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1日,改编自毕飞宇同名小说的《推拿》在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上首映,此后该片在海内外赢得诸多奖项,该片聚焦于盲人群体的情与欲,在我看来,在此片中娄烨以盲人这一边缘群体为基础,对先前的电影视角进行了拓宽,而在这一过程中添加的诸多元素在与故事的融合过程中,在我看来效果并不很好。
娄烨在某部电影的法2版DVD花絮里说过:“...所有这一切就像他们之间发生的爱情一样。
所以我觉得就是说爱情实际上是整个世界的一片叶子,如果整个世界是一棵树的话,爱情是这棵树上的一片叶子。
那么,一片叶子上面你就可以读到整棵树的信息。
所以,不用这么麻烦,我只要表达爱情就可以了。
我说清楚了爱情,也就说清楚了这个世界。
” 我认为娄烨的电影应当可以从这一角度去理解,从个人的爱情去折射出这个世界,看出个人所处的社会环境从而可以看出导演自身对现状的思考。
在先前的《xxx》《苏州河》与《春风沉醉的夜晚》中,娄烨的风格与这个分析角度可以体现地淋漓尽致,那么以此类推,《推拿》亦可以从这一角度去分析。
在娄烨先前的电影中,对于社会及政治的观点没有直接了当地输出,而是以一种隐喻(《xxx》)或是角色情感流动(《苏州河》与《春风沉醉的夜晚》)来体现自身对社会国家的情感倾向。
在此片中则是在一场较大场面的冲突群戏中,主角沙复明直接了当地指出了对腐败的质问以及怀疑。
这种台词在娄烨先前的电影作品中是未曾出现过的,这种台词的出现在电影中则显得有些奇怪,在沙复明这一角色口中说出是合理的,然而在一场戏中却显得有些突兀,在这里我觉得是可以提现出娄烨对拓宽视野的一种探索,却显得与自己本事的风格并不搭配。
以及沙复明对都红的一种占有欲与都红对沙复明的驳斥,都红的台词是对沙复明的剖析,然而这一段台词在这一角色里显得突兀,娄烨在这个影片里的留白部分相较于之前略少,这是我认为他的风格缺失的原因之一。
此片中的视野探索以及更深层次的含义我觉得是存在的,不仅仅是关乎盲人的情与欲,还有其中对于黑暗与真实的思考以及其中更深层次的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的一个角度。
《推拿》原著我并没有看过,从影片中展现的来看,我觉得这个故事与娄烨本身的创作是对冲的,原著的思想被娄烨的风格掩盖,娄烨的风格也被这个故事的本事所消磨。
盲人这一视角对于黑暗与真实的探讨是非常优越的选择,然而娄烨所探讨的这些以及自身风格我认为在小马的故事线中才是最淋漓尽致的,摇晃的手持摄影和一个很有风格的女性角色,在情感的发展中完全将娄烨的自身风格与角度展现了出来,这是娄烨对于我而言最迷人的地方,也是本片中我最喜爱的部分。
对于娄烨我个人并没有翻阅过太多的相关资料,也并不是在看完娄烨导演所有的作品之后得出的看法,所以对于我当前的看法也并不能盖棺定论,以及娄烨的风格以我当前来看并不能完全得出结论,这一点我以后会有一条关于娄烨风格的探讨,会在看完娄烨导演全部的作品之后进行全盘的分析。
对于《推拿》,于娄烨于电影都是一次新的开拓,不完美之处与完美之处并行叙事,包容开拓造就发展,以上的观点皆为探讨,电影还在发展,我还在观看。
文:耳他公众号同名:辰光只开一刻钟
“眼睛是有分工的,一部分眼睛看得见光,一部分眼睛看得见黑,你还是跟我们走吧”沙复明:“我不是文盲,只是我不识字,我学的是盲文”。
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一种比相亲更动人的东西,那东西就叫做主流社会,盲人们一直拥有一个顽固的认识,他们把有眼睛的地方叫做主流社会。
“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人们取走了一年的收成,取走了粮食,取走了马……”都红:“姑娘,一点都看不见吗?
”——一点都看不见——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就不能这样呢?
你这算不算是夸我啊?
——当然,——谢谢你啊——和正常人一样,真的看不见啊?
太漂亮了,是啊,长得好漂亮太美了……王大夫与小孔:我们是几个人?
一个,我们是一个人,你要记住,永远记住,你想什么,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们是一个人。
王大夫带着小孔秘密地潜回南京,有他自己的打算,那就是挣钱,开一家自己的店,早一点让心爱的小孔当上老板娘,过上黑咕隆咚的本份日子。
金嫣与泰和那天夜里,金嫣哭了,哭得很伤心,是为了泰和。
金嫣的眼睛和别的盲人不一样,她的视力是在一天天地渐渐消失,作为一个心智特别的姑娘,她知道自己终究会变成一个瞎子,所以她一门心思就是想要抓住泰和这份爱情,为了即将到来的看不见的生活,她要抓紧失明前这最后的时间和机会,为自己争取一份开得见的爱情。
她豁出去了。
沙复明与都红“我一岁的时候眼睛就瞎了,算是先天的了,我从来都没可怜过自己,从来没有,可是我今天可怜自己了,美到底是什么啊”美是灾难,它降临了,沙复明摸到了都红长相的气息,他还不能正确的了解,一个女子的长相就有怎样的重要性,但他已经知道了一件事,长相也是爱情。
他要留住都红。
“都红……”——“你不要再跟我讲那件事情了”什么美不美的,那对我来讲根本就没有意义,我觉得那就象个笑话。
……你以为你是爱我?
其实就是你的虚荣心迷恋上了一个概念。
那不叫爱情。
仅此而已。
没有哪个女人看不到爱情的,眼瞎的女人尤其看得到。
小马:小马对嫂子动心思了,他感觉自己通身有一种奇怪的气味,张一光也问到了这气味,他后来告诉小马说:那是爆炸前的气息,危险的气味。
他说以前在矿上闻到过,之后就是轰的一下,一倒一大片的。
多亏张一光的眼睛瞎了:在一次意外中,飞来的石头刮去了他的眼睛,眼一瞎却把什么都看清了。
得救救这位迷了途的小兄弟。
小蛮与小马都喜欢故事,无论真的还是假的,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小蛮都喜欢。
反正故事都是假的,假的有趣,假的好玩,过家家一样。
无论小蛮是真戏假做,假戏真做,假戏假做,小马也都喜欢。
反正小马也看不见。
王大夫:盲人和健全人终究还是隔了一层。
道理很简单,他们在明处,健全人却藏在暗处,这就是为什么盲人一般不和健全人打交道的根本缘由。
在盲人的心目中,健全人是另外的一种动物,是更高一级的动物,是有眼睛的动物,是无所不知的动物,具有神灵的意味。
他们对待健全人的态度,完全等同于健全人对待鬼神的态度:敬鬼神而远之。
“知道我们瞎子最爱什么?
钱你见过,在大街上讨饭的瞎子吗?
讨饭,我也会,但我不能我们也有一张脸,我们要这张脸,我们还爱这张脸,我们得拿自己当人,我得拿自己当人。
你们懂不懂,拿自己当人。
这钱,这钱我不给你们了,但这个帐我也不能赖,我就给你们血”都红:“小马,我问你,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和对面开过来一辆车,有什么不一样啊……“对面走过一个人,你撞上去了,那就是爱情;对面开过来一辆车,你撞上去了,那是车祸。
但是,车和车总是撞,人和人却总是让。
”王大夫:“她不爱你,听兄弟一句话,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心里全是她,可 可她心里没有你。
这也不能怪人家。
是不是啊?
