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张爱玲的时候,年纪还小,大概也就十六七岁。
我家里有一套《张爱玲全集》,旧书店买的,四册只要六十元。
当年看《第一炉香》,最惊讶一件事,以前十几岁的女孩,未免太早熟了。
葛薇龙那做派那心眼,难以想象她才十几岁,要为自己谋生计谋前途。
相比起来,同年龄的我像只呆瓜,这么大人只会做一件事,摊手问爹妈要钱。
隔了二十年进电影院看《第一炉香》,最大的感触倒不是这一版薇龙的微胖,而是看了整整两小时小姐的臭脸。
我深深为女主的不懂事感到遗憾,这样的交际花,我这种普通人都看不过眼,到底怎么长的七寸玲珑心?
想来想去,选角的确是一个大问题,问题不是在于男的不够阴沉女的不够美丽,而是他们通通都年纪太大,让整个故事都显得突兀,不可理解。
原著中葛薇龙是一个还在念中学的女孩子,乔琪乔考上了大学,没多久不念了,也不会超过二十岁,他的妹妹周吉婕才15岁,已经是风头很劲的交际花。
现在这般人全由80后演员扮演,马思纯和梁洛施都是88年生人,彭于晏82年,明年就40了。
连扮演睨儿的张钧甯都快40了。
不是说演员不好看,演员都保养得很好,三十多岁一张脸完全没有任何皱纹。
但以前的三十多,跟现在的三十多,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现在三十多岁,照样可以跟二十几看起来没区别。
我看以前的小说,经常觉得心惊肉跳,原著里姑妈梁太太有一句话,用来劝葛薇龙,说普通中等以下人家的女人,一过三四十岁,都变了老太太。
几十年前,三十几岁的女人就跟夕阳一样,差不多已经完了。
三十几岁生小孩,那是要被笑话,足足可以当小孩的外婆。
有钱人,就保养得好些,没钱人,年纪越大越是一败涂地。
这部片却找了一群保养最好的中年人,来演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这滋味,我真是越品越奇怪。
因为保养极好和青春,还真不是一回事。
电影里葛薇龙最大的败笔,的确是胖。
她本来应该是苗条,清瘦的,她去试穿姑妈的衣服,丫鬟要在背后把衣服用别针夹起来。
这才叫雏凤清于老凤声。
而年逾半百的姑妈,风情应该是有的,但起码应该是一笑,脂粉要卡在皱纹里,才慌得到处找替身。
可怕的就是,当这一版葛薇龙和姑妈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景中,画面非常残忍。
姑妈精致的小脸,愈发显得葛薇龙大头大面,脑子很不清楚,于是剧情彻底走乱,我看来看去,还是不明白,电影里这葛薇龙的角色,到底图什么?
这个别扭的角色,一天到晚臭着一张脸,好像里面所有人都欠她五百万一样。
这怎么能做交际花呢?
这一版的葛薇龙,扮相更像有钱人家真正的阔小姐,因为从小锦衣玉食,身型略阔了一点,出身极好,所以臭脸也有无数人爱。
但就是不像普通中下等人家,出来自己找活路的葛薇龙,一个十几岁被逼无奈世事自己周全的女孩。
电影越看越觉得可惜,因为演员都是好演员,而且全都正当盛年,看得出来大家都花了不少力气来维持身材和容貌,为的就是不被演艺圈淘汰。
可是再怎么样,去演《第一炉香》还是过了。
再说到电影里的感情戏,更加尴尬。
不说爱还好,梁太太这里全都清清楚楚,一到传说中的爱而不得,我脑袋里全是涌上来的问号。
铺陈半天,愣是没看出来,马思纯到底在绝望什么,痛苦什么,她是怎么爱上的乔琪乔,又是怎么非他不嫁,到电影最后,她扭曲面部仰天长啸我爱你。
怎么回事啊?
原著说得清清楚楚,她明白她了解她全都懂。
为什么马思纯要演绎成,我就是不懂,我就是痛苦?
葛薇龙多精一个人,有啥好不懂的。
张爱玲笔下的感情,几乎全部都是蜻蜓点水式的,她本人压根也不相信有什么长长久久团团圆圆。
一到电影里,好嘛,感觉女主爱上个男人,就开始了撕心裂肺之旅,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恨,我好恨,你到底为什么不爱我,我恨,我再恨。
恨极了恨死了,恨得观众一脸莫名其妙。
看完电影,我更加坚定原来的想法。
没开拍前,很多人建议原班人马可以去拍《第一炉钢》,我脑海里则想起了原来上海热搜里的一则社会新闻。
一位五十来岁保养极好的大姐,在健身房当着众人面,对一名长相英俊的肌肉男私教又打又骂。
男人一身不吭,任她打骂,据说原委是大姐跟私教原本关系极好,大姐又送钱又送东西,出手极其大方,以为自己迎来第二春。
后来发现私教竟然把钱都打给了自己老婆,说是老婆生病,他才收了大姐的钱。
多好一个故事,彭于晏终于可以大肆展露他练出来的大块胸肌,在《第一炉香》里看到肌肉男真让我有点心理上过不去,所有人都在说乔琪乔整天不务正业,什么都不做。
我心想你们瞎了吗?
就他身上这些肌肉,一天没四小时根本练不出来,他这么勤奋,到底怎么演一个废柴?
换成三十多岁男私教,一心想要讨女学员欢心,这个角色再好不过。
俞飞鸿饰演的姑妈,感觉女明星内卷起来真的不给普通人留条活路,年逾半百,以前是老得不成样子,现在看起来也就三十多,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或许可以演一演那位气到失去心智的大姐,原本跟三十几岁的私教好好谈着地下情,结果悔悟到一切都是一场欺骗时,把平日精心打扮起来的体面,全都敲了个粉碎。
马思纯最适合演那些痛苦的,委屈的原配,这下她的痛苦和委屈都有了发挥余地,弄多少出来,都不嫌多。
我极其奇怪一件事,既然现在一线男女明星,都在三十多岁,为什么到他们手里的剧本,都要苦心去演一个初出社会的年轻人?
真的中年人的故事没什么好看,也没什么可演吗?
作者|毛利,作家,《Vista看天下》长期撰稿人,公众号“和毛利午餐”主理人,著有《结婚练习生》《全职爸爸》《我在三十岁的第一年》等作品,写出多篇10w+,感谢全网读者信任,欢迎加入^_^发于2021.10.27
很想看这部电影,然而人在美国无能为力。
这两天在豆瓣首页看到因《第一炉香》而引起对张爱玲的种种讨论,想贡献一点自己的看法。
下文是今年春季我为许子东在香港大学开设的《张爱玲与现代文学史》课程所写的期末论文。
(没看电影就打分确实不大妥当,但是为了许鞍华,我冲了)導語:對張愛玲與丁玲的既有比較作為同樣曾“紅遍上海灘”、同樣個性孤傲、同樣身世曲折、同樣文筆犀利的兩位現代女作家,張愛玲與丁玲之間的似與不似激發著後世讀者們不斷的討論。
在學術場域內,近四十年來對二者的比較主要從以下兩個角度出發:政治抉擇、女性意識。
在政治抉擇方面,眾所周知,丁玲後期走向左翼革命,至死不曾改變信仰(“飛蛾撲火,非死不止”[1]);張愛玲則是“政治冷感”,但總體傾向於冷戰的自由主義陣營(美國-台灣-香港),且寫有反共小說兩本(《秧歌》《赤地之戀》)。
對於這兩位作家迥然相異的政治選擇,劉再復的評價具有代表性。
他認為,兩人的早期作品都是出色的天才之作,而後期作品則均淪為了政治宣傳工具,這一變化構成了兩位作家的共同“悲劇”。
在比較了丁玲的《太陽照在桑干河上》和張愛玲的《秧歌》、《赤地之戀》後,劉再復提出,兩人“都是在政治意志的驅使下進入創作,並把小說變成政治工具和時代號筒。
這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一對很有趣的‘悲劇同構’現象,也可以說是‘悲劇反向同構’現象”[2]。
劉再復的評論有兩個值得注意之處。
其一,雖然他將二玲稱為“悲劇同構現象”,卻依然暗含了張愛玲高於丁玲的結論。
不僅他明確提出張愛玲在現代文學史上的地位僅次於魯迅,而且其評價邏輯本身也更利於張愛玲:與將政治進行到底的丁玲相比,張愛玲的晚期創作除《秧歌》、《赤地之戀》外,其餘皆無甚政治意味(《小團圓》在當時還未公諸於眾)。
其二,也是對本文更重要的一點,劉再復僅以二元對立的方式看待“天才寫作”與“政治工具”,從而並未深入分析兩位作家早期和中後期作品之間的延續性。
換言之,她們的早期“純文學”寫作是否已經在某種程度上預示了後來各自的政治抉擇?
在“女性意識”方面,學界普遍認可張愛玲與丁玲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最具女性主義意識的作家之二。
這方面最具影響力的評價當屬孟悅、戴錦華合著的《浮出歷史地表》,書中對丁玲和張愛玲均有專章論述,並把兩人分別列為“第二代女作家”和“第三代女作家”的代表人物。
書中認為,丁玲等第二代女作家超越了五四的“父親的逆女”話語,將現代女性文學帶入了一個“性別的醒覺階段”[3]。
這一成長和醒覺有兩個主要標誌:一、女性肉體的醒覺、對現代社會欲望法則的了解;二、對男性的深刻懷疑、“兩性戰爭”的主題取代了此前“自由戀愛”兩性同盟的話語。
而在40年代,淪陷區的女作家(張愛玲、蘇青)則進一步發展深化了這些主題。
在對丁玲、張愛玲的具體評價和比較方面,《浮出歷史地表》亦認為張愛玲作品的女性意識高於丁玲,這不僅出於女性意識覺醒所需要的歷史過程(從“五四”第一代、“30年代”第二代到“40年代”第三代),也與兩人的政治抉擇有關。
對於丁玲的“向左轉”,孟悅和戴錦華認為“她轉向主流意識形態,解決了她的創作困境,但也就此剝奪了她只有站在女性的歷史地位才會獲得的那種異己感和批判性”[4]。
相對地,在淪陷區寫作的張愛玲得以暫時逃離各種主流(男權)意識形態,成就了現代中國女性寫作的巔峰[5]。
可以說,《浮出歷史地表》從女性意識的角度,得出了與劉再復類似的結論。
總的來看,在過去四十年的文學批評場域內,張愛玲受到的評價一直居高不下。
而近年來重估左翼文學和“前三十年”文學的風潮,又引起了學界對丁玲的再度關注。
筆者無意在張愛玲與丁玲之間分出高下,本文關注的重點問題是:同為深具女性意識的作家,張愛玲和丁玲為何走上截然相反的政治道路?
