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歌又扑街了。
9月9日,胡歌新作《不虚此行》上映,就在上个月,他就凭借本片斩获上海电影节金爵奖最佳男演员,这部影片也被寄予厚望。
影片上映后,口碑不俗,豆瓣评分高达7.3分,但票房走势却一言难尽,它上映首日票房只有930万,票房差点干不过上映了52天的《封神》,最终票房只能定格在3000万出头,扑得一点水花都没有。
我为什么说“又扑街”呢?
因为胡歌的电影几乎没有大卖过,他上一部卖座的电影是啥我们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者更残酷的说,胡歌拍过卖座电影吗?
而巧合的是,上海电影节上,胡歌和大鹏同时摘得最佳男演员,就在《不虚此行》上映的同一天,大鹏获奖的那部《第八个嫌疑人》也上映了,在口碑一般(豆瓣6.3分)的情况下,票房也突破了2亿,最终票房有可能上4亿。
同样是影帝,胡歌的电影号召力甚至比不上大鹏的零头了?
有人或许会说,不能这么比。
《第八个嫌疑人》是商业片,《不虚此行》是文艺片,两部片的类型不一样,况且《不虚此行》讲的是丧葬话题,中国人避讳这个,票房自然不理想。
好,那我们就不拿大鹏比,咱拿胡歌和朱一龙比一比。
因为就在去年6月,朱一龙主演的《人生大事》上映,它和胡歌的《不虚此行》实在太像了。
两部电影讲述的都是殡葬业的故事,探讨了中国人最避讳的生死话题;两部电影口碑都不错,豆瓣评分都是7.3分;两部电影的主角也都凭借各自的作品拿到了影帝的头衔。
可在票房上,却千差万别。
去年暑期疫情依旧严峻,电影行业薄云惨淡,但《人生大事》却拿到了17亿+的高票房,成为年度最大的黑马。
今年暑期电影行业全面复苏,整个暑期档票房创造了历史新高,更同时出现了2部30亿+卖座电影,但《不虚此行》的票房过亿都困难。
根据控制变量法,似乎问题就出现在主演身上。
那么,同样演殡葬业,同样拿影帝,胡歌的票房号召力连朱一龙都比不上了吗?
为了探寻这个问题,我第一时间去影院看了《不虚此行》,两个小时候我找到了答案,有些话不吐不快。
首先问题处在影片本身。
两部影片同样是讲殡葬业,但讲述方式是不一样的。
《人生大事》讲的故事通俗易懂。
殡葬师莫三妹刑满释放后遇到了孤儿小文,小文纠缠上了莫三妹,这对特殊的父女就此展开了一段啼笑皆非的故事。
打架入狱、被戴绿帽、浪子回头、真假父女,挫骨扬灰…这些劲爆的元素一应俱全,《人生大事》看似在讲生死,但实则产品呢挂满了烟火气,是一部热气腾腾的电影,商业性和艺术性进行了很好的融合。
它击中了东亚亲情文化的死穴,影片不仅在内地大卖,在台湾、韩国、东南亚等地区也受到了热捧。
但《不虚此行》不一样。
它更像是一个充满日式风格的短片小说集,我们跟随一个悼词写手的视角,见证了一场场平凡而壮烈的生死。
整部影片带着自说自话的小资情调。
很多故事不是演绎出来的,而是通过当事人口述出来的,有一定的文学性,给普通观众造成了观影障碍。
导演的讲述方式比较极致。
胡歌饰演的主角是写悼词的,但我们全片听不到一句悼词;影片是讲述生死的,但我们几乎看不到一个逝者,更听不到他们说的一句台词。
整个观影过程就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一场戏,朦胧感是有了,但直接的视觉冲击和情感震撼大打折扣。
撕开影片的表面,我们还能看到创作者“夹带私货”导演在凝视死亡之余,还顺带探讨了艺术的创作。
主角之前是个“掉队”的编剧,为了寻找激烈的戏剧冲突,跑去殡仪馆找灵感,却意外成为一名写手,并且在撰写了一个个死亡故事后,学会了如何创作人物。
影片中导演多次借主角之口阐述了自己对如何写人物、如何编好故事的见解。
一边是生死话题,一边是艺术思考。
这就注定了《不虚此行》的曲高和寡。
其次,两部影片的主角功能不一样。
《人生大事》里,朱一龙饰演的莫三妹是个躬身入局者。
他家开殡仪馆,他是自己是个殡葬师,别人死了,他需要亲自参与其中:抬尸体、给死者化妆、布置棺材、甚至收养逝者的孙女。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当这些关系流动起来,主角的形象也就立体生动起来;此外,莫三妹是个俗人,因打架锒铛入狱,出狱后女友跟别人跑了,自己和老爹要钱,父子关系破裂,最初收养孤儿的目的也不纯,后来浪子回头改邪归正。
故事走向有些俗套,但观众很容易代入第一人称视角,很容易体会殡葬师的不容易,很容易闻到莫三妹身上的人味儿,最后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
《不虚此行》里,胡歌饰演的闻善是个旁观者。
好听点说,他是个生活观察家,给别人的一生立传;难听点说,他就是个职业写手,帮人写悼词赚钱谋生。
