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赫兰道

Mulholland Dr.,失忆大道(港),穆荷兰大道(台),黄褐色的旅车,浮生若梦,Mulholland Drive

主演:娜奥米·沃茨,劳拉·哈灵,安·米勒,贾斯汀·塞洛克斯,斯科特·科菲,梅利莎·乔治,布兰特·布里斯科,罗伯特·福斯特,凯瑟琳·汤,李·格兰特,比利·雷·赛勒斯

类型:电影地区:法国,美国语言:英语,西班牙语年份:2001

《穆赫兰道》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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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赫兰道》剧情介绍

穆赫兰道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深夜的穆赫兰道发生一桩车祸,女子丽塔(劳拉·赫利 Laura Harring 饰)在车祸中失了忆。她跌跌撞撞来到一个公寓里藏身。 一名男子说他常常梦见一个叫云奇的地方,那里有个恶魔盯着他。于是就来到云奇,果真见到墙后有怪物出现,男子当场晕死。 另有一名杀手杀死了他面前 的男人,然而蹩脚的他却惹来了不少一连串的麻烦。 故事回到一个刚到好莱坞“寻梦”的女子贝蒂(娜奥米·沃茨 Naomi Watts 饰),她的姨父姨母在电影圈有广泛人缘,让贝蒂的发展如虎添翼,试镜大受好评。同时,她所住的公寓,正好是丽塔藏身之地。贝蒂收留了丽塔,二人感情融洽。面对记不起自己是谁的丽塔,贝蒂决定帮助她寻找回自己的记忆。 一名导演想自己决定新戏的女主角,却被他人强行安排人选。工作不顺意的他还发现妻子和清洁工睡在一起。 这些看似松散的事件,就像一个迷宫,引向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世界…...热播电视剧最新电影兵变1929间宫兄弟紫棠摩斯探长前传第三季花开半夏觅踪寻迹夜樱追梦的黎族女娃娃贵妃生存法则你疯了吗花样少年少女我的主人是条狗蜀山·伏魔篇看不见手的风景如果烧陶的话也做个马克杯吧刺客荣耀·荆轲困住有情人碧血丹砂冰川时代5:星际碰撞菲洛梅娜艾薇和豆豆:鬼怪快快走异人之下第一季荒野迷案第二季独立日2:卷土重来越战先锋弗恩·布雷迪:自闭症比基尼女王空之境界第一章俯瞰风景原始轮回死产儿

《穆赫兰道》长篇影评

 1 ) 金色木屋 · 长评|无尽的公路与泪痕

文 / 夏萝全文约5800字 阅读需要15分钟!! 文章可能涉及对《穆赫兰道》《双峰》系列及林奇其它作品的重大剧透 !!悬疑电影有时显得老套,像一部讲述故事的机器,一台被古典结构编程的自动装置,给角色分配一个目的,给情节安排一个神秘的开端、出乎意料的结尾。

它们存在是为了讲述,为了启示,为了消除,为了安心。

与观看者的隐形契约建立了一种完整性的承诺:所有已见过的事物有一天都会在整体中占据一席之地,混乱将被恢复秩序。

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电影学会了一种更为恐怖的自觉:影像不再属于任何人。

它漂浮,游荡,寻找一张可以让自己凝视的面孔,物色一段可以凝聚自己的记忆。

《穆赫兰道》(Mulholland Dr., 2001)就是一部被这种徘徊所困扰的电影,一个亟待完成的故事循环,每一张脸都可能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人的脸,ta陷入了自己的叙事之中,吞噬了自己的形象又以其他形式吐出来,仿佛故事正在逃离,逃离一种自我反噬、逐渐消退、重新形成的幻觉。

Mulholland Dr.(2001)古典电影告诉我们,符号可以构建世界。

人们相信《穆赫兰道》也是一部关于好莱坞的电影,相信细节和线索是有意义的:这是《日落大道》(Sunset Blvd., 1950)的噩梦,诺玛·戴斯蒙(Norma Desmond)不愿承认时间已经抹去了她的存在;这是《一个明星的诞生》(A Star Is Born, 1954),但这一次没有明星,没有诞生,没有救赎的希望。

换句话说,《穆赫兰道》看似也描绘了一种特定的秩序:一个夜晚,一场事故,一个等待解开的谜团。

还有这条路,穆赫兰道,像一条黑色丝带一样蜿蜒在洛杉矶上空,一个通向无处的循环,一条总是经过相同点的道路,仿佛一切都已经写好,仿佛角色只是在参与一个已经在其他地方发生过的排演。

Mulholland Dr.(2001)但是,倘若故事不再新鲜,倘若它重演,倘若它逐渐褪去并重新以不同的方式开始,那是因为它只不过是影像拼命想要依附的背景而已。

林奇对这个已经被讲述了无数遍的故事所做的,是让它陷入一种幻觉般的重复——不是一部讲述故事的电影,而是故事本身拒绝死亡的电影。

不是讲述,而是徘徊;不是再现,而是溢出。

每当一个图像试图稳定某种诠释时,就会出现另一个线索来与之相矛盾,叙事欲望在这里总是被推入幻觉的死角,就像那个本该揭示什么的蓝盒子,却吞噬了残存的连贯性。

在这里,好莱坞不是一个场景,而是一个诱饵,是视觉陷阱,提醒我们这个世界已经迷失,甚至名字和身份都成为影像在不同语法中变形的绒面(贝蒂、丽塔、卡米拉、黛安)。

在每个观众努力拼凑碎片、重建断线、将梦境与现实分离的过程中,我们将成为我们所看的电影:不再知道自己是谁的丽塔、仍然相信叙事的贝蒂、试图重建过去的黛安、以及,那个不再属于我们的卡米拉。

最后,只剩下寂静(“Silencio”)的低语——陷阱就此关闭,迫使我们停留在那里:我们把自己锁在了它的噩梦之中。

Mulholland Dr.(2001)这是一个梦,还是梦的总和?

这是一个循环,还是一部沿途自我分解的影片?

是诠释的强迫症。

历史不再被叙述,它冻结在某种幽灵般的暂停中,一种无解的徘徊状态。

这正是《穆赫兰道》所做的:它拒绝选择,拒绝屈服于幼稚的一致性。

梦的逻辑不再是符号的逻辑,而是污染的逻辑:一种没有主体的情感,一段没有主人的记忆。

而在这个平面上,一切都是等价的,一切都共存:爱情与谋杀、幻想与遗憾、记忆与事件。

真相成为一种变奏和拟像的游戏,影像本身不再知道它是先于真相,还是跟随其自身的反射,而是成为新现实的缔造者。

没有什么可以回到原点,但一切都会以另一种略有错位的形式回归,不断在边缘生成新的裂缝,就像昏沉的午睡后试图重建的梦一样。

我们如此努力地重构情节,却忘记了它本身是一部鬼片:不再关乎确定性,而是人物在虚空中游荡,在ta们不再适合的世界中游荡。

Mulholland Dr.(2001)来时之路在《穆赫兰道》之前,即使在林奇的长片作品中,仍然遵循着可见与隐匿的二元辩证:现实世界虽被某种潜伏的恐惧所侵蚀,但它依然维持着一种相对稳定的秩序;而梦境的侵入,则作为一种异质性的撕裂,一种幻想或梦魇对现实织体的冲击。

彼时,拟像尚未成为世界的内在条件,而只是作为现实的扭曲、折射或破裂而显现(《橡皮头》[Eraserhead, 1977]、《蓝丝绒》[Blue Velvet, 1986] )。

即便是更趋离散、身份瓦解的《妖夜慌踪》(Lost Highway, 1997),仍保留了某种确定的锚点和断裂线。

电影的运作方式是形变、错位、透视的扭曲,它让现实变得陌生和不可辨认,却也保留了最低限度的逻辑,一种迷失与揭示并存的运动。

Lost Highway(1997)然而,或许正是《双峰》系列(Twin Peaks)的拍摄让林奇继承了其中决定性的直觉:界限的虚假。

无论是故事以根茎式的结构并置和蔓延,没有过渡地从一种类型基调转到另一种(滑稽喜剧、心理悬疑、超自然惊悚);还是随着库珀探员(Cooper)对案件的深入,调查反倒成为加深谜底的诱饵(正如第二季结尾所预示的那样),“现实”总被贯穿其中的力量所超越,却不再是与“梦境”之间建构通道的问题,而转化为同一内在平面的两种速度,时常处于开放或崩溃的流变中。

紧随其后的《与火同行》(Twin Peaks: Fire Walk with Me, 1992)则更加激进:拒绝解释《双峰》,而是将幻想、痛苦、过度饱和的梦境、分裂的面孔、时间的漏洞串联在一起,使劳拉·帕尔默(Laura Palmer)的痛苦成为一种非个人的力量,一股穿越身体、房间和影像的情感浪潮。

尽管《与火同行》在观众中的相对失败表明人们仍然希望影像能提供叙事线索,但它已然开启了电影的另一种理念:不是角色发现了秘密,而是影像本身成为了一个自主强度的场,一个一切都已消散的空间。

Twin Peaks: Fire Walk with Me(1992)起初,仿佛是对《与火同行》遇冷而残留的对抗那般,叙事作为一种自愿的诱饵,影片从《妖夜慌踪》继承了表面的可读性。

而当《妖夜慌踪》暴露出它原始的幻觉材料时,《穆赫兰道》却蒙面前行。

那些看似明晰的东西,一旦被注视,便开始自行退场。

《穆赫兰道》不再试图凸显现实与梦境之间的界限:它废除了它,声明这条界限只不过是一种信仰的效果,一种观看者的幻觉,其中图像不再先于其双重图像,而是已经将其包含在自身之中(后文详述)。

蓝盒子成为神秘录像带的继承和演进,成为我们不再知道的罪行的见证,不再是开启秘密的钥匙,而是一个纯粹的去稳定化装置——它的功能不是揭示,而是瓦解。

世界不再是由隐藏的真实支撑的表象,而是因其存在而体现出起源的缺失。

将劳拉·帕尔默的眼泪与弗雷德·麦迪逊(Fred Madison)的迷宫混合在一起,这种复杂而合流的遗产正是《穆赫兰道》——向我们展示的是情感,而不是解释,存在的就是在我们注视的那一刻所展现的事、所震动的事、穿过身体、面部和场景的事。

Mulholland Dr.(2001)这并不意味着《穆赫兰道》拒绝诠释,这不是一种虚无主义的姿态,也不是一场单纯的形式游戏。

并不是说解读不可能,而是电影并不认为其中任何一个是“真实的”。

每种解释都是众多解释中的一种可能性:它可以被理解为一位深陷悔恨的女演员的幻觉梦境、被看作是对好莱坞体制的批判、或者两个平行世界的隐形连接、又或是女同性恋的复仇幻想。

我们试图拼凑、修复、否认、爱上某种始终缺席的原型,但这些解读都无法结束这部电影,也无法耗尽它的强度。

这就是梦境/现实二分法失败的地方。

它假设一个垂直轴,一个对立: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想象的,什么是发生的,什么是幻想的。

但《穆赫兰道》并非是沿着垂直轴展开的:它蔓延在一个内在的平面上,一个等效强度的场。

在一个开放线索的拓扑结构中,“梦境”并不是不那么真实的幻象,“真实”也不是更加深层次的洞见。

Mulholland Dr.(2001)在路上不能忽视幕后故事所提醒我们的,如果说《穆赫兰道》是一种自我崩塌的谜团,那也是因为它本是一部不该存在的电影。

最初作为美国广播公司委托制作的电视连续剧项目,却在拍摄了约两小时的试播集后被拒绝,理由是该项目节奏太慢、内容太模糊、太奇怪——简而言之,太过林奇。

但两年后,大卫·林奇成功说服一位法国制片人(StudioCanal)将这部未完成的试播节目改编成一部故事片。

他重新拍摄了样片,拍摄了新的场景,并添加了结局——如果《穆赫兰道》有一个真正的结局的话。

因此,我们今天看到的是一部嫁接的作品,是一部从电视尸体中诞生的电影,而仍然带有其本应有的痕迹的故事片。

我们看到双峰镇那些熟悉的元素:怪诞的神秘人物(牛仔、黑手党制片人)、支离破碎的身份(Bob/Cooper, Betty/Diane, Rita/Camilla…)、和模糊的疆域(寂静俱乐部、红房间),或许可以想象如果《穆赫兰道》制成了一部连续剧,它将如何继续改变自己,她们将如何书写自己的故事,发生在这个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奇观、一切都已上演的好莱坞里。

Mulholland Dr.(2001)身处这个图像不再纯真的时代,如果说《穆赫兰道》看起来具有误导性,那是因为它展示了我们如何通过强加一种结构来困住自己。

林奇不是一个玩世不恭和挑战观众的导演,而是做了一件更奇怪、更诚实的事:迫使我们将电影视为一种流动的、混杂的物质。

它是世界已经丧失秩序的痕迹,电影从调查到情节剧,从黑色电影到荒诞喜剧,从情色幻想到悬疑命案。

然后,当观看者刚刚开始了解游戏规则时,世界却打破了平衡。

最明显的欺骗性源于两个世界对位的重叠元素,而寂静俱乐部(Club Silencio)的出现破坏了幻想与现实二元对立的简单观念:仿佛是处于世界之间的一个地方,一个规则消失的中间地带——如同《双峰》中的红房间,一个不再响应叙事逻辑的空间(它也将再度重现)。

突然之间,歌手在舞台上晕倒,但她的声音仍在继续——这个场景成为了整部电影的转喻——我们被明确告知,所有内容都已录制完毕,我们听到的音乐不是现场演奏,而是无休止地重播。

因此蓝盒子,即电影的迷恋对象,并不是通向真相的麦高芬:就算穿过它,也并不意味着虚构停止了、现实取而代之,而是电影停止了生成,进入了一种病态的重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时间不再流动、而是折回,如同一个倒置的子宫。

就像在埃舍尔(Escher)的作品中一样,透视不会崩塌为一种会揭露其欺骗性的幻觉,而是在无限包含的游戏中加倍和扭曲:谁看见了?

谁在做梦?

图像从哪里开始,世界从哪里结束?

Mulholland Dr.(2001)绝非是简单的视角逆转,而是挤压——几种图像模式相互重叠、相互污染——构建了一个不再有消失点、没有出口的空间,只有情感的循环、面孔的短路和无起源的共鸣。

因此,后半段的“现实”构建得像一出糟糕的情节类型片,甚至并不比之前发生的事情更加真实。

这不是“纠正”幻想的现实,而是一个从未稳定过的世界的另一个版本、另一个幻觉层,其中每个版本的故事(幻想、记忆、谎言)共存且相互污染。

如果说第一部分充盈了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期待,那么剩下的一部分则仅仅呈现了那个封闭的过去,一系列已经确定色彩的事实,一个重复姿势的舞台,仿佛ta们不再属于执行ta们的身体。

角色被重新分配,场景以不同的音调重演,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对位:而是一切由相同的元素重新组合而成的世界。

这种重组是一种对起源的不断偏离的变奏,仿佛故事在模仿自己的残影,越是试图返回,就越是走向不可辨识的他者。

记忆的吊诡性令它成为私人不断编辑和重播的电影,而被封闭在蒙太奇中的记忆弥漫着沉默而苦痛的羞耻,每个元素似乎都失去了生命的自发性,只能机械地复制自身,无法作为事件的原始见证。

Mulholland Dr.(2001)它是一种永久性的怀疑、不完整、意义滑移和无限重塑的逻辑。

那些不再立足于当下的图像,正是记住了事实的形象(而非记住了事实),并凭借自身堕落的惯性而重写这一形象。

物品本身成为症状:蓝色钥匙,古董左轮手枪,破裂的杯子——如此多的奇点不再指向意义,而是指向强度。

它们不服务于情节:它们腐蚀了它,使它变成一系列功能失调的循环。

在这里,类型片不是一种类型,而是一种症状——一种已经耗尽自身代码的电影的症状,摄影机不再有喘息的时间,只能通过加速重复它们,就像一部被太多次放映而磨损的胶片,间隙越来越大,直至崩溃。

穆赫兰道在夜色中蜿蜒前行,但它没有连接任何东西,只是自我盘旋。

它向我们展示图像如何自我改写、一张脸如何变成另一张脸、一段记忆如何变成幻想、一个场景如何无休止地重播而失去与固定起源的所有联系。

就像它的角色一样,试图成为别人,直到完全迷失自己。

Mulholland Dr.(2001)身后之路然而,尽管一切——尽管绝望的丑陋、刻意的笨拙,情感却顽强地存在着,就像水泥缝隙中疯长的野草。

寂静俱乐部的声音已经宣布了这一点——“没有乐队”(“No hay banda”)——身体却说了相反的话语。

坐席上的贝蒂浑身颤抖,尽管目之所及皆是表象,但她依然为这份真实的震颤而泪流满面。

是的,电影将不只是向我们揭示一个“隐藏的真相”,还将向我们展示,我们所看到的和将要看到的一切都已然是一个布景,一个叠加在另一个之上的图像。

也许也正是因为电影,即使在它暴露出自己是个诱饵时,仍然是我们最后一个可以为虚假而流泪的地方,在这里我们可以珍惜幻觉,同时知道它只不过是自我折叠的人造影像。

意识到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已失去,已注定消亡,而我们仍然无法停止相信它。

也许这就是林奇电影的悖论:一部不断提醒我们它只是一部电影的电影,却在这种意识中找到了比假装天真的幻觉更为强烈的情感。

Mulholland Dr.(2001)当图像不再希望被理解为一种信息,而是希望被赤裸地感受到情感时,正是《穆赫兰道》如何开辟了通往《内陆帝国》(Inland Empire, 2006)的道路,将影片变成了由异质时长、扭曲的面孔和处于永久分解状态的叙事组成的变幻莫测的地图。

影像不再满足于表意:它们疼痛,在可见之物的暗夜里悸动,揭示的并非待破译的真相,而是超越一切阐释学、要求与世界赤裸相见的迫切。

如果说《穆赫兰道》打开了这一缺口,那么《内陆帝国》所发生的不过是这种愿景的最终实现:电影放弃成为可见世界的档案,转而化作黑暗深处某个心脏跳动的私语,那些被压抑的、被否认的、被遗忘的阴影,终将以更畸形的姿态刺穿现实的皮肤。

尖叫的数字肉体是银幕上一道敞开的伤口,劳拉·邓恩(Laura Dern)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什么也不能代表,直到剩下恐惧与喜悦交织在一起的颤抖。

因此,一旦聚光灯熄灭,存留的既不是谜题也不是答案,而是那片肥沃的黑暗——当它触碰到虚无的底部时,反而发现了不再存在的奇异恩典。

Inland Empire(2006)《穆赫兰道》 和 《内陆帝国》 是一对隐秘的双胞胎,林奇挖掘她们共享的暗夜,在那里,意义放弃对情感的僭越,化作纯粹的呼吸,无源的心跳。

摄像机不再试图捕捉不可言说之物,而是成为不可言说的共谋,拥抱现实的震颤、颗粒与故障,如同收集情感最纯粹的证词——这是当所有叙事和起源都消逝,在自身重复的眩晕中时仍然存在的东西。

因此,作品的真正遗产不在于它们的神秘,而在于它们能够将情感变成一片自主的景观,不是为了寻找答案,而是为了那件简单而可怕的事情:感受,即感受脆弱于美丽,也感受脆弱于恐怖,脆弱于好莱坞片场中优雅的微笑,也脆弱于失败面孔上的痉挛。

哪怕没有启示、没有安心,如果周围的一切只是缺憾、重复、欺骗——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泪水是真的流出来了。

Mulholland Dr.(2001)献给石新雨、芥菜全文完

金色木屋:致敬大卫·林奇

本次大卫·林奇纪念展映活动由异见者编辑部联合杭州、北京、上海的高校电影社团发起,放映排期跨时三周,于三地同步进行。

放映属于非营利性质的学术活动,并非版权放映;观影免费,并且向校外观众开放。

本次活动共安排了九场映后交流,其中部分为开放给场外观众的线上映后,具体嘉宾信息将择日公布。

每周还将配合当周的主题及展映片目,在本号平台上推出相应文字内容,包括单元导赏、原创电影评论、相关精选译文。

「波长cinema」播客也将会呈现特别策划节目。

同时,我们还为本次活动专门设计了有场刊、海报、票根、纪念小卡等周边,观众可以在现场免费领取。

展映片单内有部分影片是首次译介为中文,届时字幕也会同步发布。

*目前所有放映已圆满结束。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会陆续发布一些总结性质的推文,感谢大家的支持。

金色木屋 活动往期推文学术放映|金色木屋:致敬大卫·林奇金色木屋·导赏|放映大卫·林奇 WEEK 1:我回来作祟金色木屋 · 长评|论纯真和卑鄙:大卫·林奇《蓝丝绒》金色木屋 · 长评|物质的观感:大卫·林奇《橡皮头》金色木屋 · 导赏|放映大卫·林奇 WEEK 2:路直路弯金色木屋 · 访谈翻译|唯一的雪莉·李:《劳拉幽魂》访谈选文金色木屋 · 长评|另一种速度与归途:从阿尔文·史崔特到戴尔·库珀金色木屋 · 长评|肥皂剧与世界:大卫·林奇《双峰》系列金色木屋 · 导赏|放映大卫·林奇 WEEK 3:地图和坐标(以及更多)金色木屋 · 长评|从片场大门到电影院:大卫·林奇《内陆帝国》金色木屋 · 评论翻译|幻想的解体:齐泽克论大卫·林奇《妖夜慌踪》金色木屋 · 圆桌|关于《双峰》的那些档案金色木屋 · 长评|梦的六块拼图:大卫·林奇《穆赫兰道》排版设计 / desi 封面设计 / 阿崽 责任编辑 / 阿崽

 2 ) 亲乃的女基友,请你为我蛋疼~

真蛋疼!

在看完了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穆赫兰道电影,并且阅读了豆瓣上最热门的该片的前十篇影评之后,我只是略略犹豫了一下,就果断的决定用那句话作为自己的评论的开头。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所谓的“人生必看的100部恐怖片/一定不能错过的50部惊悚电影/你绝对想象不到结局的35部高智商电影”等类似的推荐榜单所迷惑了,每一次按着这种榜单兴冲冲的在网上千挑万选找了个高清好字幕组的片源挂机一下午下载下来之后,总有那么一些概率发现自己折腾了这么久下了一部大烂片。

ps:这个周末看了三部号称人生必看的恐怖片——玩命记忆,鬼肢解和穆赫兰道。

没有一部让我满意的……好吧,说回这个蛋疼的穆赫兰道。

看完电影+影评之后我发现自己内心充满了重重的吐槽欲望,实在是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啊……就从影评开始吧!

诚实的说,看完全篇之后,我确实没有完全看懂,只是看明白了后面的一小节是真实场景,diana吃醋杀了自己的女基友,至于真实场景中和前面那坨乱七八糟的或者精神分分裂或者做梦的冗长故事之间一一对应的关系和原因基本没什么头绪。

所以,在看完了全篇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我抱着有事戳度娘的态度点进了豆瓣的影评区,想看看前辈大大们对这个片子是如何理解的……于是我看了豆瓣前十的热门影评,结果我惊讶的发现了一个让我很无语的事实:前十篇影评里面有五篇内容是一样的!!!!

而这五篇影评中,只有一篇是表明了转载的。

而且这五篇影评虽然都使用了同样地所谓佛洛依德(我看过这丫的“梦的解析”,这哥们认为所有的梦都来源于性冲动,本身就是一个蛋疼的家伙写的蛋疼的书,结果还被无数搞心理的奉为经典!

算了,这里不吐他的槽了!

我只是想说每次看见一堆人拿着佛洛依德在那边不懂装懂的解释一些扯淡的电影——比如穆赫兰道,我就想大笑三声…… 这些人里面能有有十分之一看过“梦的解析”这本书我就可以把键盘吃了)梦的理论来解释穆赫兰道,而且核心是一样的……恩,简单点说:这五个写影评的哥们都是抄了同一个模板,只不过有的兄弟比较诚实,抄了会标明转载,有的兄弟不那么老实,什么都不说,好像是自己写的一样,还有些兄弟有些小狡猾,他们会把故事换个说法讲出来——你以为你是酵母啊!!

这种“改编”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恩,所谓枪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 啊…… 我其实想说,既然这么多人抄,估计这个解释也比较权威,于是我很认真的把这个解释看了两遍——最开始的时候我没发现那两篇影评一样……——之后,发现其实跟我想的差不多嘛,就是一个叫diana的拉拉吃自己女基友的醋,雇人把自己的女基友杀了之后后悔了,做了一个噩梦的故事……恩,诚实的说,那个模板影评其实还是比较中肯的——抛去其中对大卫林奇的溢美之词不谈,所以通过学习那个影评,我觉得自己对影片的理解已经从小学生阶段上升到了高中生阶段——只不过还是不喜欢这片子罢了……恩,换个说法,就是即使看完了影评,我还是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片子。

厄…… 我有点委婉了,直接的说,刚看完的时候,我觉得就自己的理解来看,这个片子是一坨。

看完了影评,我觉得这个片子果然是一坨!!!

只不过是个做成了炸巧克力形状的一坨,你看完才发现味道不对!!!

好吧…… 影评吐的差不多了。

换下一个槽点……你妹的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两点全露三点全裸女基友大床做爱小拉拉沙发自慰的镜头是为了毛目的啊!!!

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穆赫兰道是一部商业片……看了一大半没看懂的时候,我以为穆赫兰道是一部文艺片……看到镜头中时不时蹦出来的C以上cup的乳房的时候……我哭了…… 这…… 这难道是一部隐藏极深的卖肉片??!!

就算是美帝,也不是每部片子都会有这么赤裸的镜头吧!

这玩意当初分级了么?!!!

这些镜头的存在目的是嘛啊!!!!

你想表达女基友之间干柴烈火的感情?

镜头往上移十公分会死嘛!!!!

你想…… 我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些突兀的,生硬的,仿佛为了露点而露点的镜头的存在意义了……某路人曾经说过一句话: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不可能,就是可能……难道说…… 林奇兄你真的是为了露点而露点加了这些镜头进去嘛?!!

你的目标受众到底是怎么一个群体啊!!!

好吧,我不是林奇粉也不是林奇黑,我只是觉得那些生硬的露点镜头让我对这个片子的界定直接下滑了一个档次……恩,关于女基友和乳房的槽点也就这样了,换下一个……下面……下面……下面没有了!!!

诚实的说,虽然到现在我都觉得这个片子是个槽点满赛的片子,但是竟然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该吐什么了。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这就是一个女基友吃自己拉拉的醋雇凶杀人的扯淡故事……看片花了两个半小时,看影评花了一个小时,写影评花了四十分钟……就为了两个女基友???!!!

我真是替自己不值啊……overps:哥现在是赤裸裸的穆赫兰道黑,欢迎粉丝拍砖,欢迎nc粉单挑

 3 ) 从精神分析角度解析《穆赫兰道》

题记:电影分为现实部分与梦境部分,为了区分两个故事中姓名的差异,梦境部分出现的名字全加上“双引号”以做区分。

本文涉及大量剧透,谨慎阅读。

1梦与现实电影前四分之三的篇幅都在拍摄主角Diane的一场梦境,梦境部分围绕着“Betty”(Diane外表)与“Diane”(Camilla外表)寻找“Diane”车祸后失忆的真实身份展开(“Diane”在梦中曾临时取名“Rita”),其间伴随着导演“Adam”的一些遭遇,以及警察和神秘大佬的很多幕后行动。

整个梦境的素材来自于电影最后四分之一里发生的现实故事,梦境将女主角Diane现实中的记忆进行了一定的扭曲和改装,看似悬疑与荒诞的梦境实则隐藏着Diane的大量潜意识活动。

电影将Diane的潜意识以梦境的形式直接冲击着观影者的内心,这种潜意识共振引发的是一种血淋淋的痛疼感与幻灭感,梦境部分的故事有种欢快与压抑并行的矛盾感受,这其实是Diane的愿望与恐惧的交织。

Diane努力用梦境构建一个愉悦的世界,在梦境中可怕的现实记忆被暂时掩盖了,然而噩梦依然一步步逼近。

当梦中的“Diane”打开了标记自己身份之谜的蓝盒子时候梦境开始坍塌,Diane以疲惫和绝望的姿态跌入现实世界。

Diane在靠近现实记忆的时刻惊醒,这场梦是她的一次幻灭之旅。

哀莫大于心死,醒来以后的Diane以自杀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人生谢幕,她的死刚好应验了梦中死亡的一幕(潜意识对于意识往往是先行存在的,前者向着后者的方向伸展)。

可以说,电影实际上拍摄了一个理想幻灭的小镇女生的临终精神状态。

大卫林奇的拍摄手法忠实于梦境逻辑,其中的梦境构建方式符合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中讲述的梦的原理。

本文尝试运用精神分析的视角解读电影中的梦境部分,将电影中梦境部分与现实部分进行对照,揭示梦境与现实的关系,并且尝试去理解那些梦境片段对于Diane的心理意义。

2、现实部分:电影中梦境部分与现实部分的分界点是Diane伴随着敲门声醒来的时刻,起床后的Diane回忆了很多现实中挫败的往事。

Diane来自加拿大某个小镇,在一次吉特巴舞比赛中获胜后萌生做演员的梦想,姨妈曾是好莱坞演员,姨妈去世后留给她一些遗产。

想要踏着姨妈的脚步,Diane来到了好莱坞闯荡。

但是她的事业并不顺利,某部电影中导演Bob没有选择Diane作为主角,而是选择了Camilla,Diane结识了Camilla并且在后者的帮助下获得一些演出机会。

Diane与Camilla以同性恋人的关系相处着,但是两人的感情因为导演Adam的介入而产生过矛盾,双性恋的Camilla继续保持着与导演Adam的来往,并且两次用秀恩爱的方式沉重的打击了Diane。

在Adam的家庭聚会中,Diane发现Camilla不仅与导演Adam的关系持续深入(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而且又还结交了新的女友。

(根据镜头推演,悲愤的Diane因为情绪失控当场打翻了咖啡杯,现场应该是混乱的。

)恼怒的Diane决定雇凶杀人,她在Winkies咖啡厅把钱和Camilla的照片交给了杀手,杀手给了Diane一把蓝色的钥匙,暗示事成之后会在一个乞丐手中拿到一个蓝色的盒子,盒子里可以找到Camilla已死的证据(逻辑推测应该是从Camilla身体上切割下来的“证据”)。

在打开蓝色盒子确认刺杀成功后Diane的精神状态陷入萎靡,与此同时侦探已经开始侦查Diane,未来被捕几乎难以回避。

3、梦境部分:3.1姓名的符号在解析梦境之前,先做一些人物介绍,梦中的人名与外表大多是混淆的,姓名与外表的错位一方面是梦境表达的独特方式,另一方面也可以直接象征Diane内心中自我形象的模糊与混乱。

梦境中“Betty”(Diane外表)是Diane早年的阳光心态的人格表象,梦借用了现实中Betty这个咖啡厅服务员的名字来标记Diane这个子人格。

现实中,在Diane雇佣杀手时看到了服务员Betty,Betty性格阳光爽快,这与Diane的当初的单纯是相似的,Betty身为服务员地位卑微,这让Diane想到自己出身于小镇来到大城市打拼的类似人生境况。

在这个短暂的相遇中,Betty恰巧也打碎了一个咖啡杯,这让Diane想到自己在Adam家打碎咖啡杯的经历。

当一或多个相同元素出现在两个事物中,潜意识的转喻功能在此可以发挥作用了,现实中服务员Betty的性格、地位以及打碎咖啡杯这三个逻辑元素使得Betty这个名字成为了Diane自我认知的一个标记。

(换喻的符号是等价的,Betty 与Diane这两个姓名在潜意识中进行了互换,所以梦境中服务员叫做“Diane”)。

梦中“Diane”在车内与司机的对白是现实中Diane说过的对白,车祸后失忆的“Diane”从电影海报中临时寻找了一个名字“Rita”。

梦中“Diane”是现实Diane的理想自我表象,借用了现实Camilla的外表,“Diane”这个形象是叠加了现实Camilla以及现实Diane于一身,她是“混合的”,“复合的”,带有隐喻的效果。

(“Diane”既是客体表象,又是自我表象,可以理解为“镜像人格”,“外在于自我的自我”)。

在梦境中自己成为他人将会具有多种心理效果,这种体验就像是让自己的灵魂进入到另一个人的角色中,内心中可以用成为他人的方式对他人进行掌控。

梦中成为他人也是尝试理解他人内心的一种方式,像是一种“深度的共情对方”的心理。

当“Diane”充当客体表象功能时,Camilla表象是受到Diane梦境控制的,Diane用梦的方式让幻想中的Camilla远离了情敌,并且始终陪伴着自己依赖着自己。

梦中的“Diane”有现实Diane想要成为Camilla的愿望,现实Camilla被Diane理想化了,Camilla成为了梦者理想自我的化身。

Camilla的形象是一个令梦者渴望的外衣,梦者Diane想要穿上这件外衣,即“想要成为她”。

理想自我的这种外在性不在Diane的掌控,她居高临下的侵凌着梦者,当梦者无法抵达这个理想位置时,对于理想自我的攻击就会出现,Diane攻击Camilla其实是自我惩戒,她在攻击她自己,所以杀死了理想自我就等于一种自杀,这是梦中看到“Diane”尸体的深层原因,她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3.2梦与解梦一段舞蹈剪影镜头过后,出现了喘息声,镜头是Diane的主观视角。

伴随着不均匀的呼吸,眩晕状态下的Diane趴向了枕头入睡,梦境正式开始。

(欢快的舞蹈是对于曾经舞蹈比赛获胜的回顾,这个片段的画面形式抽象,只有叠加的剪影没有现实空间感,不算是标准意义的梦境,这段舞蹈可以理解为一种半睡眠状态下的幻觉体验。

这段舞蹈的幻影与电影结尾处笑容幻影构成一个闭合的圆环结构,从虚幻开始再到虚幻结束。

)人在精神备受打击后会依赖睡眠的方式切断现实刺激进行自我保护,入睡时Diane最强烈的心境是否认自己买凶杀人的事实,想要否认恋人Camilla移情别恋于Adam,而且对于给自己挫败体验的Adam以及导演Bob都有种报复的冲动。

梦是愿望的满足,Diane的否认与渴望,仇恨与恐惧,都在梦中以隐匿而委婉的方式进行了表达。

梦境开篇是一场车祸,Diane将自己现实中宴会受挫的经历比喻成了这场车祸,是自己内心遭受的一次“重创”。

“Diane”车祸后的逃离也带有逃离了赴宴之路的含义,这样就可以回避受辱了。

另外车祸也可以是杀人事件的一个比喻,(当“Diane”充当客体表象时)所以“Diane”被枪指着也可以暗示Camilla被枪杀的经过,车祸受伤后的“Diane”逃离现场则表示刺杀失败,这是Diane内心希望的。

车祸还可能拥有的含义是Diane想要将Camilla带走的愿望,让Camilla远离Adam家。

整个梦境中“Diane”一直伴随着“Betty”,没有与他人见面,他俩的相处与其他故事是分开的,这里有Diane对于Camilla的占有欲。

另外,车祸可能有Diane对于买凶杀人的自我惩罚。

车祸是多重思想的表达,这是梦境表达方式里凝缩精炼的特征,从现实到梦境信息量必然要经过压缩,梦境是一份“压缩文件”。

车祸发生后警察开始展开调查,这个调查行动可以表示Diane对于警方调查自己买凶杀人的担忧。

警察同时也象征着理智、现实逻辑,梦想中逃避现实的幻想与现实认知是相违背的,所以理智逻辑总是要把幻想逻辑“捉拿在案”。

幕后大佬的手下不停的打电话寻找女孩,这个大佬在玻璃背后指挥着一些事情,他可以象征着命运之手(大他者),他拥有决定事件发展的力量,常人无力摆脱。

牛仔(大佬意志的执行者)对导演“Adam”说“人的态度决定人的一生”,又说“电影不归导演掌控了”,这里其实也是命运对于Diane说的话,Diane自己也遭遇了命运的敲打,大他者也在对她进行训教,她内心里感受到她自己的态度毁了自己的人生,她的梦从此也像“Adam”的电影一样渐渐的不归她管了,此后现实逻辑不断涌入(Diane的梦是从回避现实到再次触碰现实的历程)。