她們早期作品中表露的女性意識有何相似,又有何不同?
兩人早期作品中女性表述的差別,是否已經包含了不同的“政治無意識”(political unconscious)[6],從而預示了後來政治抉擇的差異?
筆者將通過對《第一爐香》、《夢珂》、《莎菲女士的日記》的文本細讀和比較閱讀,具體展開對這些問題的論述。
從《夢珂》、《莎菲女士的日記》到《第一爐香》:女性意識的承續促使讀者去對比《第一爐香》和《夢珂》的,首先是兩篇小說在情節上的相似之處。
誇張一點說,“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也許找不出兩篇像《第一爐香》與《夢珂》這樣在情節模式上如此相像的作品”[7]。
在這方面,陳嬌華的論文《試論張愛玲對丁玲創作精神的承續——以<第一爐香>和<夢珂>為考察中心》做出了詳盡的分析,指出夢珂和葛薇龍同樣經歷了離開父母在大城市求學、因缺錢而寄居姑母家、喜歡上一個“渣男”、發現“渣男”出軌、試圖反抗和離開、最終走向墮落等一系列情節事件。
不過,陳嬌華的論文沒有注意到《第一爐香》與丁玲另一篇早期作品《莎菲女士的日記》之間的承續關係。
實際上,喬琪喬的形象和《莎菲》中的凌吉士多有相似之處:凌吉士是新加坡華僑,氣質十分西化;喬琪喬更是中西混血兒。
更重要的是,雖然女主人公明明看穿了他們“不過是一個極普通的浪子”,這兩人的美麗外表卻仍引發了女主人公心中“不可理喻的蠻暴的熱情”[8]。
並且,《第一爐香》中對女性情慾心理的精彩描寫(如性事過後薇龍的心態:“她睡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可是身子仿佛坐在高速度的汽車上,夏天的風鼓蓬蓬的在臉頰上拍動。
可是那不是風,那是喬琪的吻”[9]),也顯然更多受到《莎菲》而不是《夢珂》的影響。
當然,《第一爐香》與《夢珂》、《莎菲》之間的相似絕不是巧合,而是源於張愛玲對丁玲早期作品的熟悉。
早在張愛玲還是一名高二學生時,就在校刊《國光》上發表過對丁玲早期小說集《在黑暗中》的介紹,其中寫道“丁玲是最惹人愛好的女作家”[10],並且重點提及了《夢珂》、《莎菲》兩篇小說。
近四十年之後的1974年,當宋淇向張愛玲提及香港中文大學有意找她做丁玲研究後,她在半年之內就多次寫信給夏志清、莊信正等友人,請他們幫忙在大學圖書館裡找丁玲的書。
張愛玲特別強調,她最想找的是丁玲的早期小說,其次是三十年代初“向左轉”時期的,不要延安時期及之後的。
雖然這一研究最終未成,張愛玲願意承擔這個項目並且不避煩難、頻頻向友人開口求助的事實,無疑顯示出她對丁玲非同一般的興趣。
所謂“我做這一類研究當然是為了錢”[11],當然是作家的口是心非之語。
在女性意識方面,《第一爐香》和《夢珂》、《莎菲》最突出的相似之處在於對封建父權和資本主義男權的雙重揭露和雙重批判。
正如孟悅和戴錦華所言,對30年代及之後的女作家來說,“從反封建到求自由,非但不是一個解放過程,而是一個從封建奴役走向資本主義式性別奴役的過程”[12]。
而且,在中國所謂“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歷史條件下,對女性的封建奴役和資本主義奴役常常是並行不悖的。
《第一爐香》和《夢珂》雖然背景設置在上海和香港這樣的資本主義大都市,小說中的女性人物卻時刻遭遇著過去時代的陰影,封建父權、包辦婚姻離她們只有一步之遙。
夢珂家在酉陽鄉村,在上海遇到的兒時同伴詢問家中近況,她提到:“我大姐嗎,前年就嫁到秀山,近來二伯母一想起她時就哭”[13]。
接到父親來信時,夢珂原本十分高興,但讀到父親提及家鄉有人來向他說親,夢珂心情突然失落, “信紙一張張從手指間慢慢滑了下去”。
她想起“家中親戚中的做媳婦們的規矩,並為避免當面同父親衝突”[14],於是回信說自己還在讀書,近期都不打算回家了。
《第一爐香》中,薇龍搬進梁太太家的當天,就見證了梁太太如何利用封建父權結構懲罰忤逆的丫頭睇睇。
梁太太向睇睇宣告,她離開了這裡之後肯定永無出頭之日了,“你爹娘自會押你下鄉去嫁人”。
睇睇不屑地回應道:“我爹娘管得住我麼?
”。
梁太太的一席話給她判了死刑:“你娘又不傻。
她還有七八個兒女求我提拔呢…自然不敢不依我的話,把你帶回去嚴加管束”[15]。
不久以後,薇龍自己就重複了睇睇的命運。
薇龍撞見喬琪喬出軌之後決意要回上海,梁太太這時搬出她父親來威懾她:“我並不是阻攔你回家…可是你知道世人的嘴多麼壞,指不定你還沒到家,風裡言,風裡語,倒已經吹到你爸爸耳朵裡去了。
他那暴躁脾氣你是曉得的…你這一向身體就不大好,哪裏禁得住你爸爸零零碎碎逐日給你氣受!
”[16]。
最終,薇龍沒有回上海屈從於父親(封建父權),而是嫁給喬琪喬,屈從於丈夫(現代男權)。
的確,《夢珂》、《莎菲》、《第一爐香》的女主人公在小說中主要的敵手還不是封建奴役,而是資本主義/現代性的奴役。
《夢珂》的開頭就是上海一所新式學校的繪畫女模特遭到男教師的騷擾。
羅崗指出,《夢珂》中的“女模特事件”、夢珂與表哥共看好萊塢電影《茶花女》、夢珂最終成為電影明星這幾個情節都聯繫著現代性的“視覺政制”(scopic regime)——無論是現代繪畫還是電影,都把“男性凝視”(male gaze)作為其視覺產品/文化商品的基石。
由此可見,五四一代女性所追求的現代性並未兌現其自由、平等、解放的承諾,“反而在商業化的環境中把對女性的侮辱‘制度化’了”[17]。
《莎菲》更是在人類靈魂的深度上呈現了資本主義下現代個人/主體的困境。
不僅莎菲為現代愛情神話所困,不由自主地被凌吉士吸引;而且莎菲的整個心靈狀態都反映著現代個人主義話語的某種絕境:她迫切地希望與他人有真正的溝通和理解,卻把他人都變成了自我的客體和工具。
因此,將丁玲早期作品當作某種五四“個性解放”宣言的文學史評價是一種誤讀。
恰恰相反,這些作品“並不是在與‘封建’、‘傳統’的對抗中書寫現代性(制度、欲望、主體),而是要寫出‘現代性’本身的幻滅”[18]。
與丁玲相比,張愛玲對“五四”傳統的拒絕更加為人所知。
然而,很少有論者將她對“五四”的拒絕和她的作品中對現代男權的批判聯繫起來。
實際上,張愛玲在小說《五四遺事》中諷刺的正是五四男性文人如何利用現代愛情神話滿足自己佔有女性的欲望。
《第一爐香》中的殖民地香港從一開始就是現代性的產物,其刻意的“東方”色彩(如小說中梁太太家的裝飾)並非傳統的自然遺留,而是為西方殖民者與本土華人精英的共謀所形構的。
導致薇龍墮落的“交際花”文化也是香港從維多利亞時期的大英帝國模仿來的。
資本主義社會對女性的種種剝削,在《夢珂》、《第一爐香》中都凝聚為了“妓女”這一核心意象。
在《夢珂》鄰近結尾處,主人公驚詫地發現自己“也變成妓女似的在這兒任那些毫不尊重的眼光去觀覽了”[19]。
《第一爐香》中,薇龍剛搬進梁太太家就感歎道:“這跟長三堂子里買進一個人,有什麼分別?
”[20] 鄰近結尾處, 當喝醉的英國水兵將薇龍誤認為站街女的時候,這一意象再次出現:“本來嘛,我跟她們有什麼分別?
…她們是不得已的,我是自願的!
”[21]。
當然,在幾千年的男權社會中,妓女是一項源遠流長、十分古老的職業。
但只有在資本主義商品社會的條件下,“妓女”才成為了理解大多數女性——無論是公共領域中的女模特、女明星、女交際花,還是私人領域中那些“體面”的妻子和家庭主婦——之處境的關鍵詞。
誠如恩格斯所言,在資本主義社會中,賣淫制度和一夫一妻核心家庭制度是互為補充的、無法分割的對立面[22]。
差異與分歧:哪種 “女性主體性”,哪種政治?
