的母親去寬恕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詩》中的奶奶卻因為自己無知孫子造成的生命隕落而追尋寬恕。
《密陽》是基督教的神在指引著母親如何去做,這一點李清俊的原作小說《昆蟲記》體現的更明顯,不斷地與神對話。
而《詩》自從奶奶走出為少女彌撒的教堂後,就再以一個屬於人的,屬於詩的方法去追尋寬恕。
洪尚秀導演在《夏夏夏》中借李舜臣將軍之口教導金相慶只看世界上好的東西,每天去寫一首詩,而李滄東中的詩人教學生們用多樣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去寫詩。
《夏夏夏》中花不是花,因為你不是花,你不知道花的感受。
《詩》中的蘋果不是蘋果,僅僅不是這一刻的蘋果,因為你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去欣賞蘋果。
這是給誰的詩呢?
02年的時候,李滄東當起了政客,先是頻繁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出現為盧武鉉競選論戰,然後又做起了盧武鉉政府的文化體育觀光部長。
這一切只因與自己電影《薄荷糖》中主任公承受著同樣來自國家歷史負擔的李滄東覺得,盧武鉉這個人可以相信。
去年韓國最大的新聞,莫過於前總統盧武鉉的自殺,因為妻,子的不當行為而受辱無以面對國民選擇跳崖自殺。
《詩》中被朗誦過作品的幾位詩人有,黃芝雨,安度眩等,這幾位也將是為盧武鉉的墓碑寫碑文的詩人。
《詩》中的美子最終也因孫子受辱,但她最終也跳下了那條河嗎?
李滄東和其同時代的韓國新浪潮前輩最大的差別,在於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感與希望。
《綠洲》的最後薛景求和文素麗最終在一起了嗎?
電影沒說,但李滄東在接受採訪回答這個問題時這樣說過,難道愛情不可以戰勝一切嗎?
那麼美子的結局呢?
在這個沒有詩情,沒有人追尋詩想的世界,你今天還寫詩嗎?
一般对于用“诗”“画”“美”之类的抽象字眼来命名的电影,是需要谨慎的,因为它们难免会有一种封闭内囿的色彩——这本来也是作者电影的一个特征,无可非议。
然而,只不过,如果这个创作者恰恰和你不是同一个趋向的人,那观影过程就很可能是一种折磨。
比如李沧东的《诗》,前半段还是一个悬念和诗意平衡良好的上品,而后半段却陡然成了过于抽象和意念层面的漂移,仿佛一直看见导演在屏幕后面说:“你懂得诗吗?
你懂得美吗?
你懂的境界吗?
不懂的话就不要指望理解我这部电影了。
”姑且不论懂不懂,这种态度让人提不起兴致。
相比起来,之前的《绿洲》和《密阳》就像一个积极沟通的人,至少它跌宕起伏的叙事、惨烈的情感和对社会的强烈批判是容易吸引人的。
而《诗》却是一个孤独的老人,需要你不厌其烦的去理解、去揣摩,或是听他/她一遍遍的絮叨那些事。
当然,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这部片子也不失为一部佳作,它能让你挖掘到那种超越的美和对卑微人生的体察。
影片获得了今年戛纳电影节的最佳编剧奖,大半归功于影片中两条内外情节线的缝合。
首先,一条是符合现实逻辑的情节线——杨美子被症断为老年痴呆,她的孙子和几名男同学长期强暴一个农村女生,导致了该女生的自杀。
几个家长就打算筹钱,作为给学校和女生家人的封口费。
杨美子从她照顾的中风老头那搞到了这笔钱(通过与其做爱),但是,最后孙子还是被警方带走了。
而和现实遥遥相望的是一个“诗和美”的意念世界——在这条情节线中,女主角去学写诗,观察花和树叶,拿纸和笔记录,去为那个死去的女孩痛苦,并为她和自己写诗。