牛仔在Diane快要醒来的时候进行了揶揄式的唤醒,作为大他者化身的牛仔是压制所有人的现实力量。

名词含义与图像含义的叠加效果梦境中名词的意义与图像的意义是并存的,“Camilla”这个角色至少有两个含义,她也是叠加的意象,以名词维度可以表示Camilla表象,以外貌维度可以表征Diane现实中遭遇的情敌。

梦中的选角事件某种程度上比喻了现实中的恋爱事件,从图片含义出发,叫“Camilla”的女孩被大佬强行推给了“Adam”,这里包含了Diane希望Adam相爱的不是Camilla而是别人,这样Diane就可以不必失去Camilla了。

从名字含义出发,也就是当“Camilla”代指Camilla表象时,有强大背景保护的“Camilla”意味着可以规避掉被凶手的危险,这同样也是Diane的愿望。

大佬对“Camilla”选角事件的操控也表示Adam与Camilla相爱是一件不可逆转的事实,命运的力量不可回避的将Diane的情人与情敌捏合在一处。

选角事件同样是一个多重表达,它包含了很多矛盾对立的思想。

这涉及到梦境固有的机制,意识层面无法接受“二律背反”,但是梦境过程却可以做到,梦境可以明目张胆的表达“很黑的白色”,以及“像冰一样寒冷的火苗”。

潜意识可以将矛盾对立的事物贴在一处,梦境的表达方式不仅是达利式的混搭,同时也是毕加索式的多重视角。

命运的代言人梦境中的幕后大佬在强行安排“Camilla”的同时也顺便帮助Diane惩罚了情敌“Adam”,这种惩戒大致建立在一个逻辑推演上,传递了Diane对于Adam的一些仇恨想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天你也会被绿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尝尝被绿的滋味了”(这是“Adam”老婆与工人私通的桥段表达的想法)。

“命运对所有人都是冷酷的,我不相信你什么都说了算”(这是“Adam”遭遇“卡氏兄弟”的潜在表达)之所以说幕后大佬是命运之手,有一句台词是比较关键的,“卡氏兄弟”说的“this is the girl”,这句话是现实中Diane给杀手照片时说过的原话,这句话从大佬手下嘴里说出可谓意味深长,这是一句彻底毁灭Diane的对白,它预示着无可挽回的悲剧的开始。

如果说“Diane”与“Betty”在姨妈家相互扶持是Diane的内心里的修复幻想,那么大佬把“Camilla”推到“Adam”身边则带有死神把命运带回的含义,“Camilla”与“Adam”的相遇的实事是Diane无力摆脱的命运。

这是Diane梦境破碎的背后力量。

Diane没有疯癫,她反而保持了现实感,正是直面沉重的现实才压垮了她。

对于人脸的恐惧车祸后,“Diane”一路逃向“Betty”姨妈家,“Diane”晕倒,画面出现了Winkies咖啡厅里陌生男人谈话的画面。

陌生男人似乎在与侦探交谈,他说自己恐惧一张墙背后的脸。

这个片段是Diane的一段梦中梦,这个片段里有着Diane的极大恐惧,现实中她在与杀手交谈时被这个陌生男看到,所以Diane担心这个目击者听到了自己的对白从而泄露买凶的秘密。

旁观者“Dan”在Diane内心也承担了一个想象中的他者的角色,她用他者视角观察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带有道德审判的效果,这道德审判甚至不需要太多言语,一张脸就够了。

“Dan”出现在梦中其实传递出Diane无法承受的道德上的自我拷问,这个目击者叫做“Dan”是“Diane”的缩写,“Dan”既是一个路人影像,同时也在替代着“Diane”言说着恐惧。

“Dan”发现乞丐的恐惧就是“Diane”自己真实的恐惧。

这里的乞丐象征着魔鬼,这是“Diane”与魔鬼进行交易的比喻,她觉得自己的心灵已经被腐化了,在他人评价中这她的行为是恐怖的罪恶。

“Dan”说自己梦到过这间咖啡厅其实也是Diane因为担忧和恐惧而梦到过这里的表达。

Diane进入了“Dan”角色中,另外的含义是为了搞清楚这个目击者到底知道多少。

“Betty”与一对同行的老人告别的情节其实是Diane回顾自己与姨妈的分别,同行一段路可以寓意“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

两个老人的笑容非常诡异,比起邪恶对比,无言的狞笑更让人毛骨悚然。

老人的诡异笑容也是一张审视的脸,是Diane假想的被亲人的凝视,这凝视因为带给Diane太多压力而被感受为恐怖的。

两个老人的笑脸反映出Diane对于超我的恐惧体验,Diane因为辜负了姨妈而感到愧疚,恰恰是老人的期待让Diane难以承受自己的挫败与堕落。

出租车内的诡异笑容是Diane崩溃时幻觉体验中姨妈化身厉鬼的一个递进,厉鬼形象是自我惩罚赋予的力量,她们狰狞面孔的背后是Diane严厉的自我攻击。

“dream place”里的自我“Betty”与“Diane”在“Betty”姨妈家汇合,接待“Betty”的是现实中Adam的妈妈Coco,因为现实聚餐中Coco对于Diane的体谅及对于Adam娶Camilla的不满,使得Coco表象在Diane潜意识里成为了一个亲切的角色,她是Diane的同盟,维护了Diane的自恋体验。

姨妈家有一个坐出租车离开的红发女人,这个红发女人拿着“Betty”姨妈家的钥匙,暗示她是Diane梦中的姨妈形象,她或许代表Diane内心希望姨妈依然健在,这样自己就可以住姨妈家受到姨妈的保护了。

在“Betty”说到姨妈家是一个“dream place”时,“Diane”出现眩晕,这个眩晕在梦境中一方面表现为车祸导致的头部创伤,另一方面其实表达是“Diane”对于“梦幻”二字的恐惧,因为这个“dream place”是Diane逃避现实挫败的梦幻之地,一个为了躲避现实痛苦的梦境摇篮,一旦揭露梦幻就需要直接直面现实了,在没有大量内心铺垫时Diane暂时无力接受现实,她需要用幻想镇痛。

整个梦境都是在围绕着“铸梦”与“梦碎”之间的博弈展开的,也就是自恋感与现实感之间的拉扯,这时候的Diane内心是分裂的。

“Diane”失忆是想要忘记现实,梦境部分寻找“Diane”的真实身份成为了一条重要故事线索,内在的含义是Diane重新接受现实的过程,寻求身份也寓意着“Diane”在重新寻找自我,因为她迷失了自己。

蒸馏咖啡引发的灾难:“Adam”在谈判桌被卡氏兄弟威胁电影选角必须为指定的人选“Camilla”,冲突的引爆点带有梦境常见的荒诞色彩,卡氏兄弟因不满咖啡的口感而大为震怒,这里将卡氏兄弟的挑剔与强硬进行了漫画一般的放大。

梦中的卡氏兄弟的形象借用了现实中Adam家宴中的一个次要人物(至少对于Diane而言,此人未发言只是发生过目光接触),因为Diane现实中被轻视的经历,导致梦境中特意将次要人物的重要性提升起来,将次要人物赋予重要地位反映出Diane作为次要人物的愤怒与不满,表达了被忽略者的抗议与复仇。

卡氏兄弟在梦中表达的愤怒实质上是Diane自己被他人忽视的的愤怒。

(卡氏兄弟在梦中同时也是神秘幕后大佬的执行人,他们的蛮力形象也象征着命运的不可违背性。

)这个桥段之所以把冲突放在咖啡口感问题上,是因为Diane现实中打翻了咖啡,打翻咖啡被内心赋予了愤怒的意义。

现实中打翻咖啡是一次社交事故,是狼狈的,但是梦境中将其颠倒为提供咖啡者是诚惶诚恐的,这是Diane为现实的屈辱经历雪耻的过程。

现实中相对于Diane而言更次要的人物是梦境中的牛仔角色,他在现实中与Diane连目光接触都没有发生,只是从背景中走过去而已,然而“牛仔”在梦境中却十分强势的教育了“Adam”一番,直接导致后者服从了大佬的安排。

次要人物被赋予重要意义是梦境常用的手法,梦境会运用日间残留记忆中的“边角料”作为组织材料,相对于现实而言梦境经常是黑白颠倒的,本末倒置的。

重要的信息被遮盖起来,无关紧要的却大张旗鼓。

因为内心为了避免一些自己不愿看到的东西所以才会用此方式“加密”,这也导致梦境经常是荒诞而离奇的。

梦境内容的颠倒与转移是梦境的基本表达方式,《穆赫兰道》在这一点上遵循了这一规律。

二元关系的维护我倾向于主观的把梦境的情节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Betty”与“Diane”相处的部分,其他部分可以说是“外部世界”,包括:车祸部分、餐厅部分、“Adam”部分、试戏部分、杀手部分、酒吧部分。

你会发现,梦境中失忆的“Diane”一直与“Betty”相伴,她根本没有与“Adam”以及其他人相见,Diane在梦境中将情敌Adam的影像与情人Camilla影像之间的交往完全给切断了,这背后有种Diane对于Camilla的占有欲。

(Diane处于同性恋的心理位置上,在幼年的情感原型中最初恋爱对象是妈妈,所以现实中潜意识深处Diane需要打败的情敌Adam象征着与自己争夺妈妈的爸爸,这是一个女版俄狄浦斯情结的结构。

现实层面Diane输给了Adam,在这过程中她不仅仇恨Adam的夺爱,更仇恨于Camilla在“欲望着他者”,在梦中Diane直接排除了这一竞争者。

)梦境中“Diane”大部分时间都在“Betty”的姨妈家陪伴着“Betty”,姨妈家是一个抗拒现实世界的“dream place”,这里其实是Diane内心里的子宫意象,“Betty”在这里练习台词做着明星梦,并且在这里与恋人相爱。

这里是维护自恋体验的地方,是尝试修复二元关系的地方。

“Betty”与“Diane”相处的过程是比较重要的一个部分,这部分是Diane在内心中寻找自我的过程,梦中“Diane”失忆忘记身份象征着Diane精神上的迷失,她必须要要面对自己是谁的问题,当她在梦境中发现了“Diane”尸体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内核其实已经死掉了,这是现实中自杀的先兆。

戏言并非“戏言”“Betty”参加“Bob”导演的试戏是对于现实中曾经挫败经历的一次内心修复。

现实中Diane没有被导演选重从而错失了参演机会,在梦中“Betty”则完美的演绎了角色,而且惊艳了全体工作人员,这是对于挫败的补偿。

试戏过程导演“Bob”的形象在梦中遭到了丑化处理,他显得表达混乱反应迟疑,完全没有自己的看法却又混乱指挥,这种讽刺形象是Diane内心的愤怒使然,她意在表达“你就是个笨蛋,根本不懂表演”。

“Betty”试戏的对手演员是一个老男人,戏的内容大致是女孩与父亲朋友的情感纠葛。

梦中的这段试戏可以归类为梦中梦,广义的梦中梦可以指那些在梦中发生的脱离当前梦境逻辑的情节。

梦中梦往往隐藏着梦者更为深层的内心冲突,而且多为创伤事件,因为带有冲击所以会被埋藏在梦中某个角落里。

“Betty”的试戏可以反映Diane的创伤式情感模式(可能潜在的揭示出的被长辈诱奸的成长史),“Betty”的试戏故事中包含了一个被恋人伤害的元素,而且双方强弱不对等,“Betty”饰演的角色处于弱势一方。

阿德勒认为,梦中的性格表现是人的真实性格的映射。

她在戏中受伤后的处理方式与现实中Diane冲动杀人的性格特质是一致的,戏中的女主角说“我讨厌自己讨厌我们两”也是Diane在现实爱情关系中的情感表达。

在正式试戏之前“Betty”与“Diane”练习了一段戏份的对白,这段对白差不多可以移置到Diane与Camilla现实中的情感冲突上,它是真实情感以游戏方式的一种返回。

“Betty”念台词说“我要杀了你”,现实中也的确是如此做的。

这里意在表达Diane的这一情感模式埋藏于性格深处,她与Camilla的关系与这段试戏的寓言式结构是呼应的。

梦境有种将伤痛减轻的幻觉作用,对词结束后两人相视而笑,仿佛这都是玩笑而已,那一刻是Diane内心对于悲痛现实的否认。

试戏内容很可能是Diane早年创伤记忆的浮现,这段试戏是理解Diane性格的关键,过激的处理方式以及强烈的自我仇恨是Diane将人生导向毁灭的深层原因。

笨人的作用梦中有一段杀手行凶的情节,这是Diane幻想中的行凶过程,杀手被塑造成一个办事不牢的滑稽角色,这掩盖了他做的恐怖事情。

对于杀手办事不牢的幻想可能存在有两层含义,第一是Diane担忧杀手行凶后会留下太多线索,这是担心事情败露的焦虑。

第二是杀手的蠢笨和滑稽缓解了恐惧感,恐惧被幽默的形式防御着。

梦拥有幽默的能力,甚至有些人会笑醒,它把可以把疼痛进行戏谑化处理。

这场幻想中的凶杀对象是男性,中途顺便杀了一个女性,Camilla表象没有出现,梦转移了重点,仿佛有种事不关己的效果,这种与现实记忆的疏离效果直接给痛苦事件遮蔽了。

Diane在梦中回忆了与杀手接触的过程,她以一个不检点的女孩形象出现的,这似乎是Diane对于另一个自我形象的认知,在这里她的内心形象是堕落而轻浮的。

与杀手勾搭的女孩也可能是Diane现实中买凶过程“肉偿”的部分,杀手可能曾经借机揩油(情节中有性的暗示)梦的谢幕梦境的结尾是以Diane揭示自我身份结束的,“Diane”戴假发是一次身份标签的变动,“Camilla”换上黄色假发后暗示“Betty”与“Diane”其实是同一的,两个分裂的自我开始走向合并。

在观看寂静酒吧的表演以后,“Diane”打开蓝色盒子,回忆起杀人的记忆,这时作为阳光人格的“Betty”表象已经消失了,也意味着此刻的Diane已经失去了一切阳光与自信的活力,“Diane”此刻是一个空壳,她跨越梦境的边界后就变成了无比颓废的那个Diane了。

“Diane”与“Betty”来到“寂静酒吧”,这里上演了一出由声音与画面拼凑而成的戏,寂静酒吧是梦与现实的一个过渡空间,是苏醒的前奏。

舞台上的表演意在揭示梦的虚幻,悲伤歌声传递着Diane内心的痛苦与绝望。

在视觉上歌手的倒地寓意着死亡,它暗示着现实层面的悲剧,但歌声依然延续着,这是梦境营造出的幻觉,梦境用幻觉遮盖了真实记忆,幻觉可以延续,但是现实已经不可逆的消逝了,当下的感知已属虚妄。

台上的寓言是Diane开始决定接受现实的标志,这是接触真实的时刻,也是异常恐惧的时刻,“Betty”恐惧的战栗是对于现实冲击的畏惧。

寂静酒吧的表演揭示了Diane在梦中经历的所有悲欢乃是一场空虚的幻觉,这里同时也有对于现实人生隐喻的表达,人生如梦,到头来也未免是一场虚无。

因为生命有终,所以每个人的人生也都会有被清零那一天,“故去的人与事”只能以“故事”的方式存在,“故事”存在吗?

它生于虚无,又灭于虚无。

 4 ) 梦比现实更残酷

“此刻,我生活在现实中,还是梦中”,这是看完《穆赫兰道》后我心中突然涌起的想法,看完该片我有一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但又不能马上从片中挣脱出来,在脑海中还回转着片中的情节,片中的梦。

这是一部考验你耐心的影片,但是,如果你经受了这样的“考验”,那么你应会觉得这是一部非常出色的作品,诡异的林奇又献上了一部诡异的电影。

影片刚开头不久,我就已经晕了头,一个看上去很上流的女子看上去要被劫持,突然而来的车祸让她逃生,但是失去记忆。

但是突然片中又出现一个神经质的男人在咖啡屋里唠叨,然后莫名奇妙的似乎被吓死。

到这里,我心中已经给这部片子定了调,一定是一部悬疑片,是的,这部片子非常悬疑,比如“丽塔”的身份,不过这部片的悬疑也太调我的胃口,而且其中的情节也够“混乱”。

一会是对“丽塔”身份的探寻,一会是莫名起妙的办公室内的枪杀,一会又是一个怪异导演的出现,在我够糊涂的时候,又出现一段同性之恋,接着的诡异的舞台表演又让我张口半天。

这时候,最刺激人的情节出现了,原来片中的一切都是梦,都是一个名叫黛安娜的怀揣好莱坞梦想的不得志女孩的梦境,我看过不少主人公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的片子,向这样整部片子几乎就沉浸于梦中的影片还是让我有些惊叹。

通常,看这样的在你观看过程中把你折磨一通的影片,如果没有一个出人意料的“通俗”结局,是会让你很不爽的事情。

这部片子的结局让我说不出味道,似乎在最后已经“真相大白”,一个女孩在好莱坞不得其志,梦想的破灭让她在梦境中沉醉,而对一个女演员的同性之暗恋更是让她备受折磨。

到了最后,我已经不知这部片子是处于黛安娜的梦境,还是现实了,当我明白一切是一个梦时,我才理解该片中很多看上去不相关的情节的交错,我们都有做梦的经历,我也体会过梦中这样的片断的梦境中交错的感觉,这样想来,林奇的情节设计令人称道。

任何如《穆赫兰道》这样的影片在上映后,都会引来一阵的解读和讨论,这也正是这部影片的魅力,它让我在观看时有些晕头转向,但是我却死死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没有产生放弃的想法。

在黛安娜自杀后影片在一阵压抑悲哀的气氛中结束时,我还是死死的坐在椅子上,这自杀是黛安娜的现实还是梦?

带着这样的情绪我又不停的回味这部令人回味的影片,每当看了一部令人回味的影片后,我都会有兴奋之感,当然这是在我回味之后,如这部在有些伤感的气氛中结束的影片,实在令我的在回味中也略带伤感。

这部《穆赫兰道》究竟要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对影片理解的争论已经太多。

我倒宁愿相信这是一部很个人化的影片,是一部从个人角度多重体会的佳作。

你可以说它揭示了好莱坞的罪恶毁掉了一个美丽的女孩,你也可以说它展示了生活在残酷现实中的人们的痛苦,你还可以说它表现的是在梦境与现实交织中的精神错乱或身份错位,或者干脆不要去自虐般的思考它,就是单纯的体验林奇带给我们的梦境,然后目瞪口呆,然后错愕发愣。

我同意有人的评论,这是一部最接近“梦的现实”的电影,片中情节的交错真的就如梦一般。

我认为这是一部残酷的影片,我们常说“借酒消愁,愁更愁”,那么,梦呢?

看完这部影片,我只能说,梦比现实更残酷,就如黛安娜在梦中以贝蒂的身份实现着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想,她面试演出大获好评,她与心爱的卡米拉肌肤相亲,可是,残酷的现实又让她在梦中也经历了些如床上腐尸一样噩梦般的场景。

而当从梦中醒来时,她现实的落魄让我看着也颇为揪心,她甚至不愿从梦中醒来,在一阵近乎歇斯底里的自慰中,希望重回梦境,重回那“美好”的生活。

对于黛安娜这样的女孩来说,从美梦中醒来无疑是无比残酷的事,越是美好的梦就越是残酷,因为越是美好越是离现实越远。

虽然,导演没有向我们讲述黛安娜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挫折,但是从结尾她在梦中的自述,从她在现实中不多的镜头中的绝望表现看,我已经可以了解了她深深的痛苦,了解了一个曾经心怀好莱坞美梦的女孩莫大的绝望,她最后的死令人唏嘘,我的脑海里也久久是她最后在歇斯底里的绝望中挥枪自尽的残酷画面,残酷的令我感叹导演为何如此残忍,但是,这确是一种真实的残酷。

每个人都有梦想,而当你在现实中屡经挫折,梦想破灭时,或许你就真的只有在梦中去追逐你的梦想。

梦想破灭的痛苦是巨大了,当然,你可以对梦碎之人说出一大堆励志的话语,但是,那样的话语有时却显得那样的苍白,而对黛安娜这样孤独的女孩来说,她说面对的就只能是梦境与现实的牵扯了,最终,这样的牵扯彻底撕裂了她的心灵,心已死,她也最终走向肉体的死亡。

我们对自杀之人总是充满了鄙夷,我们总是说,坚强的面对生活吧,我们总是大力宣扬那些从困境走出的人的励志故事,在我们眼中,自杀之人自杀的原因就是他们懦弱。

林奇残酷的揭示了现实与梦境的残酷,让我们得以体会一个人自杀前被梦魇折磨的痛苦处境,或许我们应该学会对自杀者表示尊重,只有你能深深的体会自杀者心灵的痛苦,你才能更深的体会那些或许就在你身边的虽然活着但是被残酷梦境折磨的人。

梦比现实更残酷,他们在梦中的残酷往往是现实残酷的反应,而造成这样的残酷的往往就是她身边的你,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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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戴安娜王妃与卡米拉夫人?是巧合,还是隐喻?

这是一种非常有趣且合乎逻辑的假设:Diane与Diana两个名字只差一个字母,而Camilla的名字则没有任何区别。

现实中的故事众人皆知,戴安娜王妃先是遭遇了一段长时间完全被曝光的婚姻破裂,随后死于一场谜一样的车祸。

而做了查尔斯王子35年“情人”的卡米拉则在戴妃死后8年,正式进入英国王室,升级为“卡米拉王妃殿下”。

两个女人的故事被人津津乐道,大卫林奇为影片中两位女主角在现实部分中取的名字,是巧合还是隐喻?

影片中的情节,是否也与这段王室往事有所联系?

首先,Diane与Camilla之间,戴安娜王妃与卡米拉夫人之间,都有一位有身份但无实权的男人。

电影中是导演Adam,他的身份虽为导演,但实际上连选角这样的基本工作都受黑势力控制。

而现实中的查尔斯王子,虽贵为王储,但谁都明白那只是英国一个没有实权的礼仪上的头衔而已。

电影中的Diane受到爱人的冷落,并需强行忍受爱人与他人明目张胆的的恋情,感到极度失落、愤恨、嫉妒。

而在现实中,戴安娜王妃的遭遇不也是极为相似吗?

从八十年代与查尔斯王子婚姻出现裂痕开始,从查尔斯王子与卡米拉恢复情人关系开始,她同样感到无比失落,愤恨与嫉妒,而且贵为王妃的她,同样需要在世人面前强行忍受这种痛苦。

而她丈夫与卡米拉的婚外情,也同样可以称为是“明目张胆”,因为这几乎被当时的媒体完全曝光。

而另Diane与戴安娜王妃落得这个地步的女人,都叫Camilla,只是影片中Camilla是Diane的恋人,而现实中卡米拉是戴安娜丈夫的情人。

我甚至认为,大卫林奇创作的Diane/Betty这个角色,一定程度上就是以戴安娜王妃为原型的。

电影的梦境部分中,那个近乎完美的Betty,是否代表着世人面前,那个光鲜亮丽,优雅从容,令人羡慕的戴安娜王妃形象?

而电影现实部分中的Diane,是否隐喻着遭受婚姻失败打击,孤独,暴躁,颓废的真实的戴安娜?

在梦境与现实中,Diane与Betty的长相没有变化,正如世人面前与自我面前的戴安娜,都同样是那个金发美人,但是真相却是,Betty只是Diane在梦中虚拟出的一个完美版的并不存在的自己,而戴安娜也绝不会一直保持着那个浮华世界中的美丽王妃形象。

影片与现实中都有死亡。

Diane因嫉妒生恨,最终雇杀手杀死了那个摧毁她人生的Camilla。

而现实中,戴安娜王妃虽有类似的遭遇,结局却是自己死于一场车祸。

也许,悲剧注定以死亡结束,尽管影片与现实选择了不同的代表。

Diane与戴安娜王妃,有着相似的名字,有着同样的金发,有着类似的遭遇;两个Camilla成为她们悲惨遭遇的起点,与终点。

她们是整个过程的参与者,也是见证者。

只是结尾略有不同:影片中的Camilla与导演Adam订婚,随后被杀害;而现实中的卡米拉,见证的是戴安娜王妃的死亡,如今已成为查尔斯王子的妻子。

我始终认为本片有无数种解法,即使Diane-戴安娜王妃;Camilla-卡米拉夫人这种隐喻假设成立,也仅仅是大卫林奇无数种思路中的一种。

不过我也相信,Diane与Camilla的名字绝不是巧合,正如被林奇列为十条线索之一的神秘的Ruth姨妈:Aunt Ruth,连读下来,不就是Untruth吗?

 6 ) 《穆赫兰道》影评:弗洛伊德式的情与恨

事前声明:《穆赫兰道》作为悬疑片影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独特电影,其复杂和深度都几乎盖过之前的任何作品。

也是大卫林奇最具知名度的代表作。

能够一遍看懂这部电影的人据我寡闻还没有,大部分人(99%)都被这部电影转的完全找不到方向。

很多时候,这部电影也因晦涩难懂而被许多人束之高阁,闻者有限,然而神作的光辉终究是不会被掩盖的,任何一个悬疑片的推荐榜上,《穆赫兰道》永远是其中的重头。

所以,请先看完电影再看影评,否则自己错过了,下一次出现这样的电影要好久了。

希望各位看官务必看完电影再来读,并且如果觉得写的还不错,希望能够给予几句话的评论,也算一番辛苦的支持。

理论普及:整个《穆赫兰道》可以说就是一本《梦的解析》等书籍的电影版,用电影的影画来注释弗氏的理论。

如果对这些理论比较熟悉或者怕麻烦也可以先跳过,后面的剧情解析我会标注出其依赖的理论让看官对比观察。

不过要想理解《穆赫兰道》,以下的理论支持是如何都不能缺少的。

佛洛依德认为:1.人的精神层次由浅入深分为意识、前意识和潜意识。

人的心理活动有些是能够被自己觉察到的,只要我们集中注意力,就会发觉内心不断有一个个观念、意象或情感流过,这种能够被自己意识到的心理活动叫做意识。

而一些本能冲动、被压抑的欲望或生命力却在不知不觉的潜在境界里发生,因不符合社会道德和本人的理智,无法进入意识被个体所觉察,这种潜伏着的无法被觉察的思想、观念、欲望等心理活动被称之为潜意识。

它是潜意识和意识之间的中介环节。

使用适当的努力或注意就可以提取的关于事件和体验的记忆等。

人的内心具有一种稽查作用,也就是人的精神会对那些不合理的记忆与欲望进行压抑,让它们停留在潜意识中,让人不再回忆起来,于是我们最容易忘记的事情就是这些,比如我们曾经羞辱过谁,骗过谁,借了谁钱没还等等。

但是稽查作用会被削弱,当人处于昏迷、睡眠中时,稽查作用减弱了,于是那些潜在的欲望就会冒出来,混入意识中形成梦。

所以,梦是愿望的满足。

然而,这种潜在欲望的混入必须经过伪装,否则稽查作用还是会发现,于是梦中的景象也就和现实的欲望不同了。

而且越是不被社会认同或者违背价值观的欲望,伪装和扭曲的越厉害。

2.人格分为三个部分:即自我、本我和超我:本我(Id):位于潜意识中的本能、冲动与欲望构成本我,是人格的生物面,遵循“快乐原则”。

自我(Ego):介于本我与外部世界之间,是人格的心理面。

自我的作用是一方面能使个体意识到其认识能力;另一方面使个体为了适应现实而对本我加以约束和压抑,遵循的是“现实原则”。

超我(Supergo):是人格的社会面,是“道德化的自我”由“良心”和“自我理想”组成,超我的力量是指导自我、限制本我,遵循“理想原则”。

本我在于寻求自身的生存,寻求本能欲望的满足,是必要的原动力;超我在监督、控制自我接受社会道德准则行事,以保证正常的人际关系;而自我既要反映本我的欲望,并找到途径满足本我欲望又要接受超我的监督,还有反映客观现实,分析现实的条件和自我的处境,以促使人格内部协调并保证与外界交往活动顺利进行,不平衡时则会产生心理异常。

3.心理防御机制是自我的一种防卫功能,很多时候,超我与本我之间,本我与现实之间,经常会有矛盾和冲突,这时人就会感到痛苦和焦虑,这时自我可以在不知不觉之中,以某种方式,调整一个冲突双方的关系,使超我的监察可以接受,同时本我的欲望又可以得到某种形式的满足,从而缓和焦虑,消除痛苦,这就是自我的心理防御机制。

(1)压抑:此机制是指个体将一些自我所不能接受或具有威胁性、痛苦的经验及冲动,在不知不觉中从个体的意识中“有意识”地排除抑制到潜意识里去的作用。

(2)否定:借着扭曲个体在创伤情境下的想法、情感及感觉来逃避心理上的痛苦,或将不愉快的事件“否定”,当作它根本没有发生,来获取理上暂时的安慰。

(3)退回:当人受到挫折无法应付时,即放弃已经学会的成熟态度和行为模式,使用以往较幼稚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4)反向:当个体的欲望和动机,不为自己的意识或社会所接受时,唯恐自己会做出,乃将其压抑至潜意识,并再以相反的行为表现在外显行为上称为反向。

(5)合理化:当个体的动机未能实现或行为不能符合社会规范时,尽量搜集一些合乎自己内心需要的理由,给自己的作为一个合理的解释,以掩饰自己的过失,以减免焦虑的痛苦和维护自尊免受伤害。

即制造“合理”的解释来解释遮掩自我的伤害。

(6)酸葡萄:当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因自己能力不够而无法取得时,就加以贬抑和打击。

(7)甜柠檬:与酸葡萄相反的,另一种自卫机制是甜柠檬,此方法是指企图说服自己和别人,自己所做成或拥有的已是最佳的抉择。

(8)推诿:此种自卫机制是指将个人的缺点或失败,推诿于其他理由,找人担带其过错,个人心灵之平静。

(9)仪式与抵消:无论人有意或无意犯错,都会感到不安,尤其是当事情牵连他人,令他人无辜受伤害和损失时,的确会很内疚和自责,倘若我们用象征式的事情和行动来尝试抵消已经发生的不愉快事件,以减轻心理上的罪恶感,这种方式,称为仪式与抵消。

(10)隔离:所谓“隔离”是把部分的事实从意识境界中加以隔离,不让自己意识到,以免引起精神上的不愉快。

最常被隔离的是与事实相关的个人感觉部分,因为此种感觉易引起焦虑与不安。

(11)理想化:在理想化过程中,当事人往往对某些人或某些事与物作了过高的评价。

这种高估的态度,很容易将事实的真相扭曲和美化,以致脱离了现实。

(12)分裂:有些人在生活中的行为表现,时常出现矛盾与不协调的情况。

且有时在同一时期,在不同的环境或生活范畴,会有十分相反的行为出现。

在心理分析中,我们可以说他们是将意识割裂为二,在采用分裂防卫机制。

(13)转移:转移是指原先对某些对象的情感、欲望或态度,因某种原因,(如不合社会规范或具有危险性或不为自我意识所允许等)无法向其对象直接表现,而把它转移到一个较安全、较为大家所接受的对象身上,以减轻自己心理上的焦虑。

(14)幻想:当人无法处理现实生活中的困难,或是无法忍受一些情绪的困扰时,将自己暂时离开现实,在幻想的世界中得到内心的平静和达到在现实生活中无法经历的满足,称为“幻想”。

(15)补偿:当个体因本身生理或心理上的缺陷致使目的不能达成时,改以其他方式来弥补这些缺陷,以减轻其焦虑,建立其自尊心,称为补偿。

分为积极性补偿和消极性补偿。

(16)认同:“认同”意指个体向比自己地位或成就高的人的认同,以消除个体在现实生活中因无法获得成功或满足时,而产生的挫折所带来的焦虑。

(17)升华:将一些本能的行动如饥饿、性欲或攻击的内驱力转移到一些自己或社会所接纳的范围时,就是“升华”。

上面的17条,虽然没有全部出现在《穆赫兰道》之中,但是为了全面也就一并罗列了。

后面我会指出其中对应的是哪几条,凭借这些才能逐条分析这部晦涩的电影的背后,发掘出真正的事实。

现在,正式开始《穆赫兰道》的鉴赏。

以前有过很多描写梦的电影,比如黑泽明的《梦》;很多描写心理的电影,比如马丁斯科塞斯的《禁闭岛》;很多悬疑片,比如大卫芬奇的《七宗罪》。

但是从来没有一部将噩梦如此复杂而宏大的以影像的方式呈现出来,如此诡异而杰出的表现一场谋杀案。

《穆赫兰道》是一部很杰出的悬疑片,无论其手法,其故事,其人物都堪称神作。

大卫林奇的确是鬼才。

影片开头的先是一段音乐,变化虚幻的背景下是一些真人、真人的镜像还有影子在跳舞。

这就是在暗示佛洛依德的精神层次理论。

即意识、前意识与潜意识(见理论普及1.)。

然后开始出现一张床,近景镜头的特写,伴随着熟睡的呼吸声,微微略带紧张的呻吟表示睡觉的人正在做噩梦。

于是,下面整个电影正式开始了,整个90%的部分都是这个漫长的噩梦。

下面我们刨丁解牛来细细拆开每一个情节。

究竟梦境在哪里结束,一直以来存在诸多分歧,下面我把梦境和不确定的地方分段标号逐一展开罗列。

1.镜头的开始既是电影名字也是那个路牌:“穆赫兰道”。

年轻的演员棕发美女坐在车上,车在穆赫兰道停下了,吃惊的她问司机A为什么停在这,司机A拿出了枪赶她下车,这时一辆车突然冲过来正撞在他们车上,所有人都遇难了,只有棕发女子活了下来,她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一座别墅,别墅的女主人是一个老妇B,正好收拾行李出远门,来到别墅,女子就晕倒了。

电影公司的幕后黑手互相打电话通知,车里的女孩失踪了。

2.警笛声中,镜头转到了日落大道的维琪斯餐馆里,年轻人C和老者D坐在窗边一边用膳一边聊天。

C在右边,D在左边。

年轻人的煎蛋和肉都摆在桌上没动过,果汁和咖啡也没喝过,老人则都吃的差不多了。

C说他只喜欢来这一家维琪斯餐馆,因为他曾经做了两次噩梦,梦到在这一家餐馆里面,既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他很害怕,看见D站在身后的吧台旁边,也是受到惊吓的样子,因为C可以穿过墙壁看见一个很恐怖的男人,他们都是被他吓的。

于是C就来这家店,看是否会遇到那个恐怖的人,以此来消除自己的恐惧。

D先走到了吧台边,然后他们一起出来走到餐厅后面,墙上写了一个绿色的标语“入口”。

墙后面突然出现一个恐怖的浑身肮脏男人,即一个乞丐,于是C当场被吓到在地。

3.金发少女贝蒂从加拿大安大略省来好莱坞发展,渴望当一名演员,飞机上认识了一对和蔼的老夫妇E和F,下飞机后在机场道别,老夫妇对贝蒂亲切鼓励与祝福。

然后贝蒂被主动搭客的出租车接走,而老夫妇则坐着一辆加长礼车离开,车上老夫妇流露出诡异、僵硬而扭曲的笑容。

贝蒂来到了好莱坞的姨妈家中,姨妈就是之前出远门的老妇B,姨妈在好莱坞很有影响力,人脉很广,而且房子很豪华。

贝蒂受到了管理员(还是房东什么的)的热情欢迎,这人自称叫可可,看见院子里的狗屎,她很生气,不喜欢宠物,并且讲述了以前一个住客养了一只袋鼠在院子里(果然是在做梦)。

可可热情周到的接待令贝蒂很欣慰,交给她钥匙以后可可离开了,并且告诉贝蒂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联系她。