除了上文討論的相通之處,《夢珂》、《莎菲》與《第一爐香》之間亦有許多差異,其中包含了某種“政治無意識”,預示了兩位作家此後不同的政治抉擇。
筆者認為,最為關鍵的差異在於兩人如何書寫女性人物的“主體性”。
就敘事形式而言,或許讀者普遍會有這樣的印象:丁玲筆下的女性人物比張愛玲更有主體性。
《莎菲》大胆的第一人稱形式顯然不僅僅是“形式”而已,因為第一人稱“我”涉及到是否能“從女性自身的視角來講述一個女人的體驗”[23]這一關鍵問題。
《夢珂》雖然是第三人稱敘事,其文本中也包含了一個隱性敘事人,這位敘事人“比夢珂這位純情少女更了解在男性那些有如愛情的溫柔體貼、殷勤與追求背後真正的色情動機”[24]。
當這位敘事人略帶諷刺地講述、點評著夢珂身邊男性的行為時,讀者感受到了他們的虛偽和可笑,男性人物實際上在文本中被“去勢”了。
《第一爐香》則有兩個敘事者:一個是讓讀者“點上一爐沉香屑”的顯在敘事者,一個是隱性敘事者。
顯在敘事者的存在已然增添了幾分距離感(如結尾“薇龍的一爐香,也就快燒完了”),而隱性敘事者與小說中人物的距離也十分遙遠,流露出一種“精神上俯視的超然態度”[25],冷靜地評論著人物命運(如“薇龍…出著神,臉上帶著一點笑,可是眼睛卻是死的”)。
甚至小說的標題已經表明了兩位作家的區別:丁玲將女主人公的名字鮮明地放在標題中(《夢珂》、《莎菲女士的日記》、《阿毛姑娘》),張愛玲的標題《第一爐香》則通過意象強調人生的蒼涼、人的渺小。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或許也可以說張愛玲筆下的女性人物比丁玲的更有“主體性”。
這正是孟悅和戴錦華在《浮出歷史地表》中的觀點。
她們認為,張愛玲筆下的女人“有一種前人所未有的清醒”[26],不僅了然於自己作為女性在社會中的位置、男人對自己的打算,也了然於自己該如何應對、如何鬥爭、如何生存。
丁玲的女性人物“雖則已為成人,但仍習慣於以弱者的身份向男性社會討公正”,而張愛玲的女性人物了悟到“既然這社會男女之間本無公平可言,不如立起腰桿光明正大做女人…表現出一種更為積極的、對男性社會更有抵抗力的態度”[27]。
為了釐清“主體性”這一含混不清的概念,筆者認為有必要區分兩種主體性:女性作為個體的主體性,以及女性作為群體/集體的主體性。
在個體的維度上,可以說張愛玲的女性人物的確更有主體性。
當莎菲突然間一把推開凌吉士,內心極度慌亂,不知下一步該去往何處的時候,《傾城之戀》的白流蘇已經笑吟吟地把蚊香踢到桌子底下去了。
即使是《第一爐香》中薇龍的墮落之路也始終伴隨著她本人極度的清醒。
許子東對比曹禺《日出》和《第一爐香》時指出,男性左翼作家傾向於將“墮落女性”模糊地描繪成無辜的受害者、不公社會的犧牲品,重點落在“墮落”這一結果上;張愛玲則把重點放在“墮落”的過程上,詳盡地寫出了女性每一次做出選擇時“清醒的人性和現實的理由”[28]。
或許可以由此得出結論,即張愛玲筆下的女性主體性體現在她能為自己的墮落“負責”,而不是像男性作家那樣將她寫成一個“純潔無助”的客體。
不過,丁玲筆下的女性在這個二元結構中似乎難以安放。
丁玲也詳盡地寫出了夢珂的墮落過程,而夢珂在很大程度上也要為自己的墮落“負責”。
康宇辰指出,丁玲巧妙地將對女性自戀心理的反諷埋伏在了敘事中:“純潔孤高的夢珂可能並沒有她自許的那樣無辜和不食煙火,因為她是‘有幻想的’ ”[29]。
當夢珂夜晚攬鏡自照、扮演舞女和爵夫人時,她實際上“毫無反感地參與到這種客體角色的扮演之中…這浪漫的女性幻想場面,其實暴露了女性對男權的規約無意識的臣服”[30]。
夢珂攬鏡自照的場景與《第一爐香》中薇龍試穿衣服的場景十分相似。
但是,讀者得出的結論依然是“夢珂是男權社會的受害者”,她的悲劇並不是“人性的缺陷”、“命運的蒼涼”等因素所導致的;因而,這樣的現實、這樣的社會必須被改變。
在集體/群體這一維度上,可以說丁玲的女性人物更具有某種主體性、某種“姐妹情誼”、某種團結的可能。
《夢珂》的開篇便是女主人公對被騷擾的女模特出手相助,導致她被迫輟學。
即使在烏煙瘴氣的姑母家裡,夢珂和表嫂就女性處境的相關話題也有過短暫卻真誠的溝通。
《莎菲》的女主人公更是時時懷想著已逝的好友“蘊姊”。
劉禾指出,莎菲認為只有蘊姊才能真正看懂自己的日記,這表明“寫作被理解為兩個女人情感聯繫的方式”[31]。
對女性之集體主體性的肯定,預示了丁玲後來對左翼集體政治的認同。
相比之下,張愛玲的小說世界中則充滿了女人之間(母女、姐妹…)的競爭、女人對女人的迫害。
《第一爐香》中的梁太太也曾是一位“出走”的女性,她違逆了兄長的意願,選擇了嫁給年老富人做妾;而這一決定也造就了她的悲劇——在人生的華年,被剝奪了愛情和欲望的滿足。
然而,在梁太太和同樣出走父之家(並且此“父”正是彼“兄”)的薇龍之間,卻從來沒有過一句真誠的對話。
相反,正是梁太太執行著男權社會的意志,最大程度地加害於薇龍,如同張愛玲筆下絕大多數的“母親”那樣。
很難在統計學的實證意義上去證明丁玲與張愛玲所書寫的女性主體哪個更“真實”。
在歷史和現實中,女性之間當然既有團結、也有分裂;既有姐妹情誼,也有彼此加害。
關鍵不在於哪種主體更真實,而在於作家想要形塑和召喚的是哪種主體。
話語不僅是現實的反映,它必然會形塑特定的現實、召喚特定的主體。
丁玲與張愛玲選擇了不同的女性主體性,也就選擇了不同的政治出路和人生道路:丁玲最終投身於改變社會、從而改變人心的集體政治,不懈地追尋她心中的烏托邦;張愛玲則始終堅持寫作、堅持自我,在冷戰分界線的另一端、異國的城市裡體味著孤獨的缺陷、孤獨的完滿。
或許,這便是現代文學史上“二玲”公案的謎底。
[1] 瞿秋白對丁玲的評價。
[2] 劉再復:《張愛玲的小說與夏志清的<中國現代小說史>(在香港嶺南大學張愛玲研討會的發言稿)》。
收錄於劉再復:《文學十八題:劉再復文學評論精選集》(北京:中信出版社,2011年),頁169。
[3] 孟悅、戴錦華:《浮出歷史地表:現代婦女文學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年,第五版),頁141.[4] 同上,頁145. [5] 《浮出歷史地表》初版於1989年,限於時代因素,當時兩位學者獲取張愛玲相關資料的渠道十分有限。
因此,《浮出歷史地表》書中沒有討論張愛玲1949年之後的海外經歷,以及《秧歌》、《赤地之戀》等作品。
見戴錦華:《2003年再版後記》,《浮出歷史地表》(第五版),頁282-287。
[6] 這一概念由詹明信(Fredric Jameson)提出。
詹明信認為,政治視角構成“一切閱讀和解釋的絕對視域”。
通過對“政治無意識”的閱讀,那些貌似與政治無關的文本也會顯露出其政治內涵。
這一方法不同於去歷史化、去政治化的“審美”閱讀,亦不同於某些機械論的馬克思主義文藝批評(將文藝作品簡單看作“上層建築對經濟基礎的反映”)。
見詹明信(Fredric Jameson)著,王逢振、陳永國譯:《政治無意識:作為社會象徵行為的敘事》(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
[7] 陳嬌華:《試論張愛玲對丁玲創作精神的承續——以<第一爐香>和<夢珂>為考察中心》,《蘇州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年6期,頁39. [8] 張愛玲著,止庵編訂:《張愛玲全集01: 傾城之戀》(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2年),頁47. [9] 同上,頁40. [10] 古耜:《張愛玲與丁玲的無緣之“緣”》,《文匯報》,2014年10月5日。
[11] 夏志清編註:《張愛玲給我的信件》(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4年),頁181。
[12] 孟悅、戴錦華:《浮出歷史地表:現代婦女文學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年,第五版),頁147。
[13] 丁玲著,王榮編注:《丁玲集》(廣州:花城出版社,2006年),頁32。
[14] 同上,頁41。
[15] 張愛玲著,止庵編訂:《張愛玲全集01: 傾城之戀》(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2年), 頁19。
[16] 同上,頁43。
[17] 羅崗:《視覺“互文”、身體想象和凝視的政治——丁玲的<夢珂>與“後五四”的都市圖景》,《華東師範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5期,頁43.[18] 賀桂梅:《丁玲主體辯證法的生成——以瞿秋白、王劍虹書寫為線索》,《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8年5期,頁14. [19] 丁玲著,王榮編注:《丁玲集》(廣州:花城出版社,2006年),頁56。
[20] 張愛玲著,止庵編訂:《張愛玲全集01: 傾城之戀》(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2年),頁16。
[21] 同上,頁53。
[22]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著,中共中央著作編譯局譯:《家庭、私有制與國家的起源》(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年),頁135-139. [23] 劉禾著,宋偉杰等譯:《跨語際實踐——文學、民族文化與被譯介的現代性》(北京:三聯書店,2002年),頁245. [24] 孟悅、戴錦華:《浮出歷史地表:現代婦女文學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年,第五版),頁141. [25] 陳嬌華:《試論張愛玲對丁玲創作精神的承續——以<第一爐香>和<夢珂>為考察中心》,《蘇州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年6期,頁45. [26] 孟悅、戴錦華:《浮出歷史地表:現代婦女文學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年,第五版),頁240。
[27] 同上,頁241. [28] 許子東:《許子東細讀張愛玲》(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20年),頁33. [29] 康宇辰:《重估浪漫——丁玲早期創作(1927-1931)中的女性、浪漫諦克與革命》,《現代中文學刊》,2020年4期,頁68. [30] 同上,頁69。
[31] 劉禾著,宋偉杰等譯:《跨語際實踐——文學、民族文化與被譯介的現代性》(北京:三聯書店,2002年),頁253.