”沙复明:“是”“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飘扬非常沉默,非常骄傲……”命运实在是一件不可捉摸的事情,在命运面前,其实盲人和健全人一样都是迷信的,多多少少有一点迷信。
他们相信命,因为命是看不见的。
盲人也看不见,所以盲人比健全人更了解什么是命。
对于盲人来讲,看得见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看不见的东西才是存在。
解了禁,镀了金,《推拿》姗姗来迟,故事以小马开头,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切入点有些意外。
因为不管是在书中还是电视剧,小马都不算是个特别重要的角色,而且他的部分个人感觉都过于啰嗦,只能是每个人事件发生的引子,却担不起故事的主线。
娄烨把所有电影信息都用一个无感情的旁白带出来,旨在表达这部电影不仅是给正常人看的,还是一部拍给那些只靠听觉来生活的盲人们的作品,但这貌似“贴心”的举动却在观影过程中无数次的强制观众进入他想营造的这个灰色地带。
我所喜欢的《推拿》,被娄烨硬生生的讲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碎片故事。
看毕飞宇的小说时,我并没有很强烈的阅读快感,文字简单粗狂,叙事细碎啰嗦,当我整篇看完,说实话只是觉得细节写的很走心,每个人物作者都用很详尽的文字介绍其背景,让人能多少透过这些文字去感受盲人的世界,但整体感触不深。
后来我又看了康洪雷的电视剧版本,发现对小说进行了很大的改编,增加了几个人物,也改变了几个人物之间的关系,也是由于电视剧的集数够长,有足够的人物背景铺垫,加上演员们的演绎,当时觉得是比小说要精彩的,前二十集可以说是精品之作,虽然最终收尾矫情了些,但总体为佳。
小说和电视剧都是以沙复明和张宗琪为主角,想讲的还是盲人与主流社会,也就是和正常人之间的关系碰撞,电视剧很巧妙的把张宗琪这个角色设置成了“半盲”,一只眼瞎了,他在这个群体里就成了半个正常人,后面他对沙复明的欺骗和算计我都觉得是这个故事里很出彩的一段。
但是娄烨的主角却落在了小马身上,整个故事的主体也随之变动,娄烨想讲的,其实还是爱情,而且是年轻的爱情。
小说改编电影,导演一定要会删减,人物众多的《推拿》显然在电影的长度里是讲述不完整的,可是娄烨不会取舍,他想讲所有的人物,想用盲人的群戏去震撼观众,但结果就是每个人物他都讲了一点点,却没有赋予一个人物灵魂。
沙复明是精的,他盲,却比正常人还要心明眼亮,但他不表现出来,他会保护自己;都红单纯、善良,有极强的自尊心,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同情心;王大夫和小孔自知寄人篱下,耿直的外表下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小马年轻气盛,一身荷尔蒙等待宣泄,是个幼稚的孩子,但内心是坚强的;张一光嘴贫没品大老粗个性,但有自己坚持的底线和原则;泰和懦弱自卑,却有着与其内心不匹配的大男子主义;金嫣的世界里只有爱情,为了爱情她可以牺牲一切。
我原本喜欢这些有缺陷的小人物,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都构成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世界,但电影《推拿》里,我看不到这些原来喜欢的人物了,这些人身上没有清晰表现出的特质让我记忆深刻,有戏的人物都被轻轻带过,只剩下娄烨擅长的粘湿情欲和廉价的爱情。
很抱歉我用了“廉价”这个词,因为我觉得爱上妓女私奔生活这种戏码老套至极,不是用几个文艺的镜头和民谣歌曲就能让它上一个档次的。
电影中还是原封不动的还原了几个比较经典的情节,比如做饭的金大姐盛饭有多有少引起高唯的不满,王大夫拿钱回家坐出租车让司机给他开车门,还有最重头的王大夫自残。
这几场戏在原作中看的时候是很有意思的,电视剧还原的也非常出色。
做饭的金大姐“以权谋私”是想表达正常人之间的联盟,在潜意识里就排斥盲人群体,而且原作和电视剧中,金大姐与张宗琪是有裙带关系的,所以后续的发展引出的结果是具有冲突性的。
电影版因为减少了人物之间的关系铺垫,并且抛出了问题却没有解决,所以实际这场戏的意义不大,不会让人刻意去思索什么。
我很可惜的是王大夫这个角色电影中没有细细刻画,我一直觉得《推拿》这个故事里,他才是最有份量的角色,他有能力,原来也有钱,只不过急功近利了些,所有的积蓄股市套牢,他除了爱情,又一无所有了,重头来过的他对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做任何事都是思前顾后,呵斥出租车司机让他为自己开门,是他第一次对陌生人发火,因为弟弟推给他那突如其来的外债使他的生活雪上加霜,所有的压力都急需发泄出来。
电影中这场戏只发挥了一个作用,那就是正常人与盲人在社会关系中身份位置的碰撞,但是之前并没有王大夫性格的细节铺垫,所以这一情绪的转变就少了一层意思,对于他后面的自残戏,缺了一个推动力。
说到这场重头戏,它能不能带给观众震撼,出了足够的故事铺垫,最重要的就是演员表演了,电视剧版中的张国强演技老道,这一场戏看得人揪心。
电影版里娄烨在手法上其实处理得当,有问题的是演员,郭晓冬演绎的王大夫一直让我出戏,这一场戏尤甚,原作中是以死相逼,不卑不亢,形势逆转,郭晓冬表现出的仅仅是小人物的垂死挣扎而已。
另一场我最喜欢的戏,是王大夫和小孔争分夺秒的做爱,两人依靠其他人上钟的时间,在宿舍进行难得的几十分钟亲密行为,王大夫一边被外债搞的心绪难平,一边面对小孔的热情又无力抵抗,怕人发现匆匆完事又慌乱的穿上衣服,一按语音报时,不过才进行了几分钟。
这一段处理的轻松有趣,传递出的却是满满的悲哀,作为底层人与盲人的双重人生,这段偷摸进行的床上运动透出无尽的辛酸与绝望。
可惜电影版沦为单纯情色,原作中的韵味全无,让人反感。
娄烨的改编最接近原著,展现的更为真实赤裸,他想用爱情温暖观众。
但《推拿》还是最应该被改编成电视剧,小说提供了足够的背景,电视剧也有足够大的框架去丰富这个故事,康洪雷和编剧陈枰给了里面每个角色灵魂,并赋予了故事很多暖心的正能量。
娄烨的关注点没有在盲人本身,以他的切入点和讲故事的方法,角色都换成正常人其实也无妨,或许还更有娄烨的风格,《推拿》不适合娄烨,这个故事不是给他准备的。
娄烨作为反叛的第六代导演领军人物,总给人一种禁片之王的错觉。
实际上娄烨的影片并非为禁而禁,只是用身体与政治做文章是他最擅长的,而这两点却又是当下最不能触碰的。
如今,娄导是第六代里为数不多的依然继续着自己的艺术坚持的人,也是这份坚持,使他得到了奖项的热烈和票房的冷淡,他最新的《推拿》依然如此。
《推拿》一片的改编绝对尊重原著小说,删减了其中一些人物关系,但保留了主要矛盾。
也就是说,在将《推拿》小说电影化上,娄烨是做了写意式的处理的。
将原著复杂的主题、人物关系的纠葛纯粹化了。
简单了,也就深了。
《推拿》将镜头对准盲人群体,探讨了盲人群体在社会上的挣扎。
娄烨利用其最为擅长的身体与政治母题,来探讨盲人的情欲与生存,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故事主要围绕王大夫和小孔、沙复明和都红、金嫣和泰来、小马、高唯等人展开。
电影没有将故事的格局铺陈得很大,就在湿润的南京一个名叫沙宗琪推拿中心的地方,我们看到了盲人在世界上是如何艰难地适应与生存的。
小孔和王大夫以一对相依为命的情侣的姿态出现,二人都是天生“全盲”,人也踏实,按王大夫的话说“过黑咕隆咚的本分日子”。
两人的感情也格外纯粹,即情欲。
情欲这个词用到他们身上真的是单纯而温暖的。
相比之下,王大夫妈妈说的那句“睡了她,看她还往哪儿跑”,这种健全人社会的主流男权思想显得甚是肮脏。
片中最纯净感人的一幕仅出现在这句之后,两人一番云雨过后,小孔问王大夫“我们是几个人?