这样一个旁观者,虽然是赚死人的钱,但并不会亲自参与殡葬,甚至都不会出现在葬礼的受邀名单上。
悼词写手,这个职业现实中究竟存不存在不好说,但一定是和普通人相距甚远,试想正常人谁会找写手给死去的亲人写悼词儿,这个角色注定是个不被人理解的异类。
更何况胡歌饰演的主角,一毕业是个编剧,碰了几次壁后,突然活明白了,在北京不卷了,开始靠写悼词寻求生命的意义了,甚至有点羽化登仙那味儿了。
主角清心寡欲了,观众看得也就寡淡无味了。
但这并不是说胡歌的戏不出彩,剧本决定了他这个主角炮捻子,导演通过他点燃剧情,观众透过他,窥探到一个个死亡故事背后的遗憾:一个老父亲死后儿子的忏悔;一个老大哥死后弟妹的争执,一个创业者死后同事的惋惜,一个网红死后网友的千里惜别。
这些故事如一颗颗珍珠般闪耀,胡歌这个角色就是串起这些珍珠的线,而朱一龙那个角色,就是珍珠本身。
珍珠和线,哪个更好,难以比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两位演员的心态不一样。
我们先说朱一龙,他在出演《人生大事》前心态是比较急躁的。
朱一龙是北影科班出身的,但毕业后一直默默无闻,直到30岁演了耽改剧《镇魂》才成为流量明星。
十年演戏无人知,一朝卖腐天下闻。
这种突如其来的名气对于一个有追求的演员并非好事儿。
朱一龙这几年一直在做一件事:摘掉“流量明星”的标签。
但他先后出演了很多影视剧,一直被大家认为是偶像明星,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急需一部转型之作。
《人生大事》就是最好的机会。
为了拍这部电影,朱一龙真的拼了,他在筹备期间就跑去殡仪馆体验生活,和殡葬师学习殡葬知识,还自己设计了动作和细节,比如用葬礼用的黄纸点烟,进入剧组后,他提剃一个寸头,穿上花衬衫、宽短裤,说着自己老家武汉方言,一股街溜子气质就出来了。
表演上,朱一龙呈现了一种浓烈的风格,脸上表情丰富,一个标志性的表情就是,对着镜头咧嘴笑一下,然后突然蹦住,头上青筋暴起,最后放声大笑。
这种方法在后来的《消失的她》里也出现过,能瞬间传递很强烈的情感信号。
这样的卖力的表演打动了观众,也打动了金鸡奖的评委,拿到金鸡奖影帝看似意料之外,其实情理之中。
朱一龙用《人生大事》给自己的事业重新起了一个头,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表演“浓转淡”,我们还需继续观察。
而胡歌刚好相反,他是用《不虚此行》给自己的演艺事业暂时收了个尾,他已经过了浓烈的阶段,他演这部戏追求一个淡。
胡歌是典型的少年得志,童星出身,19岁以专业第二的成绩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大学刚毕业就出演了《仙剑奇侠传》,成为偶像派兼实力派,23岁已经站在了影视圈的金字塔。
后来他遭遇了车祸,目睹了身边人的离去,忍受了毁容和整容的身心折磨,和相恋多年的女友薛佳凝分手,不到30岁已经阅尽了人间冷暖。
后来胡歌复出,也凭借《伪装者》《琅琊榜》迎来事业第二春,但明显感觉到他已经对名利看淡很多。
近些年胡歌的事业一言难尽。
拍摄了商业片《攀登者》,但存在感并不高;拍了文艺片《南方车站的聚会》,虽然破了文艺片的票房纪录,但依旧反响平平,又折回到电视剧领域,拍了《猎场》《县委大院》,全都反响平平,被王家卫选中拍了《繁花》,至今没有定档,他也不着急,高峰低谷都经历过,早已看淡一切了。
他是在这种心态下接拍《不虚此行》的,这个剧本这个角色某种程度就是他心境的映射。
今年年初,胡歌突然官宣女儿出生,这时大众才知道他已经和女助理结婚。
有好事的网友根据他女儿的出生日期推断出他老婆怀孕的时间是去年的4月,当时胡歌刚好在北京拍摄《不虚此行》,而他的太太,当时还是女友,是他的御用化妆师。
换言之,他是带着女友化的妆,抱着迎接新生命的心态,拍摄了这么一部探讨生老病死的电影的。
拍完《不虚此行》,胡歌又马不停蹄去安徽拍了《县委大院》,该剧杀青后差不多是8、9月,胡歌在9月20日迎来40岁的生日,并且在9月21日和女友领证结婚,然后等孩子出生后公布喜讯。
从这条时间线就能看出,胡歌拍摄《不虚此行》并不是为了拿奖证明自己的演技,而是在40岁到来前,在想好了要结婚生子前,和自己的内心来一次和解。
在演《不虚此行》时,他的心态是松弛的,就像一个旁观者闯入到电影之中,通过别人的故事来启迪自己的人生。
影片的片尾有一个彩蛋,剧组在拍摄过程中一只野猫闯进了剧组,成为剧组的朋友,还在拍摄期间生了一窝小猫。
胡歌十分好奇,甚至拿起剧组的摄影机,饶有兴趣地拍摄了小猫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最终这只小猫也在影片中出镜了。