最近我把忘得差不多的《第一炉香》重读了一遍。
这是我第三次读,第一次是在高三,那是我求饥似渴地读张爱玲的时候。
第二次发生在大学,为了和学校读书协会成员battle读了。
这次读完,可能是常读常新起了作用,我不觉得《第一炉香》仅仅写的是一个上海女子在战前香港堕落的故事。
我所看到的是身处战前香港,葛薇龙、姑妈等女性代表所面临的性别困境。
小说开篇,葛薇龙腆着脸去找传闻中令家族蒙羞的姑妈,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学业,“在这儿书念得好好的,明年夏天就能够毕业了,回上海,换学堂,又要吃亏一年。
”开这个口时,葛薇龙已经亲眼看到了姑妈优越的生活,像个小型的慈禧太后:山腰里这座白房子是流线型的,几何图案式的构造,类似最摩登的电影院。
然而屋顶上却盖了一层仿古的碧色琉璃瓦。
玻璃窗也是绿的,配上鸡油黄嵌一道窄红边的框。
窗上安着雕花铁栅栏,喷上鸡油黄的漆。
屋子四周绕着宽绰的走廊,当地铺着红砖,支着巍峨的两三丈高一排白石圆柱,那却是美国南部早期建筑的遗风。
从走廊上的玻璃门里进去是客室,里面是立体化的西式布置,但是也有几件雅俗共赏的中国摆设,炉台上陈列着翡翠鼻烟壶与象牙观音像,沙发前围着斑竹小屏风,可是这一点东方色彩的存在,显然是看在外国朋友们的面上。
英国人老远的来看看中国,不能不给点中国给他们瞧瞧。
她并没有因此而对荣华富贵的产生了向往,因为在姑妈家待的几个钟头她已经多次感到不适。
薇龙在打量姑妈家时,玻璃门上映照出来她的身影被张爱玲形容“非驴非马”,老土而不自知。
想到自己被形容是“粉蒸肉”,她连面对玻璃门都不肯了。
而姑妈家中的娘姨大姐们,却都是“俏皮人物,糖醋排骨之流”,两相对照,她不由得产生了自卑的心绪。
照我理解的原著,马思纯虽然达不到粉蒸肉的程度,但温柔敦厚气质是有的,另外故事的需求方面是符合马思纯的姑妈家的娘姨大姐们,见薇龙坐在客厅里等候,在走廊的她们仿若无她一般,说不要理她,要打发她走。
薇龙不止听到了这一切,她们玩闹时还不小心将玲珑木屐砸中了她的膝盖。
羞辱的语言,羞辱的举动,让来求人的她心生退意,“何必赖在这里讨人厌。
”姑妈在见到薇龙之后,刻薄话一句一句输出,让薇龙的笑冻在嘴唇上。
“哟!
原来你今天是专程来请安的!
我太多心了,我只当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我当初说过这话:有一天葛豫琨寿终正寝,我乖乖地拿出钱来替他买棺材。
他活一天,别想我借一个钱!
”求人的不堪,她算是尝够了,“一个人在太阳里立着,发了一回呆,腮颊晒得火烫;滚下来的两行泪珠,更觉得冰凉的,直凉进心窝里去。
”因而,薇龙在向姑妈提出资助的请求时,并未想过要留在姑妈家,她的想法仍是住读。
她想的是借姑妈的钱,等读书读出名堂,再回报姑妈。
只不过姑妈打的是别的注意,求人的薇龙只好应承姑妈的要求住进姑妈家。
这时候的薇龙,看姑妈家只觉得不真实。
薇龙自己觉得是《聊斋志异》里的书生,上山去探亲出来之后,转眼间那贵家宅第已经化成一座大坟山;如果梁家那白房子变了坟,她也许并不惊奇。
所谓的向往是一点也没有,她形容姑妈家是“鬼气森森的世界”,希望不要被姑妈连累名声,她想要的是好好念书。
“至于我,我既睁着眼走进了这鬼气森森的世界,若是中了邪,我怪谁去?
可是我们到底是姑侄,她被面子拘住了,只要我行得正,立得正,不怕她不以礼相待。
外头人说闲话,尽他们说去,我念我的书。
将来遇到真正喜欢我的人,自然会明白的,决不会相信那些无聊的流言。
”薇龙真正入住姑妈家之后,开始慢慢不经意地接受奢侈生活的入侵:嫌弃自己家的下人上不得台面、试姑妈为她准备的漂亮衣服、不愿意看睇睇吃花生米的样子……从睇睇身上,薇龙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她姑妈带给了她怎样令人发晕的生活。
衣橱里黑成黑成地,丁香末子香得使人发晕。
那里面还是悠久的过去的空气,温雅,幽闲,无所谓时间。
衣橱里可没有窗外那爽朗的清晨,那板板的绿草地,那怕人的寂静的脸,嘴角那花生衣子……那肮脏,复杂,不可理喻的现实。
(这里写得太好了,建议反复咂摸!
)但薇龙在这样的生活混了两三个月,她想的仍然是庆幸自己只需要去舞台露脸,当个幌子。
薇龙一天到晚出门应酬是碍在姑妈的面子不得不参加,其余时间都用在念书身上,还经常念书念到天亮,脸都瘦了一圈。
薇龙念书是想念出个好成绩来的。
可是战前的香港,女孩子读书是没什么用的,就连大学生也无用武之地。
“不是我说扫兴的话,念毕了业又怎样呢?
姑娘你这还是中学,香港统共只有一个大学,大学毕业生还找不到事呢!
事也有,一个月五六十块钱,在修道院办的小学堂里教书,净受外国尼姑的气。
那真犯不着!
”薇龙心里挂念着读书,也不免为自己寻找其它出路,接触唱诗班,寻一个合适的满意的大学生为依靠。
薇龙看中了卢兆麟,可姑妈也看中了卢兆麟。
姑妈收留薇龙,就是想让薇龙帮她吸引更多的男人,然后她再用自己的手段将男人留在自己身边。
卢兆麟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且姑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勾搭上了。
不知道你们是否会困惑,为何姑妈有自己的魅力和美貌,却为何需要收留年轻姑娘帮忙勾引其它男人?
针对演员选角问题,有网友提出类似问题:俞飞鸿还需要马思纯来帮忙勾引男人?
这就要说到男性的审美了,98%的男人们想要的是年轻女孩,最好还单纯无害。
葛薇龙恰好符合这样的男性审美。
(马思纯符不符合要看你们怎么看了)从古到今,男性的审美都没有变过。
最新一季《心动的信号》里,三个男的,年龄不同,风格迥异,但他们同时相中了甜美不带攻击、更为年轻的女一。
22岁!!!
姑妈因而是舍不得放开薇龙的。
后来当薇龙爱乔琪而不得要逃回上海时,姑妈劝她,说辞是薇龙为了一个男人对付底下人,这样的名声传回到上海会有各种风言风语,薇龙父亲会因此大发脾气,影响到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
这样的说辞,如今听来不觉得可笑吗?
但对于当时的薇龙来说,她怕得要死。
她怕因为这样的名声毁了她的前途,嫁不到上等阶级的人。
薇龙为什么要嫁给上等阶级的人?
因为当时女孩子读书无用,女孩子要过上好生活的出路只剩下一条——嫁人。
她现在可不像从前那么思想简单了。
念了书,到社会上去做事,不见得是她这样的美而没有特殊技能的女孩子的适当的出路。
她自然还是结婚的好。
薇龙在挣扎。
如果真回到上海,肉眼可见的困难,不谈流言,接受一个新的男子是极困难的。
乔琪引起了她不可理喻的蛮暴的热情,她已经无法应付任何人。
乔琪又是个顶会撩的男人,在薇龙下不了决心的时候,默默跟车在薇龙身旁,一声不吭。
见薇龙看到他落泪,又好像变得知趣了起来,不再跟车,只停留在原地。
讲真,这样的套路女人太难躲过了。
薇龙的选择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她留在了香港。
为了讨好乔琪,又不得不把自己卖给了姑妈和乔琪,成为了真正的交际花。
后来在湾仔的一次外出,薇龙被水手们认成是出来卖的小姐,难堪的她在乔琪面前自嘲道:她们是不得已,我是自愿的!
可是薇龙的一生,真的是自愿的吗?
当时的社会,给了女性什么机会呢?
从书中的描述,我看不到一点点的可能。
如果放到现在,薇龙恐怕是名校毕业生,在社会极可能出人头地,而不是所谓的一条被选择的婚姻道路走到黑。
人们把薇龙说成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我是不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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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迟到了,错过了葛薇龙大口吃宵夜,据说很可惜,因为在这部电影里贪吃才是她悲剧的根源。
乔琪乔家有好厨子,司徒教她吃生蚝……2、 台词“你总盯着我干吗?
难道我是你的眼中钉!
”李诞听了都要扣钱(原著是“瞪”)。
3、 马思纯是不是觉得像含着口水讲话就是一种演技?
4、 但这电影不是马思纯一个演员的问题,是都有问题,大家都在非常用力地装风流,装风情……装有钱。
5、 俞飞鸿大概是想要追求邓婕演王熙凤的效果,但她的风情和挑逗都太表面了,看得人尴尬,根本不像个老手,太有一种自己都是被逼良为娼的感觉了,还怎么逼良为娼?
6、 俞飞鸿发狠的样子恍惚像是刘嘉玲版顾曼璐。
7、 风流小子半夜爬小姐露台可以理解,但跑进人家房间躺人家床,喝人家喝过的杯子……这太像变态了。
葛薇龙看到了不被吓跑,而是献祭一般躺到床上,脑回路也是可以。
按照这个路数,下一秒乔琪乔就应该变身汉尼拔,把葛薇龙给吃掉……就是字面意义的吃掉。
8、 我一直在祈祷千万不要让彭于晏露肌肉,在我差不多都要放下心来的时候,还是露了。
这一露,基本上毁掉了他前面所有对于乔琪乔的努力。
9、 到底为什么要把葛薇龙塑造成一个爱而不得的怨妇?