贝蒂开始欣赏房间,在浴室里,透过玻璃发现有人在里边洗澡,就是那个之前溜进来的棕发女子。

棕发女子因为车祸失忆了,于是透过镜子看见墙上的海报给自己取名为莉塔,并且告诉了贝蒂自己出了车祸。

贝蒂以为莉塔是姨妈的好友所以没有在意,然后贝蒂开始讲述自己的好莱坞梦。

贝蒂发现莉塔头上的伤,于是希望给她找医生,莉塔拒绝了,她说自己只是需要睡一觉就好,于是莉塔睡着了,贝蒂替她盖上了被子。

4.画面又转到了一栋高楼里,房间中几个人在谈话,年轻的导演叫亚当,和他同侧的他的经理人罗伯特史密斯在跟他解释,希望他能够在拍戏时重新挑选的女主角使用他们推荐的人选。

侧边坐了两个人,年轻人达比先生和一个老头,后来进来了两个人,卡氏兄弟,他们给亚当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金发女人叫卡米拉罗斯,要求他选这个人为新的女主角。

卡氏兄弟很严肃,气氛也很尴尬。

达比为卡氏兄弟中年深色衣服的点了一杯蒸馏咖啡,所有人都要求亚当选照片上的人为女主角,亚当不同意,沉默中咖啡送来了,当那人喝了一小口,就因为十分挑剔的口味而把咖啡吐在了餐巾上。

沉默被打破了,卡氏兄弟以剥夺亚当导演这部电影的权力来要挟,逼迫其就范。

亚当愤怒之下离开了,来到楼下,他看见卡氏兄弟的车,于是用高尔夫球杆砸破了那车的车窗、车盖和车灯然后驾着自己的敞篷跑车逃逸。

而卡氏兄弟则来见了电影公司幕后老大,罗科先生,告诉他亚当不愿意换人,罗科示意他坚决逼迫其就范。

罗科作为电影黑幕的幕后老大,坐在一间密室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几乎不动,房屋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周拉着厚重的窗帘,身后有一个保安,隔着玻璃与外界交流,通过天花板上的屏幕观看外面的情况。

他也几乎不说话,每句话都是一两个单词,而且断断续续。

是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人。

阴沉而古怪。

5.画面转到了一个办公室,两个男人相谈甚欢。

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G,一头长发,咬着牙签,举止扭捏。

而站着的男人H则吸着烟。

然后两个人聊到了桌上的一本黑色的书,黑名册,“用电话号码写成的世界历史”(什么鬼东西,做梦呢,所以都很怪异)。

H突然走进G掏出无声手枪枪杀了G,擦干净指纹伪装G自杀现场时手枪走火穿过墙壁打到了隔壁的一个女人,女人尖叫了一声。

杀手H无奈只有来到隔壁,看到肥胖的女人只是受了轻伤,于是要将她拉到之前的房间杀人灭口,却又被清洁工看见了,无奈又枪杀了清洁工,这时吸尘器噪鸣,于是他又用枪打坏吸尘器,结果吸尘器里冒出的烟雾触发了火警警报,倒霉的杀手H匆忙的擦干净指纹,拿着黑书从窗外的火警逃生通道逃逸。

出来后他和一男一女两个同伴吃着东西聊天,女子对H很暧昧,而另一个男子则对女子很轻浮,女子问H要了香烟,另外一个男子主动帮她点火,H问女子是不是能找到一个黑发可能有些狼狈的白人女子,这个杀手估计就是电影公司的人,正在寻找失踪的莉塔。

她答应帮他留意。

6.莉塔醒来了,贝蒂和姨妈通电话,发现了莉塔不是其好友,姨妈让贝蒂报警,贝蒂拒绝搪塞过去了。

莉塔开始哭泣,向贝蒂道出了真相,自己车祸后失忆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贝蒂和她一起打开了莉塔随身带来的小包,里面是大捆的钞票和一把蓝色的玩具钥匙,而莉塔对此完全毫不知情。

两人疑惑之时,莉塔想起来自己曾经去过穆赫兰道,于是贝蒂强烈要求两人出去确认一下穆赫兰道是否发生过车祸。

两人藏起了莉塔的包,然后出门打电话,确认了昨晚穆赫兰道确实发生了一场车祸。

两人来到日落大道的维琪斯餐馆,此时门口写着“入口”的牌子变成了蓝色。

莉塔坐在左边,贝蒂坐在右边(此处请和前面的2中对比)。

两人在报纸上没有找到关于车祸的报道。

女服务员来倒咖啡时,名牌上写着叫戴安。

莉塔看见这个名字想起来一个名字“戴安赛尔温”,她认为这就是她的名字,于是查询电话本找到了电话号码,贝蒂给这个号码打了个电话,此时贝蒂说“给自己打电话很奇怪”。

电话没人接,只有语音录音,但是声音不是莉塔的,不过确实莉塔很熟悉的声音。

两人开始猜测各种可能性。

7.导演亚当开车在路上接到电话,通知他片场被强行关闭了,让他来看看,亚当拒绝了,说自己要回家。

亚当回到家中,由于时间与以往不同,正好撞见自己的妻子罗琳和一个肌肉男I通奸在床,两人毫不顾忌亚当。

亚当愤怒之下将一罐粉色的油漆倒进了妻子的珠宝盒,毁掉了其所有的首饰。

然后发生争执,被肌肉男I打得很狼狈,满身油漆,流鼻血,并且被赶出门去了。

之后电影公司派人来亚当家找亚当,一个大胖子和亚当的妻子发生了争执打了起来,罗琳和她的奸夫想把胖子赶走,却被胖子轻松打倒在地。

城里一个破旧的小旅馆里,老板科基敲开了亚当的门,告诉他亚当的信用卡被冻结了,银行刚刚派人来告知亚当的银行账户已经没钱了。

亚当很惊异,以现金付了住宿费。

科基却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我有责任告诉你,不管你躲在哪里,他们都能找到你”。

亚当震惊的告别了科基,打了电话给自己的女秘书辛西娅确定情况,辛西娅告诉他他已经破产了,并且告诉他一个叫牛仔的人和这件事牵涉很深,建议他去找这个人,告诉他牛仔在峡谷顶上等他,并且又暗示他可以到她那里过夜,亚当拒绝了(看来亚当也是有外遇的)。

真是怪异啊,事情越来越怪异了。

8.贝蒂和莉塔查到了戴安的住宅地址,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门口站着一个披着黑纱的神秘诡异的老妇露易丝,她询问贝蒂是谁,贝蒂说自己是露丝的侄女,露易丝大呼她不是这样说的,她说有人要遇到麻烦了,有人要倒大霉了。

这时可可出现了,露易丝向她抱怨有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肯走,希望可可去赶走那人。

可可向贝蒂道歉,并且将第二天试镜的台词交给了贝蒂。

带着露易丝离开了。

而莉塔却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9.亚当开车来到山上峡谷顶,见到了一个怪异的围栏,走进去之后灯一闪一闪的亮了。

果然走出来了一个牛仔。

牛仔表情僵硬,说话语气怪异,他对亚当说:态度决定人生。

并且让亚当停下来反省自己。

他让亚当第二天回去上班,选女主角的时候要让每个人都去表演,但是必须选事先定好的那个卡米拉,其他角色都由导演自定。

最后,牛仔说“如果你做的好,可以再见到我一次;如果做的不好,会再见到我两次”。

然后牛仔消失在黑暗中,灯又灭了。

10.第二天早上,贝蒂准备去面试新角色,出发前与莉塔对台词。

可可来了,看见了陌生人莉塔,然后很不高兴的对贝蒂提起了昨晚露易丝的预言。

然后贝蒂出门去试镜了,姨妈露丝在好莱坞的老友们热情的帮助了贝蒂,并且贝蒂在他们面前的试演很出色,得到了这些人的一致赞扬。

然后来到了片场,导演亚当正在选女主角,很多人都上台表演了。

但是当金发女孩卡米拉出现时,导演很不情愿的选了她。

而亚当回头的时候,正好和贝蒂目光相对,两人似乎突然心灵相通了。

但是贝蒂却突然以帮莉塔为由逃离了片场。

11.贝蒂和莉塔打车来到查到的地址,路上看见了让莉塔害怕的人,当他们找到地址的房子时里面的女子J却告诉她们戴安不住在12号而是17号,他们交换了房屋。

而且戴安借了自己的东西还没有还。

两人来到17号,从窗子爬进去却发现一具穿黑衣的腐烂的女尸躺在黄色床垫粉色毯子的床上,死因不明,没有手枪之类的东西。

这时邻居J来敲门找戴安还东西,她们不敢答应,然后迅速逃了回去。

莉塔剪掉了自己的长发,戴上了金色的假发。

晚上,莉塔和贝蒂睡在同一张床上,互道晚安时,两人发生了关系(好大胆的场面),并且表露了互相的爱慕之心。

半夜,莉塔开始做梦,嘴里开始不停的用西班牙语念叨“寂静”和“没有乐队”。

醒来之后,莉塔要求贝蒂和她去一个地方。

午夜2点,两个金发姑娘打车来到了一个叫做“寂静”的剧院。

刚刚走进去,台上的黑衣男子就开始用西班牙语大喊:“没有乐队”,“一切都是录音,只不过是一盘磁带”。

响起了诡异而空灵的喇叭声。

他又说:“一切都是幻觉”。

男子在闪光中化为烟雾消失。

二楼的看台上坐着一个蓝头发化妆诡异的女人。

红衣老者报幕后,一个叫做丽贝卡德里奥的女高音开始演唱了。

空旷的剧院里,歌声优美、忧伤而诡异。

莉塔和贝蒂开始哭泣。

突然歌者晕倒被抬走了,歌声还在继续。

这时贝蒂发现旁边出现了一个手提包,里面有一个蓝色的立方盒子。

回到家里,莉塔转身去拿自己包里的蓝色钥匙,贝蒂则突然就不见了,莉塔独自打开了盒子,突然整个镜头一起坠入了漆黑的盒子中,然后盒子掉在了地上。

12.同一个房间内,进来一个老妇,就是开始出远门的那个老妇B,也就是梦里贝蒂的姨妈露丝。

她环视了一下房间,好像在找什么,地上什么都没有。

13.这时镜头继续转,到了另一个房间里,也就是之前戴安的房间,床上睡了一个黑衣的女子。

场景和之前女尸的场景一样。

这时9中的牛仔进门来说了句“美女,起床了”。

镜头再转回来的时候,熟睡的女子变成了一具女尸。

天亮了,还是这个房间里,注意,此时是粉色床垫黄色毯子的床上熟睡着一个白衣女子戴安,有人敲门把她惊醒了。

打开门,是女邻居J,问她要被借走的灯和盘子。

戴安告诉她顺便拿走自己的烟灰缸,桌上此时放着一把蓝色的钥匙,和之前那个玩具蓝钥匙不同。

临走前,J告诉戴安那两个探员又来找过戴安了。

(此处请联系11中对比)回到房间,转身,疲倦而头发凌乱的戴安看见了一个棕发女子(注意和之前4和10中那个金发的卡米拉不同),她很高兴的叫了出来:“卡米拉!

你终于回来了。

”这里为了区分,我们称这个卡米拉为卡米拉X。

可是戴安表情突然变得很激动。

然后镜头一晃戴安又恢复正常,头发也很整齐的站在刚刚卡米拉X站的位置,开始冲咖啡,那个咖啡杯和维琪斯餐馆的一模一样。

戴安拿着咖啡走到客厅,看见卡米拉X半裸着躺在沙发上,镜头再次转回来的时候,刚刚还穿着睡衣的戴安也变成半裸的了,还是拿着那杯咖啡,她兴奋的把咖啡放到桌上,此时钥匙不见了,烟灰缸又出现了(联系13)。

戴安问卡米拉X,刚刚你说什么。

卡米拉X说你令我疯狂。

戴安正准备和卡米拉X做爱,卡米拉X强行拒绝了,告诉她,因为那个男人的关系,她们不能这样了。

14.镜头转到了片场,戴安站在远处看着卡米拉X在拍戏,她和导演关系亲密,当导游要打发所有人离开时,卡米拉X要求戴安留下,单独观赏她和导演接吻,嫉妒和怒火在戴安心中燃烧。

回到家,她不再见卡米拉X,每次来访都将其赶走。

伤心欲绝的戴安开始在房中自慰,视线经常在模糊,然后疯狂的她甚至开始捣自己的下体。

突然电话铃响了(联系6中打电话的场景)。

时间突然变成了晚上,戴安的衣服又变了,她接起电话,是卡米拉X打来的,告诉她派车来接她去一个地方。

车里,视线中出现了穆赫兰道的路牌。

司机A突然把车停下来,金发的戴安问了影片开头棕发女人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卡米拉X从山上走下来,引领着戴安穿过一条捷径密道来到了山顶的别墅。

这里是导演亚当的住宅。

可可出现了,此时她是亚当的母亲。

15.晚宴上,戴安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世,并且留意观察了周围的宾客。

卡米拉X会说西班牙语。

戴安讲述了自己从加拿大安大略来好莱坞发展,她的姨妈曾经在好莱坞工作,过世后留了些钱给她,所以一次吉特巴舞比赛的优胜使得她想要来好莱坞拍戏。

在一场电影女主角的竞选中,导演鲍勃布鲁克根本没有考虑戴安,就选了卡米拉X当女主角,卡米拉X一炮而红,而戴安则暗淡无光,不过她们却成为了一对同性恋情人,卡米拉X时常帮助落魄的戴安在一些自己的戏里演小角色。

这时卡米拉X开始和亚当调情,这时戴安开始喝咖啡,心中很不爽,对面一个深色衣服的老头正看着自己,这人就是卡氏兄弟中吐咖啡的那个人。

这时,一个金发女郎走过来了,和卡米拉X接吻,还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戴安,这个金发女郎又是10中面试时登场的那个卡米拉,金发女郎离开了,走进了一间房,从里面又走出了一个牛仔装束的人,也就是前面出现牛仔。

戴安彻底崩溃了。

16.戴安听到两人似乎要宣布结婚,失态把杯子碰下去了,突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日落大道的维琪斯餐馆里,还是之前两次出现的那个位置,这次戴安坐在左边,对面是杀手。

(对比4和6)杀手就是5中的杀手。

她刚刚发梦把盘子杯子碰到了地上。

这时服务员过来加咖啡,戴安看见了她的名字叫贝蒂(联系6)。

杀手没有喝咖啡,手上拿着一本黑色的书。

戴安把钱和照片给了杀手。

杀手拿出一把蓝钥匙(13中的那把),告诉她事成之后可以找到一个东西用钥匙来打开。

这时戴安抬头看见吧台旁边站着一个人正在看着他们的谈话。

这人是2中的那个青年C。

17.夜晚,一个乞丐手里坐在墙后面,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盒子,把它装进了一个纸袋扔在地上(见2中的魔鬼)。

盒子里走出来一对老年夫妇,3中的E和F。

他们尖叫着走了开去。

戴安家中,她一个人惴惴不安的坐在沙发上,桌上是那把蓝色的钥匙还有那个和店里一样的咖啡杯,没有烟灰缸。

这时想起了敲门声,门缝里,E和F爬了进来。

并且变大了,两个老人做出诡异的姿势追逐着戴安,满脸都是恐怖的笑容,戴安在尖叫中倒在床上,拿出手枪对着自己的嘴开了一枪(对比11和13),烟雾中一切都消失了。

片尾,魔鬼般的乞丐,光亮美丽的戴安出现在繁华的好莱坞背景下,一切像一场梦一样。

镜头再度转到寂静剧院,2楼那个蓝色头发的女人最后用西班牙语说了一句寂静。

全片结束。

以上就是全片支离破碎的镜头,也许很混乱,下面我们来解读这些剧情是什么意思。

也许有很多种说法,我先说最广泛被认可的说法。

先把真相说一遍,然后再代入以上17个画面来解读是什么意思。

戴安从小在加拿大安大略长大,受到姨妈的影响想要成为一个演员,舞蹈大赛获奖后就孤身来到好莱坞发展。

依靠姨妈留下的一点钱,戴安租了一套房子住住好莱坞。

但是自己的演艺事业并不理想。

在一场选女主角的试镜中,输给了一个名叫卡米拉的棕发女子。

但是也和卡米拉成为了同性恋情人。

卡米拉成为了著名影星,而戴安默默无闻。

依靠卡米拉的帮助,戴安可以在一些戏里演小配角。

又是一场电影中,导演亚当和女主角卡米拉相爱,戴安受不了这个刺激。

于是戴安不再见卡米拉。

自慰的时候却依然在幻想卡米拉的影子。

最终,在晚宴上,戴安看到的一幕幕令她彻底崩溃了,于是由爱生恨,她不惜花钱找来了杀手,要她杀掉卡米拉。

杀手给了她一把钥匙,要她事成之后去找餐馆后面的乞丐拿一个盒子,打开就可以证明卡米拉已经死了。

打开盒子后,里面出现了一对老夫妇,像魔鬼一样追逐戴安,恐惧之下,戴安拿枪自杀了。

梦是戴安在拿到盒子知道卡米拉已经死了之后做的,也是临死之前的一种回忆与幻觉。

我认为这里包含了双重梦境,嵌套在一起,最外面的就是整部电影一直到结束,第二层也是一开始,知道卡米拉死了,于是戴安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一直到牛仔来敲门的时候,第二层梦才醒过来,醒过来其实还在濒死的幻觉梦境中,发现是邻居J在敲门要拿东西,此时的戴安满脸憔悴,头发凌乱,卡米拉死了,可是自己的精神依然很痛苦,所以转身的时候,她看见了卡米拉的幻觉,而且沉浸在了以前和卡米拉的性爱幻想之中。

卡米拉却告诉她不能再这样了,因为自己已经爱上了亚当。

幻觉再度转向了另一个场面,就是片场的那一幕,然后戴安开始回忆自己怎样拒绝了卡米拉,怎样又禁不住诱惑去了晚宴以至于最后买凶杀人,一直想啊想啊,到了晚上天黑了,她还孤独的坐在沙发上回忆,然后被幻想的老夫妇恶魔逼死。

为什么是双重梦境呢,很多人认为后面的都是写实了,具体我会在下面分析,这里先说一个顺序问题。

从女邻居敲门到晚宴,似乎都符合一个时间与顺序的逻辑,可以认为晚宴等场景都是邻居敲门时候的回忆,但是晚宴打碎东西惊醒发现自己在餐馆时,这里就不能解释了,因为这个应该是发生在邻居敲门之前,不能回忆白日梦之前和之后的时间先后发生错位颠倒,所以认为后面其实是另一层梦境比较恰当。

这样也比较好解释结局的女人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我们来逐一分析以上的部分。

A.这个梦中的开始和自己去晚宴的路上看见的一样的场景,穆赫兰道的路牌。

车中的棕发女子是现实里的卡米拉,自己坐车从这里经过时却被引向了那个让自己心碎的晚宴,而此时她让卡米拉也在这里遭遇惊现。

现实中明明是自己派人杀了卡米拉,此时却是司机A要杀她,司机A是电影公司的杀手,这里就是因为自己无法接受自己杀害卡米拉的事实,所以将罪责推诿于电影公司。

见理论支持的(8)。

由于戴安其实不希望卡米拉死去,她很后悔,见13中,杀害卡米拉之后戴安又幻想出了卡米拉还活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情况。

所以在这个场景中,女孩没有死,而是一个人逃了出来,在夜晚的街道上奔跑。

这里就是仪式化与抵消,见(9)。

最后跑到空屋里睡着了。

佛洛依德的书里认为,梦中出现的空屋多指代女人的身体,一个人代表性欲。

戴安的心底是很渴望卡米拉的,但是这种感情又是很复杂的,于是这里出现了(13)中的转移现象。

卡米拉也应该是爱我的啊,我很孤独,我很渴望卡米拉,卡米拉也应该是这样对我的,所以梦中代表卡米拉的女子一个人在空旷的街道上奔跑,逃进空屋(女性的身体)里睡着了(因为这样很舒服,得到自己渴望的身体终于释怀了)。

车祸,我觉得可能是某种现实里卡米拉真实的死因,在这里卡米拉异化的莉塔从车祸里逃生了,现实也许不是这样,同时被车撞也经常代指强奸或者性交,这个在后面我再解释。

两个警察的对话很有意思,他们找到了一个耳环,但是不知道是谁的,其实开始我们可以看见莉塔是带着耳环的,那么耳环为什么只有一个了,因为杀手拿走了,现实里杀手要拿一件东西去给戴安看,证实卡米拉死了,耳环就是那个东西,所以梦里莉塔的耳环也不见了。

B.维琪斯餐馆,正是戴安和杀手谈判的地方,当时有一个目击者青年C站在吧台旁边看着他们。

现实里戴安坐在左边,杀手坐在右边。

梦里,左边坐着的是老人D,右边是那个目击者C。

C讲述说自己做梦看见D在吧台边被吓到了,而一起出门去看时却真的被墙后面的乞丐吓到。

这里的伪装和错位比较多。

首先,戴安在这里转移(13)为了青年C,他多次噩梦这家餐厅,而且梦中的鬼怪是那个乞丐的样子,最后他看见送来罪恶的乞丐,正如看见恶鬼一样被吓趴下了,因为自己是没有勇气去面对拿着卡米拉死亡证据的乞丐的,所以让这个C去好了,并且C目睹了自己不希望被发现的秘密,所以潜意识里戴安也希望青年死去。

老年D是现实里的青年和杀手共同融合成的,现实里有两个人听到了这次谈话,一个人是杀手,杀手当时不喝咖啡,所以梦里的D也一样什么都不吃不喝,只是听着C(戴安)讲述,并且现实里是杀手指引了戴安去找乞丐拿盒子的,所以梦里也是D指引C去墙后面看到魔鬼。

而另一个听者青年知道了戴安的阴谋,自然是很震惊的站在吧台看着他们,所以在梦里,C对D说他梦见D曾经很害怕的站在吧台处。

D在梦中作为一个听者,同时融合了两者的特点。

C.贝蒂正是戴安在梦中的主要形象,贝蒂这个名字,是与杀手谈话是那个女招待的名字(见16)。

现实中的贝蒂已经是完全失败的人生了,一切都没有了,最后这个梦里,她希望一切都像梦想中自己应该有的人生一样,这里就是否定,见(2)。

她否定了到现在为止自己失意的人生。

并且她理想化了一个自己,见(11)。

这里的贝蒂,年轻漂亮,来自加拿大的安大略,自己的姨妈不仅没有死,而且在好莱坞很有影响力,她只是出去度假了,所以不在家而已,这里对没有死这个假象,给出了“合理化”的想象,见(5),这里也是心理的隔离,见(10)。

姨妈的人脉和影响使得自己在好莱坞前途无量。

遇到的老夫妇,对贝蒂关怀备至,但是联系其在车里的诡异的笑容以及最后作为逼死戴安的幻觉中的恶魔,再联系现实中戴安的成长经历,推测出他们可能是戴安小时候的监护人。

戴安对这对夫妇是什么感觉,由亲切又可怕。

联系A中撞车的推测以及戴安何以成为了一个纯粹的女同性恋。

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也许戴安少年时候的监护人,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对其实施过性侵犯,所以这种心理阴影一直留存在戴安的心底,深深的潜意识中,经过如此多的扭曲以这对老夫妇的形象出现。

梦里的可可呢,也是自己姨妈的转移,因为现实中的可可曾经在晚宴上唯一对戴安的遭遇表示过同情,戴安潜意识里对其很有好感,同时过时的姨妈在梦里出远门了,戴安多么希望姨妈能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啊。

于是,可可以管理者的形象出现了,处处帮助和照顾戴安的生活起居。

这时,姨妈的死被“隔离”了,“否定”了,姨妈出远门是“合理”的解释,可可被“转移”为了另一个照顾自己的“姨妈”。

莉塔的出现和现实完全相反了,现实中的莉塔是那个成功的卡米拉,戴安祈求多次也不能挽回卡米拉的心,但是梦境中的莉塔却是软弱而孤独的,她需要贝蒂来帮助自己,来收留自己,照顾自己。

现实里戴安希望卡米拉依靠自己,爱自己,可是不可能,只有在梦里以这种颠倒来“补偿”自己的心愿,见(15)。

后面不在具体联系前面的理论一一指出了,只叙述解释,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对比。

D.亚当在现实里很成功,并且夺走了自己的爱人。

于是在这个梦境中,亚当不得不面对压力。

电影公司的黑幕要求其选自己推荐的女主角“卡米拉”。

但是亚当很反感这个卡米拉,拒绝顽抗。

梦境里的卡米拉是现实中的卡米拉以及片尾那个卡米拉的同性情人的融合。

这里,戴安当然希望亚当不喜欢卡米拉,这样卡米拉就不会被夺走了,也希望卡米拉不会被选上,所以让梦中的亚当来表示反对选卡米拉为女主角。

但是照片中的卡米拉却是那个金发女情人,因为戴安并不想赤裸裸的反对卡米拉,所以只有替换了卡米拉的相貌,并且也同时表达了对这个金发女人的反感。

那个喝咖啡的男人让人很不舒服,正是结局宴会上一直盯着戴安的男人,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此处男人变成了卡氏兄弟之一,变成了黑幕的手下。

这里要谈谈咖啡在梦里的意义,咖啡在整部电影中多次出现,戴安在和杀手聊天时在喝咖啡,幻想昔日与卡米拉性爱并且痛苦的发现不过是幻觉时也在喝咖啡,最后的晚宴上那个尴尬而愤怒的场景也在喝咖啡。

潜意识里,咖啡已经成了痛苦相伴的东西。

所以梦里2中那个紧张的青年C在喝咖啡,这里的卡氏兄弟吐咖啡,都是以咖啡来表现弗氏的理论。

最后那个黑幕老大,是戴安幻想出来的,所以这个角色看起来很幼稚,就像小孩想象中的坏人,或者卡通片里的反派,处处诡异也处处不合理。

E.杀手杀人的镜头很有意思,现实中杀手与戴安交谈时,手边放着一本黑色的书。

到了梦里,杀手就是为了抢这部黑色的书。

戴安不希望卡米拉被杀,她很后悔,所以让杀手出了一系列的错误,一直被发现,一直被目击,直到警铃响逃走。

这里有两层意思,第一是担心自己雇凶杀人被发现,所以梦里杀手杀人出现了一系列的目击者和错误,最后警铃大响。

第二层意思就是希望可以挽回卡米拉被杀的悲剧。

杀手要杀的目标,就是那个长发男人,他很扭曲的样子很像一个女人,这是卡米拉在梦里的异化,而且死前镜头给了一个长发男子头发的特写,上面有血,还有烧焦的痕迹。

这是不是在暗示现实里杀手其实就是开车撞死了卡米拉呢。

这和一开始莉塔坐在车里被撞相吻合。

杀手和他的两个同伴很有意思,那个女子没有戴胸罩,而且手上有瘀伤,仿佛是被强暴过,杀手要她去找黑发女子(莉塔)。

这个女子可能就是现实里的戴安,这里也印证了戴安曾经被强暴,此时现实里是她找的杀手杀人,在梦里推诿成了这样一个女子帮杀手找到目标。

F.包里出现的大量现金,是现实中戴安收买杀手的那一捆现金的增值复制,现实中这样一捆钱换走了卡米拉的生命,梦里,卡米拉的化身莉塔背着很多捆不知道哪里来的钱,这既是在反映现实里卡米拉是个很有钱的人,也是表示卡米拉不应该只被一捆钱就买走了,是很有价值的才对。

钥匙,在这里变成了长条状的玩具钥匙。

为什么是莉塔带着钥匙呢,佛洛依德认为梦里出现的长条状的东西代表男性生殖器,这里的莉塔带着这样一个东西,正好符合现实里两人的同性恋关系。

女同之中,必然有一个代表男性的强硬,一个代表女性依赖于前者,现实里戴安是一直依靠着强势而卓越的卡米拉的,卡米拉象征着同性爱中的男性,所以梦里即使莉塔已经被颠倒为依靠者,但是身上依然带着这个象征男性性器官的东西,依然是现实的一种扭曲反映。

并且钥匙本身也是卡米拉死关键的东西。

两人来到餐馆,莉塔坐在左边,贝蒂在右边,现实中是戴安坐在左边,杀手坐在右边。

女服务员的名牌上写的不是贝蒂,而是戴安,这正好和现实相反。

这里两人给这个叫戴安的人打电话,贝蒂说了一句“给自己打电话很奇怪”,这就道出了实情,是啊,“贝蒂”打给“戴安”,确实是一个人!

G.导演撞见妻子罗琳通奸的梦,正好报复了现实里亚当抢走自己的爱人。

在梦里也让你的爱人被抢走吧。

现实里的亚当很成功,很“强大”。

所以梦里抢走其妻子的男人也是很强大的肌肉男,将隐性的强大变为了显性的强大。

背景音乐很戏谑,正是调戏亚当给了戴安欣喜的感觉。

然而戴安对抛弃自己的卡米拉也是不满的,对这种出轨也很痛恨,所以电影公司又出现了,派出了一个更“大”的人把两人都狠狠揍了一顿。

亚当落魄不已,突然破产了,躲在破旧的旅馆里,但是还是逃不出电影公司的手心。

戴安很讨厌亚当,所以不仅要夺走其当导演选人的权力,其爱情,还有他的金钱以及一切一切。

H.露易丝的出现很诡异,她直接宣告了不安,让梦境开始恶化。

并且这里露易丝说有人进了她的房子不走,而且还引用露丝姨妈的话来说有人要糟糕。

这里充满了强烈的不安,还是一样的,房子代表女性的身体,这里其实又是转移了,借露易丝来说卡米拉的身体被夺走,这很让人不安。

又借露易丝转达露丝的话来表达愤怒:有人要死了。

I.牛仔的出场很神秘,因为在晚宴上牛仔就是一个神秘的人,众宾客都是礼服为何会有这样一个怪人,这点给戴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牛仔在梦中也是怪人。

他成了威胁亚当的最有力的人物。

尤其是很富戏剧化的表现,带有浓烈的想象色彩。

并且戴安又借了牛仔的口来批评亚当是一个狂妄的人,应该好好反省自己的作为。

J.早上的两场戏很有意思,第一次是莉塔和贝蒂演的,此时两人真的像要杀人一样,态度很强硬,这代表了现实里戴安对卡米拉的恨,她真的像杀死她,因为她背叛并且取笑她。

而与那个男演员演时,同样的场景则变得柔肠百倍,因为戴安其实是深爱卡米拉的,现实里卡米拉也一直是扮演着同性中代表男性的一方,戴安对其充满依赖与爱恋,此时就将卡米拉伪装成了这个男人,来抒发自己的爱慕。

前面说过可以猜测戴安小时候被长辈性侵犯,这里也可以看出来,为什么她梦里亲密的男人这么老呢?

可可来时的这一幕又是很多争议的地方,因为在整部戏里,莉塔似乎都没有和外人交流和接触过,几乎都是贝蒂在打交道,这里也一样,联系到贝蒂第一次见莉塔是在玻璃后面,莉塔取名是看见镜子里的海报,以及后面戴安看见卡米拉的影像消失变成戴安自己时,还有就是下面莉塔换上金色假发之后,两人其实长的很像,于是很多人认为其实从一开始只有一个人,戴安精神分裂了。

片场和导演擦出火花的一幕,说明了现实中戴安希望自己被选中,可是选女主角的导演根本就没考虑过戴安,此时她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其实导演是看中了自己的,只不过自己因为为了莉塔放弃了。

这也是在委婉的说明希望当初卡米拉能够为了自己,为了爱情放弃一些东西。

K.遇到女邻居的一幕,莉塔和贝蒂得知女邻居与梦里的戴安交换了房屋,而现在戴安居住的房屋正是现实里戴安租住的房屋。

床上的死尸名叫戴安,可是样子却是现实里的卡米拉。

这里,戴安既在梦中幻想卡米拉的死状,也是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卡米拉去死,所以死者叫戴安,死在一个和现实里戴安家一样的地方。

交换房屋也是交换身体的意思。

但是此时邻居来敲门,现实里也有同样的场景,梦里邻居来敲门,里面是尸体,而现实中则是将戴安从沉睡中唤醒。

这里出现矛盾了,因为现实中的此刻是发生在梦境之后的,而梦里却出现了自己梦醒时的状况,很难解释,所以此处有人认为其实整个电影是双重的梦境,第一层是戴安临死前回忆自己的一生,第二层是这个回忆中的戴安做了一个梦,梦发生了嵌套。

第一个梦一直延续到结尾才结束,蓝头发女人说寂静代表着戴安意识的消失,自己死去。

梦里的梦则是在女邻居来敲门时被唤醒。

逃回去之后莉塔带上了金色的假发并且和贝蒂做爱。

这里第一层解释是戴安日思夜想和卡米拉做爱,此刻终于实现了梦想,假发是不是意味着曾经卡米拉对自己的情感其实并不真切。

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刚刚所说的人格分裂,卡米拉就是戴安假象出来的,两人的爱恋其实自己很自恋。

因为自恋,所以觉得自己应该很成功,可是现实是失败,于是就假象出了卡米拉这样一个假象。

但是梦里潜意识告诉你,你们其实都有一头金发,那个莉塔是戴着假发的,其实你们是一个人。

本来以为很甜蜜的结局被打破了,因为现实里结局就不是甜蜜的,所以大脑开始纠正两人爱恋的梦是不真实的,也就是稽查作用。

于是,她们来到了寂静剧院。

寂静剧院这一部分是最难理解的,第一个黑衣人在台上高呼“没有乐队”,“那只是录音,是磁带”,“一切都是幻觉”。

这就是在暗示,你在做梦,你只是反复沉浸在幻觉之中,你看见的,你们的爱,都是你生活的一盘磁带,是一个录音,你只是再反复那些逝去的东西。

黑衣人演示了很多动作,让你以为是真实的在有人发声,可是他停下来时候,声音还有,正如他嘴里说的“都是录音”。

然后,女高音开始唱歌,歌声嘹亮,幽婉动人,凄凉深情,歌的大意就是戴安心中所想和所经历的一切,所以贝蒂和莉塔开始哭泣,这也可以佐证似乎两人是一个人。

并且两人还开始抽搐,因为歌声唤醒了两人的记忆,此时也可以一定的佐证关于性侵犯的说法,那种悲伤、恐惧加快感的表情确实很费解。

我在最后会附上歌词以及翻译。

当女高音突然晕倒时,歌声还在持续,回忆刚刚男高音说的“一切都是录音”,我们知道此时也是录音。

原来这一出戏是假的啊,可是它那么生动传神,感染了听众,唱出了戴安心中的痛苦。

人生如戏,人生如梦,一切都只是虚幻而已!

好莱坞的繁华是虚幻,她们曾经的情感是虚情,卡米拉和亚当的感情难道又是真情么?

亚当的财富和影响力也是虚幻!

一切都是假的!

这里既是影片的意义所在,也是戴安心底最大的期望和幻想。

此时梦中人感情开始剧烈变化,大脑已经察觉出来了,所以寂静剧院也是梦境接近尾声的象征,那空灵的歌声,和那高呼都是虚幻也是在唤醒沉睡的人。

最后一击出现了,那个盒子出现了!