最终,她在大自然中完成了一次和死去女孩的对视,或按导演的说法是“接受了自己和那个女孩的命运”。
而影片结束的时候,这个世界停留在一片广袤的山川河流之中。
该片还在韩国本土的大钟奖上则获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男配角(中风老头)三项大奖,充分显示了韩国本土电影节对个人化表达的认可和对高雅的崇拜。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该片的逃避取向非常明显——它批判的是世人不懂得美,却不是整个社会制度和人心的败坏;它不面对问题,不剖析问题,却在问题的一边做脆弱的痛苦状、进行无谓的自责。
而最终,法律会制裁犯罪,个人会接受命运,只因写诗的力量无穷大也。
更吊诡的地方是,女主角不愿意接受现实逻辑,却在按现实逻辑行动,并且做的很“地道”。
比如在几个父亲商谈家长的封口费、社会舆论的收买事项时,她一人跑到屋外去看花,沉浸于“美”,最后却能用最有效的方式筹到一笔钱。
当然,该筹钱的方式也会因整部片子的暧昧语意而被读解为“赎罪”。
但实际上,她的意识的确永远在混沌和超现实中(让观众觉得她的悟性真高),行为却一丁点也不糊涂(得让情节继续下去)——也许,只有如此麻痹神经,现实和诗的世界才能和平共处。
这个特征可以直接联想到从政后的李沧东,03年入组政府内阁成为韩国文化观光部长官,16月后却主动辞职,而他所支持的前总统卢武铉,也在09年因受贿事件而跳崖自杀。
在难以面对的现实、难以理性面对自我,和不愿积极作出行为的时刻,“诗和美”的幻觉的确可以把自身妥帖的镶嵌在现实中,而此时,也只有“诗”才是最好的隐遁之地。
完
好久没看韩国电影,一看就看了部牛逼到让个人瞠目结舌的。
电影的名字叫做《诗》,李沧东作品。
起初以为只是取了这么个名字而已,不可能真的是讲“诗”的。
这什么年代啊,谁会傻逼到去拍一部讲“诗”的电影?
没想到,还真的就是讲“诗”的。
主线讲的是,一个60多岁、已经有点老年痴呆了的老女人,努力学习写诗、最后真的写出了一首的故事。
倒是还有一条草蛇灰线的次线,是关于一个女学生被六个男同学强奸多次、最后自杀了,男同学的家长们解决善后补偿问题的。
神啊,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胆子,才敢拿前者当主线、后者当次线来拍一部电影啊。
更牛逼的是,准确点说的话,整个电影的处理,含蓄深沉得根本就不能说是一个故事,有太多的东西没有答案,有太多空对空的影像,尝试叙说的是随时都会超越其表达范围的东西。
或者毋宁说李沧东这回根本就是在写一首“诗”,真正意义上的诗,不是梨花体羊羔体一把好乳那种,是蔡康永所谓“所有别的方法说不清楚或者所有不应该被说清楚的”那种。
从前,个人一直有种重文字、轻影像的倾向,顽固地以为,很多东西只有文字才可以传达,再绚烂的影像很多时候也敌不过平常到无以复加的文字。
但李沧东这回告诉我的是,有些影像所呈现出来的张力,再华丽的文字也是难以抵达的。
20230703 银幕首刷。靓丽浪漫派的女主和灰头土脸朴素的女孩母亲会面一幕太有戏剧张力了,因为这一段真拿不准女主是不是被讽刺的对象。
CC-D9 诗 。 难得在电影中看到一次老人做爱的样子。老无所依了
生活本不如诗 只是在他的影像里成了诗 老人承担孙子的罪孽 这样的故事像片尾那股江水 暗涌浮动 和是枝裕和他们是一路的 真好 我发现李沧东塑造的女性都有股悲悯的决绝 把惨淡凄苦的人生活得那么有诗意 双线叙事一明一暗 剧作算得上五部里最佳。
没有钱,老太太惯孩子,自己去卖身了…然后说这都是诗?我理解不了!