这是谁的主意?
马思纯?
王安忆?
还是许鞍华?
反正人物一下子就单薄、无聊甚至讨人厌了。
至于把乔琪乔塑造成了一个种马,我想,这也不能全怪彭于晏。
10、让·科克托在《可怕的孩子》里写:“ 富有是一种天分,贫穷也一样。
一个变得富有的穷人只会显出一种披戴着奢华的贫穷。
”许鞍华啊,以后我们这样出身普通的人,还是不要随便拍富人家的故事了。
片子没有那么不堪,选角也没有错。
完全被差评迷惑了。
乔琪。
混血、丫头气,并不非只与白种、文弱对应。
“健身教练”的网络抨击,太过于表象。
乔琪身上最大的特色是:“殖民地”感。
他是殖民地之子。
彭来自TW,有殖民地历史,这是搭的。
(TAIPAI双年展,这些年的主题与都“身份确认”相关。
)殖民地的身份确认,一个宏大话题在这个混血男身上落下了。
他有着非常混乱的身份确认:不仅是种族、地域,连家族内部都是——他就是个杂种(他爹说)。
基于这点,我们大致明白了他的行为逻辑:荷尔蒙旺盛——妹妹吉婕的一个解释——这是表象,更深层的动因是:他在情欲追逐里找到了存在感。
我们可以把乔琪称为“女性的快乐机器”,他知道怎么服务女性、让她们享受情欲的欢欣。
(一个辅证:女仆睨儿,第二天一早洗帕子,神色极愉悦)。
他没有地位(社会的、家庭的),没有谋生技能,唯一能换取好生活的资源是:一副好皮囊。
他把皮囊换钱,挂在嘴上,并无遮掩。
片子结尾,乔琪是黑白的,神色木然,如僵尸。
他是深刻的符号化,在全片,只有几处场景有点人味儿:和亲姐姐撒娇,拿母亲的梳子梳头,为宠物蛇哀求父亲,痛斥父亲赶走妈妈……这些片段让我们窥探他精神世界的一隅。
朋友说,乔琪冲向丫头房时像恶狼。
确实。
其他数次,他都是纯粹的求欢。
这次是强奸。
他与睨儿的阶层差异也一下子展示了。
乔用强奸,显示他的权力(在他的权力被挑战后——妻子要去服务其他男性)。
睨儿是个特别好的角色存在,创作者借她的口,讲出了故事的一个深层逻辑。
(为啥落魄中产家庭之女选了那条路)。
一开场,她对葛薇龙说:在香港,中国人读书没什么用,大学毕业也只能在教会小学教书——这交代了殖民地的中国人的生存困境。
然后,这个困境借睨儿的遭遇进一步展开。
她与乔偷情后,被主子发现,她跪下求情:宁愿单身一辈子,也要留下来打工。
(可见一份温饱工作有多难)。
在生存面前,情欲不值一提。
第三次,她跪下求乔放过她,“不想再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情”——这里不是伦理道理,还是生存,小姐是主子,不能得罪主子。
然后说葛薇龙。
有人批评,一个闺秀,怎么主动躺下求欢。
这里不是性,是自救。
她面临的道路是:要做姑母情人的情人。
这对于正常人,是非常难以接受的,无论伦理、情感、生理。
这时候,乔琪,一个同龄的、好看的男生,就是救命稻草。
她抓住他,就是抓住做正常人的机会。
乔琪说,我给你快乐。
这是情欲的快乐。
直白的、直接的、冲击的。
身处异乡、孤独孤立的女生享受了这快乐,把这快乐当成了爱情。
这也是青春疼痛文学的马思纯能演的。
张爱玲写了很多精神变态者。
比如曹七巧。
姑妈也类似曹七巧,受了很多别人施加的苦,然后再还回去。
电影用“回忆”的方式,还给一个坏人“过去”,一个行为的动因。
范伟,演了一个“看似无害”的最坏的人。
操纵故事(情结类似《十八春》里的祝鸿才)。
他豢养小情人,像豢养宠物。
小说是第一视角描述,心理流推动情节。
电影也试图表达“心理流”,比如刚来梁府时的,葛小姐的几次恍惚,这是少女接受巨大动荡的恍惚。
后来“堕落”,也用了黑白色调,非常阴郁、动荡的空镜头,那些海滩、海水,都是内心的外化。
婚礼后,四人一船,是非常混乱的关系,(男女都有性关系、乱伦),画面有噩梦感。
张爱玲的故事,人物的阴冷、变态,对人生无常的冷,电影的表达,是尽力的。
基本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发生的故事,梁府,也是社会阶层的浓缩。
有主子,有丫头,有主仆矛盾。
主子不仅劳动榨取下人,还有性榨取。
大吵的睇睇,是晴雯,一个挑战权威者。
睨儿是平儿,权力的依附者。
(但乔琪,不是宝玉。
)梁洛施的角色,最具审美性。
整个人是光洁的(造型外观、光效的处理),她又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不断的告诫葛小姐。
最后的合影里,她是修女。
她类似妙玉,也像宝玉。
这个腌臜故事的唯一光洁。
张爱玲是20世纪的优秀中文写作者,她有非常光芒的创作力:文字使用的、叙事的。
电影从原著繁盛的文本中提取出了非常当代的框架:殖民地、身份认同、阶层性,然后才是把情欲、女性故事放入。
(若讲市场,后者是吸引人的,很多最初被张爱玲吸引的读者,也是被此吸引。
)批评者们,显然是小瞧了许鞍华。
她是个脉络清晰的创作者。
(没有为取悦什么、改变过脉络)。
她拍过女人四十,天水围,萧红等。
影片的主张是清晰的。
关于堕落之路。
甚至,是否称之“堕落”都值得商榷。
男同学用身体换了前途,并无“耻感”。
面对薇龙,甚至有了优越感:指点薇龙的人生,“香港中学文凭在上海可以找到不错的工作”。
而薇龙的耻感是一直在的,片尾,她将话说出来了,“自己也是娼妓”,处于同等地位的乔琪,静默了,这是一个没有echo的回响。
乔琪和男同学一样,他一开始就坦然“寄生虫”的人生,这是他一早就明确的身份认知。
爱情,只会出现在健全、自由(人格)的人身上。
乔琪对薇龙反复讲的两句:我给不了你爱,我从未对你撒谎。
此言不虚,乔琪的人格是停留在中世纪的;他的父亲,有着十个老婆的父亲,也是;薇龙的姑妈也是。
张爱玲一直有写女性的道德困境。
并将处于性交易两端的人,短兵相接。
清白的公司职员曼桢,她谈了一个同样清白的男朋友,可是,男朋友的爸爸曾经是舞女姐姐的客人。
曼桢讲:要说不道德,妓女与嫖客,谁更不道德。
薇龙拎着来时的藤条箱,穿着来时的学生装,在人海中奋力冲向舱门时,镜头是有《黄金时代》感的。
但她还是折返了。
她讲,“我要回上海,我要重新做人”,这样看,也只是赌气。
她折返,回到自己曾抗拒的世界里。
马思纯用浮夸的表情,少女故作老练,表达了“并未出逃成功的娜拉”。
电影把隐含在张氏繁花般语言后的故事,非常直白的表达了。
一场体面又虚假的婚礼,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真是镜子。
一旦开启了联想,再看电影,整个都透着讽刺、黑色幽默了。
许鞍华,一个香港人,在英国读过书,选在这个年纪拍这个香港故事,绝不是什么向大师致敬。
讲真,看完我懵了。
对我敬爱的许鞍华导演,好像这次真的没有办法挽尊了……但还是想先从不那么严重的问题说起。
首先,对于早期殖民地香港风貌的再现,我认为是基本合格的——无须太纠结语言问题,如果严格按照小说那么得是沪、粤、英(特别是葛薇龙与乔琪乔要全英文谈恋爱)以及彼此之间洋泾浜国语大乱斗,在剧本、表演、制作和发行方面可能会有诸多困难,不如一刀切用普通话直接略过种种差异——这个策略也基本贯彻在许鞍华近年来讲述香港故事&中国故事的合拍片中(《黄金时代》《明月几时有》),没有太大的问题。
粤语并不是港味的绝对标准,而且属于三四十年代的、这一个阶层的香港,更不是八九十年代港片迷念兹在兹的那个味。
这个世界不是《胭脂扣》里的石塘嘴,而接近《倾城之恋》里的浅水湾,据说大部分倒是在我魂牵梦萦的鼓浪屿拍摄。
种族和阶级差距与垂直地理空间的同构毋庸赘言,小白楼里张爱玲颇为鄙夷地香港——低配版上海——殖民地“杂种”风物的描绘,我认为电影也是颇用了一番心思的,至于服装、布景、视听语言所营造的整体氛围有没有体现出“纸醉金迷”或者“东方主义”,应当就见仁见智了。
【插播两句。
第一,身受上海殖民文化滋养的张爱玲转身就去贬低歧视链的下一环香港,这个姿态是难以信服的,更加是令人玩味的。
第二,在到处是超现实、无时间、怀旧主题乐园式的、也不少是自我东方化符号的今天,我们又如何感应那个时代的东方主义?
】再来,彭于晏的选角,我觉得没有那么糟糕。
他只是不符合原著的“苍白”而已,肌肉确实不好减,少露便是了(对我说的就是喝香槟那一场),况且能够看出他已经改变了一些,穿衣显瘦并不突兀。
乔琪乔苍白,但绝非病弱,葛薇龙是怀着同病相怜之感兼母性的拯救欲爱上乔琪乔的孩子气——当然不是纯真的一面,而是脆弱、放纵以至自毁那一面。
彭于晏是有孩子气的,长相也算带点异国情调,但他的软弱和无耻表现不足,有改编剧本人设的原因,也有他长期以来在商业制作里演什么都是无功无过又始终差口气、隔一层的问题(《热带往事》算是有所突破了)。
又有人说没有那种富家子弟的贵气,这就是以既往的浊世佳公子形象硬套了——不是有钱、洋气即为“贵”,对香港历史略有了解便知道混血儿是多么两边不是人的边缘群体,参照何东的《浮城大亨》以及黄秋生的身世便是例证。
从贫穷阶层挣扎出来的这二人都是洋人为父、华人为母,而乔家虽然是大富之家,但乔琪只是庶出,母亲是个来路不明的葡萄牙女子,他毋宁说是“不富不贵”或“假富假贵”的,是华人巨富家族中最可贱可鄙的一个零余者了。
即便抛开气质内涵不说(如果这些都能够由演技而创造出来),就一个“苍白+异国情调”,相应年龄段的华语男演员又有谁?