拿着盒子放到床上,贝蒂失踪了。

此时还是两种解释,第一种就是戴安无力与卡米拉一起面对真相,所以在梦里抹去了自己。

第二个是两人是一个人,此时到了真相揭露的时候了,那个盒子里装的就是自己,自己其实已经被自己雇的人杀死了,只是不相信自己死了,临死前在做梦而已,此时打开盒子,就是梦醒之时,就是真相,所以另一个自己的镜像不见了。

无论是哪种推测,真相都是残酷的,梦境不允许再进行下去,稽查作用已经强行将人拉离了幻觉,所以盒子里是什么,不知道,一片漆黑中梦结束了。

L.对于这样一个镜头,也有诸多的争议,有人认为从始至终,只有这个镜头是真实发生的,梦里的房间有盒子掉在地上,现实里地上却没有东西,出远门的老妇B也在屋子里。

这个老妇B我已经说过其实指代的是戴安的姨妈,梦里是贝蒂的姨妈。

如果认为此时还在梦里,也就是认定为双重梦境的结构,那么这个场景就比较好解释了,此时梦中的梦已经结束了,但是梦还在继续。

这个露丝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出远门,并且回房拿钥匙的时候没有看见藏在床下面的莉塔,第二次就是这一次进房没有看见盒子。

两次都是在梦中,两次都没有看见应该看见的东西。

这里其实这个梦中的露丝姨妈也转移了一部分戴安现实中监护人的形象,戴安没有提过自己童年的生活,唯一提到的就是好莱坞的姨妈,前面通过对老夫妇E、F的分析我们知道她童年的监护人也许很和蔼,而且对其实施过性侵犯,但是其实也很少过问戴安的实际生活情况,只是满足其物质需要,并不关心戴安的心理。

所以此时梦中的这个露丝也一样,她本该关注到戴安最关注的需要和情感,可是她淡漠的忽视了。

M.牛仔出现的这个场景也很费解,牛仔对床上的女子说该起床了美女,然后女子就变成了尸体。

这里也证实了其实只是梦中的梦正在苏醒,而第一层的梦境还在继续。

女子变成尸体,其实就是美好的幻想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在里层梦境中,贝蒂和莉塔互相爱慕了,这是现实中戴安最渴望的结局,可是这是美梦,已经被唤醒了,所以以外层梦境中女子变成尸体的残酷现实来说明,卡米拉已经死了。

这时,颜色变化,第一层梦境醒过来了,有人敲门把睡觉的戴安唤醒了。

这时的场景和之前梦里那个场景相对应。

这里只有认为此时是外层梦境才能解释,因为里层梦境把现实扭曲的很厉害,而这时的外层梦境再次出现同样的场景,只是类似于回忆与纠正,告诉梦者之前的梦是错的,是“虚幻”的。

此时的梦境,戴安就是戴安,卡米拉就是卡米拉,不需要梦境的伪装了,因为这时是类似于回忆了。

这里出现的咖啡杯也是很有意思的,因为它们和餐馆中的一样,所以也可以说,这里依然是梦,所以这些小东西没有什么改变。

所以,此时出现幻觉也很容易理解了,一开始戴安看见了卡米拉,她的表情由开心变为痛苦。

这里可以理解为发现自己是幻觉,卡米拉已经跟着亚当跑了。

另一种理解是发现卡米拉其实已经死了。

还可以理解为意识到其实没有卡米拉,一切只是自己捏造出来的。

几个记忆在这里扭曲交错重叠,第一个记忆就是开门邻居来拿东西。

第二个记忆是头发和面容变了之后,冲咖啡的一小段。

第三个记忆是拿着咖啡回到客厅衣服改变。

许多场景在这里交融重叠了。

N.又一个破碎的场景,片段记忆转到了片场。

又一个破碎的记忆转到了自慰。

然后再转到了电话响。

此时记忆如潮水一样涌上来。

印象深刻的往事历历在目。

自慰的这个场景也很值得分析,她使劲的捣自己的下体,这个场景即使恨卡米拉拿自己发泄,又何尝不是童年性侵犯的反噬呢?

而电话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烟灰缸,这个地方很怪异,因为戴安是不吸烟的,那么现实里肯定不应该出现烟灰缸,烟蒂上还有口红印,说明了什么,这些烟可能是卡米拉留下的,但是她们已经分开了,外面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都没烟头,为什么这里有,之前的梦中出现过一个吸烟的女子,就是之前杀手的同伴,杀手要她去找黑发女子(莉塔),我之前分析过,这个女子是戴安自己的异化,那么现实中是什么情况呢,所以我推测现实中是杀手问了戴安卡米拉的情况,戴安帮助杀手找到了卡米拉,杀手撞死了对方,此时依然是在梦中,所以烟蒂就暗示了戴安就是之前那个女子,对找到卡米拉并且害死她有着很大的责任,只不过在这里被扭曲了。

去穆赫兰道的这里和之前又重叠了,这个和之前两次敲门一样,这里也是第一层梦对第二层的纠正。

但是因为还是在梦里,这里的隐喻也就改变了。

司机A说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这个惊喜却是引向一个噩梦,所以里层梦境里司机直接就要杀死莉塔。

而此时,卡米拉却出现了,带领着戴安穿过隐秘的小路去了那个宴会。

戴安的情绪先是不安疑惑,然后是惊喜,然后是痛苦。

这一小段就是浓缩了整个戴安与卡米拉之间的故事。

隐秘的小路捷径是关键的理解。

戴安本来很无依无靠的来好莱坞发展,对一切都抱有陌生的恐惧与不安,此时,卡米拉在惊喜中出现了,两人相处的时间,同性恋是隐秘的,而卡米拉对戴安的帮助则是捷径。

但是最终却通往了痛苦的宴会。

O.晚宴,很多人都说是现实,但是我认为这里是梦境,现实里也有晚宴,但是这里的晚宴是现实的一个扭曲。

首先晚宴上出现的人,神情也好,穿着也好都很奇怪。

尤其这一场晚餐,现实里如果有这样一场晚餐,那么就是戴安和卡米拉最后的晚餐,所以梦里的晚宴里也是这样,对于卡米拉既和亚当调情,又和金发女接吻,在座的人完全没有什么反应,都漠视了,尤其可可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么一回事,记得可可应该是一个很挑剔的形象,曾经说过,有麻烦就一定要处理掉它,可是这里只有麻木,只有戴安一个人孤零零的痛苦。

晚宴上戴安讲述身世时自动滤去了自己的童年,周围的人有各种表情各种心态。

这个宴会其实也是真实的好莱坞的缩影,在这里,大家都只顾自己,根本不顾他人,记得寂静剧院里的歌声么,一切都是幻觉!

这里的晚餐似乎是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的写实,和那个盒子隐喻潘多拉的盒子一样。

很有深度和意义。

P.这里时空错乱了,梦中的她又一次从梦中的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在餐馆,和杀手谈判。

Q.这里又是梦境,但是将要醒来了,乞丐拿着那个盒子,代表着戴安最深恐惧的盒子,掉在地上,被火光映红了。

这就是真实卡米拉被车撞死的真相。

童年时期的监护人变成恶魔出现了,这童年的噩梦再次出现了,他们曾经伤害过自己,自己好不容易跑到好莱坞来,结果其实是另一场噩梦。

后悔的自己想象出来的恶鬼就是童年给予自己最深伤害的人。

罪孽深重的戴安在恐惧中自杀了。

一切消失在一片白烟之中,也就是梦醒了,梦真的醒了。

片尾的解读:那些浮华的灯光也好,自己想象中的成功形象也好,都笼罩在恶魔乞丐的双眼之下,这是一个复杂的感情,梦想破碎了。

回到寂静剧院,那个蓝色头发的女人说了一句寂静。

蓝头发的女人出现了两次,可是都是一个旁观者的形象,仿佛与什么都没有关系。

哀伤而漠然的眼神,仿佛什么都无视。

这是一个见证者的形象。

戴安很后悔,对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充满了绝望,她希望什么都没发生,她希望一切都是梦,可是现实是残酷的,这个超然的蓝发女人寄予了自己一种希望。

西方的戏剧也好很多都会出现一个这样旁观的客观者的角色,经常是神,这里这个女人的造型很诡异,显然超现实了。

整个寂静剧院都是超现实的梦境。

最后这个“寂静”。

就是告诉戴安一切都结束了,你放开手,灵魂就飘向了天国的彼岸,没有感觉了。

所以最后这一幕才是梦真正醒来的时候,才是一切结束的时候。

分析完了,虽然写了这么多,其实这部电影还有很多可以说的。

很多可以挖掘的,很多的可能性。

最后,附上寂静剧院的那首歌:Llorando 哭泣I was alright for a while 我可以暂得平静I could smile for a while 也可以重绽笑颜but I saw you last night 但昨晚与你相遇you held my hand so tight 你停下脚步问候as you stopped to say hello 如此紧握我的手oh you wished me well 哦 你祝我安好you couldn't tell 那时你却未察觉that I'd been 我一直为你哭泣crying over you 一直一直crying over you 为你哭泣and you said so long 然后你向我道别left me standing all alone 只剩我独自停留alone and crying crying crying crying 唯有泪水陪伴我it's hard to understand 也许没人能明白but the touch of your hand 但你手掌的余温can start me crying 能使我不禁落泪I thought that I was over you 我以为已经忘记but it's true so true 但真实无法逃避I love you even more 我只能更加爱你than I did before 爱你更胜过往日but darling what can I do 亲爱的我该如何for you don't love me 当你已不再爱我and I'll always be 我还会一直哭泣crying over you 一直一直crying over you 为你哭泣yes now you're gone 是的你已经离去and from this moment on 而我从现在开始I'll be crying, crying, crying, crying 会不断为你哭泣over you再来一个附注。

大卫林奇对于解读这部电影给予的十个提示:1.Pay particular attention to the beginning of the film: at least two clues are revealed before the credits.   2.Notice appearances of the red lampshade.   3.Can you hear the title of the film that Adam Kesher is auditioning actresses for? Is it mentioned again?   4.An accident is a terrible event... Notice the location of the accident.   5.Who gives a key, and why?   6.Notice the robe, the ashtray, the coffee cup.   7.What is felt, realised and gathered at the club Silencio?   8.Did talent alone help Camilla?   9.Note the occurrences surrounding the man behind 'Winkies'   10.Where is Aunt Ruth?

 7 ) 金色木屋 · 长评|梦的六块拼图

文 / desi全文约10400字 阅读需要26分钟 !! 文章可能涉及对《穆赫兰道》《双峰》系列及林奇其它作品的重大剧透 !!特别感谢阿崽、TWY、石新雨、夏萝及异见者编辑部的各位的观点对本文写作的启发。

相对于公众号首发的版本,这个版本在语言上有所修改,并添加了注释及引用。

根据大卫·林奇本人的说法,《穆赫兰道》(Mulholland Dr., 2001)“讲述了一个连贯、易懂的故事” [1] 。

至少,影片确实有着一个异常简单清晰的结构:篇幅五分之四处,作为悬念被紧锁着的一只蓝色盒子终于被打开,随着镜头毫无防备地栽入其黑洞般的开口,电影退出了当前的世界,转而从另一个世界的床上醒来,在那个世界里,引领冒险的两位女主角贝蒂和丽塔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长得一模一样但身份却迥然不同的戴安和卡米拉。

两个对立的世界经由某个通道相连,这一直以来是林奇电影的宇宙模型,但较之于他别的作品里相互嵌套或彼此渗透的此岸/彼岸、地下/地上,《穆赫兰道》中直白的一分为二确乎是一个孤例。

Mulholland Dr.(2001)恰是形状的简单令结构的效应变得强烈,以至于对影片的几乎一切讨论都很难回避这个角度。

一种相对公认的理解,是基于后段戴安·赛尔文的日常现实的黯淡和平庸,从而将整个前段那些充满惊险和怪诞的事件视为她在睡眠之中以现实为材料所编织的一个梦。

然而,这个乍看没什么歧义余地的说法,其实至少囊括了两种互有重叠的理解路径,两种在观看和领会任意一部电影时都总是存在的典型立场:阐释的立场和体验的立场;根据立场的不同,“梦”的意义也不尽相同。

i. 梦-谜题之于阐释的立场,《穆赫兰道》中的梦境部分无异于一个天然的谜题,等待着观众的破解。

热衷释梦的人们相信,通过对梦中元素和符号的分析代换,便可以还原出被梦的形式所篡改和象征的那些事实信息;至于解梦的凭据,他们越过了更古老的典籍,将目光瞟向了弗洛伊德。

然而这些释梦家们既不是严肃的精神分析师,也不是现代版本的冒牌占梦术士(不乏有人觉得这两者没什么区别),他们仅仅是一些不折不扣的电影符号学家;在他们看来,以梦为载体的电影无非是作为符号语言的电影的一种激进化变体,而《梦的解析》也只是《电影的符号与意义》(彼得·沃伦)或《电影符号学》(麦茨)等书的一卷旁经——这差不多可以概括电影研究对精神分析的接受方式。

区别只在于,在所谓的“梦”中,人物的心理、故事的真相乃至作者的表达不是以直接的表意符号、而是在隐喻的形变中呈现,因此随着能指与所指的距离被进一步拉大,阐释学的力量和必要性也被最大化——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精神分析中“现实愿望会在梦中以改头换面的形式出现”成了一条尤为趁手的法则。

Mulholland Dr.(2001)于是我们得到了以下的对应关系:自信的、事业前景一片大好的贝蒂是戴安的理想自我;脆弱和依赖于贝蒂帮助丽塔承载了戴安对卡米拉的欲望;导演亚当·凯什的事业毁于一旦,又遭到妻子的背叛,这是戴安对作为情敌的他的仇恨使然,梦中卡米拉·罗兹这个名字的主人被替换成了亚当不想要但却不得不接受另一个女孩;那场不断出现差池的刺杀,是因为戴安想要改变卡米拉被杀的现实;Winkie’s 餐厅后巷的怪物是戴安对自己罪责的恐惧;蓝色盒子和钥匙是戴安在梦中拒认和隐藏的真相,因此一旦打开就会从梦中坠回现实;寂静俱乐部则是梦醒的前兆,在那里,戴安的化身贝蒂和观众一同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启示:“没有乐队!

一切都是预录。

是一盘磁带。

是幻觉。

”这样的解释虽然略显直白,但在很大程度上是奏效的,影片的后段确实给出了无数显眼的暗示;林奇本人甚至一反不解释自己作品的做法,在影片DVD中的附页中给出了用于解谜的“十条线索” [2] 。

对于《穆赫兰道》充满开口的轮廓,人们下意识地想要求助于阐释学的填补也无可厚非,毕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一种再朴素不过的愿望。

然而,一旦这种愿望无限地增殖下去,不再满足于咀嚼那些确实存在解读空间的符号,而试图将影片中一切表象都纳入阐释学-还原论的视野,比如将影片的不同主题色视为本我和超我的象征,或者试图从贝蒂什么时候穿了什么衣服中读出某种含义,这就沦为某种学究式的迂腐考据了。

不妨说,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想知道事情背后的意义”,阐释学的暴力常常就是出现在这种转向中,前者只希望自洽,后者则要求彻底——那些以“每一帧都细思恐极”为噱头的阐释,不需要对林奇有多少了解也能明白,《穆赫兰道》并不属于它们。

ii. 梦-迷宫与之阐释的立场完全相反的是,在体验的立场中,智力让位于感觉:梦不是谜题,而是迷宫,正如迷宫的魔力不在于出口,而在于歧路;因此,比起释梦家,我们更应该成为做梦者本身,以便尽可能享受迷失带来的晕眩,而不是将其当做为走出迷宫而必须克服的煎熬。

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出口”:最坚定的做梦者拒绝将《穆赫兰道》的后段视为对前段的解答,或者即便承认之,也会视其为败笔,因为它用释梦的还原论破坏了做梦的多义性。

这就是林奇的作品同千禧年前后那些将心理学、惊悚与叙诡熔于一炉的庸俗(或至少是被庸俗理解了的)“烧脑电影”——《未麻的部屋》(Perfect Blue, 1997)《搏击俱乐部》(Fight Club,1999)《记忆碎片》(Memento, 2000)或《致命ID》(Identity, 2003)等等——的区别:如果说《穆赫兰道》的前段是“梦”,那么并不因为后段“现实”的反转式揭露或对比证明了这一点,而是前段自身所蕴含的梦一般的迷幻之感本就给人以这样的体验;换言之,不是如同阐释学那样通过判断某事是“假的”来证明它是梦,而是信任梦所自有的“真实”的感觉。

这梦的构建既由叙事所牵引,也由艺术家的直觉性的审美创造所丰满:那些悬浮于空气中的斯坦尼康镜头,各种失真的、魔幻的光线和颜色,诡谲的布景和怪异滑稽的情境,以及音乐。

释梦家会当做隐喻(metaphor)、符号(symbol)和象征(symbolization)去绞尽脑汁读解的那些东西——蓝盒子、寂静剧院、尸体、后巷的怪物——对梦境的体验者来说至多是意象(image),它们的形象散发的魅惑和它们的意涵同等地重要,或本来就是同属一者。

Mulholland Dr.(2001)从这个角度说,《穆赫兰道》自然属于一个更长的创作轨迹的阶段性成果,它不只处于《妖夜慌踪》(Lost Highway, 1997)和《内陆帝国》(Inland Empire, 2006)这两部同样在洛杉矶-好莱坞拍摄、且同样某种程度上同样涉及到梦或幻觉的后期作品之间,而且一路延伸至林奇的起点,即《橡皮头》(Eraserhead, 1977)或更早的短片《祖母》(The Grandmother, 1970)中那梦魇般的超现实世界,只不过自《蓝丝绒》(Blue Velvet, 1986)开始,林奇的超现实主义不再一定需要寄托于扭曲的形象和可怖的化妆,他创造性地从美国的日常现实表象中激发出了荒诞诡谲的一面。

在这里,洛杉矶如同兰伯顿小镇或双峰镇的一个大都会版本,从大道到小径,从电影片场到各式各样的公寓房间,再到暗藏玄机的餐厅和俱乐部,悬念、秘密与灵异纵横交错,共同绘制出了梦的网络与纹理。

Blue Velvet(1986)当然,上述分析都只是后验的拆解,从根本上无法替代体验的直接性,否则这只会沦为又一种阐释学。

概括为一句恐怕只有走火入魔的释梦家们才会忘记的常识:为了理解《穆赫兰道》,我们要做的不是谈论它,而是在观看中体验它。

这种适度的神秘主义的确令林奇电影的体验保有了内在的完整,免于过早地受到文字和智识的宰割,但它同样面临着堕入典型的后现代虚无主义、相对主义和纯审美主义陷阱的危险:对阐释的应激式的抗拒,导致对意义的悬置不仅是体验中可被接受的空缺,而且还反过来成为了感觉增强的前提、充分条件甚至是衡量标准,仿佛某物越不受意义的束缚,对它的体验就会越纯粹。

这种危险的一个后果是,将林奇和一些毫不相干的导演归纳为所谓的“超现实主义”(或者反过来,在随便一部具有非现实色彩的影片中看到“林奇主义”),只因为他们的影片都似乎将超现实的、荒诞的体验置于意义之上,而忽略了不同作者及影片在具体方法、情感、意识形态、主题(是的,林奇的电影依然拥有主题)方面的重要差别。

此外,在林奇的作品序列内,也不乏有人只看重影片所搭建梦之迷宫的非线性和非理性程度,从而认为《穆赫兰道》的简单的对立结构较之于《妖夜慌踪》的莫比乌斯环和《内陆帝国》的无穷递归而言显得简陋,但归根结底,这三部影片无法在被剥去内容的情况下进行如此形式化的比较。

将梦视为纯然感官性的空洞迷宫,和将其视为被严格规定了答案的谜题一样,是互为两极的两种偏激。

iii. 梦-实在界尽管林奇终其一生与精神分析保持距离,但他的作品的确与这种理论有着难以忽视的联系。

粗略划分的话,这种联系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

首先是精神病学的层面:对于林奇前中期作品的一些主角或者重要角色,精神分析的病理学有相当强的解释力,如《橡皮头》中亨利对于父亲身份的恐惧和焦虑,《蓝丝绒》中弗兰克的恋物癖和性倒错,《双峰》(Twin Peaks, 1989-2017)中劳拉的性创伤与自我毁灭倾向等等。

第二种联系则更加深刻且值得讨论,它关乎精神分析最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课题,即无意识:林奇的后期影片总是漂浮在一个由幻想(fantasy)和幻象(illusion)所构成的世界中,无论这世界是一个明确患有精神分裂的人眼中的现实(《妖夜慌踪》),还是一个现实里的失意者所做的补偿性的梦(《穆赫兰道》),亦或是对众多相互勾连、变幻不定的精神活动的测绘(《内陆帝国》),最终,一切都关乎那些在意识的深层涌动着的无意识,它们在“清醒”之时藏匿起来,而在梦和幻想中以种种虚幻的表象的形式显露。

Lost Highway(1997)然而,虚幻并不意味着虚假,相反,很多时候虚幻恰恰是通往真相的唯一阈限,正如马克·费舍在其文集《怪异与阴森》中对《穆赫兰道》中寂静俱乐部场景的评论,“梦和‘幻觉’不过是导管,将我们导向平常无法面对面接触到的实在界(Real)。

” [3] 这正是法国精神分析学家雅克·拉康(或者至少是齐泽克眼中的拉康)在对弗洛伊德的解读中所发现的最重要的一种辩证颠倒:我们为了逃避现实而躲入梦中,却在梦中窥见了比现实(reality)更甚的“真实(real/truth)”——创伤,死亡,不可能性,这些我们在日常现实的意识活动中有意遮蔽和遗忘的东西,无意识在梦中迫使我们直面它们。

贝蒂在寂静俱乐部中体会到的那种无法克制的恐惧是来自于何处?

不只是意识到自己不是贝蒂而是戴安、或者身边的丽塔其实是已经死去的卡米拉的幻影(现实),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对所爱之人的欲望的不可能性、二人关系的不可能性(实在界)——齐泽克会如此区分。

Mulholland Dr.(2001)从这个角度可以理解为什么林奇电影中的梦游者,无论是《妖夜慌踪》的弗莱德、《穆赫兰道》的戴安或《内陆帝国》的妮基,ta们的梦中虽然有美好的、令主体满足的部分,却也总是存在一些无法消解的不安的底色,一种始终困扰着梦主的不祥之兆——幻想的不可持续性就在于,它的动机总是对某种不可能性的拒认,但这种拒认又总是徒劳的,它注定会在某一刻被实在界的恐怖所刺穿。

因此总有一些记号、一些物件(录像带、蓝色盒子、“AXXoN N.”)指引着人们在梦中向着某个既定的方向前进,一种不可抗拒的冲动将人们带向某个埋藏着真相的“内部”(沙漠小屋、蓝色盒子、兔子房间),在那里,幻想终于面临了自身的崩解,而主体则要同那最深刻和赤裸的梦魇搏斗,随即走向灭亡,或勉力存活下来。

Inland Empire(2006) iv. 梦-根茎《穆赫兰道》的前段到后段的转折,难免会带给人一种从梦的丰饶跌入现实的干涩的失落。

这里可以稍微岔开话题,将注意力聚焦于林奇的后作《内陆帝国》,在那里,梦没有收束至一个确定的真相,而是始终保持了一种不可化约的丰富性。

更进一步说,如果《穆赫兰道》可以被把握为一份精神分析文本,那么《内陆帝国》某种程度上也许是一部理想的德勒兹主义影片。

作为精神分析在二十世纪法国哲学史上最旗帜鲜明的理论对手,德勒兹虽然似乎从未直接评论过林奇(与林奇在齐泽克那里受到的待遇呈鲜明对比),但他多年前对卡夫卡《城堡》中不断解域的官僚机器空间的论述,同样适用于《内陆帝国》中无秩序又变动不居的庞大版图。

在上文所引的同一篇文章中,费舍将《内陆帝国》经由各式各样的孔洞而相互联结的时空结构形容为“地狱般的一团根茎(rhizome),其任意一个部分都有可能向其它部分坍塌”——的确,如果真的存在一种德勒兹主义的林奇电影,那么这会是其与作为精神分析化的林奇电影最首要的区别:无意识,以及由无意识活动所构造而出的梦或幻觉,在这里不是“如语言一样被结构”,不是作为“滑动的能指链”而存在,而是作为根茎,也即作为一种非线性的、多元共生的、时刻改变自身形状和结构的整体而不断地生成着。

根茎之梦不是对现实表象的模仿和拼贴,也不是对精神分析意义上的欲望之“真相”的隐喻和换喻;用德勒兹-瓜塔里的概念来讲,它不是一幅仿图(tracing),不是对任何既定事物或事实的再现,而是一张地图(mapping),众多不同地理区域和空间群聚其上:女演员的家宅、片场、片场深处的布景房间、某个年代的波兰的一个酒店房间、山谷中的小屋、楼上的治疗室、星光大道、电影院、不知位于何处的兔子房间……

Inland Empire(2006)正如石新雨的文章所描述的,在《内陆帝国》中,所有这些彼此独立、大相径庭的空间在地图上画出了近乎无限的、任意的路线,人物在其中被各式各样的门道、走廊和别种阈限所引渡,乃至直接由蒙太奇所传送 [4] 。

戏中戏的穿梭在这里不是文本的智性嵌套,而是一个场景向另一个场景的解域(deterritorialization),起初那些层化的结构(看电视的波兰女孩-女演员妮基-电影人物苏)随着影片的进展而逐渐坍塌至同一个平面,新的时空、新的叙事层级(山谷小屋、治疗室、新的片场)在其上重新结域(reterritorialization),同时又随时准备抽发出逃逸线(line of flight),回到永不停息的变形与生成之中。

甚至影片的制作过程本就是一种根茎式的生成:以林奇和劳拉·邓恩拍摄的一些DV实验片段以及短片《兔子》(Rabbit, 2002)为起点,在没有剧本的状况下摸索着进行延伸创作,影片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地形变,连接起一块又一块异质性的碎片,每一块的加入都会改变整体的性质。

Rabbit(2002)根茎没有单一的中心,只有复数的枢纽(nexus),因而其每个部分都能在多元化的整体之中存有其鲜明的异质性;它甚至无法被归属于一个特定的主体——比如,没有证据能证明妮基、苏和治疗室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就像同样没有证据能证明波兰女孩、姐妹团以及她们身处的世界只是某人的精神投影。

相反,我们所看见的是无数具名或匿名、独立而又相互联结的个体的无意识所交汇而出的一片无垠的内陆,一如德勒兹-瓜塔里在《千高原》第二章中描写的那个精神分裂梦境:沙漠之中的躁动人群,“我”被卷入它们不可预测又毫无节奏的运动之中,感到一种紧张与幸福并存的晕眩之感 [5] 。

如果说精神分析教会我们将梦视为能指装置产生的言说活动,从而通过联想、还原和分析(另一种言说活动)来触达其深层意涵,那么精神分裂分析(schizoanalysis)却要求我们将梦视为一个集群,一个无器官的身体(Body without Organs),它并不被各器官的功能性和组织秩序所划分,因此并不构建某种话语或意涵,而是让纯粹的强度(intensity)在多元体自身之中流通、遍布。

根茎的图示然而仍需指出,《内陆帝国》中梦的根茎状结构在林奇的电影中远非普遍情况。

《妖夜慌踪》的幻想很难不被理解为一个由男性欲望及其溃败所驱动的单线循环。

《穆赫兰道》则开始于一张美妙的、繁复难解的梦之地图,却在中途被一条进入真相之盒的捷径所贯穿,并在终点处被重塑为一幅女同性恋欲望的精神分析仿图。

即便是对于《内陆帝国》,我们也依然可以如同斯德潘·德罗姆(Stéphane Delorme)在评论中所写那样,将其每一个叙事层次的核心都总结为对出轨的欲望,以及这种欲望带来的恐惧、焦虑和自我惩罚 [6] ——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观察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

这里的问题并不是某一部影片隶属于某种理论谱系的类型学划分,而更像是一种认识论上的视差:梦中不断的空间跃迁和身份变幻,是幻想为了缝合那本质性的不可能性而不断变形直至解体,还是丰富而差异化的潜在力量(virtual)不断流动和生成新的世界?

是徒劳的逃避,还是创造性的逃逸?

打翻的番茄酱所构造的窗口,是实在界显现自身的幕布,还是根茎中异质节点的新连接?

那些被凸显的、强烈而怪诞的形象或场景,是如拉康对荷尔拜因的解读那样,是实在界对象征秩序的入侵,还是如德勒兹对培根的论述那样,是直接以其强度作用于感觉的无器官的身体?

在这里,我们某种程度上从理论分歧的高度再次回到了谜题与迷宫(=实在界与根茎)、阐释与体验(=能指与强度)的基本选择,无论是辩证地结合还是差异地共存,它们都是林奇电影缺一不可的两重面向。

Francis Bacon v. 梦-类型片别忘了,以上所有讨论的根本前提仍然只是一个假设:影片的前段是梦,而后段是现实。

真的是这样吗?

比起坚持梦和现实的二分,我们是否应该选择一种更天真的理解方式,将两个世界单纯看成两个有所重叠的平行现实?

或者恰恰相反:前段确实是梦,但后段不是现实、而是另一个梦,甚至做梦者并非戴安,而是另有他人?

不乏有人指出,那个所谓“醒来”后的现实世界,其实和此前“梦中”的世界一样,充满了具有强烈虚构色彩的元素:因为失恋和受辱而选择雇佣杀手刺杀当红女明星,交易甚至是在一家餐厅里完成的,通过一大袋钱(哪儿搞来的?

)、一张目标的照片和一把蓝色钥匙的承诺——简直,就像发生在一部类型电影里一样。

Mulholland Dr.(2001)是的,《穆赫兰道》的后段是一部浓缩的类型电影——一部黑色电影的开头和结尾,或者一部被删减到半小时的情节剧——以至于对真正的现实而言显得失真的戏剧性和过度的修辞,放在这里的类型片逻辑中却相当普通。

而如果说后段这种类型虚构看上去反而更“现实”,那么除了因为类型片本就要求对虚构有所预期和信任之外,也是因为它与前段之间悬殊的对比——在那前一个世界中,类型并非不存在,但只呈现为支离破碎的、缺乏连贯性的元素,以滑稽和歪曲的方式被四散和拼贴:通讯工具传递消息的黑帮,失忆且脆弱的“蛇蝎女郎”丽塔,粗心笨拙的杀手,以一个“牛仔”为中心的阴谋集团,中途穿插着滑稽的爱情喜剧、故作天真的追梦童话、突兀的恐怖片和荒诞的讽刺剧。

无怪乎以此作为对照组,人们会下意识地将后段当做“现实”,毕竟后者的虚构未必就更加真实,但确实更符合类型片的常识。

如费舍所说,《穆赫兰道》的前段是“似曾相识的好菜坞电影类型的一个‘错误’版本”——实际上,林奇一直以拍摄“错误”的类型片而闻名:《我心狂野》(Wild at Heart, 1990)一方面作为所谓的“新黑色电影”,将海斯法典压抑之下暴力色情的隐晦表达重新演绎为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几近滑稽的纵欲狂欢,但另一方面,它又诡异地成为了《绿野仙踪》童话故事的暗黑化改编,让善良的女巫在结尾以最不合时宜但又最天真无邪的方式拯救了濒临破碎的家庭。

也许这种“错误”正根植于经典的林奇式二元论,将两种看似完全对立的类型纠缠扭结,令它们相互成为对方的破绽和反常,就像《双峰:回归》(Twin Peaks: The Return, 2017)中的两个库珀,一个将黑帮电影的开场引向复婚喜剧的结局,另一个则往返于黑色电影暴力与过家家扳手腕之间。

Wild at Heart(1990)顺着这种思路,我们可以将《穆赫兰道》视作从一种类型片之梦到另一种类型片之梦的过渡。

一者是后段的“正确”的类型片,它可能是林奇整个生涯中拍过最工整和流畅的电影片段之一,即使人物和事件在心理化的时间之中往复穿梭,但每一次幻觉的出现和消失、每一次闪回和跳切都以非常顺滑的手法以及传统意义上的优质表演加以展现,完全不似别作超现实场景中那些癫狂的蒙太奇与塑料的特技。

因此,尽管从情节的角度看,后段无疑是极具创伤性的,它展现了好莱坞这间工厂是如何将梦想者们蚕食为梦想的养料,但若是从本体层面看,它反而本就是类型电影工业所制造的梦的一员,一种完满的、没有裂缝的幻象之梦,使人可以通过想象性认同而毫无阻碍地代入。

另一种梦则截然相反,即前段那充满分裂、混乱和荒谬的“错误”的类型片;与其说这是电影所构造的梦,不如说是电影自身在梦游,它梦见了自己的变形、解体,重组成另一幅反常的模样,直至忽然随着它的主人公一同醒过来,方才重回稳定的运作。

林奇让电影沉入自身的无意识之中,其中无论是梦想还是梦魇都被推至极端:白天里泛着光的、如泡影般的洛杉矶城景与美好前途,黑夜里有关好莱坞黑暗面的种种夸大的谵妄,以及这些想象中偶尔混杂着的一些令人不安的真实的碎片(贝蒂的试镜桥段)——它们难道不比那个情节剧式的悲剧结局更揭示出了电影本身作为幻想装置的真面目吗?

在这里,我们再次遭遇了精神分析意义上的辩证颠倒:被指认为幻想的东西,总是比那被指认为现实的东西包含了更多的真实。

Mulholland Dr.(2001) vi. 梦-阴谋论最后,关于《穆赫兰道》的结构,另有一种解释比任何猜想都要更简单、更不神秘,可以通过考察影片的制作过程得到:它的前五分之四,也即现今被普遍视为梦境的部分,原本是一部电视剧的试播集;然而,电视网公司在试播集完成后拒绝继续投资该项目,于是林奇补拍了半小时的结局,也就是现今我们看到的普遍被视为现实的部分,将其改作一部完整的长片作品进行发行。

这无疑给了我们的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将《穆赫兰道》的两段完全分开看待,将前段视为一部独立的作品,或者说,一部曾经可能存在的作品的残躯;它本应该如《双峰》试播集一样成为一段故事的起点而不是终结,那个横贯洛杉矶-好莱坞的神秘地下世界也本应如双峰镇一样真实而完整地存在,不必以“梦”为借口并添附一个“现实”尾声才得以成立,其中那些荒腔走板的人物和事件也可以只是保有林奇式的鲜活的怪异,而不必被粗暴地诠释为“梦所特有的失真和刻板”。

因此,每每重看《穆赫兰道》,前段越是让我投入和沉浸,结局的转折就越是给我一种幻灭之感。

我总有些怨恨:为什么林奇不按照原本的打算,直接结束在寂静俱乐部这个最为动人的高潮场景,而是选择画蛇添足将其戳穿为幻想,并代之以一段更为狭窄而单义的爱情和嫉妒关系呢?

正如TWY所说,从《穆赫兰道》的前段到后段,林奇变换了影片的核心。

这一点最明显的体现莫过于,那个处于谜团中心的蓝色盒子的含义被悄然修改了:在前段中,它是一个标准的麦格芬,一个驱动起叙事旋转的纯粹功能性的空心之物;然而在后段中,林奇却真的在盒子里填入了东西,使之从不再只是占据着秘密的位置,而是真的指向了秘密的“真相”。

这种修改对影片原本丰富的意涵造成了暴力的简化:蓝色盒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餐厅后巷的“怪物”脚边,于是在此之前根本毫无联系的二者,忽然间就被化约为了同一个令人恐惧的真相的两种符号再现;杀手一定要使用钥匙和盒子来传递卡米拉之死的讯息也是种堪称牵强的安排,为的是呼应盒子之为真相的隐喻。

Mulholland Dr.(2001)这同《双峰》的情况如出一辙:劳拉之死起初同样是个麦格芬,是用来投向小镇的宁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让我们能借之一窥其下那些生活的漩涡和阴谋的暗流;至于案件自身的谜底,林奇和弗罗斯特可能从未想过要揭开,直到电视台的压力和观众的期待迫使凶手早早泄底,差点彻底断送了这部剧集的生命。

在这一前提之下,《双峰:与火同行》(Twin Peaks: Fire Walk with Me, 1992)创造出了非常动人的情感,但是我依旧不喜欢它再三强调的那个“真相”,吞噬劳拉生命的那可怖的一夜并不是必须被演绎为一场厄勒克特拉戏剧或善恶伦理之战。

幸好,还有《双峰:回归》,它用十八个小时将劳拉从真相的黑暗丛林之中带回,重新留给我们一个未能填补的空洞,一声尖叫和一个“今夕是何年”的问号。

无论这多么令人沮丧,我们仍必须做好面对最坏可能性的准备:任何一个人的死亡之谜都是永远不可触及的,就像蓝色盒子里其实什么也没有,所谓的真相无非就是那“无”本身的回响。

然而我们却总是在寻找一种解释,一个能填补这个实在界之空洞的对象a的幻影,而林奇也一再地被迫成为他最不想成为的角色,一个自己梦境的释梦者。

Twin Peaks: The Return(2017)但除了这种精神分析式的悲观主义,是否还有其它理解这个结尾的方式?