”王大夫说“一个。
”“答对了,宝贝,我们就是一个人。
”这似乎是对二人关系的最佳注脚,两人在肉体上合二为一,化作了彼此的眼睛。
看不到外界,却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第二段两人做爱的戏份更张狂,娄烨用手持镜头摄影摇摇晃晃的摄影加上人物在画面上横冲直撞,和人脸特写剪辑到一起,情欲四溢。
但实际上拍摄他们做爱的时间还没有他们捡衣服的时间长,这象征着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也确实如此,因为王大夫的“健全人”弟弟金钱问题的介入,使这段纯粹的感情发生了质变。
如福柯所言,精神哲学的研究是语言的骗局。
他号召的是纯粹的肉体解放,小孔和王大夫的爱就是这样的,本不掺杂任何一点意识形态层面的东西。
这种情欲主导的爱情,在“主流社会”看起来是肮脏的,但“主流社会”里的爱情又是什么样的呢?
它就纯净吗?
沙复明即是和他们刚好相反的,他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他拼命想融入主流社会。
片中一个长镜头跟随着相亲对象的母亲不同意女儿和盲人恋爱,沙复明出现在画面原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镜头随着相亲对象一家人拉近,争吵之后一家人从画面中走出,沙复明孤单一人在镜头中,还说了句“西游勒特尔”,象征着主流社会将沙复明抛弃。
这个长镜头记载了沙复明一次失败的相亲和一次意识的蜕变。
沙复明的行为都表现出了他对主流社会的渴望:他对推拿中心的管理如此,饱读诗书如此,对都红的爱更是如此,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表达着他成为“健全人”的渴望。
他爱都红,是在听说客人夸奖都红很美之后。
沙复明看不到,通过“健全人”的审美作为标准,片中他对都红表白的一场戏罕见地用了正反打镜头,却由于角度的错位产生了间离的效果,显出了沙复明对主流的追而不得。
如都红所说,他只是迷恋上了“美”这一个概念。
他用别人的眼光审视自己,想的多了反而蒙住了内心的眼睛。
至此,我们发现,王大夫和小孔二人与沙复明的目的是不同的,王大夫和小孔只是想生存在世界上,在南京找到立足之地;而沙复明则是想在社会上站稳脚跟。
相比之下,小马的角色更复杂了。
他经历了明——盲——明的过程。
他变盲的段落,影片用手持摄影加失焦镜头来表现。
伪主观镜头摇摇晃晃,象征着小马世界的摇摇欲坠。
小马决定自杀时,稳定地出现在画面中心,随着画外摔破的碗“啪”的一声,灯光兀自暗掉,象征着小马欲与世界决裂。
小马由健全人转变为盲人,这一过程虽然短暂,但其调整的时间却漫长,小马起先和盲人一样,通过手指和气味寻找爱,他找到了嫂子。
但是主流社会的意识形态(即道德)却告诉他这是不可以的,小马困惑了。
还好这时他遇到了小蛮——洗头房小妹。
而后这段感情也遭到主流社会的意识形态(即法律)的阻止。
原著到这儿小马的故事就结束了,他理解不了盲人的世界,更无法融入健全人的世界,他失踪了。
而电影,娄烨却给了他一个光明的结尾,小马重见光明了。
复明的过程,与前面失明的过程形成互文,都用手持摄影失焦镜头来表现。
此时摄影的摇晃,更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小马作为“健全人”如同新生儿一样,重新学着适者生存。
筒子楼内,模糊摇摆的镜头逐渐向前推,来到一个正在洗头的女人身边,她是小蛮,柔和的光打在她的发迹,她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可见,娄烨依旧是那个娄烨,依旧认为爱才是救治一切的良药。
但爱又是什么呢?
影片的台词细节也十分精妙。
一场弟弟的“朋友”向王大夫要钱的戏,王大夫大呼“还有没有王法了?
”“朋友”却不屑地说,“我们不讲王法,只讲法律”。
一语道出盲人与“健全人”的不同之处了,法律是“健全人”世界的游戏规则,由于盲人这个群体的特殊性,他们无法“阅读”世界,也就大多不懂得这个世界的“规矩”。
因此,他们笃信命,笃信“王法”,笃信看不见的一切包括“健全人”。
相反地,中国的信仰缺失是一直以来的问题,影片提出这点却没有深入讨论,直引得观众深思。
还有一场金嫣逼问泰来“我有多好看”,老实的泰来憋得脸通红终于出来了一句“比红烧肉还好看。
”这句令人忍俊不禁的台词,却令人心酸地道出了盲人世界对爱的笨拙和真诚。
一部拍给盲人看的电影娄烨采用极为实验的方法,在影片前半部用一个声线颇似siri的毫无情感色彩的女人朗诵演员表,并用旁白串起故事情节,后半段却不见了。
这种做法的实验性远大于实用性,也就是说盲人根本“看”不懂。
这也是很可悲的一点,盲人演员演得电影,最后还是要通过别人的眼睛别人的嘴来知道自己演如何。
娄烨的电影里所有的人都在费力地摸索着爱的途径,追寻自己与主流社会的关系。
最后他们的结局是好也罢坏也罢,社会还是在那儿,嚣张地敞开怀抱。
《推拿》不是第一部表现盲人的电影,但或许却是第一部全方位多角度展现盲人如何应对世界,能让人切身感受到盲人之所感受的电影。
如果你以前对盲人知之甚少,认为他们的视力缺陷只导致行动不便,那你么不应该错过这部电影。
看完电影你会了解到,盲人与明眼人之间差异巨大:他们无法理解什么是视觉之美;相貌在他们爱情里的地位不高;他们极度缺乏安全感,隐私得不到保障;他们无法察言观色,常常发生误会……当上述不同,以一段又一段的情节在银幕上呈现出来,娄烨导演仿佛再造了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拥有自己的自然规律、行为法则和语言工具,就像是詹姆斯·卡梅隆在《阿凡达》中创造的潘朵拉星球,又或者《星际穿越》中的五维空间。
而盲人,如同潘朵拉星球上的阿凡达,和明眼人归属于不同的物种。
就逻辑上来讲,两者的这些差异都十分容易理解。
《推拿》的可贵之处在于,它向我们提供了思考差异的维度。
美是一个抽象概念什么是美?
哲学家李泽厚认为,美并不仅仅是事物的客观性质,它还必须诉诸于人的感性。
在明眼人那里,视觉上的美是具体可感的。
而对先天盲人或自幼眼盲没有留下过视觉记忆的人来说,视觉美只是一个抽象概念,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在影片中的沙宗琪推拿中心,梅婷饰演的都红是最美的一位推拿师,她的容貌获得了许多客人的称赞,也为推拿中心带来了不少回头客。
然而都红并没有感到幸运,反而深受困惑。
她像是掌握了巨额异国通货的富翁,生活在一个只允许本国货币流通的国家里,不知道如何丈量和处置自己的财富。
同样受此困惑的还有推拿中心老板沙复明(秦昊饰),他是一个重视美、追求美的人,喜欢三毛的散文和海子的诗歌。
客人对都红的称赞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他不厌其烦地思索什么是美,并为百思不得其解而感到痛苦。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沙复明不甘放弃,他尾随都红的踪迹,靠近她、抚摸她,希望美能向他透露哪怕一丁点秘密,但一切徒然。
在对美的沉迷中,他爱上了都红。
都红拒绝了他:“你爱上的只是一个概念!