符合这样一张脸的小鲜肉吗?
梁洛施来的才真是绝,尤其是演员与角色互文性带来的微妙讽刺。
最后,马思纯和“爱而不得”。
我看完第一时间的短评是“不知道是许鞍华的问题还是王安忆的问题,反正马思纯肯定有问题”,如果这部电影被定位为“爱而不得”,那肯定不是取决于马思纯的读后感,而必然是导演和编剧的立意。
看完电影和一些评论,我反复琢磨了很久“爱而不得”,这句青春伤痛的断语,错了,但又好像没完全错。
把这个故事展现为一心追求浪漫纯爱的女子走到“为(不)爱(她的男人)卖身”极致境地,当然是简化了这个女人的欲望、心机、追逐虚荣而自甘堕落,也削弱了那个糜烂、虚伪的人物群像和环境的裹挟与拉扯。
但无论如何,葛薇龙一上来——此前她已经过一段时间的实习,对于交际手腕和乔琪乔的算盘门儿清——竟然就是爱乔琪乔的,是在那个被金刚石手镯锁住的夜晚,毫无抵抗力地爱上了乔琪乔孩子气的、低伏的后脑勺。
而余下的事情则是她可以活成跟姑妈同样的人生,但是比姑妈多握住一份哪怕是单方面的“纯爱”,又或者她只是赌气于乔琪乔的不爱,幻想着他终有一天会需要她、改邪归正赚钱养家,甚至还可以解读为精神分析式的、葛薇龙无法填补的匮乏以及爱在延宕中持续……然而,也许跟张爱玲许多小说不同,这毕竟是爱。
我一直很怀疑有那么多年轻人、特别是女性热衷于张爱玲,甚至不怕得罪人地推断,这其中很大比例的粉丝不会比写读后感的马思纯高明到哪里去——或许只是被那些华丽的词藻、独到的意象和犀利的金句所迷乱。
对我来说,张爱玲复杂,有趣,但绝不可爱,更难以共鸣和认同。
我同样难以想象,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如何能够理解张爱玲世界里的男女关系和家族关系,而如果她理解了,那么她把握的是“道”——像张爱玲一样冷眼看破的洞察力、一片荒芜的世界观,还是“术”——将这一套为我所用,说白了就是哎呀娃娃教了——无论哪一种都挺可怕,甚至可悲。
在张爱玲笔下,自称在恋爱中的男男女女通常是没什么爱情的,婚姻里就更不用说了。
汤拥华老师在分析《留情》时对其“爱情”的描述,我非常喜欢:当张爱玲说相爱也就是爱情在那里时,不是从桌上抓起一个杯子的感觉,而是在无休止的情感纠结之中突然出现的片刻放松,它就是我们烦恼人生中出现的一道彩虹,对任何人都没有实际的好处,但是“有彩虹的人生”一听就比没有彩虹的人生更加美好。
对张爱玲来说,爱情从来不是一套观念,而是一个事件,它本身不能持续,它只是使你的人生持续,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使你的婚姻持续。
有时我们的婚姻不持续了,但是人生还要持续,那么我就靠着这一刻对爱的幻像来度过余生。
又或者,爱情是一种情境,比如范柳原看到一堵断墙,会突然感动,想要对白流苏说出一些豪言壮语……对于张爱玲来说,重要的不是“谈”恋爱,而是恋爱,她认为不用抽象地去言说某个东西,比方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如何才能获得真正的爱情,只要我们接受敦凤与米先生在回家的路上还是相爱的就可以了,这一刻如此明亮,如此真实,符合我们对真实的所有期待,填满了我们空落落的心。
用我自己的话说,张爱玲的爱情就像一对自私的男女精刮刮地打着各自的小算盘,道行深的还知道对方怎么打,更深的还知道对方知道我知道他怎么打,但就是某一刻劈里啪啦停下来,双方相视一笑,这就是爱了。
在她的小说中,男女双方总是在假装恋爱,表演恋爱,也知道自己在作假,但就是进展到某一个阶段,双方原以为彼此都没有爱的时候,仿佛突然多出了某些东西,让人割舍不下了。
在这个意义上,最接近张爱玲气质的,不是许鞍华关锦鹏王家卫,不是大家一想就是怀旧恋物老上海的玩意,而是彭浩翔。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太多人提)不过《第一炉香》跟这套适用于《金锁记》《倾城之恋》《留情》的爱情论述,却是反着的,它不是算计之余涌出的片刻真心,不是男女表面假装内里回避的真爱,而恰恰是一开始就被葛薇龙经过反思依然单方面宣布的“爱”。
它不是自私男女相互试探迂回曲折后的蓦然回首,而是一早出现并维系、贯穿于葛薇龙堕落人生的微光。
她虽然被他们合起伙来剥削、作践,但她相信自己相比周围堕落的人始终多一份“纯爱”的信仰,当然,这也可以成为她继续沉溺(或者自己也不愿意离开)泥潭的理由。
这份“爱”可能是自欺的,但绝不是虚伪的——她在任何时候没有算计过乔琪乔也明显算计不到什么好处;葛薇龙不是完全真诚和纯洁的,但是我愿意把她理解为有力量的——总有一份那两个剥削者所无法剥夺的力量。
以上扯远了,更多是就小说而言,我只是想说,“爱而不得”这个主题,也不是完全没得做。
至于电影的完成度和马思纯的表演,你们骂的我都同意。
最后的最后,一些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
许鞍华为什么一根筋地要拍张爱玲?
世人都看到她们的性情气质艺术风格天差地别,每次创作也是屡败屡战。
很难说清楚一个艺术家被另一个艺术家所吸引的点在哪里,许鞍华导演提供的非常表面的回答是:张爱玲写出了我童年时熟悉的香港。
但这显然不足以解答我们的困惑。
你也不能说因为性格三观不同许鞍华就不能理解张爱玲,很简单,许鞍华把各位张迷的读后感看看不就行了吗?
不行还有专家学者的加持。
所以她喜欢张爱玲在哪,又是拍得差在哪呢?
我没有答案。
我还一直蛮怀疑这个糟心选角背后的原因。
按说到了这个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年龄,不应当再去违背初心去妥协什么,但拍电影也许就是这样折磨人的工作?
大家都说浪费了杜可风、坂本龙一、和田惠美的阵容,可没有金主爸爸又哪来的这套阵容,他们跟许鞍华一起用爱发电吗?
我不知道资本的支持同时伴随着多大程度的干预,但吊诡之处在于,如果资本搞砸了许鞍华,它也同样搞砸了自己:他们或许本想在艺术追求之余加一道商业成功的保证,但这个保证恰恰成了致命的灾难?
许鞍华改编的张爱玲始终不够成功,但张爱玲改编又有几个成功过?
没有比烂的意思,因为这本就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不仅有文学的原因,电影的原因,也在于——像另一篇评论所说的,张爱玲实在太消极、阴暗、负能量了,一知半解的读者/观众好像只笼统地觉得她华丽又苍凉,然而铺展开来,这个时代又真的能容下为异类、邪恶、不道德的女人树碑立传吗?
想想《色戒》在当年什么评价,放在现在又会什么样呢?
总而言之,砸了就是砸了,下一部再来便是。
许鞍华导演又不是没有扑过街,只是年龄大了,怕伤筋动骨,但我愿意永远相信她。
自从《第一炉香》放出预告片以来,大家对选角的争议就一直很大,最刻薄的评论说黑壮的彭于晏+肩宽体胖的马思纯,不适合演《第一炉香》,他们去演《骆驼祥子》更合适。
我是非常熟悉《第一炉香》这篇小说的,我之前写过一篇文章分析葛薇龙的堕落全过程,传送门:李小墨:《沉香屑·第一炉香》| 一个女学生的堕落史zhuanlan.zhihu.com(没看的一定要戳哦)这次,因为这个争议,我又重新细读了一遍《第一炉香》。
对于选角,我准备延迟评论,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电影是一种再创作,一千个读者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导演既是读者又是创作者,她肯定会加入自己的理解的。
而且有时候,不一定非得和原著的描述一模一样才是好。
李安的《色戒》选了梁朝伟来拍易先生,可是原著里对易先生的外貌描写是:“穿着灰色西装,生得苍白清秀,前面的头发微秃,推出一只奇长的花尖;鼻子长长的,有点‘鼠相’。
”可是梁朝伟眉毛那么浓,鼻子又大又挺,根本不是苍白清秀挂的,也完全没有“鼠相”。
但这不影响易先生这个角色的精彩,说他“鼠相”,其实想表现的是他的阴郁多疑警惕,梁朝伟统统演出来了。
可能有人说和梁朝伟相比,马思纯和彭于晏的演技比较稚嫩,可是万一人家导演会调教呢。
另外,书里乔琪乔眼睛是绿的,去哪里找一个绿眼睛的混血儿呢?
找一个外国人演,能让我们代入吗?
难道像张若昀演《九州天空城》一样带有色美瞳吗?