可以看出,闻善这个角色是量身为胡歌打造的,胡歌进行表演时很大一部分是在本色出演,这种淡淡的松弛感首先打动了胡歌自己,其次才打动了金爵奖的评委。
就在《不虚此行》上映前夕,胡歌发微博来了一次似是而非的告别:“如果未来五年,我不拍戏了,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你们应该会支持我吧。
”单看这条微博有些突兀,一个当红演员半夜emo,和粉丝商量着退圈,太奇葩了。
但看了《不虚此行》,或许你就能理解他的决定了。
如果胡歌真的暂别演艺事业,那么《不虚此行》就很可能成为他的告别之作,我们能否还能等来他复出的那一天尚未可知,但他应该早有准备,因为影片片名本身就是一种暗示,他闯荡影视圈二十载,也算不虚此行了。
《不虚此行》的最后,闻善找到了自己的创作方向,开始在电脑上敲击文字;而胡歌阅尽千帆,也找回了生活的意义,电影和电视剧固然重要,也不过是生活的一小部分,他现在要真正地享受生活啦。
什么票房啦,影帝啦,和他无关,我们就对着他远去的身影,送上真挚的祝福吧。
”
一开始,我差点被《不虚此行》的固定镜头和低郁叙事唬住了。
毕竟这套美学范式,近的可以承袭至台湾新浪潮的三大马车,特别是侯孝贤与蔡明亮引以为傲的长镜头、工整构图与静默表达;远一些还可以牵扯上罗伊·安德森的《寒枝雀静》《光荣的世界》,安哲大神的《雾中风景》,甚至更早的伯格曼。
不过很快就放下心来,因为毕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场景,主人公胡歌在从事着熟悉的领域(写作),而黄磊、白客带来的温度与烟火气,也并没有那么遥远和高不可攀。
好吧,一切都可以看作是导演的文艺范表达,无论这个写悼词的职业有多么漂浮架空,不管片中角色们的动作对白有多么不可理喻。
你只需要记住这位导演刘伽茵,就是以两部《牛皮》红遍全网的私人化表达典范,类似于之前陆庆屹拍自家父母的《四个春天》,刘伽茵也是在饭桌边架起相机,把一家三口的聊天吃饭日常剪辑出来,就完成了一部文艺青年们挂在嘴边的“杰作”。
只是,当齐溪在悼词写手的房间里吼叫大笑,当吴磊志得意满地摸着终于长出来的胡须,试图亲近文艺的希望火苗被彻底掐灭,本人终究还是破防了。
01. 漂浮架空,脱离现实玩玄虚其实是不太敢质疑《不虚此行》的表达,毕竟有大师们的经典理论加持,什么固定镜头,什么旁观视角,什么生死隐喻,导演及其拥趸很快就会以理论唾沫将我淹没。
但是还是忍不住怼上几句,毕竟胡歌从事的写作行业,本人好歹也涉足了十多年。
一篇悼词,篇幅大概不会超过3000字,太长就变成人物小传了。
这么点篇幅,甲方撑死了给个三五千块钱,也都算是行业高价了。
就为了这么三五千,胡歌在片中又是调解家庭关系,又是帮忙修水管,还要陪聊天、陪吃饭,最后直接把死者家属带回房间。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于为爱发电了?
好吧,就算你是为了体验生活,为了支撑什么编剧的梦想,但是也不至于选择如此敏感的殡葬领域吧?
很显然,导演就跟很多人一样,根本不明白殡葬业真正的利润在哪里,全程都架空在理论对谈和文字书写的范围。
搭棚火化安葬一条龙了解一下?
入殓师风水师土葬情结不关注吗?
既然提到了,看看《落叶归根》《入殓师》《父后七日》,看看别人是怎么呈现的?
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低落阴沉的胡歌,行尸走肉一般穿行在各种所谓的“客户”中间,不开展任何具体可行的业务,却要深入别人的家庭生活,还要知晓死者的来龙去脉,人生中的糗事丑闻。
一切努力,就为了一篇轻飘飘的“悼词”,这又是何苦呢?
02. 装腔作势,言行做作尬翻天好吧,既然架空,那我们就到架空的故事中去看看。
胡歌先后接受了五位死者家属的悼词委托。
其中,有经营火锅的大哥,突然离世的老头,被医生宣告癌症却坚持三年的方阿姨,还有创业公司CEO,以及配音网红甘铭。
胡歌就是一位完美的听众,安静地倾听着死者或家属的种种回忆、抱怨、嗟叹,如此呼应了英文片名“All ears”。
但是,胡歌又听到了些什么呢?
经营火锅的大哥,是兄妹几人的纠纷,寻常家庭里面的一些破事儿;老头的儿子则提起印象模糊的父亲,做出各种预设;方阿姨那里,是老公出轨,女儿远离,自己人生的悲戚。
听起来似乎都是人间疾苦,生存于世的种种痛苦切片。
可是倾诉了这些,让胡歌听到,又有什么意义呢?
增加一段悼词吗?
或者这些人都需要一个倾泻的出口,那又何必要等到写悼词的时候才来细细回忆?
略过这些人生细节,还有更奇特的行为在前方等着。
比如吴磊饰演的室友,与胡歌非常熟稔,但是双方接触中,又隐藏着几份超越室友的亲昵。
让人不免迅速想到了前不久的《燃冬》。
又是抑郁主角,又是两男一女,难道又有什么超常规的事情发生?