”沙复明无言以对。
很奇妙,虽然两人都无法理解视觉美,但这个概念却发挥了与在明眼人世界里一样的功效:让你爱上一个人,或者成为拒绝爱的利器。
美是抽象的,如果都红的美不是如此显眼,那么盲人们大概不会将美丑作为评断人的标准。
对他们来说,不顾美丑,或者丑,才是现实的。
娄烨胆大,他的这部影片在展示丑、展示人的不体面上做得非常露骨。
他选用的非职业盲人演员相貌不佳,他们眼部肌肉的抽搐让人难受,也无法用眼神来传达善意,以弥补相貌的不足。
这一切如果用远景来呈现,尚且不会那么触目惊心,但娄烨却运用了特写镜头。
当我们被盲人的情感所感染,切身体会他们内心的那种“平静的绝望”,《推拿》便成了一首对丑的赞歌,所有那些我们曾在其它电影中(包括娄烨过去的作品)看到的俊男美女的爱情,都变得矫揉造作。
我们必须停下来思考什么是美丑,对它们进行重新定义,思考其意义;我们需要反思,美是如何与虚伪、虚荣勾结在一起的,思考为什么我们倾向于逢迎美、遮掩丑;我们需要正视人类在相貌上的不平等,正视丑,尊重丑,乃至热爱丑。
人类的境况普遍凄惨,明眼人并不比盲人好到哪里。
至于什么是美,没有一个简单的答案,沙复明想不明白,对作为观众的明眼人而言,这也是一道难题。
闻到的爱情爱情是娄烨最关心的主题,《推拿》也是一部爱情电影。
这部影片有多位主人公,讲述的是他们之间的爱情。
沙复明对都红的单恋只是多组恋爱关系中的一组。
都红另外心有所属,她喜欢小马(黄轩饰)。
小马一开始爱小孔(张磊饰),小孔是王大夫(郭晓冬饰)的未婚妻。
后来,小马爱上了妓女小蛮(黄璐饰)。
在他们看似混乱的关系之外,金嫣(姜丹饰)和徐泰来(黄军军)则两情相悦。
除了最后这两位,上述几组关系基本上得到了同等程度的重视。
这些爱情,仅沙复明对都红之爱与对美的沉迷有关,其他则与相貌气质没有什么关系。
娄烨相信爱情,至少我们看到的上述关系里,没有一对是凑活在一起过日子的。
爱情是他们走到一起的基础,同样也是因为缺乏爱情,他们固执地对自己不爱的人说不,哪怕对方能为他们虚无缥缈的前途提供物质上的保障。
都红拒绝沙复明,主要还是因为对他没有感觉。
而这种感觉的起因,又是和嗅觉、听觉和触觉联系在一起的。
在王大夫带着小孔入职的第一天,小马敏感地注意到了小孔身上的气味,一“嗅”钟情,并在之后将小孔的衣服藏起来,没事就闻。
这种爱情,与那种从未见面,只凭借照片和在线聊天便爱得死去活来的网恋,俨然处于一个坐标的两极。
按照小马饰演者黄轩的理解,小马此时还处于爱的懵懂状态,吸引他的是“一种母性的气息”,或者是“异性特有的一些味道”。
为了帮小马排遣苦闷,同事张一光(穆怀鹏)带他去洗头房嫖娼。
在那里,小马逐渐对小蛮有了感情,以至于认为自己背叛了小孔,并无法容忍小蛮接受别的客人。
是什么让小马爱上小蛮的?
我们只能猜测:是小蛮的气味、声音,或者是她带给小马的性爱的快乐。
既然盲人无法像明眼人一样通过眼神来取得信任、进行心灵上的交流,他们只能通过身体上的接触来达到同一目的。
性爱是盲人爱情的条件(在很多明眼人那里,它反而成了结果),正因如此,我们看到娄烨以直接的方式表现王大夫与小孔的性爱过程,只有如此表现,我们才相信他们之间有难分难舍的爱情。
安全感缺失安全感的极度缺失,是盲人区别于明眼人的又一大特征。
用原著作者毕飞宇的话来讲,叫“盲人的不安全感是会咬人的”。
这种不安全感,约略等同于我们对于未知世界的恐惧,而所谓“未知”,主要指的是明眼人的不可捉摸。
电影里有一句旁白,大意是:盲人看待明眼人,就像明眼人看待鬼神一样,唯有敬鬼神而远之。
这种关系,与《猩球崛起》中猩猩与人类的关系、《阿凡达》中阿凡达与人类的关系,以及《星际穿越》中人类与想象中的五维生物的关系,几无二致。
娄烨称,“它是一种非常扭曲的关系。
”在这种关系之下,任何的用意良好都会被当成居心叵测。
如黄轩所说:“他们会觉得,跟明眼人接触,要更加警觉。
” 不安全感是一种主观感受,它可以被克服,就像未知世界总有一天会被我们了解一样。
出于维护自身安全的考虑,王大夫行事一向谨小慎微。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走出了自己给自己画的圈。
当一位出租车司机用粗暴的语气问他走不走,王大夫拿出了自己强硬的态度,要求司机先下来为他开车门。
司机乖乖下来开车,还颇为谦恭地叫他一声“老大”。
尝到了甜头后,本打算为弟弟还账的王大夫决定不还钱了。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在讨债人跟前动刀自残,为我们贡献了本片中最残忍、最血腥的一出戏。
他代表盲人从明眼人那里讨回了尊严,哪怕方式上有些矫枉过正。
造成不安全感的还有一条原因,即盲人的隐私无法得到保障。
当他们进入一个空间,倘若没有人吭声的话,他们不知道这个空间里是否还有他人。
因此,我们得以在电影中看到了在明眼人世界中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场景。
从派出所放出来之后,小马本打算一个人痛哭一场,但他不知道进到的那个房间有没有人,只有先忍住眼泪,问上一句。
发现没人吱声,他才开始抽泣,不料暗恋他的都红就坐在一旁。
都红与他聊了一番心事,但他们没想到沙复明这会儿正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听着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盲人对他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完全信任的。
不懂察言观色美国心理学家Albert Mehrabian发现,人在进行情感表达时,语言只表达7%的内容,声调表达38%,其余的55%都是由人的表情和动作来完成。
也就是说,盲人在判断沟通对象的情感时,有55%的信息是接收不到的。
他们无法及时、准确地判断对方的喜怒而乐,因而也就无法做出恰如其分的反应。
比如影片开端,沙复明去见相亲对象的父母,在他们客套奉承下,沙复明自鸣得意地炫耀起自己的才学。
他不知道,相亲对象的母亲这时已经表现出非常不乐意的样子。
如果他能看到,可能就会适可而止,不再对这次相亲抱什么期待,或者至少不会喋喋不休地谈论盲文和诗歌。
有时候,不懂察言观色会带来误会,甚至会酿成惨剧。
小马喜欢上小孔,是因为气味,但如果没有那场扭打,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向小孔倾诉衷肠。
这本来是一个玩笑,小孔来王大夫的宿舍串门,坐在小马床上,张一光用荤段子跟小孔开玩笑,小孔转移话题,问小马为什么不帮她说话。
“小马,你坏。
”“嫂子,我不坏。
”他们没预料到如此简单的语言都带上了暧昧的调情味道。
尴尬之下,情势反而愈演愈烈。
两人一起倒在床上撕扯,小马欲火中烧,小孔欲拒还迎,而此时,王大夫就坐在同一张床上。
因为看不到表情,两人没有在适当的时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动作;因为没有控制住,小马陷入痛苦。
电影中还有三个惨痛的场景我没有谈到。
一是都红的大拇指被门夹断,她从残疾变为“残废”(毕飞宇原话),再也不能依靠推拿来糊口;一是沙复明在饭店的卫生间里吐出一腔鲜血,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呕吐,琢磨着还没喝呢怎么就吐了;另一个,是沙复明与都红跳舞,跳着跳着都红却不见了。
三个场景,正好代表人生三大主题:事业、健康、爱情。
身为盲人,他们一个也抓不住。
结局是悲凄的,沙宗琪推拿中心分崩离析,所有人都只能独自迎战变幻莫测的命运。