要不是《穆赫兰道》的粉丝网站列出了数十种能不同程度地自圆其说的理论 [7],你可能很难想象这部影片二十多年来究竟引发了多少阐释和探索的热情:其实卡米拉没有死;其实戴安的自杀不是真的;其实戴安不是要杀卡米拉,而是要用贿赂黑帮影响选角;其实被谋杀的是戴安;其实后段是戴安做的第二次梦;其实第一个梦是二人拍的一部电影;其实没有任何梦,只是非线性叙事;其实二人是同一人的两个投射;甚至,其实影片的主角是片尾那个念出“Silencio”的妇人,此前的一切情节都是她衰老的幻想。

Mulholland Dr.(2001)所有这些“其实”,这些通过偏执的考据和缜密的推理而得出的“另一种版本”的真相,早已超越阐释学的范畴,而成为了阴谋论在电影领域的实例。

当然这种现象并非独属于《穆赫兰道》,任何拥有狂热粉丝的作品——哪怕是非开放结局、剧情清晰的作品——都有可能被添上“发生过的更多事”的妄想虚构。

近期《颂乐人偶》(BanG Dream! Ave Mujica, 2025)在中文互联网上引发的热烈讨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证,二创和剧情猜测俨然已将这部少女乐队动画演绎成了一部悬疑恐怖推理向作品;巧合的是,的确有许多观众半开玩笑地找到了这部动画可能是一部林奇主义作品的“证据” [8] ,而这在众多阴谋论版本中甚至算不上最离谱的那类。

不妨说,阐释学同阴谋论的区别就在于,前者以理解为目的,而后者以想象为动力;前者关乎唯一性,后者关乎可能性;前者多少会默认存在一个最正确的或至少是最优的解释,而后者的世界观基础则是,万事万物,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彼此之间都可能存在着某种尚不为人所知的联系——正是凭着这种断定,阴谋论者才能肆意地拆解、拼贴、重塑可见的现实,将一种东西篡改为另一东西。

如果说阐释学总是而迂回至那避无可避的不可能性-实在界内核,那阴谋论怎么不算是一种从潜在之中生长出的根茎,一种对现实的解域、再结域和重新编码,一种生成-阴谋论(becoming-conspiracy)?

从这个角度说,即使是林奇本人在结尾所给出的“解释”,同样也只是众多阴谋论中的一个版本,只不过被其盖棺定论的“官方”性质掩盖了其强烈的阴谋论气质:一个初来洛杉矶的年轻女演员遇上了一个不明身份的神秘女人,顺着线索她们来到名为“戴安·赛尔文”的第三个女人的公寓,却发现床上横陈着一具尸体……但等等,你说什么?

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你说其实那女演员才是戴安·赛尔文,其实那神秘女人的真实身份是她的前情人,而另一条线索里和她们从未真正产生交集(除了一次仓促的眼神交换)的男导演是神秘女人现在的未婚夫,三人之间其实构成了一场扭曲的三角恋?

“落魄女演员与当红女明星的地下恋情被男导演插足,导致了一场买凶杀人的悲剧”,这恐怕是什么小说背景设定,或者只有黑粉才会相信的绯闻谣言吧。

——“贝蒂”这个名字哪来的?

——Winkie's餐馆女服务员的名字。

——影片开头的吉巴特舞蹈画面呢?

——戴安曾经赢了一场舞蹈比赛。

——那房东可可、梦里的卡米拉·罗兹、牛仔,这些人物又能有什么联系?

——他们都在卡米拉和男导演的订婚派对上出现过。

——就像在最经典的阴谋论里,表面上素不相识的公众人物们背地里偷偷在共济会的集会上碰头,对吧?

Mulholland Dr.(2001)无需再继续赘述,你应该也早已嗅出了这里面的妄想狂味道。

我甚至毫不怀疑,在2000年的某一晚——那时《穆赫兰道》已经决定要改为故事片,也得到了补拍的资金,但结局的方案尚未定稿——当林奇坐下来冥想,忽然“所有的想法像一串珍珠一样都一下子涌现出来”的那一刻,他脑中一定像是最有创造力的阴谋论者一样,被那种“全都连上了”的狂喜所充满。

于是,仿佛是印证了林奇作品中那些突降的奇迹,一个在现实中被迫截断、中止的故事,就这样得到了一个意义的归宿,和一场想象的救赎。

全文完 WEEK 3 排片表

金色木屋:致敬大卫·林奇

本次大卫·林奇纪念展映活动由异见者编辑部联合杭州、北京、上海的高校电影社团发起,放映排期跨时三周,于三地同步进行。

放映属于非营利性质的学术活动,并非版权放映;观影免费,并且向校外观众开放。

本次活动共安排了九场映后交流,其中部分为开放给场外观众的线上映后,具体嘉宾信息将择日公布。

每周还将配合当周的主题及展映片目,在本号平台上推出相应文字内容,包括单元导赏、原创电影评论、相关精选译文。

「波长cinema」播客也将会呈现特别策划节目。

同时,我们还为本次活动专门设计了有场刊、海报、票根、纪念小卡等周边,观众可以在现场免费领取。

展映片单内有部分影片是首次译介为中文,届时字幕也会同步发布。

扫描下方二维码选择对应城市的场次报名。

*上财、华师及北大场已于上周放映结束。

杭州国美场原定于21-23日举行的WEEK3放映活动平移至本周末28-30日举行。

北京中传场原定于21日的放映活动平移至28日举行。

金色木屋 活动往期推文学术放映|金色木屋:致敬大卫·林奇金色木屋·导赏|放映大卫·林奇 WEEK 1:我回来作祟金色木屋 · 长评|论纯真和卑鄙:大卫·林奇《蓝丝绒》金色木屋 · 长评|物质的观感:大卫·林奇《橡皮头》金色木屋 · 导赏|放映大卫·林奇 WEEK 2:路直路弯金色木屋 · 访谈翻译|唯一的雪莉·李:《劳拉幽魂》访谈选文金色木屋 · 长评|另一种速度与归途:从阿尔文·史崔特到戴尔·库珀金色木屋 · 长评|肥皂剧与世界:大卫·林奇《双峰》系列金色木屋 · 导赏|放映大卫·林奇 WEEK 3:地图和坐标(以及更多)金色木屋 · 长评|从片场大门到电影院:大卫·林奇《内陆帝国》 排版设计 / desi 图片整理&责任编辑 / 阿崽

 8 ) 幕帘和洞:大卫・林奇(马克·费舍)

[英]马克·费舍 著,王知夏 译摘自《怪异与阴森》,上海人民出版社|新行思,2024年大卫·林奇最新的两部电影——《穆赫兰道》(Mulholland Drive)和《内陆帝国》(Inland Empire)——呈现了一种激烈、紧凑的怪异感。

林奇更早期的作品,包括电影《蓝丝绒》(Blue Velvet,1986)和电视剧《双峰》(Twin Peaks,1990一1991,第三季目前正在制作中)在内,虽然常常叫人摸不着头脑,乍看之下却都有一种表面上的连贯性。

就《蓝丝绒》和《双峰》而言,至少在一开始,它们都围绕着一个理想化、刻板印象化的美国式小镇(与迪克在《时间脱节》中描写的那个小镇并没有什么不同)与各种各样的异世界或地下世界(犯罪、密教)之间的对立展开。

不同世界之间的划分总是以林奇作品中频繁出现的视觉元素之一——幕帘——为标志。

幕帘既遮盖,又暴露(绝非巧合,它们遮盖并暴露的事物之一就是银幕本身)。

它们不仅象征着一个阈限,还构成了一个阈限:一个通向外部的出口。

在2001年上映的《穆赫兰道》中,构成《蓝丝绒》和《双峰》的稳定对立结构开始崩塌。

毫无疑问,其原因之一在于镜头从小镇背景移开了,新的焦点转到了洛杉矶。

林奇对梦及其相关物一如既往的痴迷现在受到好莱坞梦工厂制造的媒介化梦想的进一步折射,并成倍放大。

好莱坞的背景催生了许多嵌套世界——戏中戏(也可能是戏中戏中戏)、试镜、被扮演的角色、幻想。

每一次嵌套都内含脱离嵌套的可能性,正如一个被公认处于本体论较低层次的事物伺机摆脱其从属地位,并寻求向更高层次的突破:来自梦境的虚构物逾越到清醒生活;试镜与周围所谓真实世界场景里发生的互动一样逼真,至少看上去如此。

然而,在《穆赫兰道》——片名显示为一个简称(Mulholland Dr.),隐隐指向了“穆赫兰的梦”(Mulholland Dream)——似乎存在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即朝着反方向移动:与其说梦境被当成了现实,倒不如说一切看似真实的现实都陷进了一个梦里。

可那究竟是谁的梦呢?

对《穆赫兰道》的“标准”解读认为,电影前半部分是郁郁不得志的小演员黛安·塞尔温(娜奥米·沃茨[Naomi Watts]饰)的幻想/梦,而她的真实生活据说在电影后半部分展现出了其平凡肮脏的全貌。

在电影的前半部分,贝蒂帮助一位失忆的褐发女子(劳拉·哈灵[Laura Haring]饰)——一次谋杀未遂的受害者——寻回自己的身份。

褐发女子化名为“丽塔”,这个名字来源于她从一张电影海报上看到的丽塔·海华斯(Rita Hayworth),之后她与贝蒂发展成了恋人。

到了电影后半部分,“丽塔”摇身一变,成了功成名就的女演员卡米拉,也是黛安嫉恨的对象,而落魄、厌世的黛安则住在好菜坞一间寒碜的公寓里。

黛安雇了一个杀手去杀卡米拉,然后貌似饮弹自尽。

根据对这部影片的标准解读,野心勃勃的女演员贝蒂——她似乎不只是从小镇来到好莱坞,还来自过去(她刚刚赢得了一场吉特巴舞蹈比赛!

)——是黛安理想化的自我形象。

构建了《蓝丝绒》和《双峰》的冲突,即理想化的地方城镇与(诸多)地下世界之间的对立,现在变成了两个人物之间的对立:不谙世事的小镇姑娘贝蒂与饱受生活毒打的洛杉矶居民黛安。

在一篇题为《好莱坞的双重梦想》(“Double Dreams in Hollywood”)的网络评论中,武本蒂莫西(Timothy Takemoto)指出,这种标准解读的问题之一在于,影片的后半部分也具有独一无二的梦境氛围,并充满了夸张的戏剧化修辞,就像前半部分一样。

“一个住在好莱坞破旧公寓里的女人怎能跟一个即将与名导演结婚的电影明星有染?

她又是从哪里搞到雇用杀手的钱的?

”武本认为,影片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都是梦境。

做梦的人不是黛安,“真正的做梦者身在别处”,而贝蒂/黛安和丽塔/卡米拉都是这个(未现身的)做梦者分崩离析的精神碎片。

不论这个观点正确与否,我认为武本至少说对了一件事,即《穆赫兰道》中有两个场景值得给予特别关注:餐馆里有关梦的场景和静寂俱乐部(Club Silencio)的场景(可能是全片中最有冲击力的片段)。

在餐馆的场景里,一个叫丹的男人正在与一个看起来像是心理医生的人谈论一个他做过两次的梦。

那个梦就发生在他们当时所在的餐馆(日落大道上的温基餐馆)。

在梦里,丹被一个满脸焦黑的疤面人吓到,此人就潜伏在餐馆后面的僻静角落。

为了战胜梦的力量,两人走到店外,去了餐馆后面,果然看到那个疤面人在那里——丹瘫倒在地,也许是晕过去了,也许死掉了。

充满矛盾魅力的静寂俱乐部场景是连接影片前后两部分的通道。

静寂俱乐部悬挂着红色的幕帘,俨然是一个阈限空间。

贝蒂和丽塔进入了俱乐部,却没有完全从里面走出来,随后她们就被黛安和卡米拉替换取代了。

我用矛盾魅力来形容这一幕,因为它表面上是在解开悬念。

犹如马格里特的作品《这不是一支烟斗》(This Is Not a Pipe)的电影版本,静寂俱乐部那场演出一方面告诉我们,我们所见到的是一个幻觉,另一方面又向我们表明我们无法把它当成幻觉。

静寂俱乐部的主持人似乎身兼魔术师和主持两种角色,他反复告诉观众(静寂俱乐部里的观众和观看《穆赫兰道》的观众):“没有乐队。

一切都事先录制好的。

这只是一盘磁带。

一个幻觉。

”一个男人从红色幕帘后面出现,作势在吹一支被消音的小号;他把小号从唇边移开,但音乐仍在继续。

当歌手瑞贝卡·德·里奥看似伤心欲绝地演唱起了罗伊·奥比森(Roy Orbison)的《哭泣》(“Crying”)时,其富有力量的表演让我们为之动容。

因此,在德·里奥倒下而音乐仍在播放的那一刻,我们不由大吃一惊。

在我们内心深处,有某种东西驱使着我们将这场表演当成现实。

毫无疑问,在电影史上所有描述幻觉的情节中,再也找不到比静寂俱乐部里的场景更不加掩饰,也更以假乱真的假戏了。

我们所看到、听到的——电影本身——的的确确是一部录制品,仅此而已。

从最老套的层面上来讲,这正是“电影魔法”必须掩盖的基础构成材料。

然而,这场戏令人难以忘怀的原因并不在于此。

它指向了在我们的主体性中发挥作用的无意识机制:一旦我们身不由己被吸进“静寂”的幻觉(同样是电影的幻觉),我们就成了吸引我们的录影本身。

然而这种幻觉不仅仅是简单的障眼法。

就像丹在餐馆里的那场戏一样,静寂俱乐部的场景也在提醒我们,梦和“幻觉”不过是导管,将我们导向平常无法面对面接触到的实在界。

梦不仅是唯有自我存在的内部,更是一个能让通往外部的“红幕帘”拉开的领域。

无论如何,也许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强行赋予《穆赫兰道》以逻辑。

并不是说本片应被看成一个公开的标的物,向所有可能的解读开放。

恰恰相反,这意味着任何企图打通影片盘根错节的沟回和死路的尝试都只会消解它的奇怪性、它形式上的怪异感。

在这里,怪异感产生的原因之一在于,整部影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似曾相识的好菜坞电影类型的一个“错误”版本。

罗杰·埃伯特评论道:“没有谜底。

甚至有可能不存在任何谜团。

”也许《穆赫兰道》是一个谜团的幻觉:我们只是迫不得已才将它当成一个可以解开的谜,才对其“错误性”、无解性视而不见,一如在静寂俱乐部里,我们被迫忽略了表演的幻觉实质。

在林奇2006年的电影《内陆帝国》里,我们在《穆赫兰道》中看到的那种滑落、松散和谜样的风格似乎变本加厉,就连理清线索的可能性都不复存在了。

尽管《内陆帝国》不乏对其他影片的借鉴,但它就算是从表面看,也不与任何好菜坞模板雷同。

如果说怪异本质上关乎阈限,那么《内陆帝国》就是一部看上去以门道为主要构成要素的影片。

对《内陆帝国》的最佳解读都准确地点出了该片如迷宫、如兔子洞般的安那其建筑。

然而其中涉及的空间是本体论意义上的,而不仅仅是物理学上的。

影片中的每一条走廊——《内陆帝国》中出现了许多林奇标志性的走廊——都有可能成为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阈限空间。

但没有一个角色——说到《内陆帝国》中走马灯似的人物、臆想和碎片时,“角色”一词显得极其不恰当——可以在穿越到异世界之后还保持原来的自我不变。

在《内陆帝国》里,你就是你所置身的世界,无论那是怎样一个世界。

影片中有一个显著的符号,它属于另一种类型的阈限:洞。

香烟在丝绸上烧出的洞;阴道壁上通往肠道的洞;螺丝刀在胃里钻出的洞;兔子洞;记忆里的空洞;叙事中的漏洞;作为绝对空白的洞,是缺口,也是隧道,地狱般的一团块茎中的连接线,块茎的任意一个部分都有可能向其他部分坍塌。

香烟烫的洞可以充当全片病态心理地理学的一个转喻。

这个丝绸上的洞是一个意象,象征着摄影机及其分身,即旁观的眼睛——在《内陆帝国》中,它们的凝视总是来自窥淫癖的局部化视角。

在《内陆帝国》中,世界的生命力急剧流失,以至于我们可以讨论的不再是错乱的世界层级,而是一个受到长期性本体论式下沉影响的领域。

影片起初看上去是在讲一个女演员尼基·格雷斯(劳拉·邓恩[Laura Dern]饰)的故事,她将要在一部名为《在蓝色明天登上高处》(On High in Blue Tomorrows)的电影里扮演一个叫苏的角色。

然而,不仅这两个人物形象是不稳定的,就连让苏比尼基“更不真实”的世界层级也绝非稳固。

最后,苏似乎完全吸收了尼基这个人物,而且她也不存在于任何一部将以《在蓝色明天登上高处》为名的电影里。

“不具备主体性的自反性”,对无意识的这一绝佳描述也无比符合《内陆帝国》的迂回曲折。

尼基·格雷斯和邓恩扮演/格雷斯寄生(或分裂成)的其他一堆角色就像是去心理化的替身:我们不得不视之为谜的洞,哪怕显然(对我们而言,即便对他们而言并非如此)不存在任何解谜的希望。

“故事里有些东西跑到外面来了。

”我们得知有一部正在重新制作尼基·格雷斯的片中片的波兰电影。

《内陆帝国》看起来常常像一串脱离了一切现实基础的梦的连续片段,一个没有做梦者的梦(事实上,一切梦莫不如此,因为无意识并非主体),其中没有任何框架是稳固的,所有嵌套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从心理学的角度解开影片的谜题(换句话说,就是将异常现象归因于一个或多个角色的意识错乱生出的幻觉)无疑对我们有巨大的诱惑力,但如果要忠于这部电影的独特性,我们就应当将这种诱惑拒之门外。

比起在(角色)内部寻找开启这部电影的最终钥匙,我们更有必要关注《内陆帝国》怪异的建筑结构中无处不在的奇怪褶皱、洞穴和通道,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内部空间能够长时间稳定存在,通向外部的门道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打开。

 9 ) The Mysterious Forest(GPT起的)

之前写了一些东西,但是写的很随意。

准备截取其中一些的小片段留在这里片段1:……当我第一次看它时,它是一部混乱的电影。

人物不断出现,但他们可能从未遇见或者认识,虽然在那些漫长交错的枝条后能隐隐察觉到一条线索(这条线索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只有抚摸它才能令人感到安全),但那剩下的东西呢?

它们是赘余的吗?

它们象征了什么吗?

我发现我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即便有时我能找到一个所谓的出口,或许通过弗洛伊德或者精神分析,但我发现我不满意这条快捷通道。

我继续尝试理解它,有时我厌恶了这样的寻找(对它所包含的隐喻的思考),在当时,我还在迷恋那些为了叙事或连贯性而努力的导演,我认为这是一部故弄玄虚的电影,然后我关上了它,将它扔在角落。

但是,两年后我爱上了它,并成为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部电影。

它总是发出一些微亮的光,就像《穆赫兰道》夜晚公路的路标的反光一样神秘,吸引我去回忆它。

它有时也在闪烁出诱人的红光,也许来自那个美丽的剧院;还有淡蓝色的光,也许关于洛杉矶与梦幻之城的夜晚;很多时候,一部电影会在大脑中逐渐以新的方式组合,变成另外一种形态。

你不需要重新去观看它,甚至当你真正再去看时,它成为了另外一部电影。

我并不抗拒这样的回忆,这样的记忆也是珍贵的,因为电影总会是它自身和观众的记忆的合体,甚至它更多的属于观看者自己而不是它本身的样子。

我重新打开它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之后了,这次,我学着和那片灰色的森林相处,走向它的内在,它仍是一部神秘的电影,但我不需要那块石头去经过它,我也不再害怕去坠入那些深渊,我享受一切幽默与黑暗,业余笨拙的杀手、狰狞奸笑的老人、咖啡与剧场,木头和音乐……我终于意识到这些对电影来说更重要的事情。

在过去我认为大卫林奇是一位玩弄符号与结构的导演,但有时候我发现,那些最糟糕的符号的创造者总是为了回归那些简单结构本身,而我必须也发现,符号也是一片雪海或是烟火,它可以不回到那简单的装置之中,就像一个美妙的比喻句,它从不回到本体,而是在任由喻体自身生长与想象,甚至成为谵妄者的朋友。

《穆赫兰道》(甚至连接着双峰)成为了一个世界,人物各自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当黑暗降临之时,人们将以不同的方式感知到它。

一个受伤的人将浸湿整个电影。

它们以什么样的方式连接?

这是难以过问的神秘之物。

它们也许是一体多生的孩子,在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两生花》中,法国女孩因为感知到波兰女孩的死亡而伤心;在《江边旅馆》中,烧伤的手引起人们的哭泣与悲痛。

《沼泽》里一场巨大的雨沟通了整个世界……有时,《穆赫兰道》并没有那么复杂,它是一部非常简单的电影。

生活是隐藏于其中的主题,似乎也成为了电影制作过程中的主题,它的想法来源于《双峰》电视剧,甚至它自身也将成为一部电视剧,然而几经周折最终成为了一部两个半小时的电影。

电影内部似乎也是如此,贝蒂的生活几乎要建立起来了、好莱坞的梦想近在咫尺,她对此有着充分的自信,然而生活却猝然停止,房间里的尸体被发现了,电影在黑暗中驶向了另外一条公路,原本的生活成了另外一条支流,隐藏在腐烂的表层之下,与好莱坞的梦幻一同消失的还有那部作为电视剧的《穆赫兰道》。

我们也许不必要用梦境和现实去形容《穆赫兰道》,它或许也是生活和意外。

即便它走向了一个悲剧,以及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孤独旅程(对于电影来说,死亡和离别又有什么不同)这里似乎有一个古老的寓言:我们(人类)一生的宿命就是在奋力寻找那些埋葬我们的事实与真相。

我们总是先感觉到它、再发现它、最后经历它;这些如刺的、不可躲避的,虽然使我们变得脆弱且易碎,但同样使得我们明白如何更好的生活,谈情说爱,相拥相泣,直至末日的降临。

…………

 10 ) 《马尔霍兰车道》电影剧本

《马尔霍兰车道》电影剧本文/[美国]戴维·林奇译/李小刚外景,夜,洛杉矶,好莱坞山,马尔霍兰车道黑暗。

能听到远处有一条交通繁忙的高速路。

接着,听到更近处有一辆正在行驶的车——它的前灯照亮了一片夹竹桃树丛和一棵按树的轮廓。

然后,车头转向,车灯在瞬间照亮了一块路牌,上面写着“马尔霍兰车道”几个字。

车在路牌处再次转向,路牌再次隐没到黑暗中。

(切换)外景,夜,马尔霍兰车道我们继续尾随着这辆车——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高级轿车——冲破好莱坞山的黑暗驶上马尔霍兰车道。

路上只有这一辆车。

我们逐渐地靠近它……(切换)内景,黑色凯迪拉克高级轿车,夜前座上是两位着深色正装的男士。

后座上是一位年轻、漂亮、深发女士。

她紧靠车门坐着,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窗外的黑暗。

突然,她开始正视前方。

车慢慢地转向了路边。

深发女士:你们干什么?

别停在这儿……车还是停了——跨在路牙与路肩之间,这是个任何光亮都照不到的拐角处。

两位男士转向那位女士——驾驶者:下车。

(切换)外景,马尔霍兰车道,夜两辆车——一辆是敞篷式的,另一辆是款式很新的小轿车,呼啸着冲凯迪拉克高级轿车停着的这个拐角驶来。

两辆车上都挤满了疯狂的年轻人。

两个姑娘从小轿车的天窗里探出身来,她们的长发向后随风飘起。

马尔霍兰车道来去两条车道被这两辆车占满,它们的车速之快令人眼晕,给人的感觉是从路面上一掠而过。

内外景交替,凯迪拉克高级轿车端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将一支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指向那位女士。

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位男士已经下了车。

后座上的女士一手抓着座椅,一手抓着车门把手,像是要把自己焊死在座位上。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

那位已经下车的男士试着拉开后座的车门,可这扇门是锁着的。

他微笑着打开前车门,探进身来把后门的锁销拉起,随即把后门拉开。

就在他向那位女士倾下身去的同时,女士的脸突然被照得通亮。

她把目光转向车的正前方。

持枪的驾驶者刚把脸转过去,也就是在他的脸也被照亮的同一瞬间,那辆满载年轻人的新款小轿车已经撞上了这辆凯迪拉克高级轿车。

随着一声金属、玻璃撞击破碎的轰响,两车变一车。

那辆敞篷车早已浑然不觉地一驶而过。

高级轿车的司机当即毙命,一半身子已在挡风玻璃的外边。

另一位男士成了将两车焊牢的焊锡。

而那位女士则被甩到了前座上,夹杂着尘土和石子儿的烟雾令她窒息。

被瞬间铆接在一起的两辆车,就像一件正在爬坡的灾难性的活动雕塑,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之后,斜愣着停了下来。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尘雾升腾,火苗从小轿车的车身上蹿起,那位女士询楼着身子从凯迪拉克里钻出来,站到路面上。

她脸上毫无表情,前额上的伤口正在淌血。

站了一会儿之后,她抓起手提包,像是没睡醒一样,穿过树丛走进黑暗中。

(叠化)外景,好莱坞山,稍后,夜那位女士正顺坡而下,跋涉于一片纠葛在一起的沙漠植物中。

不远处传来警报器的鸣叫声。

正当她穿过一片树林时,迎面撞上一只郊狼,狂吠着向她扑来。

她尖叫着举起手包挥打。

郊狼后退了,但仍在吠叫着。

女士豁出去了,她朝郊狼扑了过去;郊狼向一旁躲闪。

女士扑倒在地。

虽然警报器的鸣响加大,我们还是可以听到她的心跳。

她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在树木间狂奔。

当她跑出树林时,发现自己正处在可以鸟瞰整个洛杉矶夜景的位置。

她开始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

(叠化)好莱坞街道,稍后,夜那女士沿土坡下来,发现已置身弗兰克林大街上。

一辆亮着车前大灯的小车呼啸而过,灯光照亮她的脸。

那表情既有害怕也有惊恐。

她既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她在狂乱中横穿马路,顺着便道进人了一片居民区。

(叠化)外景,好莱坞街道,稍后,夜这位女士穿过日落大道。

这时正有一辆开着警灯并鸣着警笛的警车向日落大道驶来。

她急忙隐身于另一片居民区的暗影里。

另一辆车驶上她所处街道并向她开过来。

她本能地贴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直到车开过去。

(叠化)外景,好莱坞街道,稍后,夜像是身在异国他乡被追捕,这位女士无望地潜身于另一条居民区的街道。

一对儿醉醺醺的男女从街道的另一头向她这边走来。

她逃离便道,弯进一幢公寓前的树丛。

那对男女根本就没看见她,摇晃着走了过去。

大概是在树丛中感觉到了安全,精疲力竭的她垂下头睡着了。

(叠化)外景,马尔霍兰车道,夜轿车残骸周围全是警察和医护人员。

两位侦探,哈里·麦克奈特和尼尔·多姆戈德(都在四五十岁之间),正凝视着被警用探照灯照得雪亮的事故现场。

一辆法医专用车随着一辆救护车赶到了。

救护车的车速慢下来之后,警报器尖叫起来。

法医的车也变为慢速巡行。

哈里·麦克奈特和尼尔·多姆戈德两位侦探仍凝视着现场。

他们彼此不看对方。

两人的脸上已有很长时间没有任何表情了——哈里·麦克奈特侦探:你感觉到了?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是的。

他们继续凝视——尼尔·多姆戈德侦探:萨米认为凯迪拉克是停在路肩上的……路上的那个人看到有两辆车在飙车……然后就是这个盲角。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两个男人……凯迪拉克里的两把枪。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小伙子们在凯迪拉克后座地板上发现了这个。

尼尔举起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颗项链上的珍珠。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是啊,他们给我看过了。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可能没什么关系。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可能……死在另一辆车里的孩子有戴珍珠项链的吗?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没有。

可能是什么人掉在车上的。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我也这么想。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转身横穿马尔霍兰车道。

他的目光开始在路肩草丛每一片草叶上搜索——也包括近处每一片荒芜的灌木丛。

他慢慢把头抬起,看着山下像银河般闪亮的好莱坞。

越看越疑惑。

(切换)外景,好莱坞街道,破晓时分铁门的咣当声响惊醒了那位女士。

此时的光亮刚好能让她看清一位上了年纪的红头发老妇,提着一只手提箱来到便道路边,一辆舱门敞开的运货车正停在那里。

货车司机出现时,手里也提着两只手提箱,他把手提箱放在车旁,又随红头发老妇经过铁门重回屋内。

树丛中的那位女士移动了一下身子,这样她就能够窥探到那栋公寓建筑前的院子。

她看着红头发妇人和货车司机进屋,然后又拿了更多的行李出来。

他们再出来时并没有把公寓门关上。

当红发妇人和货车司机往货舱里和驾驶舱后座上装行李时,他们是背对树丛中的那位女士的,这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快速起身,穿过院子,进了公寓大门。

(切换)内景,公寓,破晓时分那位女士进人起居室,这里还有一个大旅行箱。

她再往屋子里面走了走,蜷缩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

她听到脚步声穿过院子进了屋。

听着红发妇人和货车司机把那个大旅行箱搬了出去;他们怎么经过院子,怎么把大箱子搬上货车,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又听到红发妇人再次回到公寓内的脚步声。

老妇人好像是各个角落都转了转,然后朝厨房这边走来。

深色头发的女士仰望虚空大气不出,红发老妇从她右边走过去,从厨房操作台上拿起一串钥匙,再次走出公寓。

听到门被锁上的声音,她才松弛下来,瘫倒在厨房地板上,昏了过去。

(切换)内景,好莱坞,丹尼餐馆,晨两个穿戴得很整齐的男人,赫布和丹(年龄都在30出头的样子)同在一桌喝着咖啡。

赫布已经吃完了他的早餐,可丹却连面前的熏肉和蛋碰都没碰——看得出来,他已经紧张得连饭也吃不下了。

一位笑意盈盈的金发女侍把一个写有“黛安娜”字样的姓名牌放在他们这个桌上,又走开了。

赫布:你既然不饿干吗还要来吃早餐呢?

丹:我只是要到这里来。

赫布:来丹尼?

我没打算多嘴,可为什么是丹尼呢?

丹:这是丹尼餐馆。

赫布:我知道是丹尼餐馆。

可是,为什么?

丹:这似乎让人尴尬,可是……赫布:说啊,接着说。

丹:我梦到过这个地方。

赫布:真有你的。

丹:你知道我意思是……赫布:好吧,你是说你梦到这个地方了。

说给我听听。

丹:是这样……这已经是我第二个梦了,两次梦都一样……开始时我都在这儿,可那既不是白天也不是晚上。

好像是半夜,有点儿像现在,只是没有这些灯,可我都没法形容我有多么害怕。

所有人都站在那边的柜台旁边。

两次梦里都有你,而且你怕得要命。

看到你那样我更吓得要死,然后,我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有一个男人……就在这餐馆后边。

他是单独一个人……他就是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

我可以透过墙看到他。

我可以看到他的脸,我真希望在梦以外的地方再也不会碰见他。

赫布默默地看着丹,看他说完了没有。

丹紧张地看看四周,目光收回,落在还没碰过的食物上——丹(继续):就是这样。

赫布:所以你要来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儿?

丹:摆脱这吓人的感觉。

赫布:那好吧。

赫布起身,拿起账单去收款台结账。

丹端坐不动。

赫布在等着找钱的当口儿回望了一眼丹,恰好丹也在转头望他。

从丹的视角看,赫布此时站立的位置正是梦境中他站立的位置。

赫布也感受到这种诡异的气氛。

他回身拿了找头儿,示意丹跟他走。

丹不情愿地站起来,尾随赫布挪向门外。

(切换)外景,丹尼餐馆赫布止步,他是在等丹给他带路。

丹:就在这儿。

丹带着赫布走过丹尼餐馆的前门,拐进通向餐馆后面的一条狭窄的巷子。

他们开始沿着狭窄的小巷往里走,途中还经过一个固定在墙上的付费电话。

越是接近这座建筑物的后身,丹越是汗如雨下。

红色的砖墙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后滑动着。

镜头逐渐推向丹。

汗珠滑下他的脸庞。

他发现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赫布紧跟在他的后面,着不到他朋友脸上的恐惧,但赫布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

红色的砖墙已留在了他们身后,他们已置身于胡同的尽头——拐角已近在眼前——就要踏上拐角处的空地了。

突然,一个男人——一张脸……一张隐约带有伤痕的脸快速从拐角后面闪现出来,停住——像一幅呆照一样定格——凝视着丹的眼睛。

丹的身子向后一歪,全部呼吸都停止了。

他倒向赫布,后者正想伸手抓住他,可是没能抓住。

丹像一块没有生命的死木头一样窒息倒地——他的双目因恐惧而圆睁着。

赫布抬头——那个男人已经不见。

他低头查看丹的情况——赫布:丹!

……丹!

你没事吧?

……丹!

他跪下来,把手放在朋友的颈部试脉搏。

他又把耳朵凑到朋友的口鼻处听他还有没有呼吸。

他的朋友已经死了。

赫布(接着说):我的天哪!

(叠化)外景,洛杉矶机场,白天阳光透过薄雾照射在机场建筑上。

一架巨大的喷气式飞机降落了。

内景,洛杉矶机场一位金发碧眼的姑娘陪着一位老妇人向我们走来。

直到整幅银幕被金发女的脸占满,她的脚步不停,她的脸仍然是我们目光的焦点。

这是一张无比灿烂的脸,她的目光一直在左顾右盼,一副看不够的样子。

她不能相信自己已经到了洛杉矶——这座梦之城。

她和老妇人从一块写有“欢迎来到洛杉矶”的牌子下面经过。

姑娘四下张望时始终面带微笑,似乎一切细节都让她激动不已。

(切换)外景,洛杉矶机场姑娘和老妇人提着她们的行李来到出口。

一位老绅士与老妇人会合。

他们在出租车站停下了脚步。

老妇人抓住了姑娘的手——老妇人:该说再见了,贝蒂。

和你一起旅行真是太好了。

贝蒂:谢谢你,艾琳。

我真是又激动又紧张。

多亏了一路有你说笑。

艾琳:现在可要记好,我等着在大银幕上看你呢。

贝蒂(微笑):好的,艾琳。

会有那么一天的。

艾琳:愿你福星高照,贝蒂。

照顾好自己,可要当心啊。

贝蒂:好,我会的。

再次感谢。

贝蒂和艾琳彼此拥抱。

老绅士向贝蒂点头致意,带着老妇人走了。

贝蒂面带微笑目送他们。

突然有人来抓她的手提包。

她猛一回头,发现排队候客的出租车中的一辆已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再次扭回头,朝正往车厢里塞行李的艾琳招了招手。

出租车司机:去哪儿?

贝蒂(激动地微笑着):黑文赫斯特,1612号。

出租车司机:明白!