我说的正是齐溪闯入的部分。
在《第八个嫌疑人》里面,齐溪不问青红皂白地把警察带回家中。
在《不虚此行》中,她同样又被莫名其妙地带到悼词写手的家中。
胡歌在车站接到她,一见面,齐溪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愤怒输出,真实演绎了甲方的嚣张跋扈。
谈起死者,她自己倒先哭了,胡歌赶紧跑过去,给她买了个娃娃头雪糕,齐溪望着娃娃头雪糕,破涕为笑。
这……然后,胡歌直接把齐溪带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围绕着死者(大概也是女方的男朋友),展开了触及灵魂的深度交谈。
齐溪充分展示了她的暴脾气,直接在房间里吼叫大笑,胡歌和吴磊躲在阳台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
前面预估了胡歌做一单的费用,觉得他不值得去陪聊修水管协调家庭关系。
结果不止如此,他还要通过接触了解,给死者拉出时间线,写人物小传。
那简直是半卖半送了,何必还收钱呢?
直接友情书写就完了呗?
好吧,片中倒也不全是如此漂浮做作,起码还有白客不时出来插科打诨,直接来了段《大腕》葬礼版,还要为殡葬业提档升级,搭上“互联网+”的潮流概念。
也不知道是搞笑还是反讽,至少略略增加了几分生活的丰沛与温度。
03. 真实穷困,码字辛苦谁人知?
从编剧转行悼词,胡歌似乎是想通过接触不同人生来收集素材。
但是真的当导师叫他接活的时候,他又以种种原因推却,这份文人的清高做作,倒是也反映了写作圈子里的部分事实。
将搞写作的人塑造得如此落魄低沉,算得上是《不虚此行》少有的实诚。
编剧就是影视行业最低端的工种,而且因为廉价,总是被使来唤去,成为一切问题的替罪羊。
其他写手就更是难获重视,网文写手风光了几年,现在也是停的停,逃的逃,四处答题开班去了。
如果因为《不虚此行》,让写作行业为更多人重视,那倒也是好事一件。
回归正经,影片的架构自然是悼词线索串联起几位死者,最终组合起对人生的感怀;吴磊不是什么室友,只是胡歌想象中的角色,那个小尹。
通过《不虚此行》,刘伽茵的风格与短板都得以清晰的展现。
她在叙事上的模糊,对故事乃至生活细节的失控和陌生,完全沉湎于自我表达,丝毫没考虑过观众的共情与理解。
这其实也算是非常典型的“作者电影”。
只是过度的自我抒怀,完全消解了生死主题的严肃性,同时也未能提供更为有效的悬念与张力。
所以整部电影完全在散漫茫然中行进,观众随时退场,都没有感觉遗憾的情感联系。
文艺不等于滥情,固定镜头也是需要提供叙事张力,就这些技术层面的问题,年轻的刘伽茵还需要更深更透彻的理解学习,要真正学习到蔡明亮、安哲等前辈的精髓,而不要满足于一点表皮的拼配。
也许唯一能打动观众的点,还是在于胡歌与母亲的电话联系。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胡歌隐瞒着自己已经失去业务和收入的真相,母亲则总是絮叨着生活的细节,憧憬着儿子在城市里成家立业。
直到胡歌难以为继,决定回归家乡。
在动物园北极熊面前,他呆坐在椅子上,终于泣不成声。
偶尔可以做作,可以沉入幻想,可以故作清高,但是绝对不要忘记现实,不要忘记父母的牵挂和家乡的味道。
斧凿痕太重。
如果我不是电影学院的,如果我没有看过那么多毕联,如果我没有看过入殓师,如果没有看到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我起码会打四星以上。
但看电影也和人生一样,没有如果。
因为太熟悉,所以疏离;因为疏离,所以挑剔。
电影学院班底拍出来的片子自然很电影学院(我不愿称其为所谓“新学院派”,虽然学校肯定会大肆鼓吹,但这个概念本身是否成立仍有待商榷)——端着。
下一句台词、下一个桥段、下一个画面,都很熟悉。
这还完全不同于邵艺辉在《爱情神话》里玩儿电子烟的梗。
尤其是在见过扈耀之在故事餐吧里端着舞台腔对工作人员大呼小叫,在标放大课上莫名其妙拿朝鲜同学开涮,我再也不能接受他在大银幕上表演了。
可能因为片中北漂影视人的生活很真实、很熟悉,甚至我自己就过过那样的生活,所以看完之后蓦地嫌恶北京——不是之前的讨厌,而是嫌恶。
观影前本想引用太白《拟古十二首·其九》作注,但观影后发现这会把这部片子抬到不属于它的高度。
不过本片尚有可取之处:其一在于没有想象的生活。
叙事的困境正源于刘伽茵老师自己的创作体验,是实事求是的;其二没有落入仿《入殓师》的窠臼。
但如果从主角突破自身困境的角度来讲,又是一样的。
胡歌在表演上有一种稚气,虽然演得很落魄,但看不出真正吃过苦的样子。
吴磊的角色类似于反向《第六感》了
不虚此行 (2023)7.02023 / 中国大陆 / 剧情 / 刘伽茵 / 胡歌 吴磊有斧凿痕
采访 / 异见者编辑部受访 / 刘伽茵稿件整理 / Sum & Anni全文约8800字 阅读需要22分钟 在远离创作十多年后,刘伽茵,这位曾以两部独立电影令世界瞩目的电影作者,以一种谦逊而不失自信的姿态回归了:久违的新作《不虚此行》,一个关于写悼词之人努力与其委托者们建立“真正的交流”的故事,是她首次在常规的制片方式之下完成的作品。
如果仅从风格层面来谈论一位作者,那么这部电影的确与理念极其鲜明独特的《牛皮》系列有着巨大的差异。
然而,正如导演本人所深信的那样,尽管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变化是必然的,但也仍有一些东西不曾改变:平视生活,爱自己的人物,不任意简化情感和现实,从鲜活的生命经验中汲取灵感,以及最重要的,“和故事完全站在一起”,也即,选择与故事本身相符合的表现方式,而不是刻意强调一种高于故事的“个人化”标签。
正因为这样的立场,我们不需要借助任何外显的风格,也能辨认出这就是她的作品。
借着《不虚此行》在内地院线公映的机会,异见者编辑部对刘伽茵导演进行了一次线上专访,她与我们分享了这部新作的创作理念,以及故事和技术上的一些具体细节。
异见者编辑部(以下简称 D ):您的早期作品《牛皮》和《牛皮贰》被广泛视为华语独立电影的里程碑,这两部电影仅由一个三口之家用极其简单的设备拍摄,但其粗粝的风格令人尤其难忘;而您的新片《不虚此行》选择了规模更大、更专业的制作,也采用了相对更为主流的电影手法。
您怎样看待这样的变化?