影视化未必要和原著的描述一模一样,才是好的。
第二,目前的选角有不符合的地方,也有符合的地方。
不符合的地方最明显的地方有两处:第一个是马思纯饰演的葛薇龙其实是很瘦的,姑妈出场的形容是“一个娇小个子的西装少妇”,后面姑妈吩咐用她的运动衣来给葛薇龙试尺寸,结果薇龙穿了还是大,要用别针别起来,可见她比姑妈更娇小。
第二个是彭于晏饰演的乔琪乔是混血儿,皮肤是苍白的,像石膏一样。
小说里面还有个叫卢兆麟的角色,大学生+运动员,我觉得更适合彭于晏一点,可是书里说和乔琪乔比起来,卢兆麟就显得粗蠢了许多。
所以我想很多人觉得彭于晏不适合乔琪乔,就是嫌他太壮太健康,略显“粗蠢”。
我觉得符合的地方是,葛薇龙既是精明的,又是带着少女的痴憨和天真的,她最后为了爱情,把自己给卖了。
马思纯虽然不瘦,但是她那张脸是自带痴憨和天真的,她演的话,我会相信她最后为了爱情,为了得到乔琪乔这个人,做一个自欺欺人的傻瓜。
有人根据外貌描写,觉得刘亦菲的长相是最符合的,可是小说里对葛薇龙的形容是“一个极普通的上海女孩子”,就算是漂亮应该也是普通的漂亮,刘亦菲太漂亮了,说别人为了她奋不顾身我相信,说她为了别人奋不顾身总觉得缺乏一点说服力。
而且马思纯更接近一个小门小户出来、小家子气、刚开始会被婢女不放在心上、看到一柜子漂亮衣服就动心的普通女孩子,刘亦菲的美太出挑了,让人看了就自惭形秽,而且她天生带一种养尊处优的白富美气质,我觉得她并不适合葛薇龙。
彭于晏符合的地方是,他足够帅,而且是那种碾压式的帅,自从吴彦祖秃了之后,他就已经变成帅哥代名词了。
如果他注视着一个女生,说着温柔的情话,女生马上就爱上他,事后想到他的时候,“有一种软溶溶、暖融融的感觉,泛上她的心头”,我觉得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而且书里描述,当时的香港流行橄榄色的健康肤色,乔琪乔刚出场就是约姑妈去浅水湾沙滩游泳、晒太阳的,可见这是常见的活动,晒黑了也合理。
有人说气质不符,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符的。
我看很多人说觉得乔琪乔应该是苍白、阴郁、清冷的,可是我细读了一遍觉得也不完全是,姑妈不让乔琪乔上自己家的门,乔琪乔为了和葛薇龙幽会,又是爬树又是爬阳台,又是“攀藤爬葛”的。
“他虽然不是一个运动家,却是从小顽皮惯了的,这一点困难却是应付自如。
爬到离平地一丈高的地方,便耸身一跳,正落在梁家后院子的草地上。
”乔琪乔也有跳脱的一面。
你看,这一段是不是还挺适合彭于晏的?
还有人说,他的形象是积极阳光、自律向上的好青年,不适合演乔琪乔这种纨绔、堕落、人生观消极的公子哥。
我严重不同意,如果之后他演技不好没演出纨绔、堕落、风流、渣、人生观消极,那你可以批评他演技不好,可是怎么能说现实中自律向上的好青年不适合演纨绔、堕落的公子哥呢?
梁朝伟还演过搞笑香肠嘴呢?
第三,还没有看到完整的影片,现在判断为时尚早。
现在只出了第一支预告,影像资料有限,现在下判断可能为时尚早。
对于没有充分了解的东西,还是延迟评论比较好。
但细细地重新读了一遍《第一炉香》之后,我想说句公道话,彭于晏和马思纯这个选角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瞎,他们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不适合《第一炉香》。
- The End-相关阅读:李小墨:《沉香屑·第一炉香》| 一个女学生的堕落史zhuanlan.zhihu.com李小墨:张爱玲:如何制造一个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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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one文/汤静诺,文章首发于公众号:汤静诺图/来源于网络,侵删张爱玲在《沉香屑·第一炉香》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葛薇龙是香港的一个女大学生,但她并不是本地人,只是由于战乱而过去避难的社会中产中的一员。
为了继续有钱念书,她不得不去求助和父亲已多年没有来往的姑妈。
她的本意只是为了“借钱”念书,但最后却成为了为丈夫捞钱,为姑妈捞人的“工具”。
本来是去借钱读书的葛薇龙,是怎么一步步走向堕落的?梁太太是分这四步将葛薇龙带入深渊的。
“薇龙到香港来了两年了,但是对于香港山头华贵的住宅区还是相当的生疏。
这是第一次,她到姑母家里来。
”文章一开头就对姑妈家的豪宅做了描述。
葛薇龙这样的中产女孩,却有一个富豪姑妈,其中必有缘由。
要想分析葛薇龙是怎么一步步走向堕落的,首先得来分析姑妈是怎么上位的。
姑妈之所以会“逆袭”,借助的是婚姻。
张爱玲另外有一部作品,叫《金锁记》。
女主角之所以会嫁给一个富家残疾公子,是由于兄嫂的贪财。
葛薇龙的姑妈梁太太,风华正茂时是自愿嫁给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的。
梁太太是一个目标明确、豁得出去的“捞女”。
出生普通,但想过上流社会生活的她,看清了她唯一的路就是“嫁人”。
她懂得婚姻中的利益交换,“高富帅”不可能娶她,她的年轻美貌只能换有钱老头的“青睐”。
梁太太年轻的时候想不想要爱情?哪一个美貌的妙龄女子不想要爱情?只是她太聪明,知道自己的资质,不可能物质与爱情兼具,所以就舍了爱情,狠心嫁给了一个老头。
她嫁给富商老头做姨太太,有可能是在物质和爱情中选择了物质。
但也有可能她爱情和物质都想要,想先借助嫁人获得物质,等富商去世之后再寻爱情。
葛薇龙来找姑妈的本意,明面上只是为了借钱能继续读书。
但她却在短时间内就被姑妈套住了,是因为她潜在的欲望被姑妈洞识了。
“她到底不脱孩子气,忍不住锁上了房门,偷偷的一件一件试着穿,却都合身,她突然省悟,原来这都是姑妈特地为她置备的。
家常的织锦袍子,纱的,绸的,软缎的,短外套,长外套,海滩上用的披风,睡衣,浴衣,夜礼服,喝鸡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见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色色俱全”。
葛薇龙她在物欲方面的需求其实同自己的姑妈没有两样。
出生普通的她也想过上流社会的生活,所以她才会对舞会、美丽的衣服感兴趣。
年过半百的姑妈,懂得女孩子都有虚荣心。
说不定梁太太多年前也像葛薇龙一样是一个单纯的女学生,但是来到香港之后,被香港浮华所侵蚀,于是走上了“捞女”之路。
她为葛薇龙准备那么多的衣服,就是在试探葛薇龙到底和她是不是一类人,如果她和自己是一类人,她断然会主动上套的。
事实证明,梁太太的猜测是对的。
看到葛薇龙上套了,她觉得这个女孩对自己有用,所以才对她好的。
“对于追求薇龙的人们,梁太太挑剔得厉害,比皇室招驸马还要苛刻。
便是那侥幸入选的七八个人,若是追求得太热烈了,梁太太却又奇货可居,轻易不容他们接近薇龙。
一旦容许他接近了,梁太太便横截里杀将出来,大施交际手腕,把那人收罗了去。
那人和梁太太攀交情,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末了总是弄假成真,坠入情网。
这样的把戏,薇龙也看惯了,倒也毫不介意。
”梁太太是想借着葛薇龙“捞人”。
梁太太年轻的时候忙着“上位”,感情没有得到满足。
现在有钱了,就要补偿自己的欲望。
撩拨起葛薇龙的“物欲”,只是梁太太把她带向堕落的第一步。
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文中的这句话:“这一天,她催着睨儿快些给她梳头发,她要出去。
梁太太特地拨自己身边的得意人儿来服侍薇龙。
”接着,睨儿就说了如下的话:“不是我说扫兴的话,念毕了业又怎样呢?
姑娘你这还是中学,香港统共只有一个大学,大学毕业生还找不到事呢!
事也有,一个月五六十块钱,在修道院办的小学堂里教书,净受外国尼姑的气。
那真犯不着!
”薇龙说:“我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活到哪里算到哪里罢。
”梁太太让睨儿过去给葛薇龙梳头,目地是为了说以上这番话的。
这是梁太太把葛薇龙带入堕落的第二步:梁太太让葛薇龙被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寻欢作乐生活腐蚀之后,又让她看清靠自己的努力是过不上这样的生活的现实。
这时候就需要葛薇龙做抉择了。
如果她想要过上流社会的生活,就得听姑妈的,给姑妈当诱饵。
其实,她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走姑妈的老路,嫁人做姨太太。
但是她不肯。
说道:“姑妈这一帮朋友里,有什么人?
不是浮滑的舞男似的年轻人,就是三宫六嫔的老爷。
再不然,就是英国兵。
中尉以上的军官,也还不愿意同黄种人打交道呢!
这就是香港!