看开头知结尾,本应该探讨的更深入的故事,却变成拿性来勾人胃口,女主是个没有缺点的圣人加圣母,别的人只有缺点没有优点,拿这种故事舔西方人的菊也要有个限度
我更倾向于最后的最后,立足于美子诗人的基础,她选择以自己之躯,赎所有侵女性权者之罪。一直以来她想用诗作载体来倾写罪证,挽回公理,可随着易逝的年华,背压的担子,群起的扭曲荒谬,她发觉这是写不完全,道不出来的。每个人心底里定然有无法诉说或沉重或沉痛的例子,谁不是掩面而活呢?作品把每个点滴化作流水,缓缓冲刷着青苔的石头,岸边鲜红带着赤色的花,不过是假象中的温存,警察代表诗的现实,温存的暂时终结。
很多人对女主的遭遇感到可怜痛心感慨,我却有点不一样的角度。外孙犯的错先不说先前的教育,犯错后有认真严肃教育过吗,仍然溺爱地超越该有年纪分寸的肢体接触照顾,坏人年纪增长了,就换了个头衔,变成老人,变成弱势群体,需要人关怀了,这样的老男人,无缘无故就同意了,莫名其妙,最后去讨钱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太能理解,这不是她自愿的吗?做的事都不在路子上。关于和当事人的和解也是,对于和女儿的沟通也是,对于诗也是。诗是寄与人美好与情怀抒发,没有思想基础,只会是无病呻吟或者是闲暇的打油诗。用着深情孜孜不倦的样子却毫无任何思想内核,这样的诗,只是自艾自怜,没有生命力。
做作。东洋西洋掺和着来,假惺惺。 20年内再也不看棒子电影了,20年内拍不出来个屁了。
毫无创作力可言,而且拖沓的不成样子。
目前无法欣赏
午后阳光撒在我身上,看完了「诗」的我躺在沙发上很快睡了过去。梦里我成了那个玷污着诗意的跛脚警察,我接到报案有少女投江自杀,我先去安慰她的妈妈,在她家看到少女的很多照片,她是那么的漂亮。同事告诉我少女死时怀孕了,我走访学校,发现了六个曾伤害过她的小子,他们像没事一样活着,我气坏了,想拔出枪杀了这几个畜生。但这时候我认识了其中一个小畜生的奶奶,她跟我一样在唱诗班,她参加过女孩的葬礼,她也很伤心,不知道如何弥补那条逝去的生命。她与其他的家长凑一笔钱给死者家属,她还写了一首诗,问候那个死去的女孩的,我读了很感动,最后她把外孙子送去了监管所,我依然准备杀掉剩下那五个逍遥法外的小畜生,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同事给我打来电话,老奶奶也在那条江里自杀了。
太拖沓。过于文艺,反而让电影与观众有距离感。至于故事,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不管多悲凉,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孙子犯下的恶太大了 让一切所谓对诗歌美和纯净的追求都无法打动我 对于恶者的爱让一切绵软都变得恶心 以及用一种色情来偿还另一种色情?我实在无法欣赏 像《孝尽》一样恶心
呃,我讨厌老人,这样 的片子看不下去,开头看了下,后面实在没耐心,拖着看了下,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一種常見解讀說本片中詩與現實是居於真善美和假惡醜兩端的二元關係,此說過於簡化:對於片中詩歌老師學寫詩要先學會從生活中發現美的理論,影片通過美子隨時做筆記卻仍寫不出詩的創作困境予以堅決駁斥;美子寫出處女作,是在因由孫子涉案,見識進而直面了社會與人性的醜惡和暴力性之後。片中近乎唯一以正面形象出現的男性是在朗誦會上開黃腔的善良警察,影片以此暗表李滄東的一種個人判斷:詩歌這門藝術更可能的狀態是出自於淫邪,並每與社會與人性的暗面相隨。同時,與其說影片是在張揚文學藝術對於社會人生的效用或意義,不如說反而是在陳述前者的無效和無力:在其他家長積極討論籌款救子事宜時,美子外出觀花、為作詩累積素材的行為顯得奇異甚或可笑;而在片尾美子終能與少女共享女性作為弱勢方的整體性困境時,能給予後者的不過是一首無人讀懂的詩。
只有饱经风霜,沧海桑田,才能吟诗作赋,字字珠玑。
于我而言过分注重形式了 内在的东西却表现得不明不白 又要凭着一些非日常的东西吊气 总的来说底子不扎实 缺乏令人信服探索的力量
抑郁症都要看出来了~有些情节真的很不符合一个正常人。老奶奶真的美~气色穿品没得说。
对于李沧东这种矫揉造作的伪文艺风格,已经由麻木转为反感,好在后来有了《燃烧》。
你跟我说这是真善美?抱歉我不能理解。恶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有纵容恶的环境,6个孩子强奸一个少女至死,做家长的连句斥责都没有?这是在什么家庭环境下成长啊。别扯什么诗情画意,连基本的价值观都没有,谈什么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