他们上车后,各自把门关上。

车子起动了。

(切换)外景,洛杉矶的街道,白天后座上的贝蒂一会儿挪到座右边,一会儿又挪到座左边,要让每一座建筑、每一棵树木、每一个招牌都尽收眼底。

每过一条街道的路牌她都出声地把路牌上的字念出来,好像那些街名对她都有某种魔力似的。

她看到了拉蒂赫拉、拉谢内加、威尼斯大道、比科大道、奥林匹克大道、威尔希尔大道,等等,等等,直到喷泉处向右转弯。

当出租车左转,贝蒂看到黑文赫斯特时,她的心跳加快了。

到了街区中央,出租车向右边的路边靠去,停了下来。

贝蒂看着这座建成于电影黄金时代的房子,这将是她的新家……是一座古老的、有漂亮院落的公寓式建筑。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司机把贝蒂的行李从车上拿下来,放在她身边的便道上。

只是在付车费时,才使她的目光暂时不注视这座建筑物。

司机拿到钱后开车走了。

贝蒂提起行李往里走,就像做梦一样,她通过装饰得十分华丽的铁门进到花园里,这才看到院子中央有一个正在喷水的喷泉,非常漂亮。

门的右手边有一个标有“管理人”字样的小牌子,她摁了一下牌子旁边的那个按钮。

来应门的是一位年事已高但仍能看出往日妩媚的老妇,她化着浓妆,手上的银烟嘴上插着一支燃着的香烟。

没想到的是,从仍然紧闭的铁栅门的暗色门纱里传出的声音竟然那么刺耳——管理人:嘿……赌10块钱你是贝蒂。

贝蒂:我是,拉努瓦太太。

你是拉努瓦太太,对吗?

拉努瓦太太:用我的有生之年担保,亲爱的。

贝蒂:很高兴见到你。

拉努瓦太太:你可以叫我科科……每个人都这么叫我。

呆在这儿别动,我去拿钥匙。

贝蒂:好的,科科。

科科拿着钥匙回来,打开铁栅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回身往花园里走,贝蒂提起行李跟在后面。

科科再说话时,烟随着她说的每一个字,不停地从嘴里冒出来——科科:我猜是你祖父吧,对吗……是他让我要照看一下你,说你已在路上,你一到就告诉他。

好人……我听说是种庄稼的。

贝蒂:对,他种玉米。

科科:这年头儿,连他妈好莱坞也不少种玉米。

贝蒂:喔,我……科科:用不着说出来了。

都写在你的漂亮脸蛋儿上了。

你到这儿来是想当女演员。

我只希望你要记住,从没有哪首伟大的诗以“奶头和屁股”为名。

贝蒂:我……科科:你可能不记得她了,可路易丝·邦纳就住在上边26号。

没喝醉的时候,她开的表演课还真他妈不赖。

贝蒂:是不是有很多著名的男女演员住在这儿?

我是认真向你请教的。

科科:甜心,所有伟大的演员都会时不时地在这儿露上一面。

此处的背景音乐令人心神不安,并且由弱变强。

科科(继续):人们说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当风儿送来茉莉花的香味儿时,你才能感觉到他们每个人的存在。

贝蒂;我想我是来对地方了。

科科:亲爱的,你连一知半解也说不上。

背景音乐声渐弱。

科科突然低眉下望。

前面的卵石地面上有一堆狗粪,便愤怒地朝公寓的二层转过头去——科科(再开口时已变成喊叫):威尔金斯!

……(没人应声)……那只狗再在这儿拉屎,我就得拿它的屁股当早餐啦!!

科科朝贝蒂转过头来——科科(继续):你没养宠物吧?

贝蒂:不,我没养。

科科:那就好。

不是不能养,是我不喜欢它们……理由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曾住在这里的男人养了一头因打架而得奖的袋鼠。

你想像不到那只袋鼠在这个院子里干了些什么……咱们去看看你姨妈的房间吧……那可是个好地方。

贝蒂:我都快等不及了,科科。

(切换)内景,公寓,卧室一套脏皱的黑色常礼服、一双鞋、一个小手提包以及内衣什么的散落在卧室里,这些显然是那位深色头发的女士的。

镜头从这些东西上移开转向浴室,透过磨砂玻璃,正在洗淋浴的深发女士依稀可辨。

这时,传来扭锁开门的声音。

我们透过玻璃看到洗淋浴的人做了个动作,莲蓬头上射下的水柱不见了,我们甚至听到她为屏住呼吸而发出的声音,从她僵硬的身姿看,她是在倾听。

(切换)内景,公寓,起居室贝蒂一进来就被所看到的一切震住了。

到处是与电影有关的纪念品,还有装饰性很强的家具、古色古香的东方地毯、黄铜色的地灯和用花瓷砖镶边的壁炉。

她把手提包放下,继续四下打量——贝蒂:真难以相信!

科科: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贝蒂:哇喔!

科科:我猜想你和你的姨妈已经达成某种共识了。

那么这就是钥匙,有什么需要,只管吱声。

(把钥匙递到贝蒂手上)公寓里的人都和我处得不赖,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儿住下来。

如果你愿意,待会儿我带你去打打招呼。

不愿意的话也没什么。

别忘了顶楼的花园,从咱们刚过的那道楼梯上去。

它对所有住户开放,整个好莱坞的景色可以在那里一览无余。

贝蒂:哦科科,谢谢。

真是多谢了。

科科:应该的!

那就稍后见吧,亲爱的。

科科离去时关上了房门。

贝蒂开始在整套房间里转悠。

在起居室里看了个遍之后她又弯进了厨房。

出来后,过道里的油画和招贴画又令她驻足片刻。

她走进卧室。

看到雕饰的十分华丽的床头和床尾竖板时,她面对那张巨大的床,露出了微笑。

当她注意到地板上的脏衣服时,先是皱起了眉头,后又倾身,凑近看了看。

直起身子,耸了耸肩膀,她进到浴室里,这里的一切附属装置,从地板到天花板,都让人想起30年代的故旧风格。

凑近洗脸池上方的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她再次露出了微笑。

突然,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拉开了淋浴间的隔扇。

那位一丝不挂的、美丽的、深色头发的女士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贝蒂:哎哟!

她迅速关上隔扇门。

贝蒂(继续说):对不起。

姨妈……鲁思没跟我提起还有人在这儿。

我非常抱歉。

深色头发女士:没什么。

贝蒂:我是鲁思的外甥女。

我叫贝蒂。

我想他肯定跟你说过我要来的事。

一阵沉默。

深色头发女士:出了一点儿意外。

所以我在这儿。

贝蒂:我理解。

我看到了那堆衣服。

我……我很抱歉。

你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又是一阵沉默。

贝蒂(继续说):发生了什么事?

深色头发女士:是车……一场车祸。

贝蒂:你人没伤着吧?

深色头发女士:应该没事。

我只是要洗个淋浴。

贝蒂:哦,我的上帝。

真是抱歉。

我该让你穿衣服了。

我先去整理一下行李。

贝蒂向洛室门走去,正要回身把门关上时她停下来转头问道。

贝蒂(继续说):你叫什么名字?

深色头发女士的特写镜头。

她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

看得出来,她在费很大力气去想——为这个简单的向题寻找一个答案。

贝蒂(继续):抱歉。

我离开一会儿,待会儿咱们再聊。

(切换)内景,公寓,卧室贝蒂在卧室里解行李,把她的物品放进衣柜和衣橱的抽屉里。

她姨妈的一些东西还在。

内景,公寓,浴室深色头发女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的目光移开,从洗发香波、美容霜之类的东西上扫过,停在一幅由丽塔·海沃斯主演的《吉尔达》招贴画上。

(切换)内景,公寓,卧室浴室的门开了,围着浴巾的深色头发女士走了出来。

她同时在用另一条浴巾擦干头发。

她和贝蒂在互相打量着。

深色头发女士:我叫丽塔。

贝蒂:你好……你是和我的姨妈一起工作吗?

丽塔:不……我……贝蒂:我……我意思是……我……其实这不关我的事。

丽塔:她有很漂亮的红头发……我认为她是很和善的人。

贝蒂:是,当然。

她去加拿大拍片期间让我住在这儿,我猜你是知道的。

就是再过一百万年我也住不起这样的地方,当然了,除非我被发掘出来,成了一个电影明星。

当然了,我更有可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演员而成不了明星,可有时候人们会最终两者兼得,这就是我到这儿来要做的事,我猜,我不说你也要问的。

对不起,我就是太激动了……我意思是说,我刚从爱荷华来,现在到了这个有梦的地方。

你可以想像一下我的感觉。

丽塔:我想我是受伤了。

贝蒂:哦……贝蒂走向丽塔——贝蒂(继续):坐下……贝蒂让丽塔坐在床上,俯下身去查看丽塔的头和脸——贝蒂(继续):你伤在哪儿?

丽塔指了一下靠近前额的头顶。

贝蒂拨开她的头发细看,发现了伤口,血是不流了,但周围是一大片青瘀。

贝蒂(继续说):咱们得去看看医生。

丽塔:不。

贝蒂:可是,这可能很严重。

丽塔:不……我需要的是睡一觉。

贝蒂:要是脑震荡的话,睡觉可不好。

丽塔: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我需要躺下睡一会儿。

贝蒂:好吧。

但是……我要给你检查一下。

丽塔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贝蒂俯下身去,听了听她的呼吸。

她拉过一条毯子,给睡着以后仍显得很美的丽塔盖上,然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切换)外景,洛杉矶市中心,廉租办公楼,白天从街头的视角仰视办公楼,可以看出它的破旧和肮脏,有的房间里立着货架,上面摆放着便宜的玩具。

窗户上还有大字标语,上写“办公室出租”,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镜头停留在6层的一扇窗户上。

(切换)内景,6层的办公室屋里有两个人,乔和埃德。

乔正俯身冲着塞满东西的货架。

他是个快要30岁的人。

看上去像是个过气的重金属摇滚歌手,上身的粗棉布衬衫没系扣子,贴身还有一件圆领背心,下身是一条工装裤,脚蹬一双摩托靴。

腰间的黑皮带上有银色的饰钉。

他叼着一支香烟,为了桌旁那个人说的什么话而朗声大笑。

这笑声听上去挺亲切,笑容也很有感染力。

桌旁的那个人,埃德,穿一身挺括的黑色套装,要不是一头披肩的金发,倒是挺像一个标准的商人的。

乔:哦,老兄,可真是闻所未闻……会有这样的事故……谁能想得到呢。

埃德:真真假假吧……怎么样,你看上去不错。

一向可好?

乔:喔,并不怎么样,埃德。

给人家干点儿该干的事儿呗。

埃德:收支相抵,啊?

乔:就这也难。

埃德:是啊,瞧瞧我吧……这年头儿谁也不好熬啊。

乔:哦,没有那么糟吧。

我说,你该不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埃德:命里该着。

你听了不是也笑了吗?

乔:是啊,的确好笑。

乔像是在揉搓背上的痒痒肉,一边揉搓着一边往桌旁的埃德跟前凑。

乔正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什么东西——那是一个皱巴巴的小黑本子。

乔(继续):瞧,这就是了……埃德著名的黑本子。

埃德:没错,用电话号码写就的世界史。

乔在后背上抓挠的不是痒痒肉,而是一把无声手枪,他以极快的速度用枪抵住埃德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埃德的脑浆子崩得哪儿都是:桌上、地毯上、墙上。

质量有所减轻的脑袋瓜子砸在桌面上仍然砰然有声,血开始泪泪地往外冒。

乔把烟头从埃德身后敞开的窗户扔出去,用手绢把枪擦干净,放进埃德的右手。

他把埃德的食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上。

可他的动作还是重了点儿,枪走火了。

子弹射进埃德办公室那薄薄的墙壁里。

随即传来隔壁的惊呼声。

乔(对自己极度不满地嘟嚷了一声):噢,真他妈的!

大概是出于“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乔怨气冲天地从埃德的办公室踱出来,沿着走廊慢慢溜达,听屋里的动静是从哪个房间传出来的。

确定后,他推开了埃德隔壁办公室的门,发现一个身宽体胖的女人正杀猪似地嚎叫着,同时,她的手正捂在自己的屁股上。

乔叹了口气,来到她跟前,用手堵住她的嘴,先把那刺耳的声音盖住。

当女人意识到来者想把她拖出办公室时,她双目圆睁,想把他撞开。

乔的脚绊在了浮搁在地板上的电脑线上,随即向后倒去,带得胖女人也跟着他倒下,结果是,摔得不轻,砸得更重,垫底儿的乔岔了气儿。

女人趁机用肉拳头猛捣乔的脸。

乔挥拳,女人一个仰壳,不叫也不动了。

乔拖着昏过去的胖女人往门口挪。

连拖带拽,好不容易到了埃德的办公室门前。

刚要进,乔注意到走廊尽头,一个手扶商用吸尘器的男人正看着他。

乔停下来冲那个男人喊——乔(继续):嘿,伙计。

她伤很重。

过来帮我一把。

你得给医院打个电话……男人脚下踯躇……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把握。

乔(继续):这可不是闹着玩儿!

快过来!

伙计!

我一个人弄不过来……乔推抱着女人进了埃德的办公室,同时朝走廊上瞥了一眼,见那男人正推着他那台笨重的吸尘器向这边走来,从盘在地板上的那堆又粗又黑电源线上判断,足有200英尺长。

进得屋内,乔把那女人惯倒在埃德的桌子与墙上弹着点之间。

女人马上又开始嚎叫,像是要从地板上站立起来。

乔从尸体的手上拿过枪,欲扣扳机,可那女人转动身子,已是半蹲半起的姿势。

乔(继续):不,不,不。

你得转过去。

他抓住女人,猛掴她的脸,迫使她又转回原来的方向。

不等她再转回来,乔迅速跑到埃德的桌旁,扣动了扳机。

就在无声手枪里射出的两粒子弹进了女人的后脑壳之际,推着吸尘器的男人也进了门。

乔手上的火器再闪,男人的胸部中了一弹,在他抬手去捂胸口时,无意中摁下了吸尘器的开关。

伴着吸尘器的嗡鸣声,乔一个箭步冲上去,在男人倒向走廊的一瞬间抓住了他。

乔把男人拽进屋内,后者呻吟着抓挠胸脯,身体越来越瘫软。

这时,门槛上的吸尘器发出刺耳的轰鸣。

乔将最后一颗子弹射进笨重而又不想空转的吸尘器里。

想必是子弹让机器里的电路搭错了线,整栋大楼的保险烧了,不然不会是所有的灯光一起熄灭。

乔(怨气冲天地):噢……真他妈的!

这会儿他听到人声儿了——有人在走廊里嚷嚷——嚷嚷声:真见鬼……怎么回事?

这儿怎么有电源线?

是吸尘器的。

准是吸尘器烧了。

乔把手枪又擦了一遍,重又放进埃德的手里,没忘把食指搭在扳机上——这回不用担心走火了。

把黑本子揣起来,转身,从办公室的窗子爬出墙外,沿着锈迹斑斑的太平梯溜了。

(切换)内景,世纪城市大厦,会议室,白天会议桌旁有三个人,雷蒙德·霍特(雷)——制作公司的总裁,一身挺括的蓝色套装;文森特·达比——资深副总裁,一身挺括的绿色套装;罗伯特·史密斯——负责发掘新秀的经理,一身挺括的褐色套装。

雷和达比先生坐在会议桌的上首,罗伯特·史密斯坐在桌子的一侧。

一位年轻男子——亚当·凯舍尔——进得门来,带着一股冷漠傲然的神态在罗伯特·史密斯旁边坐下。

他的上身是一件旧夹克,里面是一件带格子图案的衬衣,虽然时髦却是皱巴巴的显得陈旧,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便裤,脚蹬一双褐色的翼波状盖饰男皮鞋,也是旧的。

他坐下时,手里还捻弄着一根老式的“7铁球棒”高尔夫俱乐部的球杆。

亚当:有什么问题?

雷:没有问题。

亚当:那你们这些白痴叫我来干吗?

……我可正在拍片儿啊。

有一会儿谁也没出声。

一个男人从后门进来,俯身和达比先生咬了会儿耳朵并递给他一张纸条。

达比先生仔细地看着纸条上的字。

达比先生(对刚进来的那个男人):上次用的是哪个?

那个刚进来的男人在纸条上指了指。

达比先生(继续):好,那就试试下面这个吧。

男人点点头,出去了。

雷:恐怕还是难过他那一关。

达比先生:看看吧。

亚当:喂……我这是在跟谁谈?

坐在他旁边的罗伯特·史密斯在他的座位上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罗伯特·史密斯:你知道,亚当……有些建议得提出来……我知道你会乐于听到建议,只要这里的每个人都要求你那么做的话。

亚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伯特·史密斯:有一个可以考虑的建议……你得准备换一下你的女主演,我……(瞥了一眼上首坐着的两位)我们想让你心胸开阔一些。

(切换)外景,世纪城,白天一座以钢和玻璃为主体结构的办公大楼。

两个身着深色套装的男人从一辆轿车上下来,向大楼走去。

镜头的视角由低到高,一直到大楼的顶端。

(叠化)内景,办公大楼,白天那两个人从电梯间里出来,从一块镶嵌着“瑞安娱乐”几个字的金色招牌下经过。

镜头跟随两人沿着宽阔的走廊下去,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两侧的墙壁上金黄色的木饰和玻璃熠熠发光。

两人通过一扇对开的金黄色木门进了会议室。

(切换)内景,会议室,白天两位身着深色套装的男人像主人一样走进来,雷、达比先生和罗伯特。

史密斯随即起身,只有亚当端坐不动。

距离最近的达比先生伸出了手,却什么也没握着。

两位身着深色套装的男人旁若无人地落座,根本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其中一位打开了手提箱。

雷做介绍——雷:啊……卡斯蒂利亚内兄弟。

允许我给诸位介绍……请……坐(被请者早已坐稳)……这位你们认识,达比先生,这位是导演亚当·凯舍尔,这位是他的经理,罗伯特·史密斯。

在雷做介绍的过程中,卡斯蒂利亚内兄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雷的面前,照片上是一个姑娘。

雷(继续):啊……好漂亮的姑娘。

照片上的姑娘的确好看,是那种别具风格的好看。

亚当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正因为如此,他越来越显得不安起来。

他的经理,罗伯特·史密斯,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有点儿慌了神。

达比先生(征询地望着卡斯蒂利亚内兄弟):我可以为二位弄点儿喝的吗?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浓咖啡。

温琴佐·卡斯蒂利亚内:不要。

亚当:呃……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达比先生(拿起照片):……一杯浓咖啡……不,要的就是这样的。

(把照片放下对卡斯蒂利亚内兄弟)我想这回能有可口的浓咖啡了……我做了点儿调查,知道什么样的是你们喜欢的……这一种很受好评。

亚当: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雷(对亚当):一个候选人……推荐给你——亚当的候选人。

温琴佐·卡斯蒂利亚内:不是什么候选。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就是这个姑娘。

亚当:什么姑娘?

干什么用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雷?

还在强作笑脸的雷转向卡斯蒂利亚内兄弟——雷:我们很乐于把她纳人考虑范围……你们将会满意地看到其中包含的巨大利益。

亚当:什么利益?!

起码还有6个顶级女演员想要这个角色呢。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就是这个姑娘。

亚当:雷……你最好掂量一下。

罗伯特·史密斯:稳住……沉住气,亚当。

亚当:沉住气!!!!!!!!!!

门儿也没有,不可能!!!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的浓咖啡来了,送咖啡的就是刚才进来过的那个男人。

他把咖啡放在路易吉面前,后退一步,站住。

屋里有一会儿没人吭声。

眼睛盯着浓咖啡的路易吉不动声色地轻言慢语——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餐巾。

端咖啡进来的人(俯身靠近说话人):对不起?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餐巾。

端咖啡进来的人:哦,当然。

稍等。

端咖啡的人出去了。

路易吉看的是那杯浓咖啡。

温琴佐则瞪着亚当。

亚当不甘示弱地回瞪瞪视者。

上咖啡的人手捧餐巾回来了,他把布制的餐巾放在咖啡杯旁边。

端咖啡者(继续说):还要什么吗,先生?

静等了半天也没人理他,上咖啡的人退了下去。

亚当的目光敌不过温琴佐,他转向咖啡杯。

他从余光中发现,雷和达比先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咖啡杯。

温琴佐仍瞪着亚当。

路易吉先捏起餐巾,在左手上将其铺平,右手端起咖啡杯,放在左手的餐巾上,送到嘴边,呷了一口。

路易吉脸上的表情逐渐现出细微的变化,随即呈呕吐状。

嘴张开,舌伸出,他任由浓浓的咖啡淌到餐巾上。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一直等到咖啡全都顺着舌头流到餐巾上——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尿!

他站了起来。

雷:对不起。

这可是曾受到极力推荐的……达比先生:这可是全世界最好的浓咖啡中的一种啊,先生。

路易吉自顾自站在那里不动。

从外套左胸内露出的一根细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它往里面塞了塞。

温琴佐把手提箱的上盖合上,掏出一条手绢擦了擦鼻子,也站起身来,把手绢放回口袋。

亚当:等一下!!

这儿的事儿怎么着啊?

温琴佐像看一团空气一样看着亚当。

亚当:这姑娘上我的戏没门儿!

沉默。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就是这个姑娘。

卡斯蒂利亚内兄弟开始向外迈步。

亚当站起来,浑身因气愤而发抖。

亚当:嘿!!!

这姑娘上不了我的片子!!!

温琴佐·卡斯蒂利亚内:再没有什么你的片子了。

亚当脸色煞白,像一根木头一样戳在那儿。

卡斯蒂利亚内兄弟出去了。

金黄色的木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亚当开始咆哮——亚当(吼叫):这你得解决,雷!!!

雷:我会找人说说。

亚当(转向他的经理):你最好也去找人说说……否则你就另找委托人吧贝!

我闻到这里面的怪味儿了!!

(再转向雷)丑话在前,雷,我不知道在这儿胡扯的人是谁,地下室里我已经拍好的每一米胶片谁都别想碰一下。

唯一能接近它们的人只有我!!

罗伯特·史密斯:真是一场……灾变(转向雷)你们跟我说的是他们只要替换一个姑娘,仅此而已。

亚当:为什么不跟我说,罗伯特?

我就是这意思……你把我给坑了!

我再也不会来这儿了。

(站起来)我要走了……我是你们不想失去的导演……你们来收拾这个残局吧!

亚当叮了咣当地走出了这个房间。

雷(起身):可是……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切换)外景,世纪城,办公大楼,白天亚当拿着他的高尔夫球杆从办公大楼里出来。

一位侍应生接过他手中的停车票。

还在盛怒中的亚当,在等车的这会儿工夫,注意到一辆车身超长的高级轿车停在旁边,身材高大的司机斜靠在驾驶座的车门上。

亚当的车开来了——一辆旧款的波尔舍。

上车前,亚当问侍应生——亚当:卡斯蒂利亚内兄弟是从那辆车出来的吗?

侍应生:那两个穿深色套装的?

亚当点点头,向高级轿车走过去。

那司机看着他走过来,注意到那根高尔夫球杆,面露些许疑虑。

亚当:卡斯蒂利亚内兄弟?

司机:不错!

亚当:那好。

亚当举起球杆朝挡风玻璃砸去,前挡上出现了两处凹痕,手起杆落,又是一盏前灯遭殃。

高级轿车司机冲他扑过来。

亚当纵声大笑,跑向自己的车,开溜了。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白天,稍晚贝蒂伸开四肢半卧在起居室里的一张皮沙发上。

她旁边的咖啡桌上的盘子里有吃剩的三明治和一些碎屑。

她正在打电话——贝蒂:不,爷爷,你可能不相信。

这比我梦想的还要美……她没有留下多少吃的。

冰箱里是满的……鲁思姨妈说她安顿好了就跟我通电话……真的很顺利。

我隔壁的一位女士刚刚放弃给一个蹩脚男孩儿开的第一课。

她对我很好。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请我到她家里去。

这可不比贝莱尔,住在这儿的人都很有钱……我会的。

谁都跟我说要小心,但我真的很喜欢这儿,爷爷。

谢谢你帮助我来到这里……是的,真不赖。

我爱你。

代问奶奶好。

替我给她一个长吻。

好的,我爱你们,爷爷……再见。

贝蒂放下话筒,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在沙发上摊开身体,望着天花板,咀嚼,傻笑。

她突然想起了丽塔——自己曾允诺要照看她的。

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奔向卧室。

(切换)内景,卧室,白天丽塔还在睡觉。

贝蒂俯下身去,发现丽塔的呼吸很正常。

摸了一下她的前额,一切正常,便悄悄地离开了卧室。

内—外景,公寓,白天贝蒂在厨房的洗碗池前把盘子洗净,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端着咖啡,她走到院子里,向一张靠近门的白色铁桌子溜达过去。

她坐下后,在午后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公寓的某个房间里传出用萨克斯管吹奏布鲁斯乐曲的声音。

她喝着咖啡,听着音乐。

几只鸟从头顶飞过。

她又呷了一口咖啡。

布鲁斯音乐柔和而缓慢。

屋里的电话铃响了。

贝蒂端着咖啡回到起居室,随手关上门。

绕过皮沙发,抓起了话筒——贝蒂:你好……鲁思姨妈!!

我没法跟你说我有多幸福。

你的家太棒了!

哦是的……科科……真有个性。

我真的喜欢她……那真是太糟了……等飞机最不是事儿了。

什么?

小飞机?

……哦,我明白了。

离蒙特利尔多远?

……好,愿你今晚也睡个好觉……听说哈德逊湾很美……哦,是的,但愿你已准备好了棉袄(大笑)。

你是说面试吗……沃利·布朗……她没提,他会把台词本电传给科科?

哦,我怎么突然紧张起来了……好,鲁思姨妈……我会努力的。

我会把那些台词吃透,直到彻底掌握。

是的,不管是在你这张宽大的皮沙发上还是像明星一样端着杯咖啡到院子里去,我都会手不释卷的(大笑)。

哦!

你的朋友丽塔在这儿,我吓了一跳。

我推开门时她正洗淋浴……丽塔……你意思是?

她出了车祸……你的朋友丽塔。

不,科科拿来的钥匙。

不,她俩没碰面。

这会儿她正睡觉呢。

不,她很友好……我肯定其中是有原因的,鲁思姨妈……我不认为非得那么做不可。

请不要担心。

我能解决。

是的,我会让你知道的。

从哪儿我能……好,我去找科科要。

不用,请不要担心……多谢你让我住在这里。

我这么幸福都是你给的……谢谢,谢谢,请不要担心……鲁思姨妈,我们还不需要警察。

等你到了哈德逊湾我就会有电话给你。

放心……放心……再见,鲁思姨妈。

贝蒂缓缓地放下话筒。

坐在那儿倾听了一会儿。

她悄悄地站起来,向卧室走去。

接近卧室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看到丽塔坐在床沿上无声地哭泣。

贝蒂进了卧室。

丽塔抬头,目光中充满绝望。

贝蒂(继续):你醒了……我想我是误会了,我以为你在这里是因为你认识鲁思姨妈。

我刚跟我姨妈通了电话,她要我报警。

丽塔哭出声来,低下头,以手掩面。

贝蒂(继续):丽塔?

丽塔(哭声更大):我……我很抱歉。

我……贝蒂的心软了下来——贝蒂:出了什么事,丽塔?

丽塔(仍在鸣咽):我是……我……喔,不……我还以为等我睡醒……我以为睡一觉就能……贝蒂在她面前跪下来——贝蒂:有什么问题吗?

丽塔(哭着说):我不知道我是谁。

贝蒂: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丽塔呀。

丽瘩(哭着说):我不是。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谁!!

贝蒂看到丽塔衣服旁边的小手提包。

她把它抓过来递给丽塔——贝蒂:这是你的包。

你的名字恐怕就在里边。

丽塔像是被突然吓着一样接过手提包。

她在犹豫。

看上去像是在担心什么。

她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贝蒂。

贝蒂(继续说):你想知道,不是吗?

丽塔:我……是的,但……我……贝蒂:打开它!

丽塔拉开了手提包的拉锁。

刚刚拉开一点儿,由于里面的东西太多,拉锁自己崩开了——全是百元面额的现钞,我们事后知道,这笔钱的总额为125000美元。

丽塔和贝蒂都屏住了呼吸。

她们面面相觑,之后,目光又落回到那些钱上。

丽塔把包里一叠一叠的钞票都倒在床上。

伸手到包底,把剩下的唯一一件东西拿出来——一把蓝色的钥匙。

贝蒂注意到,丽塔的表情变成了一种恐惧(看得出来,这把蓝色的钥匙是用优质重金属做的,不大像房门钥匙)。

(切换)内景,办公楼,白天雷走在一个铺着地毯的封闭空间里。

他爬上一段楼梯。

这里有一扇没有任何装饰的金黄色大门。

雷在门边设置的一个密码器上输人了一串号码后,门自动打开了。

雷进门,经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停在一道狭窄的电梯门前。

他再次输入密码,电梯门开,雷进去后,电梯门关上。

雷等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女人的声音:请间是谁?

雷:雷蒙德·哈里斯……20743。

电梯开始上升。

停稳后,电梯间的门自动打开,雷走进一个没有窗户的接待间,这里有一位看上去是意大利血统的漂亮女人,坐在一张巨大的、金黄色的、很现代的、固定在地面上的桌子后面。

接待员(声音很轻地说道):你可以直接进去,雷。

雷走到一扇金黄色的对开木门前等候。

接待员摁了她桌子后面的一个按钮——随着一阵蜂鸣器的嗡嗡声,门扇向两边退去,出现了一间巨大的却没有窗户的办公室。

四壁都被厚重而华丽的帘幕遮着。

雷刚一进去,两扇大门就在他身后关上了。

雷又向前走了几步才停下。

这时我们才发现,整个办公室是被一道玻璃做的墙隔开的,墙面上安装着一个对讲器之类东西。

玻璃那边的空间里有一个男人坐在一把看上去很普通的、金黄色的、木质的、现代的却没有任何机械装置的轮椅上。

此人除了右手和头能动,基本上是个瘫子。

他身上的那套衣服是用我们从未见过的材料做成的。

站在他身后阴影里的显然是他的仆人。

雷:下午好,罗克先生。

罗克先生一言不发地盯着雷。

雷(继续):要把他替换下来吗?

罗克先生还在盯视着。

雷:我知道他们说……罗克先生:怎么样?

雷:那……我想那也问题……不大,可那意味着我们得……罗克先生:什么?

雷:停下所有的一切……是不是所有的一切……要我们停下所有的一切吗?

沉默。

雷有点儿手足无措。

他努力想领会罗克先生的沉默。

领会不了,他只有等着。

可罗克先生除了盯着他看,没有任何动静。

雷(继续):那我们就把一切都停下来。

沉默。

雷转身。

等他走到大门前,门开了,他走出去,门又关上。

(切换)外景,世纪城,办公大楼,白天温琴佐和路易吉凝视着破了相的高级轿车,既不说话也无表情。

轿车司机突然抬起手,朝刚开上车道的一辆车打手势。

他转向卡斯蒂利亚内兄弟——司机:另派来的车到了,先生。

请允许我——司机把新到的轿车后车门拉开,又绕过车尾把另一边的车门拉开。

新来的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司机(继续):这是车钥匙。

直接回车库。

他们在那儿等你。

等卡斯蒂利亚内兄弟坐进车里,司机关好车门。

他自己坐进驾驶座,驾着新车开上大楼前的主路。

(切换)平克辣味热狗店,白夭两个男人,乔(在6层办公楼里杀死埃德的那个人)和比利,又一个不修边幅、带摇滚乐手派头儿的送货人,正和一个姑娘,莱尼,虽天生丽质却衣衫不整,等着他们的辣味热狗。

其实,“衣衫不整”或许言重了,姑娘的上身是一件短袖紧身套衫,下身一条黑色工装裤,脚上是一双大皮靴。

比利:是,没错。

看看会怎么样。

乔:不,不,不,我告诉你了。

绝对没问题。

各个都幸福得不得了。

比利:我下一个送货点就在那边,所以我得赶快过去。

乔:你可真闲在。

比利:看一眼她,没别的。

乔:是吗,为什么?

比利:让她别惹麻烦,仅此而已。

辣味热狗上来了,他们付款。

比利(继续):咱们能不能车上吃?

乔:又怎么啦?

比利:没怎么……我只是不喜欢像这样……露天。

乔:你这家伙向来这么事多。

好吧,比利,拿着你的热狗咱们上车吃。

三人向货车跟前走。

乔的目光落在莱尼身上。

乔(继续):你肯定什么都不想吃吗?

莱尼(犹豫地):在这儿不……谢谢。

乔:也不来点儿可卡因什么的?

莱尼:不……但还是谢谢你……我倒想抽支烟,如果你有的话。

乔:没问题,在我的衬衫兜里拿。

莱尼拿出烟,点上……乔(继续说):近来街面上又有新姑娘吗?

莱尼(刚吸进一大口烟):没有吧。

反正我没看见。

乔:有没有一个深色头发的……也许还挨了打?

莱尼:没看见……乔:你会替我留意的,对吧,亲爱的?

莱尼:当然。

乔在她上车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乔:你当然会。

(切换)内景,罗克先生办公室,白天罗克先生,还是坐在昏暗无窗的巨大办公室中央的那把轮椅里。

他的男仆默默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

固定在轮椅上的电话响了。

罗克先生在他右手下密密麻麻的按钮中摁了一下,一只设计得非常精巧的话筒从扶手上升了起来。

罗克先生:呃?

我们现在看清楚了,受话器是戴在他耳朵上的。

罗克先生(继续):谢谢。

他在遥控器上挑了两个按钮依次摁下,我们听到了拨号音,然后是振铃声。

(切换)内景,某处,一间昏暗的雅室,同时我们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从他的肩头望过去,可以看到正在响铃的电话机。

男人抓起话筒,凑近耳畔——男人:喂。

(切换)罗克先生办公室,同时罗克先生:还是没找到她。

我们隐约听到挂断电话的“喀拉”声。

罗克先生摁下电钮,话筒又收回到扶手中。

(切换)内景,某处,昏暗的雅室我们再次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

他又重新拨了个号码,再把话筒凑近耳畔。

我们听到振铃声,然后是接听电话的“喀拉”声。

(切换)内景,某处,一间杂乱的低档厨房,同时我们只能看到一部黑色的壁挂式电话和油腻肮脏的厨房一角。

话筒已被摘下去,但我们只能看到电话线延伸到画面外,还看不见接电话的人。

手臂多毛的男人(画外):说话……(切换)内景,某处,昏暗的雅室又是那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同样。

(切换)内景,某处,杂乱的低档厨房,同时手臂多毛的男人人画,话筒被放回叉簧,随即又被拿下。

手持话筒的多毛男人拨了一个新号码……(切换)内景,某处,一张蓝色的桌子,同时亮得耀眼的桌面上,一部外表很时髦的电话机轻声响了起来。

一只手伸入画面——这是一只女人的手。

肤色非常白,白得近乎透明。

手指纤细,长得有点儿过分,十个指尖的红指甲微微弯曲着。

她摁下电话机上的一个按钮,响起低而清脆、眼下最时髦的电话铃声。

(淡出)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白天镜头从丽塔的面部特写后拉,我们看到丽塔和贝蒂隔开一段距离坐在皮沙发上,两人的眼睛都盯着地板。

她们这么坐着有一会儿了。

贝蒂:好吧……你想怎么办?

我意思是说……你有什么想法?

丽塔:你指什么?

贝蒂:我是说……如果你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是说,即便前边的事都忘光了,那也得有个印象吧?

丽塔:什么都不记得。

我只记得撞车……我告诉过你了……我还记得玻璃……有时还能想起……比如说,往这儿走。

现在我只记得这个地方,还有你。

就这些。

贝蒂:可你怎么还记得起怎么说话呢?

丽塔:我不知道。

贝蒂:其他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丽塔:是的。

(用手遮住眼睛)有些事我辨别不清……有些事……我形容不出来。

(极想表达又表达不出)有些事在那……可我……在这儿。

贝蒂琢磨着丽塔的话。

毕竟她的神智是清楚的。

贝蒂:那些钱。

你记不起是哪儿来的吗?