但也有“光明”,最后一个画面,小蛮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对着小马会心一笑,恢复了一点视力的小马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轮廓,那是属于明眼人的简单快乐,对无法治愈的盲人来说,却是毕生都无法享受的终极幸福。
《推拿》:把茅盾奖获奖小说改成了一部嫖妓片看完了《推拿》,大失所望,急忙把毕飞宇的原著翻了出来,我不相信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竟然是如此的苍白没有内涵。
对照着小说,发现娄烨的电影改编实在是其功夫无能为力的一种体现。
本来原著中富有性格发展的人物冲突,在电影里竟然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异行为。
比如,影片里让人看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小马为什么要非礼小孔的段落,其实在小说里交待的前因后果来看,本来是一个女孩为了讨好自己的爱人,而故意向小马发嗲的表示,从而引发了小马的性意识。
有了这种前因,才会认可小孔为什么会主动地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小马发生那一段匪夷所思的肉体接触。
但在电影里,镜头跳来跳去,晃来荡去,楞是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境,给人的感觉,那些盲人都是一些色欲熏心的变异人。
出现这样的问题,我觉得是导演采取的拍摄方法有问题。
导演把大量的胶片时间耗费在一种貌似纪录片的动荡镜头风格之中,而不去铺展小说里人物性格发展的前因后果,导致了电影里只有一些冗长的看似纪录的形体动作,却没有人物的心理延展过程。
就此,我们不得不对电影采用的纪录片样式表达我们的怀疑。
这样的一部在原著小说里本来表现了盲人丰润内心的小说,作者竭力写出我们相当陌生的一个残疾群体的丰润的内心世界,并且时刻与正常人的正常内心进行比对,作者的用意本来是很鲜明的,努力拉平盲人与正常人的人性上的距离,但电影在那种冷漠的镜头处理下,恰恰带有一种猎奇性的冷酷的窥探心态,把小说里的对人性深层的思考,重新复归到表相的皮毛。
在另外的段落,比如沙复明与都红的段落,同样看出莫名其妙的突兀。
对两个人的关系,小说里还是作出了相当的铺垫的,从沙复明开始对都红的拒绝,到都红的好奇,到都红最终的出走,写出了盲人爱情的复杂性与矛盾性,但电影里根本看不出沙复明与都红之前在进入推拿店时发生过的一段过节,当时沙复明是对都红怀有成见的,这些背景的删除,使得沙复明对都红的情感的变化,便变成了无本之木,非常突兀而怪异,把明明小说里相当明白的人间情态,表现得怪里怪气的。
同样,我们在金嫣与泰来的爱情段落,再次遭遇到莫名其妙。
从小说里来看来,泰来有一段失败的爱情,导致情感受伤,封闭自我,而金嫣采取了强势的方法,介入到泰来的生活里,且小说把金嫣的心理动机揭示得相当的淋漓尽致,但电影却根本没有对两人的过去的来龙去脉作出叙写,只是凌空突然剪辑进了金嫣向泰来逼婚的段落,这个段落基本是照搬了小说中的这段场景,但是却没有像小说里那样有着前因的铺垫,所以就给人一种不得其解的感觉。
在另一场同样出现得莫名其妙的冲突戏中,高唯因为羊肉而发飙,电影里显得相当的突兀,根本不明白这一段落对于人物塑造有什么意义。
其实在小说中,这一段落里,却揭示出推拿店里复杂的人际关系,特别是两个老板之间的派系关系,应该说这是相当接地气的,直面了盲人世界里必不可少掺合进的人际间的对立与纠葛,毕飞宇在这里较为深刻地表现了盲人生存里与正常人一样的合伙人之间的貌合神离的矛盾所在,反映了黑暗的人类群落中同样有着正常情境下的权力交锋。
但在电影里,这一段为羊肉分配不匀出现的冲突,给人的感觉,只像是盲人的心灵丑恶的自然流露,之后,这一冲突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没有后续的情节来予以展示后续的结果。
这些散片式的情节,对照小说,的确发现是小说里加以了描写,但是毕飞宇没有孤立地写这些事件,他还是交待了这些事件在一个发展过程中的链条段块,但到了娄烨的电影里,他砍掉了所有的故事的逻辑性,只是随机地把这些局部的冲突细节,胡乱地剪辑在一起,而且是用一种纪录片的样式剪辑在一起,导致了叙事上的不知所云。
没有逻辑线串起的片段是否能称之为一部电影?
是否有价值?
我们只能表示谨慎的怀疑。
即使是“人与自然”中的动物片里,虽然它是一部地地道道的纪录片,但它还尽量地在各个动物关系之间建立逻辑关系,令里面的本来呈散珠一串的动物个体之间建立起了逻辑关系,从而引起了观众的兴趣。
而娄烨却把原著中的丰润的人物关系,打散了他们的微妙的复杂关系,仅仅是东打一棍西敲一棒地罗列出他们的散乱的片段,且纪录片的叙事风格,又导致了镜头的冗赘与杂乱,这样的影片,究竟是折射出导演的叙事能力的缺乏,还是一种糟蹋原著的别有用心的快意?
由于电影过分地采取了一种纪录片的旁观人物的样式,所以影片里的人物性格模糊,大同小异,王大夫与沙复明之间有什么不同?
其实小说里写到沙复明本来有相同的文化,迷恋诗歌,但电影根本没有展现出这种爱好给予他的气质的影响,电影只是强化出了盲人的外在的特征,而却没有表现出他们在有了丰润内心之后所具备的正常人的微妙差异。
记得有一部电影“闻香识女人”,里面也有一位失明的人,但是电影并没有在意他的外在的盲人的特征,而是努力表现出他的雷同于现代人的敏锐的捕捉能力。
想到过去国内拍的一部电影“丑娘”,也把母亲还原成形体上的丑陋,根本没有借助镜头,幻化成外貌之丑背后的精神上的美丽。
这说明我们的电影还是拘泥于现实的成份,而没有能通过镜头提炼出人物的精神上的魅力的幻影所在。
而奇怪的是,在小说里并没有处在重要位置的小马与妓女小蛮的段落,却在电影里被抽了出来,成了唯有具有前因后果的一个完整的叙事。
所以,这部电影看下来,倒不如说“盲人与小姐”的故事。
在这个段落里,娄烨找到了自“苏州河”之后一直欲罢不能的对妓女题材的兴趣,并且乐此不疲地娓娓道来,而这个段落,在电影里也恰恰是没有什么特征性的,无非是一个男人爱上妓女,而妓女也受上了男人,当男人发现妓女在另一嫖客身下的时候,醋意大发,寻衅闹事,终至被殴。
电影在这一段浪漫主义爆发之后,竟然荒诞无稽地表现一个盲人经过殴打后竟然恢复了视觉,电影在这一段落,不厌其烦地表现了一个盲人的捕捉到微细光亮的过程,但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原著作者所感兴趣的?
恐怕毕飞宇并没有多少兴趣放在小马身上,更不会去天真浪漫地假想小马这样的一个盲人会找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共度人生。
在小说里,毕飞宇对小蛮的界定是她的不漂亮,但在电影里,小蛮由于演艺训练出来的艺人的扮演,而明显地高出于洗头房里的那些资质平平的小姐们。
而这样的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竟然陪伴一个瞎子的生活,这在现实中是无论如何难以置信的。
毕飞宇的严酷的现实的笔调,是不可能在小说里加进这样一段绯红的,这反映了毕飞宇的与生活的不妥协的深刻性与坚守来。
但是这一切都被娄烨给想当然地给破坏了,影片虚构出一个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的迷彩神话,把小说里的所有的盲人都推开到了一边,使得整个电影成了一个嫖客与妓女的颂歌,实在令人感到有一些滑稽与可笑。
从国内放映的段落来看,做爱戏显然是作了删节,而这种缠绵的镜头描写,可能在境外获奖的时候为最终的获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在这样的电影中,是否有做爱的镜头的必要?
是不是出于一种获奖的动机而去设计的?