刘伽茵(以下简称 L ):人处在不同的阶段,要表达的内容和与之相应的表达方式就会有所不同。
我相信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这可能是一种规律,我自己也符合这样的规律。
十几年前,我也并不是那么有意识地要用那种方式拍电影;在那个阶段,那样拍对我来说是其实是最恰当的方式,甚至有可能是唯一的方式。
并不是我被迫选择这样拍,也不是为了让别人怎么看我、或者说想要成为做这件事情的人而选择这样拍,而是内外很统一、自洽的选择,特别自然。
但回到2004年,很多人觉得你不可以这样拍电影。
我拍完了之后,人们仍有可能觉得“这不是电影”。
当然对我自己来说,这样的拍摄方式是可以的,所以我也没有跟任何人商量,我就这样去拍了,但是拍完了之后还是会听到一些反馈的声音。
我并不拒绝听到其它声音,但我的性格决定了我不是特别容易受到别人的干扰。
牛皮 (2005)我觉得这一次《不虚此行》的创作也是一个比较自然的过程,到了这个阶段,我就会想讲一个这样的故事,会想起这样的人,这部电影也比较自然地进入到了一个常规的制作方式中。
虽然院线片在时长上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这方面肯定与此前的作品有差异,但我在写剧本时完全是为自己创作,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改过这个剧本,这就是我现在的表达。
但是这样常规的制作方式对我来说是第一次,各种工作环节对我来说都是新的。
不过我仍然可以较好地完成这件事,因为除了创作本身的经验,人生所有阶段获得的所有经验都会用在创作上。
D:影片中,许多人物讲述了他们逝去的亲朋好友的故事,其中,齐溪饰演的邵金穗讲述的故事占据了影片结构最关键的位置。
可以问一下您为何选择这个故事作为全片重心吗?
L:我觉得在一个比较自洽的叙事状态里,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和他们的故事都会找到自己的位置,而这位置其实基本上是唯一的。
邵金穗的这一段故事也几乎是它唯一能发生的地方。
另外,邵金穗不是这个行业的人,其实更容易看到本质。
并且邵金穗是一个言语非常快的人,别的人想说什么话之前可能先要想一想,而邵金穗就直接把话说出来了,这对于闻善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他得到一个可以去说出一些话的情境;以前不能讲的事,现在可以讲了。
D:您刚刚提到邵金穗“更容易看到本质”,是否可以理解为,她不仅仅是一个讲述者,同时也是一个类似于闻善的观察者、倾听者?
L:是的,对于闻善来说,她是一个倾听者;而闻善又不太容易得到一个被倾听的情境。
他这样性格的人很容易被人误解,而他又不爱去解释,所以说话——也就是关于自身的表达——对他来说其实是有风险的。
只有邵金穗能给他一个完整的、不带太多成见的被倾听的情境,她让闻善能够不那么小心翼翼。
D:关于邵金穗,我还有一个问题:扮演邵金穗的演员齐溪,其表演方法更偏戏剧化,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似乎有比较大的差别。
作为导演,您让这种舞台剧式的表演出现在最终的电影中,是出于怎样的一种考量呢?
L:我觉得这就是演员在她自己的理解中呈现出来的邵金穗。
她是非常生动的,和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
每一个演员都会给她自己所塑造的角色带来自己的理解,这是很好的。
我不是特别理解你说她与其他人有比较大的差别。
D:您认为他们的表演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L:也不能说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但我觉得在电影里都是融洽的。
因为有这样的邵金穗,我们才会看到这样双人关系里的闻善,他们的表演是互动的。
对我来说,拍摄现场有着很多在好的演员之间才会有的那种相互影响、那种默契——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的默契。
我觉得这恰恰是这样两个性格的人在一起时会有的一种感觉:邵金穗进入闻善房间之后,她会支配这个房间,就像这个房间的主子一样,她一屁股坐在了闻善的转椅上。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没有人会坐在闻善的转椅上。
这是一种小小的冒犯,是一种支配。
同样,在对话中她也是支配者。
但正是这种支配给了闻善表达的自由。
稍微有一点冒冒失失的性格反而会让闻善这样的人放松。
D:是的,邵金穗这个角色是带有一种幽默感的。
这恰恰也是我们非常喜爱您的作品的一点——它们在悲伤之外总有乐观和幽默的一面。
L:对,潘聪聪也是。
D:《不虚此行》关于死亡的部分平静而沉重,但也有许多让人会心一笑的台词和动作。
您的前作《牛皮》也是如此。
您是怎样调和电影中的不同情绪,以至于它们明明在质上不一样,但却可以很好地共存?