丽塔:呃,呃。

贝蒂:好好想想……那些钱……那把钥匙……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沉默。

丽塔:那些钱……我毫无印象……那把钥匙……它让我觉得……害怕。

(切换)贝弗利山,城市街道,白天一辆新款的普通小轿车向我们开来。

车速不快,车上两个男人都穿着深色套装,戴着颜色很深的墨镜。

能感觉出来,他们更多注意的是人行道、路边的房舍以及停在街边的车辆,很显然,他们是在找人。

这辆车从我们面前经过,渐行渐远,这时,亚当驾驶着他的波尔舍从另一条巷子拐上了我们面前的这条街道。

我们的目光又开始跟踪他。

亚当驾车驶上一条两边种着棕桐树的街道。

亚当:办公室。

声感电话立刻给他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秘书:亚当·凯舍尔办公室。

亚当:是我。

辛西娅在哪儿?

秘书:她在拍片现场。

我给你联系,先生。

又是一串铃声,有人接了——接电话者:1号布景。

秘书:保罗,凯舍尔先生找辛西娅。

保罗:知道了,亲爱的,这里的一切都乱了套。

我会设法找到她的。

亚当等了一会儿,辛西娅说话了——辛西娅:亚当,你在哪儿?

亚当:情况怎么样,辛西娅?

辛西娅:他们关闭了摄影棚。

让所有人都回家了。

亚当:你说什么?

辛西娅:他们解雇了所有的人。

亚当:谁解雇了所有的人?

辛西娅(开始哭泣):是雷……然后他们就封闭了摄影棚……人走得一个也不剩。

你最好赶到这儿来,亚当!

亚当:不。

辛西娅:你得和雷谈一谈,你得把这问题解决一下。

亚当:我要回家。

辛西娅:回家?!

到办公室和我碰头。

我们得做点儿什么……你也得做点儿什么,亚当!

亚当:我要回家,辛西娅。

辛西娅:亚当,这可不像你。

求你到办公室来吧。

咱们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亚当:我要回家。

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白天定位拍摄。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公寓,白天两个姑娘还像原先那样坐在皮沙发上,可这次她们各怀心事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贝蒂:我在想你是要去什么地方。

贝蒂的话在空气中回荡。

镜头慢慢推向丽塔,她好像就要想起什么的样子。

突然——丽塔:马尔霍兰车道。

贝蒂:马尔霍兰车道?

丽塔: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马尔霍兰车道。

贝蒂:车祸可能就出在那儿。

警察局肯定有记录。

咱们可以打个电话过去。

丽塔:不……我不想……贝蒂:咱们可以匿名打……找一个付费电话……就问出过事故没有。

丽塔坐在那里,仍然顾虑重重。

贝蒂(继续):就这么办。

就像电影里那样。

咱们装成不相干的人。

我也想到处转转呢。

我到了好莱坞,什么都没看着呢。

来吧丽塔。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丽塔:好吧……可是……只是去看。

贝蒂:只是看看马尔霍兰车道出没出过事故。

丽塔(仍有些迟疑):好吧。

贝蒂:来吧……看有什么可穿的。

(切换)鲁思姨妈的卧室,白天贝蒂把鲁思衣柜里的一件衣服拿到丽塔面前时,禁不住笑出了声。

贝蒂:真可怕……我姨妈的衣柜像马普尔小姐。

(注意到丽塔的不解神情)她是英国电影中一个衣着邋遢的女侦探。

丽塔跟着贝蒂笑了。

贝蒂返身走向衣橱——贝蒂(继续):这里还有些好东西。

她找出一条卡其布裤子——贝蒂(继续):试试它吧。

再穿上我的一件T恤衫,配凉鞋挺好。

(切换)外景,贝莱尔,亚当的家亚当把车开上自家车道时,发现一辆保洁公司的货车堵在了车库门口。

他下车后走到那辆货车跟前,看到前门上分两行写着“吉恩”“清洁”的字样。

身后的脚步声让亚当回过头去。

一个满脸堆笑的日本人走过来向他鞠躬——日本人:啊,先生……你还记得我吧。

我是田可,你家的园丁。

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很高兴你回来。

田可伸出手去,亚当和他握了握手。

亚当:你好田可。

那是因为我总是白天不在家。

再见到你很高兴。

花园收拾得很好。

田可鞠躬,微笑着点头,回去工作了。

亚当朝家门走去。

(切换)内景,亚当的家,白天亚当进门,把他的球杆插进门边的高尔夫球袋中,然后看看屋里的各个角落。

从他站立的地方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游泳池,但是一个人影也不见。

亚当(大声叫):洛兰……(更大声)洛兰……你在家吗?

他听到了一点儿动静,什么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

他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发现这里是卧室。

他脸色阴沉下来,向房门靠近。

在他猛然推开房门的同时又听到了声音——洛兰和保洁员躺在床上——洛兰:现在,你知道了!

保洁员:就当啥也没看见。

这才明智。

洛兰: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亚当愣了一会儿神。

然后,走向衣橱,拉开上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盒子。

洛兰(继续):你要干什么?

亚当捧着盒子只管往外走。

洛兰(继续):那是我的珠宝!!!

亚当离开卧室,拐了几个弯,进了厨房,四下找寻——要找什么,他一时还没想好。

(切换)内景,亚当和洛兰的卧室,白天洛兰正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洛兰:这个畜生!

保洁员:他恐怕心里很乱,洛兰。

(切换)内景,亚当家的厨房,白天亚当离开厨房,又进了车库。

他拉开灯,四下寻找。

他在墙边的架子上发现了几个油漆罐,随便从其中抓起一个,返身又回了厨房。

他听见洛兰在叫他的名字。

叫声越来越近了。

他把那个盒子和油漆都放到地板上,跪下来,用车钥匙起开油漆罐,就在洛兰冲进厨房的那一刻,他把整罐淡红色的油漆都浇进珠宝盒里。

洛兰:你—干—什—么!!!???

他把手伸进油漆和珠宝中搅和。

洛兰扑到他身上——洛兰(继续尖叫):住手!!!

洛兰开始揪亚当的头发,掴他的脸。

亚当一跃而起,用满是油漆的手推开洛兰,就在洛兰仰倒在橱柜的台面上时,保洁员也跟进来了。

他抓住亚当,迫使他面朝自己,用他那晒得黝黑的拳头,给亚当来了个满脸开花。

保洁员:这样对待你老婆可不行,伙计。

不管她做了什么。

不顾鼻子里往外冒血,亚当爬起来还想还手。

保洁员又是一记直拳,亚当再次倒地。

这次他砸在珠宝盒子上,自己也沾上一身油漆。

他被保洁员提溜起来,向门口拖去。

洛兰:把他扔出去!

洛兰紧跑两步,给拖着亚当过来的保洁员推开大门,亚当被重重地抛出去,像花瓜一样滚落在自家的草坪上。

洛兰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亚当摇晃着站起身来,头晕脑涨,血流不止,他朝自己的车走去。

花园里的田可停下手中的活儿,冲正往自己车上爬的亚当点头哈腰。

亚当就这么开车走了,身上,浅红的是漆,深红的是血。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卧室,白天丽塔已穿好出门的衣服,正在镜前端详自己。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自己的小手提包上。

她把它抓在手上,征询地望向贝蒂——贝蒂:不……你不应该带在身边。

咱们把它藏起来吧。

她们开始找地方……衣柜里的衣架上方有个帽盒子。

贝蒂把它拿下来,取出里面的帽子,丽塔将小挎包放进去。

贝蒂把帽子放在挎包上面,盖上盒盖,放回原处。

贝蒂伸出手来,丽塔看了看那只手,微微一笑握住了它。

(切换)外景,公寓前院,白天穿戴整齐的贝蒂和丽塔走出鲁思姨妈的房门,穿过院子,经过科科的房门,出了那道铁门。

一个人也没遇见。

(切换)外景,好莱坞居民区的街道,白天贝蒂和丽塔并肩而行。

街道两旁的树上有小鸟在鸣叫。

贝蒂微笑着东张西望。

她的好心情多少也感染了丽塔。

人行道上有两个人冲她们走来——一个是中年妇女,另一个是个10岁左右的男孩儿。

这个男孩儿很瘦弱,不知是受了外伤还是什么,一瘸一拐地走不稳。

就在他们擦肩而过时,贝蒂注意到了男孩儿的眼睛——蓝蓝的双眸清澈明亮,充满了童真和智慧。

走了几步之后,贝蒂又转头回望,看到女人和男孩儿进了黑文赫斯特1612号。

贝蒂和丽塔继续沿街而上。

(切换)外景,日落大道,白天两个姑娘已走上繁华地段,经过一家吉他商店,又经过一家录像带商店。

贝蒂在搜寻哪儿有付费电话。

丽塔的目光紧张地瞄来瞄去,变得越来越害怕。

(切换)红砖墙上的付费电话,白天我们看到,这里就是丹尼餐馆的红砖墙。

贝蒂和丽塔向电话机跟前靠近。

贝蒂从钱包里找出零钱。

她摘下话筒,塞进一枚25美分的硬币,拨了个“0”。

听到接线员的声音。

贝蒂:请接好莱坞警察局。

接线员:是紧急情况吗?

贝蒂:不,不,我只是想要号码。

接线员:那请记一下。

贝蒂记下号码后又投入一枚硬币,再拨号。

接电话的声音:好莱坞警察局。

贝蒂:我想询问一下昨晚发生在马尔霍兰车道的交通事故。

接电话者:请稍等。

我给你接交通部门。

贝蒂手持话筒等着。

巴克斯特巡佐:交通科。

我是巴克斯特巡佐。

贝蒂:你好。

我是想询问一下……是这样,我昨晚听到了声音,像是撞车了,我想知道马尔霍兰车道是不是出了车祸。

巴克斯特巡佐:是的,是有车祸。

贝蒂:能不能告诉我详情?

巴克斯特巡佐:不。

我不能。

贝蒂:有人受伤吗?

巴克斯特巡佐:能否报上你的姓名?

贝蒂挂上了电话。

她转向丽塔,脸上挂着那种办了错事又没被发现的得意笑容。

贝蒂:有那么回事。

他别的什么也不告诉我,但那就是你遇上的车祸,丽塔。

我敢肯定。

报纸上会有报道的。

来吧,我请你喝杯咖啡,马上就会清楚的。

贝蒂和丽塔进了丹尼餐馆。

(切换)内景,丹尼餐馆,白天贝蒂和丽塔在丹和赫布曾经坐过的那张餐桌就坐。

她们每人面前摆着一杯咖啡。

贝蒂把一份报纸从头翻到尾。

贝蒂(继续):可能是出事的时间太晚了,来不及上今天的报纸。

丽塔:什么也没有吗?

贝蒂:我什么也没看到。

同一位女侍,黛安娜,来到她们桌前,给她们续上咖啡。

贝蒂抬眼冲她微笑,看到写着她姓名的胸牌。

贝蒂(继续):谢谢你……黛安娜。

(切换)姓名牌的特写。

“黛安娜”几个字从丽塔的视角看来显得异常突出。

(切换)镜头偏转过来。

黛安娜把丽塔的咖啡杯续满后,朝贝蒂笑一笑。

黛安娜:不谢。

别的不要了吗?

这就结账?

贝蒂:咖啡就挺好。

丽塔,你还要点儿别的吗?

丽塔(仍然盯着姓名牌发愣):不要了。

咖啡就够了。

贝蒂:那我们结账。

黛安娜从她的一摞账单中翻找。

这时,丹尼餐馆的经理,身边站着一位穿蓝色衣服的女士,叫黛安娜的名字。

黛安娜转头,看到了经理和那位女士。

一丝惊恐划过她的眼眸。

她鬼鬼祟祟地把手伸进衣兜,拿出一支勃朗峰牌钢笔,放在交给贝蒂的账单下面。

她的动作很快,可贝蒂还是注意到了,而且,黛安娜也知道贝蒂领会到了。

黛安娜快步走向经理和他身边站着的女人。

贝蒂转过头去看着那三个人急切的对话,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贝蒂看到穿蓝色衣服的女人在自己的小挎包里翻找,然后耸了耸肩膀,离开了。

经理又朝黛安娜说了些什么,黛安娜把她的衣兜翻出来给经理看,说明她的无辜。

经理朝她挥了挥手,黛安娜回到柜台里去准备另一份食物。

贝蒂收回目光看丽塔,发现她紧张得很,像是在出神。

贝蒂(继续):怎么回事,丽塔?

丽塔(表情木然):嘘。

原来是女侍黛安娜又回到了她们桌旁。

黛安娜先是看着贝蒂的眼睛,然后又瞥了一眼贝蒂的左手边,像擦掉桌面上的一块污渍一样,将勃朗峰牌钢笔从账单底下抹进了自己的腰包。

黛安娜:谢谢。

再来啊。

贝蒂呆呆地看着——贝蒂:不谢。

我们会的。

黛安娜转身又去忙她的了,贝蒂透了一口气,看着丽塔,等她说些什么。

丽塔转头看定贝蒂——丽塔:我想起了点儿什么……我想了一些事儿!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白天贝蒂和丽塔正在往回走。

镜头里,她们彼此有一段距离,比比划划地在说着什么,显得有点儿激动。

就在她们拐进黑文赫斯特1612号的铁门时,一辆车驶上了黑文赫斯特街向这边缓缓开过来。

前座上的两个男人东张西望地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白天门砰的一声关上。

丽塔抓住了贝蒂的肩膀。

丽塔:黛安娜·塞尔温。

也许这就是我的名字。

(切换)鲁思姨妈的公寓,稍后贝蒂和丽塔挨坐在皮沙发上。

贝蒂在翻一本电话簿。

她找到了“塞尔温”一栏。

她的手指又从“黛”开头的地方往下捋。

姓塞尔温名黛安娜的只有一个。

她把号码指给丽塔看。

贝蒂:给自己打电话挺怪的吧。

丽塔:也许那不是我。

贝蒂:拨号吧。

贝蒂读出号码,丽塔依次按键。

似乎每按一键,声音都更大了一些。

振铃声更是震耳欲聋。

“咔嗒”一声,有人接听了——是答录机,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响亮——女人的声音(录音磁带):你好……是我。

请留言。

贝蒂的耳朵紧贴在话筒上——仔细听着线路那端的声音。

录音机开始录音。

贝蒂立刻挂上了电话。

丽塔:这不是我的声音……但我认识这个声音。

贝蒂:也许这不是黛安娜的声音。

也许是你的同屋人,也许黛安娜能从声音上听出你是谁。

丽塔:也许……也许……也许。

(切换)外景,亚当的家,下午田可正在朝一个我们没见过的男人点头哈腰。

田可的主观镜头。

一个身着深黑色套装的男人,肯尼,走过停在便道上写着“吉恩保洁”的卡车向亚当家的前门走去。

他背后路边上停着的是一辆加长的高级轿车,温琴佐和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坐在后座上。

肯尼敲了敲亚当家的大门。

洛兰来应门。

她的手上满是粉红色的油漆,脸上和衣服上也有。

肯尼:亚当·凯舍尔……他……洛兰:是的,是这儿……没影儿了!

她想使劲儿把门摔上,可肯尼用脚抵着门,没让她得逞,反而令那扇门猛然打开,“咣当”一声撞在内墙上。

肯尼进到屋内——肯尼:这里是亚当·凯舍尔的家。

他在……洛兰:真是活见鬼!

出去……立刻!!!

保洁员很快从厨房里跑出来,双手也沾满油漆。

保洁员:你别是不懂英语吧。

她在让你离开。

门在这儿。

保洁员抓住肯尼的衣服,想把他推出去。

肯尼似乎只是抬了一下胳膊,保洁员的鼻子上已挨了一拳——他的拳头像气锤那样有分量。

保洁员趴下了。

洛兰尖叫着扑到肯尼身上,长长的指甲直取肯尼的双目。

肯尼扬手,洛兰倒地,尖叫声旋即消失。

保洁员爬起来还想招呼。

头上又挨了肯尼三拳,他这才塌实了。

肯尼一边抹着手上和外套上的油漆,一边在屋里走动,同时连声叫着亚当的名字。

他既没看到人影儿也没听到人声儿。

回到门口,看到亚当的高尔夫球袋。

在他拨弄球杆时,我们还能看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洛兰和保洁员。

当他走进厨房时,我们看到水龙头开着,水池子里的水已漫到厨房的地板上,那个珠宝盒子漂浮在水面上。

完成了一系列检查工作,肯尼离开了。

(切换)外景,亚当的家,下午肯尼钻进高级轿车的前座。

温琴佐和路易吉冲司机点头。

车开走了。

田可正在一棵黄檀下锄草。

(切换)航拍洛杉矶,夜夜幕降临洛杉矶。

万家灯火如繁星闪烁。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夜我们看到的是夜色中的院落。

有些窗口透出温暖的灯光。

尚未亮灯的窗口居多。

近处的声音来自喷泉,远处的声音来自路上的车辆。

更远处还能听到警笛声。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夜贝蒂和丽塔在咖啡桌旁挤在一起研究一张洛杉矶地图。

贝蒂的手指滑过一条街道,停了下来——贝蒂:应该就在谢拉博尼塔附近。

离这儿没多远。

(切换)外景,院子里,同时一位上了年纪但打扮得仍很漂亮的老妇,蹒跚地向鲁思姨妈的公寓靠近。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夜,同时贝蒂:有什么问题吗?

丽塔:我没把握。

贝蒂:我知道你怕。

咱们可以小心点儿。

咱们明天过去,会搞清楚的。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子,夜那位老妇走到门前我们才看清她的脸。

她的眼中似有一块由惊恐凝成的冰疙瘩。

她机械地敲了敲门。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贝蒂和丽塔都吓了一跳。

贝蒂站起来,双眼紧盯着门,丽塔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丽塔干等着,不知如何是好。

贝蒂:不会有事的。

打开门。

贝蒂看到的是女演员路易丝·邦纳的脸,正疑惑地盯着她。

贝蒂(继续):什么事?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路易丝:鲁思在哪儿?

贝蒂:鲁思去拍电影了。

我是她的外甥女贝蒂。

你是谁?

路易丝:有人有麻烦了。

你是谁?

为什么在鲁思的屋里?

贝蒂:我是她的外甥女。

她让我待在这儿的。

我叫贝蒂。

路易丝:不,不对。

不是这么回事。

她不是这么说的。

出了坏事情。

鲁思在哪儿?

贝蒂:对不起,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科科:路易丝……你在干什么,路易丝?

路易丝转头,看到科科正从院子里往这儿走过来。

路易丝:你去哪儿了,科科?

上帝啊,从下午3点开始我就一直在找你。

我屋里那个人她还是不想走。

我要你让她出去。

我要你立刻赶她走。

科科走上前来,抓住路易丝。

她又转向贝蒂——科科:这位是路易丝·邦纳。

我保证她是善意的。

(目光又转向路易丝)这是贝蒂,鲁思的外甥女。

事实上我正是过来看贝蒂的。

贝蒂是女演员,我正要把刚刚电传过来的她明天面试用的台词本交给她。

拿着,亲爱的。

来吧,路易丝,我送你回家。

(转头对贝蒂)这事请你原谅。

有时会这样。

路易丝:不,她说有麻烦的不是她。

科科:别说了,路易丝。

回家吧……晚安,贝蒂。

科科搀扶着路易丝走进黑暗的院子里。

贝蒂把门关上,转过脸来——贝蒂:吁!

她注意到丽塔的表情。

丽塔紧盯着她,吓得不轻。

(切换)外景,贝弗利山饭店,夜定位镜头。

内景,贝弗利山饭店,214号房间外的走廊经理爬上一截楼梯,来到214房门前。

他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站在门内的是亚当·凯舍尔——脸上的青肿和身上的油漆还都在。

亚当:什么事?

饭店经理:抱歉,凯舍尔先生,你的信用卡似乎是有点儿问题。

亚当:……怎么会呢?

饭店经理:是这样,凯舍尔先生,你的银行打电话过来。

亚当:怎么……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饭店经理:这我说不上来。

我们做的只是核对一下信用卡能否在我们这里划账。

亚当:那又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饭店经理:是这样,先生,我想他们的意思是你的账号已经透支,你的信用额度已被取消了。

亚当:真是难以置信。

你看……那就这样。

(他取出钱夹子)我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完全是一派胡言。

我还是有足够现金过一晚的,对吧?

饭店经理:没问题,凯舍尔先生。

你结账时可以付现金。

抱歉。

我只是觉得有责任知会你一声。

亚当:好的。

我早晨会结了账再走的。

饭店经理:祝你今晚愉快,凯舍尔先生。

经理转身离开,亚当关上房门。

(切换)内景,214房间,夜亚当向屋里的电话机走去,他拿起话筒,拨号。

那边接通了。

亚当:有人把我的账户封了!

辛西娅:我知道。

你在哪儿,亚当?

亚当:你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辛西娅:有人通知我了。

他们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跟我说了,你破产了。

我当然不相信,所以我打了几个电话。

亚当:结果呢?

辛西娅:你是破产了!

亚当:可我没有破产。

辛西娅:我懂,可你是破产了。

你在哪儿?

亚当:贝弗利山饭店。

我身上的现金够过一晚的。

辛西娅:你认识一个叫牛仔的人吗?

亚当:牛仔?

辛西娅:对,牛仔。

这个叫牛仔的想见你。

贾森说他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亚当:哦,贾森说他认为我去见牛仔是个好主意。

那我要不要戴上10加仑的帽子和6连发呀?

辛西娅:我听说的情况是,此人与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关,亚当,我认为你应该去,而且我认为你应该立刻去。

亚当:辛西娅……怎么回事?

辛西娅:这是非常奇怪的一天。

亚当:还会更奇怪的。

在哪儿见这位牛仔?

要奔牧场的话得骑马吧?

辛西娅:是的,你就贫吧。

我就跟他说,你选择的会面地点在比齐伍德坎宁山顶怎么样。

那上面有个围栏,他会在那儿等的。

亚当:你不是开玩笑吧?

辛西娅:你到底要不要见他?

亚当:要,当然要。

今儿个就是干这种事的日子。

什么时候?

辛西娅:我给他打过去,然后再打给你……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宿在我这儿。

亚当:辛西娅……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吧。

辛西娅:我只提供床。

亚当:我明白,辛西娅,谢谢你的慷慨。

我会找地方的。

现在,先去打个呼哨把牛仔招来再来招我吧。

辛西娅:好吧,可你还没意识到你失去了什么。

亚当:各尽其责吧,然后给我回电话。

亚当放下话筒,就像斗士卸下盔甲,用手撑住额头,遮住眼睛。

(切换)外景,比齐伍德坎宁,夜亚当驾驶着他的波尔舍,沿着坎宁的坡道往上爬。

内景,波尔舍车内顶着坎宁坡道上的山风蜿蜒而上,亚当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

越接近山顶越显得荒凉。

山路转了一个急弯后到了尽头,黑暗中可以看到一座谷仓和一个马厩。

亚当把车停在土坡上,徒步向畜栏走去。

他的眼睛已渐渐适应这里的黑暗。

他四下望望,不见人影儿。

周围只有山风,头顶是闪烁的繁星。

突然,畜栏上亮起了一串串小灯泡,映出畜栏门的轮廓。

亚当也听到了拉闸通电的响动。

随即,一位全副牛仔打扮的人从光亮中向他走来——一身蓝色的牛仔服干净整洁,牛仔靴上的漂亮雕饰也是崭新的,绣红的牛仔衫上,一排象牙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再配上一条狭长的领带。

牛仔的头上是一顶10X的白色斯泰森毡帽。

他走得越近,脸上的笑意越是明显。

站定在亚当面前之后,他带着西部特有的拖腔开了口——牛仔:好啊!

亚当:你好啊。

牛仔:美丽的夜晚。

亚当:是啊。

牛仔:从贝弗利山饭店赶这么远路来见我,真得谢谢你。

亚当:不敢当。

有何见教呢?

牛仔:是这样,站在这儿的是个要解决问题的人。

多少有些等不及了吧,嗯?

亚当:看怎么说了。

牛仔:一个人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讲,一个人的态度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的。

这你同意吗?

亚当:没错。

牛仔:是这……你这样回答是因为你认为那是我想听的还是因为你认为我说你答的这层意思是完全正确的?

亚当:我同意你说的……完全同意。

牛仔:我说了什么?

亚当:一个人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牛仔:既然你同意,那我可以认为你是一个不介意把生活过好的人喽。

亚当:那又怎样呢?

牛仔:别着急,定下心来好好想想。

行吗?

亚当:好的,我在想。

牛仔:不,作为一个聪明人,你太急了,以致来不及想。

现在我要你作为一个很聪明的人好好想想。

你能为我这样做吗?

亚当:你看……这从何说起?

你要我怎么做才算数呢?

牛仔:这好比是驾驭一架马车。

一般有几个驭手呢?

亚当:一个。

牛仔:假定说我在驾驭它,你打定主意就能上我的车。

亚当:明白。

牛仔:我现在掌握着不少情况。

我知道你过了难熬的一天。

你大概以为我只是道听途说地知道那么一点儿,可事实上我每个细节都清楚。

生生地把你排除在你的影片之外,看到你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的痛心……再不能接近存放你的影片的片库……亚当的脸上突然现出慌乱和无助的神情。

牛仔(继续):……意识到你的名下已一文不名,再加上担心有人要抓到你,为他们车辆的受损而更严重地伤害你。

像这样的日子,不好过,可明天又会怎么样呢?

比今天更好?

一样?

或是更糟?

所有这一切都取决于我们个人。

取决于我们的态度。

当卡斯蒂利亚内兄弟说“这不再是你的影片了”,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但那意思不是说你不再能执导那部影片了。

我要你明天就回去工作。

但你要重新挑选你的女主演……那个很多女孩儿争着面试的角色。

当你看到今天早些时候从照片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儿时,你应该说“就是这个姑娘了”。

除此之外,原来的班底不变……这一切取决于你,只有女主演不取决于你。

现在就说定,如果你做得好,你还能再看见我一次。

如果你做得不好,你还得再见我两次。

晚安。

牛仔转身就走,很快就融人黑暗中。

亚当只能听到黑暗中开关车门的声音,再一次开关车门的声音之后,就是车开走的声音。

亚当朝牛仔消失的方向走了几步,可他既没看到车停车走的痕迹也没看到道路。

他经过谷仓和马厩,往停着他的波尔舍畜栏边上去,赫然发现车旁站立着牛仔。

牛仔(继续):你认为这事会解决的,因为我也正估摸着,有这种可能。

亚当:会解决的。

牛仔:那好,但是,以防万一,银行的事还会再拖一拖。

你理解吗?

亚当:理解。

牛仔:你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亚当:这么说来,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喽,除非我做得不够好?

牛仔:不,这次不算……这还是咱们初次见面的一部分。

所以说……还得等咱们下次见面再说。

亚当:好吧。

亚当上了他的车,启动,渐渐地把满脸微笑的牛仔甩在了身后。

(切换)外景,好莱坞,晨正在升起的太阳把光亮洒在山顶上“好莱坞”那几个大字上。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晨我们看到丽塔的同时听到贝蒂在画外的声音。

贝蒂:“你还在这里?

”丽塔:“我回来了。

我想你希望这样。

”我们看到了贝蒂——贝蒂(愤怒地):“没有人希望你在这儿!

”镜头后拉,我们意识到两个姑娘正在串贝蒂将要面试的那场戏的台词。

丽塔读的应该是贝蒂对手的台词。

丽塔:“真的吗?

”贝蒂:“我的父母就在楼上!

他们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丽塔:“所以……惊奇……”贝蒂:“我可以叫他们……我可以叫我爸爸……,,丽塔:“可你不会……”贝蒂:“你正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

如果你想讹诈我……那是不会得逞的。

”丽塔:“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那并不困难。

”贝蒂(暴怒):“出去!

在我叫我爸爸之前赶紧滚……他相信你……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这会把一切毁掉的……”丽塔:“可你呢?

你的爸爸会怎么想你呢?

”贝蒂:“住嘴!

快住嘴吧!

还是你一开始说的那一套。

如果我把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他们会把你抓起来投进监狱,所以还是赶紧从这儿滚出去吧……不然……”丽塔:“不然怎样?

”贝蒂从桌上拿起一把刀藏在背后。

贝蒂:“不然我会杀了你。

”丽塔:“然后他们就把你投进监狱。

”贝蒂用手指在面颊上比画着,表示自己已泪流满面——贝蒂:哭啊,哭啊,哭啊,然后我就带着强烈的感情说,“我恨你……我恨咱们两个!

”贝蒂放下刀,两个姑娘相对大笑。

贝蒂(继续):这么一场老古板的戏。

丽塔:可你演得真不错。

贝蒂模仿着黛德丽用手指夹着带烟嘴的香烟的派头儿——贝蒂:谢谢你亲爱的!

(切换)内景,科科的房间,白天科科正把插着香烟的烟嘴往她的红嘴唇边送。

电话铃声响了,她穿过房间去接电话。

科科(对着话筒):你好……是鲁思啊……北边儿的情况如何?

……哦,怎么会这样?

什么?

好的,如果真有这么个人,那我还没见过她。

我昨晚刚见过贝蒂,她看上去很好。

放心,我己经交给她了。

她真是个好孩子,鲁思。

现在就不要再担心了,好吗?

我会过去看看的。

我保证。

我已经有了制片单位办公室的电话。

会和你联系的。

现在,只管放宽心,多挣几张“大钞”回来。

再见,亲爱的。

科科放下话筒,长吁一口气。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白天贝蒂和丽塔坐在皮沙发上喝咖啡。

公寓大门开着,阳光透过纱门射进来。

贝蒂看了看表——贝蒂:我才发现我是饿了。

我打算弄个三明治。

你也来一个?

丽塔:我还不饿。

贝蒂:可你得吃点儿东西。

要想知道你是不是黛安娜·塞尔温,只是一味紧张可不行。

丽塔只是看着她。

贝蒂起身往厨房去。

贝蒂(继续):大主意你拿。

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贝蒂进了厨房。

大门上突然响起敲门声,还没等屋里的人做出反应,科科已经自己进来了。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丽塔,丽塔也回看着她。

丽塔显得很是惊慌。

科科:嘿,你是谁?

丽塔:啊……贝蒂!?

贝蒂从厨房里出来,看着眼前的情景。

科科:能到外边说句话吗,贝蒂?

贝蒂经过丽塔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出了大门。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落,白天纱门关上了。

科科和贝蒂脸对脸站在一起,但是丽塔听不见她们说的话。

科科:你的姨妈给我打电话了。

贝蒂:我料到了。

科科:她想知道谁留宿在她的公寓里。

贝蒂(慎重而缓慢地):只是一两个晚上,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家。

我已试着向鲁思姨妈解释,可线路不好,她又马上要飞,所以她感到迷惑。

我一直跟她讲那是我的朋友,她只一个劲儿说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叫丽塔的人……科科:亲爱的,看着我的眼睛。

贝蒂抬眼与科科对视,直率而坦诚——贝蒂:科科……她很好。

我们一起上学。

科科:这么说来你的祖父母应该认识她喽?

贝蒂:这不好说。

我是大学一年级时认识她的,她是从别的城市来的。

科科紧紧盯着贝蒂的眼睛,看到的全是纯真。

贝蒂(继续):你可以给我的祖父母打电话……我肯定他们可以告诉你我没撒谎,我保证不会让一个陌生人侵人鲁思姨妈的公寓。

科科:亲爱的……我嫁给一个导演30年,他阅人的本事超常。

也许耳濡目染,我也有了这种能力……你是个好孩子……你适才所言好比是刚从马背上卸下的驮子——只能算是货到未验。

我愿意就这么相信你。

我并不是要糊弄鲁思。

她在加拿大那边够心焦的了。

如果她再来问,我会说一切正常,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科科把手放在贝蒂肩膀上加上点儿力)不管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随时恭候。

贝蒂把手放在科科肩膀上也加了点儿力——贝蒂:真有你的,科科……谢谢。

科科:别让我颜面扫地。

路易丝·邦纳说这儿有麻烦。

昨晚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有时她会说错,但要是真有麻烦,那就得摆脱掉。

科科转身离开了。

贝蒂回屋前,望着科科的背影,琢磨了一下她说的话。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同时贝蒂推开纱门进屋。

丽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丽塔:没事吧?

我在这儿对你不利吗?

贝蒂(挤出一丝微笑):没事了——我得去看我的三明治了!

去厨房的路上贝蒂又看了看表——贝蒂(继续):我1点还得去面试。

(切换)内景,好莱坞警察局,白天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把两个钱包放在哈里·麦克奈特侦探面前的桌子上。

后者正大口嚼着一个咸肉番茄的三明治。

他停止咀嚼,仔细端详着那两个钱包——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嚼着三明治):很漂亮啊。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手工缝制的意大利货。

塞满了伪造的信用卡……凯迪拉克里那两个家伙的。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其中一个还活着?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是的……不过……斯科特医生接手了。

你记得斯科特医生吧?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哦,记得。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他是这么说的……你知道他的风格……知道我意思吧?

除了被年轻人的车重重地撞了一下之外,还有刀状利器割开的伤口,知道吧,就在他脖子上,知道吧,刚好切到了主动脉,所以那家伙失了不少血,知道吧,血流到脑子里——伤口很细,在脖子上,像个针眼,呈闭合状,这是他说的,内动脉一直在大出血。

所以,斯科特医生大笑,知道吧,就好像他知道我们要去找这家伙谈。

他就那么笑,你知道,还摇晃脑袋……那婊子养的就是笑起来没完……那笑好像能传染,不大会儿我们也跟着笑起来了……护士也笑。

你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查出来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不,还没有。

他们的指纹和哪儿的都比对不上。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嚼着):有意思。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说的是呢……两人用的都是同一个地址。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哪儿?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弗罗里达的帕姆代尔。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他妈的,还真不近。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落,白天贝蒂走出鲁思姨妈的公寓。

她冲屋里的丽塔说——贝蒂:我估计两小时内回来。

别一个劲喝可乐(我们听到屋里丽塔的笑声以及她回答贝蒂的声音)。

丽塔:祝你好运!

贝蒂:我回来时会叫一辆车在外面等着,所以要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丽塔:知道了。

贝蒂关上门,横穿院子。

她敲了敲科科的房门,科科立刻来应门了。

贝蒂:抱歉来打扰你,科科。

科科:一点儿不打扰。

有什么问题吗?

贝蒂:没有,没有。

我正要去面试。

我只想在出发前问你一下,是不是还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帮着联系这件事的鲁思姨妈的朋友。

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科科:他的名字是沃利·布朗……很了不得的家伙。

干这行很久了。

贝蒂:谢谢,科科。

真不好意思……科科:不会!

他才不会在意这个的。

只要能给他一个好的表演就行了,我的感觉是你能做到。

贝蒂:谢谢你,科科。

我会让你知道结果的。

科科:去吧。

别迟到了。

贝蒂:好。

回头见。

科科:祝你好运,亲爱的!

贝蒂走出铁门,科科微笑着目送她。

(切换)内景,出租车,白天贝蒂睁大双眼,看着沿途的一切。

(切换)外景,派拉蒙制片公司大门,白天出租车停在门口。

贝蒂付了车资后下了车。

她呆站了一会儿,凝视着这家梦工厂。

走到门口时,一位警卫模样的人叫住了她——警卫:这是要去哪儿,小姐?

贝蒂:去面试。

警卫:是哪位要看你的试演?

贝蒂:沃利·布朗。

警卫:那咱们是否知道沃利·布朗所在的57楼在什么位置呢?

贝蒂(微笑):咱们不知道。

警卫:这样啊,那咱们就得先心中有数,对不?

贝蒂:是的,先生。

警卫:华莱士·布朗先生在行政楼的二层。

咱们进去后在第一个路口向右拐。

然后咱们走过三个棚就到了17号棚,行政楼是白色的。

咱们上了二层就看到接待处了。

咱们就得报上姓名了,对不对?