我想只有导演知道了。
(拙作,见财新文化,有删节)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它很可能讲述的是“底层”故事。
盲人,边缘人物,歧视,现实不公,苦难,挣扎……这些都是时下流行的“底层”叙事的重要元素。
站在知识分子立场,为“底层”代言,彰显创作者的社会责任感和人道主义情怀,虽然最后却常常落入“底层”叙事的窠臼:道德主义教条化,苦难与不公的平面展览,愤怒与凄苦的廉价呼号。
那么,这部电影,也极有可能是这样的设定:盲人与健全人的二元对立,矛盾与冲突,然后呼吁:盲人和健全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也有爱恨情仇、贪嗔痴怨。
盲人可以替换为任何社会边缘人物:聋哑人,黑户,同性恋……这样的处理看上去相当“伟光正”,实则只是一些空大理念的敷衍与铺陈。
读过原著小说,读者无法不被毕飞宇充细腻熨帖、华彩纷披的书写折服,从而对电影的表现产生担忧。
那几乎是一个作家描写能力的极限,充分体现了语言的无限空间。
影像更多诉诸于直观的视觉,但文字却是感官的全方面调动,二者之间的差距如何调和?
可是,当导演是娄烨时,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推拿》没有落入上面的哪个套路。
它首先是关于爱情的。
王大夫和小孔是准备步入婚姻的情侣;小马被小孔的“气味”吸引,执拗地爱上了小孔;漂亮的都红默默喜欢着小马,可小马后来喜欢的是小蛮;沙复明心里满满都是都红,都红却不喜欢他……爱情是娄烨一系列电影里最重要的元素之一,但这之前,爱情常常只是思想的中介,娄烨言爱情,实则顾其他。
但《推拿》少去那些枝蔓和隐喻,娄烨专注在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情感关系的捕捉。
电影里,都红问小马,一辆车走过来,和一个人走过来有什么不同?
小马答不出所以然来。
都红说,一个人走过来,撞上了就是爱情,一辆车走过来,撞上了就是车祸。
在所有“看得见”的健全人那里,他们花费更多的心思在分辨着是“车”还是“人”,好看与否,富有与否。
但盲人不同,他们“看不见”这是“车”或是“人”,喜欢了就主动迎上去,不喜欢就直接拒绝。
当爱情少去各种评判、权衡和算计时,爱情终于只剩下爱情本身。
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可以想象到关于爱情的一切。
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我们不会想到雨。
电影里,南京的晴天非常难得,雨总在没日没夜地下,淅淅沥沥的雨也很少,一下就是倾盆大雨。
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我们也不会想到沉默。
推拿中心的盲人们,在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沉默着,等候着,有时坐着坐着就流下了眼泪。
这没完没了的雨,这漫长而凝滞的沉默,实则是一种“隔离”,雨隔离着他们与外部的世界,沉默隔离着他们彼此。
这并非盲人“难以相处”,只是他们看不见,看不见表情,看不见眼泪,也就难以知晓彼此的心事。
于是王大夫自残应对着讨债者,小马被人打得血肉模糊,都红离开大家,沙复明病入膏肓……等大家都知道时,已经晚了,或者错过了。
于是,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也是想象着人与人之间的聚合和孤独。
聚合有时,孤独却无可避免。
《推拿》是群像戏,它没有明显的男女主角,但娄烨还是给了小马最多的戏份:少年时候因失明企图自杀,长大后到推拿中心工作,迷上了小孔身上的“气味”,在洗头房里认识了小蛮,以及在两人产生感情私奔……在小说原著里,小马是个天马行空的想象家,小说中最精彩的书写都是小马的想象;电影虽无法具象地还原出这些想象,但娄烨还是寄望于通过小马呈现一个盲人的主观视点。
电影中有一段长时间的小马独角戏,模糊混乱、强烈摇动又时明时暗的镜头,配上混杂的背景音,表达盲人“复明”一刻(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心灵的强烈震撼和膨胀的喜悦。
电影的最后一幕,娄烨同样将镜头给了小马。
镜头跟着他回到深藏军队家属院里破板楼上的“小马推拿”,“复明”的小马走过露天的楼道,来到正在洗头的小蛮跟前,对着小蛮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微笑……南京的冷雨还在下,可这分明是最好的结局:平淡流年,岁月静好。
于是,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也是送给盲人们的一个深情拥抱,一句亲切问候和一个美好祝福。
娄烨让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变得困难,电影要讲述什么?
它就像娄烨式摇晃镜头,难以清晰辨别出每一帧的影像,又像电影中倾盆而下的南京大雨,交响乐般,无法对每一种声音条分缕析。
娄烨并不着意于传达某种信息,他只是诚实的记录,贴着人,贴着事,却收获了“大象无形”的效果。
娄烨让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深情而厚重。
走出电影院时,正是傍晚,夕阳西下,秋高气爽。
可我分明觉得,我正走在南京缠绵的秋雨里,怎么走也都走不出。
如果推薦今年的一部國產片 或是一部可以在電影院看到的片我推薦推拿趁你在電影院還看得到它 快去看!
婁燁是唯一能直面中國的城市現實的導演推拿是你今年唯一能看到直面中國城市現實的電影在霧濛濛的空氣和霧濛濛的城市人的人心間它憑著盲人的一顆看得見的心 輕輕撕開了一個口 達到了清澈在美(人)被矮化為五官端正的畫過妝的人的如今 它找到發自本能和內心的美在處處是隱形歧視的城市中 它平視那些被忽視 被邊緣的人 那些你我看不到的人觸摸他們血熱的個人的尊嚴 慾望 掙扎在千城一面的整潔和消費面具下 它看見髒亂差背後的人髒亂差的浪漫髒亂差的美 美到讓人心醉因為在那些關於人的事面前 一些人瞎了很久另一些人 他們看得見
文/梦见乌鸦《推拿》这部电影让我看得心惊肉跳,因为是娄烨的电影嘛。
躁动不安的镜头,潮湿阴冷的影像,突如其来的冲突与凌厉写实,以及堕落到无底深渊的绝望和欲望,娄烨的电影总是让人有一股刺骨的寒冷在里面。
但《推拿》让人感到意外,由于我没有看过毕飞宇的同名小说,只因电影的题材,从弱势群体的角度出发,加之片中的大量凌厉的冲突戏和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似乎每一场戏都在将电影故事走向引向一个无边的黑暗之中,这种压抑的情绪一直在伴随着我,怎能不心惊肉跳呢?
然而那些娄烨电影的标志,原本以为即将到来的绝望并无出现,然而呈现出了温暖光明的结局,甚至后半段,暖色调的摄影和调色也取代了之前冷冰冰的质感。
观影完毕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电影的光明的结局,而是在大量铺垫和拥有极强代入感的前提下,原本那种极为压抑和绝望的故事走向最终却转向了另一条道路,或许只有娄烨能干的出来。
由于电影是群戏的缘故,每个角色都值得一说。
这是一部关于欲望的电影,片中每个人都在释放着自己的荷尔蒙。
小马与小孔的畸形恋,结婚狂沙复明对都红的追求,对健全社会的向往。
金嫣对爱情的渴望,王大夫与小孔的婚约。
在这个普通人的世界里,每个人的身份都不普通。
《推拿》是一部讲述盲人的电影,但电影并没有夹杂任何多余情绪在里面,没有提倡关注弱势群体,没有突出社会底层博得同情,更没有廉价的反衬社会不公。
电影只是平静的讲述一群特殊群体的故事,讲述特殊群体中那并不特殊的情感。
就像电影在柏林电影节的评论一样,“无论看见还是看不见,爱情本身都不会被错认。
” 电影的所有情感写照,都融化在那失焦、晃动的镜头之下。
“对面过来一个人,碰上了叫做爱情;对面过来一辆车,碰上了叫做车祸。
可惜车祸时常发生,而人与人却总是错过。
”这句台词让我印象深刻。
是梅婷扮演的都红对小马所言,我对这个角色很好奇,都红,一个谜一样的女人,在这部欲望无处不在的电影中,每个角色都被人类与生俱来的质朴本能所支配,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情绪。
唯独这位,从头到尾始终没有表露自己倾向。
唯一一次的表露就是上面那句台词,然而下一个镜头里,她的手指就被门夹断了,如此的突如其来,就像上天在惩罚一个犯了错的人。
其实电影中的其余角色,都与电影的整体氛围相符,也相对比较容易解读,唯独梅婷饰演的都红,在这部电影中究竟出于怎样的位置呢?