L:我觉得这些不同的情绪在质上是一样的,因为在生活中,我们没有那么统一的情绪。
统一的情绪是简化的、标签化的,当我们要尽可能快地将它们描述出来、达成共识的时候才会采用:进商场时有着统一的开心,去饭店吃饭时有着统一的兴高采烈……但在生活中不是这样的。
比如我参加过的追悼会,大家都到得比较早,在等待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在哭、都在难过,我们也会回忆起那些有意思的细节,我们也会笑,这样的笑我觉得是非常温柔和真实的。
在生活中,我们没有被规定必须表现出统一的情绪;只是当我们要描述情绪、要用影像去呈现它时,才采用了统一的方式。
我也一直在写东西,我也写过不一样的东西,不同性质的作品会有不一样的要求和规定,这也是正常的;如果我去做那样的作品,可能也会选择统一。
但对于《不虚此行》,我的态度就是不去统一、不去简化各种情绪,而是真正地表达它们。
有了这样的态度和价值观的同时,也要具备把它呈现出来的能力和技术。
如果呈现得不好,这样的效果也就没有了。
D:我很好奇您提到的能力和技术是什么,因为看到这样的作品我们会非常地惊叹,但是又不知道它是怎么生成的。
L:如果只谈剧本,比如对白写得是否到位、对话所发生的情境的选择、道具的使用、主题的传达,把它拆分成一个一个板块来说的话,那么这就是编剧该做的工作。
你决定要写的剧本是某种风格,就会在这个风格里面去执行你的叙事。
但另一方面,这也确实不完全是技术和经验。
也许是因为我是一个愿意去了解别人的人。
电影中没有一个人物是我生活中的人;并不是我认识这样的人,或者我采访了这样的人,然后把他们放进了我的电影。
我就是我,我认真生活,这就是我的“采访”,因为所有这些情感和生活方式都在我的人生经验里。
如果我要去写我人生经验以外的东西,那我当然要去做功课,因为我不了解。
但是我写的这些,人物们所说的话、人物们的情感,是我了解的,我在写的时候,我是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我在说他们所说的话。
从三十岁到四十岁这整个漫长的时间里,我在努力成为一个能够去了解别人的人,我也在感受人和人的关系。
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也许我的写作能力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形成的。
D:您说您的电影来源于生活经验,如果用某种术语去描述这样的想法,也许就接近于我们所认为的“自然主义”。
您怎么理解虚构和现实之间的关系?
L:《不虚此行》的剧本在气质上是单纯的,但在其它层面并不简单,反而非常复杂。
所以它当然是虚构的,也包含很多技术和技巧。
我觉得你所说的“自然主义”很难用在这部电影上,因为它涉及到的还是一个选择。
我们最后选择的方式是真实性、写实性,以及最重要的,平视生活。
但是我们在讲故事,是在虚构,这是一个最大的前提。
这部电影是一部剧情片,从前到后都在讲故事,不能因为它注重细节,就说它是“自然主义”;细节原本就是要有的。
D:“自然主义”确实是一个宽泛的概念。
可能我想说的是,在电影中,现实跟虚构之间没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界限,它们共同连接在那个被称为“真实”的地方。
然后像您提到的细节,我也不会认为它们标识出了所谓的自然主义,而是觉得它们类似于某种触点,通过这些触点,我们能够被拉进一个更广阔的真实之中。
L:我们很难在短暂的时间中对于真实性这样的词汇达成共识。
并且,我要反复强调《不虚此行》是一部剧情片,它真的在讲故事,它选择了一个最适合这个故事的呈现方式,而这个呈现方式仍然是剧情片的方式。
真实感,是因为之前的每个步骤都做到位了,才会呈现。
假如什么都不变,换一个表演方式,或者假如我写的台词没有现在的完成度,还有真实感吗?
但这其实都是一样的:这样做、那样做,它都是剧情片,都是在讲故事。
D:说到讲故事,在贯穿整个故事的现实主义基调中,小尹的出现带来了童话一般的奇幻性。
将闻善笔下的角色具象化为一个真人,对此您是出于怎样的用意呢?
L:其实这也是比较现实的。
写东西的人和自己笔下的角色之间就是会有这样的关系。
这在别人看来是奇幻的色彩,而对我和闻善来说是现实生活的一部分。
D:也就是说,您笔下的角色会像小尹这样真实地出现在您所在的空间中吗?
L:对。
生活当中我们也都会和自己对话,没有人觉得和自己对话这个事情很奇怪,这不是我们生活的常态吗?
用这样的方式表现出来,是因为我没有觉得它是特别的,而是平常的,所以也没有刻意去强调它。
对于写东西的人,这真的不罕见;罕见的可能是我没有故意让它显得特别。
D:作为一部以对话和讲述占据大部分篇幅的电影,《不虚此行》里的中文口语的感染力是非常强大的。
可以分享一下您在写作对白以及指导演员念白方面的经验和理念吗?
L:先说演员念白的部分。
在与演员沟通的过程中,大家要对创作的风格、气质达成共识。
因为对台词和对白的处理是涵盖在所选择的表演方式里的。
这个部分是很重要的,对人物的理解要达成一致,对电影的拍摄风格、审美要达成一致,然后在围读、拍摄时就不会有偏差,这一切我觉得都是取决于对人物和创作风格的理解。
剩下的其实是对每句台词的非常具体的把握:用什么样的语气?
用什么样的方式?