”梁太太同葛薇龙的区别,在于她虽然有梁太太一样的物欲,但是没有梁太太的“舍得”和心机。
她一直都有一份少女的天真,爱情是她永远不能舍弃的。
就像后来她对乔琪乔说:“我爱你,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头上”。
正是这份天真让她堕落得不彻底,所以成了别人的“工具”。
已经被浮华侵染但又心怀天真的葛薇龙选择了帮助姑妈。
在这之中,她爱上了一个人,叫卢兆麟,但她的姑妈也看上了。
这便是梁太太把她带向堕落的第三步。
她作为梁太太的“捞人”工具,是不被允许和男性有接触的,吸引来的男性全被梁太太截胡。
虽然她心知肚明自己只是诱饵,但是她气不过。
自己意中人被抢,她就要想到报仇,于是就和姑妈始终得不到的乔琪乔有了关系。
遇到乔琪乔,爱上乔琪乔,被梁太太设计嫁给乔琪乔,是她走向堕落的第四步。
这次,也是彻底的堕落。
她对乔琪乔的感情是这样的:“她现在试着分析她自己的心理,她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固执地爱着乔琪,这样自卑地爱着他。
最初,那当然是因为他的吸引力,但是后来,完全是为了他不爱她的缘故。
”很多人说葛薇龙不是真的爱乔琪乔,其实她是爱他的。
最开始是因为对方的吸引力,后来对方不爱她后,她由于不甘心,就更忘不掉了。
乔琪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没有财产继承、不求上进但沉溺于享乐的美男子。
但是她不能自拔地爱上了他。
文中是这样说的:“乔琪一天不爱她,她一天在他的势力下。
她明明知道乔琪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浪子,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他引起的她不可理喻的蛮暴的热情”。
在乔琪乔花心伤害了她之后,她想过回上海去做一个全新的人。
但是她已经回不去了。
因为她对香港还有留恋。
她已经完全被同化:“念了书,到社会上去做事,不见得是她这样的美而没有特殊技能的女孩子的适当的出路。
她自然还是结婚的好”。
这时候的她,已经离不开上流社会的一切,放不下乔琪乔。
但只有留在姑妈这里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于是,葛薇龙彻底留在香港了,然后,她就成为了“交际花”。
乔琪乔娶她是为了钱,葛薇龙心知肚明,所以她要赚钱给他。
梁太太带她社交,是为了要人,她为了赚钱,不得不给姑妈捞人。
“从此以后,薇龙这个人就等于卖了给梁太太与乔琪乔,整天忙着,不是替梁太太弄钱,就是替梁太太弄人。
”这样的生活是她自己选择的。
在她看来,这样的生活也是有快乐的:“但是她也有快乐的时候,譬如说,阴历三十夜她和乔琪两个人单独的到湾仔去看热闹。
”但是悲伤也止不住:“乔琪没有朝她看,就看也看不见,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
综观葛薇龙从天真到堕落得不彻底的历程,梁太太的引导是外力作用,物质的欲望和爱情的天真,是内在推动力。
就像她说自己是自愿成为交际花一样。
她是不是自愿的?她是自愿的。
为了物欲和爱情兼得,她就得两头忙活。
张爱玲之所以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是因为她不仅写出了一个人堕落的外在原因,还剖析了这个人的性格内因。
葛薇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人物形象,这个女孩,秒杀一切“捞女”形象。
相比较于选角,我觉得编剧王安忆难逃其咎。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采访里的“乔琪乔就应该是肌肉男”和李少红的“钗瘦黛肥”理论也是没差了。
难道只对自己的作品认真,对别人的就开始开摆?
挂着羊头卖狗肉还要观众觉得好吃?
别的不说,那些小学生台词难道是演员逼着你让你写的?
这些话换了谁来说都是窒息。
在历经附近电影院没场、电影院开场开早了密钥打不开要给我退钱等等坎坷后,我终于冲上了《第一炉香》的首场,满足了自己这该死的好奇心。
首先说明,我本身就是抱着“想去看看拍得能有多烂”的想法去的,所以根本不存在期待值过高,大失所望的情况。
但是...这个情况还是稍——微超过了我的预想🙂这是什么?!
这个故事的主线在哪儿?
这拍的是个啥?
没上映的时候,大家嘲了一波主角,但真正看到影片的时候我发现,主角根本就是小问题。
在许导眼里,葛薇龙是个单纯学生,在感情上还有点傻的那种;乔琪乔是个失去母亲得不到父亲爱的浪荡子,有点“丫头气”的混血儿。
所以在她眼里马和彭这对选角根本没有问题。
如果抛开马有些捉急的演技,我觉得我勉强能接受这个选角。
但是!
大问题根本不在选角啊!
看完电影后我一直在问自己,许导为什么要拍这个片子?
这个题材哪里吸引她了?
是缺钱吗?
她想表达啥?
张爱玲的故事本来就晦涩,结果小说里很多东西许导变都没变直接搬到了电影里,不仅故事七零八碎,而且人物没立住,心理也没刻画出来,更别提背后那深层的寒冷的一面了。
再加上马的演技...成品就是惨不忍睹。
Ps.我后面的观众看到葛薇龙发疯就笑,因为根本get不到葛薇龙的泪与痛。
(其实我也没忍住......这怕不是个喜剧片)说是张爱玲,其实既不是张爱玲,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只是得了张张的皮,根本就是四不像。
要是没读过《第一炉香》,恐怕观众都不知道这拍的是什么,司徒是谁?
乔诚爵士是谁?
葛薇龙和乔琪乔怎么就要结婚了?
葛薇龙怎么就哭了?
云山雾罩,不知所云。
唯二可以称道的,一是俞飞鸿的表演,很有感觉,尤其床戏看的我面红心跳,的的确确是姑妈了,但是展开的不多。
二是摄影,很漂亮。
但是因为马和彭都不是精致的那一挂(不是说不好看,是不太耐琢磨),所以镜头凑近的时候对我是种折磨,因为我连看看颜值都不行。
讲真的,当镜头离开人群,转到景色上时,那种感觉真的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暂时打这么多吧,外面有点冷...也不打分了,两星吧,有点对不起这个阵容,三星吧,对不起我的心。
张爱玲的短篇看似仅在通俗的男嗔女痴里打转,实际犀利韵味皆在言辞事态的残酷留白中。兴师动众的这一电影项目,从本质上就和那份况味格格不入,而在技术部门各显其能的张扬之间,除却过分加戏的剧作,许鞍华的调度已然尽力。本不想再加苛责,可看来看去,脱离原著旨趣的影片之最大问题,仍在驴唇不对马嘴的马彭二人身上,从造型到气质再到基本功的全面溃败,把做作至极的俞飞鸿都映衬成了表演艺术家。
黎吧啦没死的话,差不多就是这样。
“混血儿多少都有点阴郁,还有小丫头气”下一秒穿着紧身背心浑身肌肉的彭于晏走了进来😇
薇龙“羞涩”的部分略多,略显扭捏。
彭于晏絕了!中氣十足,飽經風霜,油光發亮,初遇彷彿心機深重的健身教練,穿背帶褲斟酒的時候,活生生就是給你慶生的海底撈員工。 馬算個迷茫痛苦的正經小姐,其餘甚至對喬琪的愛也無力,導致更像在為包辦婚姻而痛苦。 片子吧幾乎是原著的角色扮演,可惜更像現代戲,角色錯了動作也生硬,感情線尤其突兀,王安憶總歸差張愛玲太多。
10/23 UI梅龙镇 /// 放下原著党的视角也就没那么糟了,马思纯不太贴葛薇龙这个角色,反倒彭于晏演花花公子还说得通。整体就是许鞍华和张爱玲在拉锯,许鞍华没有把这个故事完全变成许鞍华的故事,她很容易被张爱玲带走,被带走后她自己又会突然摸路走回来。心疼Ann~~~
这片英文名好像应该叫“love after sex”。好像把一碗冷汤做成了热汤,虽然食材并无二般,但味道谬之千里。感谢许鞍华还孜孜不倦的继续拍张爱玲。感谢那么多有着精彩演技的除了主角以外的演员们。国际班底果然还是高水准。改编这回事,怎么说呢?真难。尤其是张爱玲的作品。三星半
许鞍华拿错了剧本,张钧甯走错了片场。最后一个镜头,马思纯一脸决绝,探头出车窗,我以为她会说,乔琪,我们都回不去了,因为,我要去延安!
不差啊!质感就很张爱玲!
这不就是民国的外围故事吗
演的不错 没觉得马思纯胖 不懂网上的嘲讽恶评 作为张爱玲粉丝 觉得这部片子挺好看的 俞飞鸿马思纯都喜欢💕 卑微的爱 但那种坚定坚持 演得特别好
彭于晏说:你是我女人,马思纯回了一句:你是我男人,我在下面真觉得你们俩是我祖宗。
许导进军喜剧界的第一炮在我心里打响
感情、关系就剩下了交易,女人最致命的是对自己的男人抱有幻想。
没想象中那么不堪,不够好,但也不至于太差。只是在意识形态上不符合这个时代,拍这样一部电影,其实是需要勇气的。有几处情节没处理好,显得剧情有点突兀。演员无功无过,两个小丫鬟更漂亮。服装有意见,其他还行,都漂漂亮亮的。
选角不适合导致所有剧情看上去都那么不合理,和《喜宝》不分伯仲
坐在电影院听到此起彼伏的“好渣啊”“怎么这么乱”挺没意思的,就好像指着身材嬉笑别人不懂张爱玲一样让人无言——真的就有那么多人真懂么?其实倒能理解为什么选马思纯,她的眼神里真的就有一股涉世未深的天真笨拙,可惜后半部分这样的肢体就不适用了,展现不了骨子里的凉寒。原著内容几乎是都有呈现了,但情节设定本身就很难让人共情,因此深情卑微都蛮让人冷眼旁观或可笑。想想,电影里每个人都差不多,不过是短暂的亲近寄宿,永久的利用与孤独,与谁睡,与谁婚,钱多钱少,并无区别。
2.5。后半段比前半段好,最对味道的是俞飞鸿和张佳宁,如小香猪般的马思纯真是让我难以下咽。许、王二人对张爱玲理解有误,看完更怀念《色戒》,从完美的选角到李安的大师手法。
说实话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差,起码完成度还在,画面、音乐等等也是十分可圈可点的。但是后半段一路崩坏让人摸不着头脑,还请王安忆不要再改编张爱玲了……狗尾续貂,毫无原著的韵味,许多对白也给了错的人物(比如“长三堂子买来一个人”,睇睇这样的香港小丫头怎么对上海红灯区那么熟?)。人物形象也完全不对,马思纯在电影里其实挺瘦的了,可终究不是十七八少女样子,造型也奇怪,而且眼神太躲闪,气质太憨直,不像一个“有主意”的女孩子。俞飞鸿美艳得过分了,完全没有年老色衰感。范伟是个油腻而笃定的北京阔老爷样子,两个大丫头完全不是“糖醋排骨”的岭南女孩儿,梁洛施太干瘦太成熟(我心目中的周吉婕是水原希子),彭于晏每次出场我都想笑……演员里只有尹昉的卢兆麟感觉是对的。整体说北京不像北京,说上海不像上海,最不像香港。
许鞍华的土气撑不起张爱玲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