都红是沙宗琪中最漂亮的姑娘,但这个“最漂亮”头衔在盲人世界中毫无分量(当然一心向往健全世界的沙老板例外,可惜的是他喜欢最美丽的,却不知道什么是美丽,用徐泰来的话来说“比红烧肉还美丽”)。
她第一次出场时,面对客人的赞许和惋惜,自己并没有表露出任何额外情感,只是报以一笑。
其实这样的角色定位在电影中不太常见,倒是在童话故事中很常见,没错,就是那位孤芳自赏的公主。
公主每天只会照镜子,而都红每天都在听着客人的赞许。
或许在在这一点上,都红跟沙老板有些类似,他们向往健全世界,一个盲人顶着一个“最漂亮”的头衔,电影的观点也出现了,盲人也是普通人。
谁不想当公主?
而都红恰恰是担任着这个角色。
童话故事中,公主从未表露出自己的情感,她无情的拒绝了一位又一位的求婚的王子,谁也不知道他心仪对象究竟是什么样,这是一个隐藏了自己欲望的人,一个活在幻想中的人,都红也是一样。
当片中所有人都在被欲望左右时,唯独这个最漂亮的女人,向公主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沙老板,把自己的情感埋得很深。
这是公主骄傲的表现吗?
当然不是,本片也不是童话,都红的人间气息最终还是表露出来,电影没有表示她何时对小马产生情愫,只是那段台词,不但是讲给小马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
童话中公主不断的老去,最终孤独了却一生。
而都红终究不是公主,她开始试探性的流露出自己的情感,电影的转折点也就是从此开始的,然而随着一场事故,彻底将昔日的公主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都红的结局没有像那位公主一样悲惨,与小马一样,当复明的小马走到她面前说“你真漂亮”的时候,实际上是都红“公主生涯”的最后一次享受。
手指被夹断,无法再推拿,小马的离去,沙宗琪公主的日子也到头了,外面的世界等着这位回到现实的盲人公主。
其实这对都红来说也是因祸得福,因为她没有像那位公主的结局那样,迎接她的其实是另一道光芒。
电影出神之处就在于此,将沙宗琪按摩院当成一个形形色色的世界,在里面的角色有着阶级之分,然而走出沙宗琪,所有人的都处于同一阶段之上,片中那段“盲人与健全人就像健全人与鬼神”那样的比喻恰到好处,电影鲜明的描述了两个世界中同样的人不同的生活。
梅婷有一双大眼睛,谓之有神。
让她来饰演盲人似乎是在开玩笑,但梅婷在片中的表现值得称赞。
因为与角色的差异造成的冲突感,演员很巧的把握了二者之间的度,没有过火,也并无收敛。
对于梅婷来说,漂亮的角色梅婷之前演过不少,都红这个角色是一个挑战。
首先都红是一个没有盲态的角色,与其他角色不同,之所以这样设置就是为了突出该角色的“最漂亮”,以至于刚出场时得到的评价是:“你真的是盲人吗?
”而观众看到的也是一样,一个与常人无异的女性,但,隐去了双眼炯炯的光芒,游离不定的神情下,是一颗难以琢磨的内心,就像都红这个特殊的角色一样,隐去了山雨欲来的欲望,但没有女人会看不到爱情,回报她的则是一抹暖色。
当一个人产生了情感上的煎熬和寂寞时,他会迷恋王家卫;但是当一个人接纳了自己的煎熬与寂寞,并淡忘这种存在而去审视他人的煎熬与寂寞时,他开始懂娄烨。
《推拿》的剧情并不复杂,它讲的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小麻雀——沙宗琪推拿馆里盲人门的生活。
一个喜欢女推拿师的负责人沙复明,一个急躁焦灼的年轻人小马,一个为人灵活但是决不放弃尊严的王大夫,以及他们的女人,以及他们周围的人。
故事就是这样从圆心发散开来。
影像表达这是一个关于盲人的故事,盲人的世界是黑暗的。
但是电影必须呈现给观众,所以摄影师必须想办法去调和这个矛盾,转化这种黑暗。
片中有一句台词高度概括了摄影师曾剑做出的呈现:“眼睛是有分工的,一部分看得见光,一部分看得见黑”。
《推拿》中一共有三种影调:明亮的推拿室,昏暗的宿舍,红色的发廊。
它蕴含着的是人心的三个层次:生活、私欲和“我”的释放与复活。
盲人与健全人的精神按理说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由于盲人看不见,他们在暗处,所以健全人之于盲人,就好像鬼神之于健全人。
而盲人群体自身数量又小,相互的关系由于交流障碍也更难亲密,所以事实上,盲人较之健全人是会更加压抑和痛苦的。
因此,导演在处理影片的时候,花了非常大的篇幅来展现弱光环境下的“昏暗”。
这既是一种盲人主观视角上的观看,也是人物在生长过程中的摸索。
因此最终所有“盲视”的戏采用了一种特殊拍摄方法,即每场戏拍摄三次,第一遍在白天用正常的镜头拍摄,到晚上再用 Lensbaby和移轴拍两遍,同时调整灯光,用 ND色纸将现场灯光调的更暗一些,仅保留原来空间的光线结构,接着辅助一个正面强烈补光,来表达主观化世界。
这么处理最终的画面效果无疑是令人感动的——因为它摒弃了用后期制作的方法来呈现盲人视力上的模糊,而是非常朴素地模拟出了主人公们眼里粗砺的、暗淡的世界。
娄烨偏爱的手持摄影在《推拿》中依然得到了很好的发挥。
我在看《苏州河》的时候就非常迷恋前面那三分半钟,一种深深地磁力吸引着我,多次观看心里仍生出莫名的感动。
我有时候想,为什么娄烨这么喜欢手持摄影、虚焦以及中近景这些比较叛逆的表达方式呢?