这里面也包含了技术和技巧,因为会有很多种不同的方式可以尝试,但这仍然在我刚才说的那个前提之下。
再说对白的部分。
对于一部现实主义的作品而言,对白就是会占较大的比重。
让人物在情境下说出合适的对白,并且让对白完成它的剧作任务,这是必须要做到的。
当然我也喜欢自己写的对白,但我的意思是,这其实不是额外的事,不是锦上添花的部分,而是主体的一部分。
对我来说,这就是本分。
我在写这些对白的时候会代入到人物的位置去想、去写,或者说是用心在写。
我之前说了,我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在很多很多日子里,在很多很多的白天、下午、傍晚、夜里,我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你终究是要写好,终究是要找到那句话,“要想声音变老,你得先活到老”,你会找到这个句子的。
当然它不是单打独斗的一句话,而是由内而外的一种表达。
所以它也不只是台词,因为台词写作里当然有一些规律和技巧,但每个人也都有自己更习惯的方式。
D:您此前透露《不虚此行》是完全依据剧本拍摄的,而且这个剧本不是分镜头剧本,是文学本。
请问在您的创作中,对影像的构思是在哪一个阶段开始的?
L:写剧本的时候,一些东西其实就已经在里面了。
进入到电影的筹备阶段,自然就开始了这部分的工作,和摄影和美术指导去沟通:我们要什么样的画面,以及我们一定不要什么——有时候,不要什么可能更重要。
美术和摄影两块工作实现的方式也不完全一样,但是在价值观、审美、风格气质的总体要求之下,大家逐渐能感受到我所想要的东西的轮廓。
我也有一些非常具体的要求,比如说什么是不要的,这个部分是沟通中比较关键的事情。
所以有的时候,工作就是一个不断淘汰的过程:不要这个,不要那个,剩下的就是需要的。
此外,《不虚此行》的风格不是一个强调自己风格的风格,它比较像闻善的性格,不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但它是恰当的。
而这一种不引人注目的风格,对于摄影和美术来说其实很难找到支点。
强调任何一个部分,都会更容易得到一个支点;但是普通的生活不好找这个支点。
“平视生活”不是很容易做到,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不能忘记你要去讲故事。
但是最终,在所有这些原则之下,还是能够去实现我想要的风格,这其中大量的沟通是必不可少的。
比如说闻善住的房子是北京的出租屋的样子,这个户型,这个面积,在北京是特别普遍的,要想把它还原和写实要做很多功课。
并且,在这是一部剧情片的前提下,是否要去简化、修饰它,换句话说,美化它?
比如增加30平米?
比如房子不要这么旧?
比如家具要新一点?
但不是。
这就是北京出租屋的样子,屋子里就是有在前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里各个租客留下来的不成套的东西。
D:您刚才提到了摄影。
我们也发现,《不虚此行》主要由固定镜头组成,有一种沉静的氛围;但许多镜头并非完全固定,而是在微微晃动,非常特别。
请问这是有意为之吗?
L:这其实是按照闻善的心境来设计的,他比较有安全感时,画面会微微动一下;其它时候则是固定的。
这也不是要特别去强调,但我们希望影像和主人公的心境是符合的。
D:所以这有点像主观化的表现。
L:对,是闻善对这个世界的感受以及他自己生活的方式决定了外在。
D:在《不虚此行》对固定镜头-画外空间的运用中,我们能看见《牛皮》系列的影子,例如开场打断闻善和王先生对话的噪音、餐馆里进进出出的人物,还有闻善打电话时背后走过的北极熊……您在这一方面有什么样的考虑呢?
L:我对声音比较重视。
一些画外的信息量是要通过声音来塑造的。
我比较看重这个部分,声音后期做的时间也相对比较长,做声音后期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和声音指导在一起,我特别喜欢在棚里做声音。
其实我们不想去特别强调这些,但我觉得这样处理会更有质感,更有流动性。
这似乎是比较本能的一个选择。
北极熊刚好出现在闻善身后这件事情,是一个恩赐,不是我们的安排。
我们没有拍很多条,去等北极熊出现在恰当的位置;那天北极熊就是在那儿走动。
选择在那个地方拍也不是为了北极熊,而是因为那个长廊是蓝色的,那个空间很像给妈妈打电话时所在的空间。
北极熊那天刚好也还没有回去,它一直都在后面走。
闻善在前面走,它在后面走,确实有一种很特别的感受。
我知道北极熊在那儿,但是我并没有想刻意去安排。
这是一个很自然地形成的场面调度。
D:这是一种偶然性的馈赠。
L:对,所以也很弥足珍贵。
现在回忆起来也还是觉得很美好。
D:电影中的猫也是吗?
L:猫是原本就在剧本里面的。
猫是按剧情“出演”的,它出现在电影中的位置和在剧本里出现的位置是一样的,剧情也是一样的。
D:我看了电影的片尾花絮,还以为它也是偶然出现的。
L:确实是偶然的,那个小区里面就有这只猫,而且它对我们很友好,所以我们不用去外面找一只猫。
并不是因为那里有一只猫,所以这个电影里面才有一只猫。
它跟剧本是完全一致的。
D:那您最初在剧本里写猫是出于什么想法呢?
L:写猫就是因为我喜欢猫,胡歌也喜欢猫,剧本里也有这个余地。
而且猫其实是很多人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不管他们养不养猫。
就算不养猫,大家也都在谈论猫,对吧?