贝蒂:贝蒂·埃尔姆斯。

警卫:那咱们看看有没有登记……有了。

那就祝你好运了,埃尔姆斯小姐。

贝蒂:谢谢你……非常感谢。

(切换)内景,行政楼二层,白天贝蒂爬上几级台阶,向接待处走去。

把登记牌递上去,接待员接过去看了一眼,又递还给她,抬手向她左边指去——接待员:左边,43号。

贝蒂:谢谢。

沿着长长的走廊过了几扇关着的办公室的门,发现唯独43号的门是敞开的。

贝蒂进到一间很大的会客室,一位接待员坐在桌边。

接待员: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贝蒂:我是贝蒂·埃尔姆斯。

我是来找……布朗先生面试的。

接待员:好的。

真是准时。

稍坐,我去通知布朗先生。

接待员站起来,走向一扇门,在上面敲了两下,进去了。

她把那扇门关上后,会客室里就只有贝蒂一个人了。

她坐进一把扶手椅,打量着四壁上挂着的老电影的招贴画。

不大会儿工夫,那扇门又打开了,一位绅士派头儿十足的老先生,沃利·布朗,笑容可掬地走了出来。

贝蒂立刻起身。

沃利:贝蒂·埃尔姆斯?

贝蒂:是我。

沃利:我是沃利·布朗。

你的姨妈是我亲密的朋友,所以看到你我非常愉快。

贝蒂:我也非常高兴。

沃利:进来。

我给你引见一下。

他们进到沃利的办公室……沃利(继续):我冒昧地邀请了一位杰出人士来看你的试演。

她看过你的简历照片,很想看看你本人。

当沃利带着贝蒂进来时,沃利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沃利(继续):贝蒂·埃尔姆斯,这位是杰克·塔夫脱,我的助理;这位是吉米·卡茨,已被选定试演“查克”一角。

他一会儿会和你对戏。

这位是朱莉·查德威克,还有鲍勃·布鲁克,是导演,另外,我们的稀客是萨拉·詹姆斯。

尽管我们请不起她来为我们选角,但作为鉴别角色的专家,她是最棒的。

萨拉·詹姆斯:承蒙夸奖,沃利。

你好,贝蒂。

她和贝蒂握手。

贝蒂:幸会。

萨拉·詹姆斯:这位是尼基,我的助手。

尼基,一个身材高挑的瘦弱女孩儿,戴一副猫眼眼镜,冷淡地朝贝蒂点了点头。

沃利:这位是玛莎,玛莎·约翰逊,你们已在前台见过了。

贝蒂紧张地朝屋里所有的人微笑。

贝蒂:各位好。

沃利:怎么样,咱们这就开始?

要不要先来杯水或咖啡什么的?

贝蒂的手心开始出汗——贝蒂:不,不用了。

我很好。

沃利:那好,各位就坐吧。

贝蒂和吉米就位,咱们开始走这场戏。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鲍勃……对贝蒂,在他们开始之前?

贝蒂在走向吉米的半路上停了下来,看着导演鲍勃。

鲍勃:没什么更多的……这不是表演比赛,明白吗,这两个人是独处一室,所以进戏之前别太过。

贝蒂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她无意中撞上萨拉助手尼基的目光,可后者却避开了目光。

贝蒂:好吧。

贝蒂继续走向吉米,后者张开双臂,迎接贝蒂的到来。

他的岁数足可以做她的父亲了——吉米:告诉我你哪儿受伤了,亲爱的。

贝蒂:什么?

吉米:演这场戏我要近一点儿,鲍勃。

就像和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黑头发的那个。

那感觉很好。

你说呢?

贝蒂再次把目光转向鲍勃。

鲍勃:没问题,吉米。

就是别再赶词儿了。

我跟你讲过了……就是你说“不然怎么样”那一段。

吉米:我是起的早了点儿。

她们说,“他们会把你投进监狱”……她们就是这样说的。

她们都这么说,带得我也这么说了。

吉米转向贝蒂——吉米:来吧……你叫什么?

贝蒂:贝蒂。

吉米:好的……贝蒂。

你不赶。

我也不赶。

咱们表演时靠近一点儿,就像在电影里一样。

吉米伸出双臂围抱住贝蒂,把她的身体紧贴在他微突的肚子上。

吉米(继续):爸爸最好的朋友要开始工作了。

吉米微笑着把贝蒂揽向自己。

贝蒂敛神静气,只注意吉米的呼吸。

两人四目相对,有片刻的静场。

在场的每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贝蒂身上。

沃利:鲍勃?

鲍勃:好……开始!

贝蒂和吉米开始走戏。

对于贝蒂来说,再不开始的话,吉米这种荒唐的紧抱就显得非常别扭了。

贝蒂:你还在这儿?

吉米:我回来了。

我想这是你希望的。

说话间,淫袭的微笑在吉米的脸上荡漾。

后一句台词与他俯向她耳朵的动作是连贯的。

贝蒂:没人希望你在这儿。

贝蒂的语气中带着怒气,她开始向后仰,想离吉米远点儿。

吉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吉米:真的吗?

贝蒂把手挣开,原地未动——贝蒂:我父母就在楼上!

他们以为你已经走了。

吉米笑得更加露骨,再次靠近贝蒂。

吉米:所以……出其不意!

贝蒂把他推开。

贝蒂:我可以叫他们……我可以叫我爸爸。

吉米:可你不会。

他再次抓住贝蒂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

他把手放在她的腰间,顺势划向她的髓部。

他的手猝然折向——贝蒂低头,发现吉米的手已盘桓于她的大腿内侧。

贝蒂垂手,轻按在吉米的手上。

她缓缓抬头,眼中已充满诱惑的笑意。

从这笑意中得到默许,吉米的手不再游移,从盘旋改为俯冲。

那另一只手将怀抱收得更紧。

这时的贝蒂身心有了变化,她开始以一种连她自己也感到惊奇的姿态,卷进戏的旋涡里。

贝蒂(近乎耳语):你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

如果想讹诈我……那可没门儿。

现在轮到吉米惊异于自己了。

贝蒂焕发出的激情是有感染力的,他的声音变得柔情似水——吉米: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那并不困难。

戏走到这儿,贝蒂本该转为愤怒,可现在不行了,她开始跟着感觉走。

更靠近吉米,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贝蒂(缓缓地、孤注一掷地低语):出去……在我叫我爸爸之前出去……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她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肩颈)这会把一切都毁了的。

吉米迷惘。

他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贝蒂的眼睛就是整个世界——吉米:你怎么办?

你爸爸会怎么看你呢?

浸淫于激情之中的贝蒂梦幻般地低语——贝蒂:住口吧……快住口!

还是你一开始的那一套。

如果我把发生过的事都说出来……他们就会把你投进监狱,所以,赶快离开这儿,不然……吉米(被她燃烧着欲火的炙人目光紧紧攫住,几乎喘不过气来……意识到停顿的时间已超过要求):不然怎样?

按照脚本,贝蒂应假装从背后抽出刀来,藏在身后,吉米低头吻她。

贝蒂(亲吻吉米,嘴里喃喃有声):不然我要杀了你。

吉米慌神儿,双手抵住贝蒂双肩把她推开,像是要从迷惘中挣脱出来。

他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台词——吉米:那他们会把你投进监狱。

按照脚本,这时的贝蒂应该哭喊,这对她应该是很容易的,因为戏中性的成分带给她的应该是莫大的羞耻。

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下。

她仰面长啸——贝蒂:我恨你……我恨咱们两个!

她把刀从手中滑落的情景表现出来。

这场戏结束了。

屋里的每个人都被贝蒂征服了,过了一会儿,他们才从戏境中回到现实。

掌声响了起来。

萨拉转向尼基——萨拉·詹姆斯:我要带她过去。

尼基:第一流!

沃利(对众人):哇!

贝蒂抹去泪水,绽出笑意——其中或许也包含自我赞叹——贝蒂:喏,就这样。

吉米:就应该这样!

亲爱的,有门儿!

沃利:鲍勃?

鲍勃:很好。

真的。

我意思是说,戏或许牵强,但还是有人性在里边。

是啊,很好,真的。

沃利:嗯,谢谢你贝蒂,是真的感谢。

戏演得很抓人。

你是你姨妈的骄傲,我一有机会就会跟她说的。

我们很快就会再找你谈的,多谢你能来。

贝蒂:哦,谢谢。

她也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

贝蒂挪步到屋子中央,站住。

戏中的情绪波动还没有完全平复。

萨拉起身,尼基也跟着站起来。

萨拉·詹姆斯:谢谢,沃利。

我肯定你们需要好好议论一下。

我们陪贝蒂出去。

沃利:对,你说的是。

你能来是我们的荣幸,别见外。

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萨拉·詹姆斯:来吧,贝蒂。

萨拉牵着贝蒂的手向门口走。

贝蒂转头,再次微笑——贝蒂:再次感谢,布朗先生。

很高兴见过你们大家。

每个人都冲她点头、挥手。

贝蒂被萨拉和尼基领了出去。

(切换)内景,行政楼内的走廊,白天三人沿着走廊一路走来。

萨拉·詹姆斯:哦,上帝,真是可怕!

贝蒂的头急速转向萨拉。

满脸震惊。

萨拉·詹姆斯(继续):哦,不是说你贝蒂。

你非常出色,我是说真的,可沃利就惨了。

他捞不上这个片子拍了。

沃利的好日子20年前就过去了。

尼基(厌恶地窃笑):吉米·卡茨如何?

萨拉·詹姆斯:哦,上帝!

吉米·卡茨的好日子还没来。

恐怕再也来不了了。

可怜的沃利。

贝蒂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舒服。

贝蒂:可他们对我都挺好的,尤其是沃利……布朗先生是我姨妈很亲密的朋友,所以……萨拉·詹姆斯:放心,贝蒂。

别误会。

我爱沃利。

我应该爱。

我们曾做过10年夫妻。

贝蒂再次惊异地转过头来。

萨拉·詹姆斯(继续):我也爱男演员,所有男演员,吉米·卡茨也包括在内。

我们只是偶尔说两句刻薄话罢了。

现在,我们想带你多走两步,介绍你见一位出类拔萃的导演。

他正在做一个能要你的命的片子!

“要你的命”这句话又一次令贝蒂疑惑地转过头去。

萨拉·詹姆斯(继续):……去看了就知道了。

(切换)内景,录音棚,白天我们看到的是一间布置成20世纪60年代风格的录音棚。

我们是透过一面隔音玻璃看过去的。

一位金发女郎坐在老式的麦克风后面。

她的身后是三个男歌手,他们各自穿着三种不同色调的舞台服装,是闪闪发亮的那种,明显带有60年代的风格。

前奏过后,金发女郎开始唱那首由康尼·史蒂文斯创作的《16个理由》。

男歌手们的轻声唱和与她的演唱融和在一起。

镜头后拉,我们这才意识到这是在一个电影场景中另设了一个有声电影摄影棚。

这个镜头表现的是金发女郎来棚内试镜的情景。

镜头再往后拉,我们看到了导演亚当·凯舍尔,站在他周围的应该是他原有的班底。

再往后,人就更多了,有闲站着的,有吃东西的,有听歌的,也有在收拾东西的。

棚内拥挤而忙乱。

歌声被扩得很大。

萨拉和尼基带着贝蒂通过一道巨大的棚门进了棚内。

在他们靠近场景时,一名警卫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歌声还在继续。

就在贝蒂被萨拉带过来时,亚当回了一下头,他的目光停在贝蒂·埃尔姆斯那张美丽的面庞上。

贝蒂有所觉察,抬眼相迎。

四目接视的瞬间,惊惧和慌乱疾如电闪,窘于对视,他们都把目光转向舞台上的演唱者。

亚当(拿起电喇叭):停!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演唱台——那位金发女郎。

他握住女孩儿的手。

亚当(继续说):非常感谢,卡罗尔。

你能来真是太棒了。

我知道你有多忙。

卡罗尔:哦,天哪,你不是真的吧?

我喜欢这个本子!

在哪儿签合同?

亚当:看……我爱你,可是没办法,没有见过所有人选之前他们不让我定。

我会尽快让你知道的。

卡罗尔:我知道你会的……因为我的经纪人会日夜监视你……我也一样。

亚当:很荣幸。

现在,出去吧。

卡罗尔:哦,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残忍啊……别忘了我。

我将是饰演这个角色的人。

亚当(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回见吧。

亚当转身回原座。

他四下搜寻,注意到贝蒂正在萨拉的引导下与棚内的几个负责人打招呼。

他径直来到助理导演跟前,低头看他的记事簿。

亚当(继续):下一个是谁,汉克?

汉克:卡米拉·罗兹。

亚当琢磨着这个名字,脸色暗淡下来——亚当:她准备好了吗?

汉克:一切就绪。

亚当:让她上吧。

汉克开始用他的对讲机讲话,棚内各处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汉克(冲对讲机):下一位,卡米拉·罗兹!

亚当抬头——另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登台,站到了麦克风后面。

就是这个姑娘!

伴唱歌手也在她身后站好。

亚当朝汉克点头示意。

汉克(继续):准备!

摄影师喊了一声,“好啦”。

亚当(对着电喇叭):配唱!

音乐起前的倒计数——亚当(继续):开始!

前奏音乐响起,卡米拉·罗兹开唱。

听到歌声再次响起,贝蒂转过头来。

她的目光再次与亚当搜寻的目光相遇。

这次,亚当又把目光避开了。

但他的注意力只在卡米拉那里停留了一会儿。

她还算说得过去,但说不上有多么出色。

亚当伸手,把汉克拉了过来。

汉克:什么事?

亚当迟疑了一下——亚当:把贾森叫过来。

汉克打开他的对讲机——汉克:辛迪……亚当要见贾森。

亚当继续看卡米拉·罗兹唱歌。

贾森·戈尔德温,瘦高个,60岁上下,一头银发,穿过人群,来到亚当旁边停下。

他侧视亚当,可亚当只顾观看卡米拉·罗兹的唱歌。

贾森循着亚当的目光往舞台上望去,又收回目光,再次侧视亚当。

亚当慢慢向自己的右边抬头,正碰上贾森的目光——他真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他知道多少内情,但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贾森:你要跟我说什么吗,亚当?

亚当:就是这个姑娘!

适时出现在贾森身旁的雷笑对亚当——雷:最好的选择,亚当。

亚当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人群中的贝蒂突然慌张起来,因为她刚看了一眼手表——贝蒂:哦……哦……我要去个地方。

和朋友约好了的。

她很快地与萨拉和尼基握别,像灰姑娘那样连声称歉跑了。

亚当转过头去,目送她消失在视野之外。

继康尼·史蒂文斯之后,克里斯·伊萨克的《除了那位新来的姑娘》还在背景中奏响,亚当、萨拉和尼基,眼看着贝蒂在录音棚的大门处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街道,白天克里斯·伊萨克的歌《除了那位新来的姑娘》还在继续。

一辆空载的出租车,开着后门等在那里。

(切换)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落,白天克里斯·伊萨克的歌正进行到那段布鲁斯风格的萨克斯管间奏。

贝蒂和丽塔从鲁思姨妈的公寓里出来。

贝蒂在笑,拉着丽塔的手——贝蒂:来嘛,没什么可怕的。

院落里的另一头,康奈尔·杜蒙,一位年轻帅气的黑人音乐家,正在他的阳台上吹奏萨克斯管。

看到两个姑娘,停止吹奏。

他呆站在那里,像是认出什么人的样子——康奈尔·杜蒙:嘿!

贝蒂和丽塔同时抬头,举手遮住强烈的阳光。

康奈尔·杜蒙(继续):索尔好吗?

贝蒂:索尔?

康奈尔·杜蒙:不……不是你……(示意丽塔)对不起……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丽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丽塔。

康奈尔·杜蒙:噢。

是这样,我最近老没见索尔。

让他到俱乐部来呀。

丽塔点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康奈尔微微一笑,又拿起了萨克斯管。

贝蒂:你叫什么名字?

康奈尔·杜蒙(笑着):康奈尔·杜蒙。

他开始吹奏一段甜蜜多情的爵士乐,悦耳舒心,就像在品尝刚刚做成的果酱。

贝蒂(低声):问他索尔是谁……丽塔却急匆匆向门口走去。

贝蒂(继续):也许他能帮忙……贝蒂跟着丽塔出了大门,直奔等在那里的出租车。

他们上了车,车开走了。

(切换)内景,出租车,白天贝蒂伸手轻轻扳住丽塔的肩膀。

她语气坚定但又尽量不让司机听到。

贝蒂:你为什么不问他?

索尔认识你!

丽塔(同样压低声音):可我不认识什么索尔。

我从没听说过索尔这个名字。

我刚出了麻烦事。

这就是咱们不应该去找黛安娜·塞尔温的原因……最好不要惹麻烦。

贝蒂:你不是去惹麻烦。

你是去发现你是谁。

只有发现你是谁才能不惹麻烦。

丽塔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可马上又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叠化)内景,出租车内,稍后贝蒂手里拿着一张纸片,东张西望地查看着街道两旁的门牌。

贝蒂:就应该在这一带……丽塔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车子开上了谢拉博尼塔一带的道路。

眼前是一片掩映在葱郁的树木中的建筑,它们被篱笆墙围着,有独栋的孟加拉式平房,也有二联式公寓套房。

整个这片建筑群是用拉毛粉饰的灰墙圈起来的。

贝蒂(指指点点地继续说):这就是了……2590号。

(转向丽塔)看着眼熟吗?

丽塔摇头……不是因为贝蒂刚说的话,而是因为看到在2590号斜对面的街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

她依稀辨认出前座上坐着两个男人——丽塔:别停!

贝蒂: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丽塔(声音虽轻却透着惊慌):前座上有人,那辆车里。

贝蒂:你认识他们吗?!

丽塔:不认识……但是……贝蒂(冲司机):往前开。

绕到后面去。

(切换)外景,谢拉薄尼塔公寓,后巷,白天贝蒂拉着丽塔下了车。

司机收了车资,把车开走了。

两个姑娘从后门进了小区,沿着一条曲曲弯弯的水泥路往里走。

在一个交叉路口处,戳着一块形状不太规则的木板,上面写着住户的门牌号。

它们依次浏览着上面的姓名。

贝蒂:塞尔温12号。

两人又从几家门前走过。

贝蒂发现了一块指示牌,上面用箭头标出10至20号的方向。

贝蒂(继续):这边。

她们踏上另一条通向平房12号的小径。

及到近前她们才发现,要找的那间平房,实际上就在通向后巷的那道钢丝网门附近。

一个戴着太阳镜、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男人正站在巷道上。

两个姑娘一低头,急忙钻人树丛中。

穿黑套装的男人立刻扭脸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过来。

两个姑娘屏息静气,一动也不敢动。

贝蒂(急促地低语):这回你可吓着我了。

从树权中间窥探,那个男人还在朝她们这个方向看。

突然,他向他的左边转过头去,脸上露出微笑。

紧赶两步,他从姑娘们的视线中消失,可马上他又出现了,手里提着两个挺有分量的手提箱,后面跟着一位穿黄色衣服的老妇人。

贝蒂和丽塔几乎匍匐着往前探了探身。

她们看到一辆高级轿车,这才意识到,把她们吓得魂飞魄散的那个男人,不过是一位惜尽职守的普通司机罢了。

姑娘们直起腰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儿分难堪。

贝蒂(继续):我说了吧,没什么可怕的!

她们走到12号平房前,对着大门站了一会儿。

丽塔:哦,不……别……贝蒂没听她的,重重地在门上敲了几下。

她们站在那儿等着。

没人来应门。

贝蒂再敲,敲得更重。

然后等着。

丽塔(继续):没有人……话音未落,门突然打开了。

一位妩媚动人的中年妇女出现在她们面前。

中年妇女:什么事?

贝蒂:黛安娜吗?

中年妇女:17号。

贝蒂:可我这里写的是12号。

中年妇女:我和她换了房。

她在17号。

往下走就是了。

右手。

这时,中年妇女的注意力似乎全在丽塔身上——中年妇女(继续):树叶把它挡得很严实。

贝蒂和丽塔要离开。

中年妇女(继续):有好几天没见她了……贝蒂:好的……那我们给她留个条儿。

中年妇女(开始跟上她们):我和你们一起去。

那儿还有一些我的东西。

她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中年妇女(向屋里走,扭头):哦……你们去吧。

我得去接一下。

女人急匆匆地回屋了,没忘了把门关上。

贝蒂和丽塔也加快脚步朝17号赶。

贝蒂:我估计你不是黛安娜。

丽塔,还是心神不安,没有答腔。

他们来到17号门前。

它的确是坐落在半高不低的灌木丛中,还有一棵老桉树。

门廊很深。

贝蒂看都没看丽塔,上去就敲门。

没人答应。

贝蒂再敲——贝蒂(继续):还是不在,我估计。

姑娘们绕到平房的一侧。

贝蒂扒着窗户往里看。

她推了推窗户,窗扇居然敞开了。

丽塔:我想还是别……贝蒂(左右张望一下):来帮我一把。

我去打开前门。

丽塔:不。

扒着窗台,贝蒂纵身一跃,但也只是膝盖抵住了墙上的棱角,不过,头还是伸进了窗户里。

贝蒂:快搭把手!!!

丽塔不情愿地推了贝蒂一把。

贝蒂进去了,从里面把窗户关上……贝蒂(继续):门口见。

丽塔绕回到前门,她到了,门也开了。

贝蒂把手捂在口鼻处。

贝蒂(继续):不知道你敢不敢进来。

里面有股强烈的味道,就像是……什么东西……丽塔强迫自己迈进门槛。

随着大门“咔嗒”一声关上,她也立刻领教了贝蒂所说的那股味道。

(切换)内景,17号平房,白天贝蒂开始在平房内走动,丽塔跟在她身后。

所有的百叶窗和窗帘都是拉着的。

她们走得很慢,对每一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都不放过。

贝蒂是在看丽塔,看她有没有想起什么。

可丽塔就像一个还没睡醒的人,对面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半明半暗中,她们深入房间内部,走进一条过道。

(切换)外景,谢拉博尼塔公寓,12号平房,白天中年妇女刚刚关上她的房门,便急匆匆往17号赶。

(切换)内景,17号平房,白天贝蒂和丽塔沿着过道往里走。

经过一扇小门,探头往里看,一张长沙发,一个衣柜,还有一个梳妆台。

她们没有进去,接着往下走,来到一扇没有关严的房门前。

贝蒂抬手,只轻轻一碰,房门洞开。

才跨入这个房间几步,两人凛然止步。

一声凄厉的惨叫发自丽塔的丹田——床上的一具女尸横陈在她们眼前。

床垫破裂的地方,填充物翻起,那显然是枪击所致。

膨胀而呈灰色的女尸周围是大片凝固了的血迹。

发自身体内部的尖叫似乎形成了一股力量,推动丽塔向前冲,凑到跟前细看。

贝蒂本能地扑向丽塔,而目光却被床上的景象吸引,无法移开。

她用手捂住丽塔的嘴,把她往回拉。

尖叫声闷在了贝蒂手中。

在接下来的静寂中,能听见敲门声。

贝蒂的身体僵住了,捂在丽塔嘴上的手也不敢移开,这能阻断丽塔的尖叫声,但对她身体剧烈的战抖和满眼的惊恐却无济于事。

(切换)外景,平房17号,白天中年妇女正从大门跟前后退,她抬头打量着整座房子。

她不能肯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迷惑不解中,她转身回自己的房子去了。

她刚一离开,17号的门就开了,先是丽塔,随后紧跟的是贝蒂,她们大惊失色地向我们跑来,直到丽塔那张扭曲的脸充斥整幅银幕。

伴随着一系列声响,剧烈起伏的音乐响起。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浴室,白天声响和剧烈起伏的音乐继续。

近乎歇斯底里的哀励攫住丽塔的身心,她把头埋进洗手池中,疯狂地把一把剪刀插进满头深色的长发里,随即是剪掉大塔头发的声音。

贝蒂赶忙跑向她——她的手轻轻伸过去,可一旦抓住了丽塔的手,立刻紧紧握住了那把剪刀,令丽塔欲剪不能。

贝蒂更加贴近丽塔,在她耳畔柔声细语。

丽塔还是止不住哭声,但是听凭贝蒂将自己紧紧拥抱。

音乐起了变化……贝蒂:丽塔……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丽塔(不停地抽噎着):我……不得不……这么……贝蒂:我知道你不得不这么做,但还是让我来吧。

丽塔转过身来抬眼看着贝蒂,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贝蒂让丽塔的脸正对自己,和缓但坚定地把剪刀夺过来。

她们彼此对视着。

贝蒂轻柔地抚摩丽塔的面颊,抹去几颗泪珠——贝蒂(继续):让我来。

(叠化)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稍后,白天镜头慢摇,我们看到浴室洗手池的台面上各种开启着瓶盖儿的小容器,用过的Q牌棉签,毛巾,梳子,刷子,水钵,还有大塔大塔的深色长发。

镜头继续摇向一面镜子,怪异的音乐渐强。

镜中映出一个崭新的丽塔——一头美丽的金色短发,眉毛也是金黄色,没有其他的化装。

贝蒂出现在镜中的丽塔身旁。

她们一起端详着新的丽塔——贝蒂(很有信心地轻声慢语):看上去像换了一个人。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落,日暮与深夜之间镜头掠过鲁思姨妈的房门,机位慢慢升起,到了楼上那套房子,这是养着捣蛋狗的威尔金斯的家。

当我们逐渐接近并最终进人威尔金斯的房间时,电话铃声响了。

(叠化)内景,威尔金斯的家,稍后穿着睡衣浴袍和拖鞋的威尔金斯是一副晨起慵懒的模样,他坐在一张巨大的配有脚凳的绒面椅里,旁边茶几上是一摞摞的报纸和咖啡杯。

当电话在威尔金斯旁边的茶几上响起时,他的猎犬警觉地站了起来。

威尔金斯从沉思中惊醒,放下手中抓弄成一团的脏乱的金色头发,拿起了话筒。

威尔金斯:喂……亚当,你怎么样?

不,还好。

是的,我正在工作,但是……他们一星期前就要这个本子了。

什么?

你家里出了什么岔子?

保洁员?

没问题,你可以要那张沙发。

不,那不是问题……只是我得……我得工作。

方便的时候可以带些吃的过来。

不,我钱够……我只是有日子没出门了。

顶刮刮!

(继续)墨菲和我很高兴见到你。

不,不,不,他有足够的吃的。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卧室,晚丽塔刚从柜子的顶格上取下那个帽盒,把它放在床上。

贝蒂:你在干什么?

贝蒂坐在床头。

丽塔把帽盒打开,把她的手提包拿出来。

把手提包上的拉锁拉开,取出里面的钱。

她也在床上坐下,看着那些钱,想着该怎么开口。

丽塔: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现在咱们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那么害怕。

咱们知道我的确是卷入了一场大麻烦中。

我不应该……让你……我只有这个能拿出来。

我要把这个给你,只要我能在这里多待一阵儿。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

贝蒂挪到丽塔这边来,伸出双臂围抱住她——贝蒂:丽塔……我要让你留下来,你用不着给我这些钱。

丽塔:可我要这么做。

贝蒂:不。

咱们不该碰这些钱。

咱们根本不知道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它们可能会带来危险。

你必须得从头开始。

你现在看上去是个全新的人,你也可以做一个全新的人……你想做的任何人。

丽塔:听上去很好……做一个全新的什么人。

贝蒂:嘿,现在就让我把好莱坞介绍给全新的你吧。

咱们还没到顶楼的花园去过呢。

(切换)外景,院子,夜两个姑娘从前门出来……贝蒂领着情绪已经好多了的丽塔。

她们几乎是跑着穿过院子,向青藤覆盖的石台阶奔去。

(切换)外景,屋项花园,夜姑娘们沿石台阶跑上来。

清风拂面,银幕上是两张极目远眺的笑脸。

点缀着棕桐树影的好莱坞夜景尽收眼底,影剧院的强弧光灯缓缓摇曳……山顶的峭壁上,是亮闪闪的大字——好莱坞。

贝蒂:我在这儿,好莱坞!

我是贝蒂。

停顿。

贝蒂(对丽塔):喊啊!

丽塔:我在这儿,好莱坞!

我是……丽塔!

她们往远处望去,像是等待圣安娜的山风送来回音。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夜,稍后镜头逐渐靠近丽塔手提包旁边的那摞钱。

掠过它们,镜头又进入丽塔手提包里面。

我们看到那把蓝色的钥匙,靠近,再靠近,直到它充斥整幅银幕。

(切换)外景,好莱坞,丹尼餐馆,夜镜头经过红色的砖墙,付费电话,直到拐角。

慢慢地转过拐角,进了黑黑的巷子。

在垃圾堆和垃圾桶中间似乎有一个黑影。

镜头向黑影靠近。

靠得足够近时,我们看清了,那是一个流浪汉,还有流浪汉的窝。

镜头还在往前推,流流汉的脸充斥整幅银幕。

黑黑的脸上长满真菌似的东西。

那上面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红红的像是两团火焰。

(全剧终)注:这是戴维·林奇的原创剧本,与完成片有一定差别。

本片2002年荣获英国学院奖BA团人最佳剪辑奖;2001年度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2002年美国影评人协会金球奖最佳影片、最佳女演员奖;2001年度纽约影评人协会最佳影片奖;2001年度洛杉矶影评人协会最佳导演奖;2001年度美国国家评论协会最佳女演员突破表演奖;2002年法国恺撒奖最佳外语片奖;2002年独立精神奖最佳摄影奖等等,多项大奖。

《穆赫兰道》短评

看过一篇分析过后还是觉得前面的一些细节完全没有必要,联系都太过牵强。娜奥米·沃茨的灰眼睛很漂亮。

6分钟前
  • 栩别
  • 还行

剖析人性,解析生命,惊悚恐怖........事实上,我没看明白,慎得慌倒是真的

8分钟前
  • 小魔@优雅穿梭
  • 还行

我竟然坚持看完了,如果不是有人推荐,我觉得当中我说什么都关闭了。。看完解析后嘛,觉得拍的是满牛叉,因为线索太多意义太多伏笔太多,但我没有那种得知真相的恐怖感觉,没有汗毛竖立的颤裂感觉。只能说这部片依然让我觉得名大过于实

11分钟前
  • 丸子猫
  • 还行

唯一出彩的就是对佛洛依德梦的解析的诠释,除此之外,结构很一般,最失败是叙述得太闷了,我几乎看了快五遍才真正把这部片耐心看完

12分钟前
  • solate
  • 还行

2021-10-24重看。关于噩梦和记忆的完美演绎,依稀看到《橡皮头》和《双峰》的影子,当怪人在红幕前发令,当歌伶唱出悲伤,再度梦见一切背叛都重新书写了结局,心灵的深渊和在主观改写中得到校正(配合大量主观视角的推进,悬疑和不安的弥漫),她在幻梦中主宰了不甘的命运,在日落大道上执导着另一种人生,用嫉妒和愤怒浇灌了一朵异质的恶之花。物品(钥匙与盒子)、过场人物的重复出现成为现实和梦境的标注点,后三分之一特别高能,集结之前碎片逐渐向黑暗的核心进发(很难不想起《记忆碎片》)——两场惊悚戏份(转角面孔,床上尸体)是内心惊惧的投影,剧院成为厘清逻辑的分水岭,于是我们随之遁入黑盒内部如踏进繁复的梦境套盒深处,层叠的文本纷至沓来,是无限衍生的巨大迷宫,是无休无止的通天塔,是永恒的恐惧之源。

15分钟前
  • 欢乐分裂
  • 力荐

典型的解构粉吹逼巨著

19分钟前
  • 薛定谔的猫
  • 较差

克制的邪门,于是神秘,于是性感,于是排山倒海。在诡异的安静中,一种古怪的张力在不断凝聚,果然,叙事的迷阵在最后四分之一处开始裂变。所有的困惑都在高效的释梦中变得清晰,然而确定的是,有逻辑缺口的跳跃的梦,才是最大的现实。刻意粗糙的镜头是惊悚的添加剂,让寄居在他人体内的女孩突然意识到自我。观影过程是非常纯粹的坠入,是越来越迷惑与相信,不需要借助外部的任何杂音。当然需要用解谜来取悦观众,但那只是伪装成重中之重的锦上添花而已。在我热爱的疯子里,林奇绝对是最疯的那一个。

24分钟前
  • 晚不安
  • 力荐

以歌剧午夜场分界,之前五分之四的部分皆为梦境,一场因现实中强烈负罪感而自造的补偿性幻象。此幻象中,事业失败/情人变心的黛安给自己极致形象美化,模式部分照搬好莱坞类型套式:她叫贝蒂,姨妈大明星,聪明活泼,具表演天赋、乐于助人勇于冒险,失忆美女卡米拉心存感激投怀送抱;同时,夺情最恨男导遭尽羞辱,妻子外遇奸夫痛扁卡遭注销,更因神秘牛仔威胁被迫选角不喜女星,却对贝蒂美貌才华另眼相看(片场回眸)……所有梦境“参演”,主要来自穆赫兰道那次聚会上互动或目睹过的真实人物,主配亲疏视个人喜恶而定,比方导演母亲比较和蔼,就变身亲近房东;杀手冷酷高效,最想疏远的负罪同党,就让暗杀过程愚蠢狼狈……林奇之所以不给梦/现作区注,除了那并非其美学偏好,更在于如观众因迷惑而反复重看,可强化其潜意识之中对于梦碎主题的认同感。

27分钟前
  • 赱馬觀♣
  • 推荐

把简单的东西撕毁给人看——这就叫荒诞!

29分钟前
  • 逸人
  • 较差

意寓很深,却很无聊。喜欢被烧脑的话推荐看~看完再看影评你会发现看影评的收获更会多,因为片中线索埋藏得太深,很难被发现。

34分钟前
  • 好嘢!
  • 还行

完美无瑕,无懈可击,你根本无法理解这部影片。

35分钟前
  • 安非
  • 很差

开始还以为电影标签的同性是标错了,事实是没错,而且是主线,只不过跟我猜的不一样。那个墨西哥女人很漂亮

37分钟前
  • Evil freedom
  • 还行

大卫·林奇用这部穆赫兰道给我们所有人上了一课,绝大多数惯用多线叙事和穿插倒叙闪回镜头的悬疑、推理片在穆赫兰道面前都要逊色三分。向一部伟大的电影致敬。最大的感受:原来嫉妒心的极致竟能生出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恐惧。

39分钟前
  • 我是大皮哥
  • 推荐

过于先锋,慎入,让人一头雾水的电影

42分钟前
  • youwin
  • 还行

2018-10-03,老老实实看电影,勤勤恳恳做梦。瞄一眼别人解析,都不如听完原声做自己一个好梦。这样的电影只可一,不可再,看过就看过。重要的是自己观影时的体验同感受,和怎样看待自己的现实和梦境,它们能精彩奇异到啥地步。电影说了啥,懒得搭理你

47分钟前
  • 仙女莈鸲鹆
  • 推荐

用了2个半小时终于看完了,我相信大部分人在最后都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不过要再看一遍整理一下前面已经看过的一堆碎片,看了些影评都是针对一些细节的弗洛伊德精神分析,但是本片同性恋的体裁我是真没有半点儿好感,如果他是对其他题材的解梦,那我肯定爱看,结果若干年后还真出了《盗梦空间》

48分钟前
  • 建筑民工
  • 很差

简直就是各种看不懂!我智商太低...我智商太低...我智商太低...我智商太低...

53分钟前
  • 猪able
  • 较差

这是最走心的命题,初看不懂,一条街的名字,再看后却哀叹不已。好莱坞,这个注定不凡的名字将自己化作穆赫兰道这个假名独自抽泣了一场。又一次,它梦见自己是他人,追逐,迷惘,你开始彷徨,它自己也呐喊。转折和交叉变得离奇又残酷,末了,才恍然记起它其他的名字:浮生,若梦。

54分钟前
  • 贺兰迈克
  • 力荐

我以为会像诺兰那样看到最后醍醐灌顶什么的,结果越看越糊涂。妈的导演也没个注释,他故意让人民群众推论猜测,可能这样能让他更感觉有成就感。但至少没有妖魔鬼怪,演员赏心悦目多了。

55分钟前
  • 天心兀
  • 还行

不喜欢过于纯粹的意识流,除了导演本身,很难有共鸣

56分钟前
  • 蓝人
  • 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