气质。
最终我只能这样解释给自己。
他冷眼、随性,尊重生活本身,让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从不伸手拯救或者帮扶。
所以王大夫拿菜刀砍自己的胸膛,所以小马用碎玻璃渣滓割自己的喉咙,所以都红的拇指生生地被门夹断。
我常不能自控地为他这种残忍和裸露后背发凉,心生恐惧,每当这时,安慰我的永远是秦昊的爆发。
秦昊在《推拿》中饰演沙复明,在《春风沉醉的晚上》中饰演江城,在《浮城谜事》中饰演乔永照,他的情绪收放非常到位,以至于观众有时候会认为这个人是没有多少情绪的。
然而我以及摸着了套路,默默期待着秦昊的释放。
他一哭,我就知道,娄烨最终还是一个小男孩,而不是鬼神。
欲望我本不大喜欢别人单纯地用“情欲”去讲娄烨。
因为这样讲,实在有些狭窄。
欲望应是广阔的而渗透着性格和情感的一种正常的需求,它可以展示,却并不是挑逗。
情欲虽有情字,反倒不见得有多少深。
情欲好多时候求的,是刺激,是痛感,是非麻木的回馈。
然而没辙,小马追求的偏就是情欲。
对小孔他把这种躁动投注于市井间常打趣的“嫂子”二字。
听过这样的流氓话没有: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小孔无意中成为了小马的红苹果、小马的性幻想。
小马为了自己的情欲几欲癫狂,他身上散发出原始的动物性。
然而极端的性格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你看他的手,可以用来持刀自戕,却也一样可以用来抚摸乳房——毁坏身体,却又依恋身体。
这就是娄烨的悖论。
这种悖论本身是挣扎着的,是左右互搏。
不成想,小马任性,受难的却是都红。
她是懂爱情的。
她说: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你撞上去了,那是爱情对面走过来一辆车,你撞上去了,那是车祸。
但是呢,车和车总是撞,人和人总是让。
寥寥数语,万般无奈。
命运捉弄了她一番,夺走她珍贵的——象征着爱情的小马和象征着完整的身体(手指)。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都红的离开意味着沙复明的希望破碎。
沙复明一口鲜血吐在洗手间。
但是他哪看得见——他哪看得见自己的“红”就这样从自己的体内一去不返呢。
他是瞎的,看不见红,红的血。
《推拿》里关于欲望的描绘还体现在两个女人身上。
小孔和小蛮。
小孔爱老王,她极度渴望他的爱与理解,她背井离乡跟老王私奔,跟老王在简陋的宿舍里缠绵,她尽管那么渴望爱,却还是拒绝小马。
因为——盲人也有尊严。
不同于娄烨国王的电影里那些混乱的身体关系,《推拿》里的身体关系简明得多。
也许是因为盲人因为“盲”已经被世俗绑架得够多了,他也不忍再添加什么。
就让小孔们一生都拥抱着一个老王吧,即使是被世俗道德观念所绑架又何妨,只要她能稍微得到满足。
至于妓女小蛮。
她不是盲人,却由于职业和小马们一样不得不潜藏在黑暗里,见不得光。
但她作为一个健全人,最后成功地把爱人小马带入了光明。
她的职业是发廊女,但使命是光明与爱。
所以在影片最后,导演除去一如既往地诗化主题,还把片子的基调上升至一种在宽恕和赦免中衍生的感化人心的宗教情怀,也因此使影片中令人窒息的压抑得到了与以往不同的舒缓和净化。
这不同于娄烨以往的关灯式处理,也许人到中年多了豁达,也许残体人给了他新天地。
但你看,欲望有那么多种,娄烨始终是偏爱性欲。
因为性欲即使有着广泛的含义,但归根结底它是人们追求的彻底的快乐和自由的欲望。
盲目一般来说,我们习惯性的把“看不见”称之为“盲”。
那么如何来定义“看见”呢。
同样一个圆形,有人看到的是窟窿,有人看到的是馅饼,有人看到的是太阳。
其他的人,大多视而不见。
因为太熟悉了。
生活里随处有圆形。
何况生活的脚步这么匆忙,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刻意去看这些破玩意儿不是吗。
这其实也是“盲”。
是自己主动戳瞎了自己。
除了去习惯这样的放弃,娄烨除了注视,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多的了。
他的悲伤被稀释了,稀释成呕吐出来的苦水。
庆幸的是摄影师曾剑的镜头里,我们既看到悲情,依然还看得到浪漫。
他绝不放弃自己。
“小马推拿,前进五十米。
”“小马推拿,里面请。
”残败的木板在风中摇摆,当关注审视这几个飘摇的汉字时,我似乎闻到了一阵幽香,里头透着被注视的感激劲儿。
但随后观众的眼光随摄影机离开,包围着这小木板的依然只剩凌冽的寒气。
再没什么人去看过这些静物了。
没人看,慢慢也就枯萎了。
啰嗦有时候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会想一想,娄烨他拍这些不赚钱的电影究竟在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特么的艺术??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妈妈叫醒我,给我准备好早点,我几乎忘掉了昨日睡前的思索。
我咕噜咕噜把温牛奶灌进肠胃里,牛奶滋溜滋溜就进到了我的胃里。
就在那几十秒里,我感到自己可能懂了。
我的胃传递着妈妈对我的爱。
电影,则传递着娄烨对这个世界的爱。
他是在努力活着,清醒着,他关心着人类,拒绝失明。
也不知道你读没读过话似乎阿斯的《玛格丽特的悲苦》。
那东西最后两句讲:“if any chance to heave a sigh,they pity me,and not my grief.”如果有人为我叹息,他是悲悯我,而不是我的悲苦。
送给你们。
:)
看不见的世界就是把尖锐暗涌捧到眼前
令人不适的地方有很多,归结起来一句话:即使是盲人,只要是男的,依旧可以随意在女人身上找到快活和安慰。
眯着眼演王大夫的郭晓冬看着像李狗嗨,然后我就出戏了,告诉我不是一个人!
没一个角色是假大空,处理情绪和群戏的能力大陆无人出其右不是么
感觉还可以,一些细节展现的很细致
每个镜头都充斥着导演的风格,手持摄影断片式剪辑耍的厉害,明暗变化加上虚焦恰恰营造盲人视角,人撞人的感觉到了极致。小小的按摩室直碰盲人群像,复明的诗,都红的撞,老王的割,小马的欲,他们一样的自私,痛苦,逃避。推拿中心与粉红色洗头房,按摩与按摩。开头用念白读出主创人员十分惊艳。
能把原著拍成这么刻意和错乱,也是难得,这个旁白或者解说尤其的刻意,纯个人觉得的好难看,娄烨导演的电影以后绕着走,不适合自己。
“让我再哭五分钟。”2015.1.2天津
有劲,差点就五星了
好不容易找到放映此片的电影院,虽然路途遥远,还是赶到那里,包场看之(放映厅里就我一人儿)……能把中国当下社会底层生活拍出诗意的电影导演,现在已经屈指可数了,其中最出色的应该就是现在的娄烨了吧……娄烨明年就50了,但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年轻人似的……
人和车撞上了是车祸,人和人撞上了是爱情。很厉害的半盲视角看得我眼睛疼。黄轩蛮帅的。整体观感不太舒服。
感染力不及才看的盲视
它对生活的理解是穿越表象抵达本质的,观看的过程就是拨开重重云层和雾霾的过程。在这里,我们看到各种不同的人,你很难用整齐划一的标准来为他们分类;不同的人看这部电影,可能联想的东西也不一样,我们大部分时候不会想到某个具体的人,但会想到作为人类的我们自身,我们的共同际遇。
本来只想看一会儿就去睡觉,结果竟然看到凌晨一点看完了,惊喜之作,十分动人。个人年度国产电影里排名No1,有毕飞宇的小说打底,娄烨的进步真是太大了。专业演员表演不输业余演员本色演出,这个事只有陈冲老师做到过,后悔没去贡献票房,但我是在电视盒子里看到的,希望这以后能成为一条艺术电影院线。
“车和车总是相撞,人和人总是相让。” 社会边缘群体的孤独和无力,失而复明部分的摄影真好。
眼高手低,起初還能像小說一樣展現對視障人士的體諒,後來卻是忽略和捨棄,強把悲苦的都推到邊緣人物上
有关注盲人/视障人士/广义上残疾人群体的心理需求生理欲望的情怀是好的,可惜本片除了这样的情怀就没啥了.小马和洗头妹私奔的故事很动人,其他的人物性格剧情走向都有点没来由的莫名其妙.客观视角也大量用失焦与光斑模仿视障效果消费得太过了
刻板印象拉满
3.5 风格野心的形式实验。娄烨通过光线变化和毛玻璃等等简单的细致调度,构建并引领观众步入失明视界,也因为电影语言的外露,需要镜头细腻不那么晃,算是手持美学最具载体意义的一次体现。当然这电影不是给盲人看的,画外叙述声音的原意是给予一个叙事层面,实际是客观叙述的隐喻,与那些看似主观的镜头其实都是摄像机的立场互文成另一个平行的世界,尊重的态度值得一赞。
更多是声画处理效果出彩。影片阐述了生理引发的不平等:盲人与正常人的心理落差,天生盲与后天盲的歧视。但除此之外乏善可陈,暴力血腥、第三者、单相思、暴病的剧情除了无力感似乎没有其他落脚点,最终复明的结局似乎也缺乏些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