狗也是一样,但因为我喜欢猫,所以在电影里面就是猫。
另外,猫也是小区的一部分,是很多环境的一部分。
比如很多高校都有自己的流浪猫,好多人毕业了之后,怀念学校,怀念校园生活,其中就会包含学校里的流浪猫;很多小区都有流浪猫固定的住处,邻居会在那儿放些吃的东西。
所以猫,其实是在一个环境、一个社区中很常见的存在。
D:《牛皮》系列采用宽画幅,机位常停留在手的高度;而《不虚此行》则采用了更窄的画幅,机位普遍更高,在许多外景中我们只看到人物的上半身。
这样的改变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您是如何与您的摄影师合作的?
L:它就是更适合这个故事。
不是说因为我想要这样的画幅和机位,才会这样拍;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故事。
因为有这个故事,所以会有和故事相匹配的画面,而不是一种标签。
这一点对我来说是一个强烈的原则性问题。
我没有必要放什么个人标签在里面:它就是我的作品,无论如何你都能看出来它是我的作品。
这一次选择的风格,是与这个故事、和这个主人公相契合的,所以一定程度上其实不是我想要什么风格,而是这个故事想要什么风格。
而我和这个故事是完全站在一起的,所以我想要的和它想要的不会矛盾。
这个故事的气质和闻善的那种状态就是不适合16:9,我和摄影师在这一点上很早就达成共识;我们要一起去找到适合这个故事的画框。
现在这个画幅比,我们是在主场景,也就是在闻善家里决定的。
这个画幅会显得比较“老实”,同时也没有那么主流。
选择16:9的话有个别画面可能是适配的,但是整体的感觉就不适合了。
我们也没有想用很特殊的画幅比,这真的就是在现场找到的,我们试了很多很多种,觉得这种比较接近,刚好是1.55:1。
但是你说1.54:1行不行呢?
其实也行。
但是因为155是我的身高,所以这个画幅是他们送给我的礼物。
D:我突然想到,相比于《牛皮》系列,在《不虚此行》里我们更多能看到人物的脸孔,但实际上在看整部电影的过程中,会发现脸孔似乎不是特别重要,反而他们讲的那些话——或者说讲述这个动作——明显更为重要。
L:你其实已经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
重要的是讲述的过程,或者说是人与人之间真正交流、真正建立联结的过程。
闻善试图和别人建立真正的联系,他努力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去了解逝者,同时,他其实也是在了解他所对话的每一个活着的人,不管这些人是不是有足够的耐心,能不能接受他的工作方式。
这些交流原本并不是真正的交流——如果你去回忆万晓勇、万晓梅、王先生和他对话的方式,会发现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交流,是闻善在让这些成为真正的交流,哪怕非常短暂。
闻善真的试图去了解别人,也许这就是他的问题,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顺利。
但是在交流成为真正的交流的时候——按戴锦华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人才会成为真正的人。
这种真正的交流并不容易,并且很多时候,尤其在工作中、或者在城市生活里,它也被认为是不需要的。
但是人和人之间是有真正的交流的,它是好的。
哪怕只有十分钟,这十分钟是好的,它会让我们的关系不一样。
我体会过很多次真正的交流,所以我知道它很重要。
换句话说,讲述与倾听代表了人。
人物是不是要给特写?
如果没有这样的对话,我就给特写,那这就不会是你现在所看到和喜欢的电影。
所以,人与人能建立联结,不是因为我能把你看清楚,而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真正的交流。
所以,当万晓梅和闻善能互相看见时,他们进行着这样的交流;而最后万晓梅没有看见闻善,但闻善在角落里看见万晓梅,这是真正的交流。
万晓梅和她二哥也能有真正的交流。
这是生命中特别可贵的事情,你会被这样的事情滋养;它会留在你的心里,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
D:您认为交流是人的本质,换言之,人何以为人,其原因正在于交流。
您这样的理解,更多是出于个人经验的吗?
L:我可能没有那么主动地去这样想,但是我自己在生活中是一个想要去了解别人的人。
这是个人经验,但同时它也完全不是孤立存在的。
我相信不是只有我这样,否则那些交流和沟通没有办法实现。
这是有来有回的,它带给了我力量,对此我心存感激。
D:从《牛皮》到《不虚此行》这一段时间里,您为什么没有再继续创作电影呢?
L:首先是,直到这个故事之前,没有那么想讲、想分享的故事。
其次就是,你越不拍,你就会离它越远。
并且你在生活中已经有了一些其它要做的事,在另外的一个轨道上也有收获和平衡。
并不存在说因为我没有在创作,我就没有认真生活,我的生活就黯然失色;我在做我的工作,而且我也做得非常认真。
当然,我终究还是要回归创作,但是在人生价值这方面,拍电影和不拍电影,两者其实是平等的。
D: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也为《不虚此行》提供了充足的养分。
L:如果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就没有这些感悟,我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毕竟我们都是被自己的经历所塑造的。
你多活一天,这样的塑造就会继续,你就会明白更多的事情,认识更多的人,有更多的交流,看到更多的东西。
在没有拍电影的这十几年里,我就是这样一点点变化了。
我是在人和人的关系里、在和别人相处的过程当中慢慢变化,这一切都很自然地发生。
当然我可能的确是一个比较认真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做得比较认真。
认真是一个我改不掉、也不想去改的一个属性。
但这对一个人来说是好还是不好呢?
在一些时候,认真变成了我人生中的障碍,带给我很多伤害,但我都接受,我是一个接受型的人。
而我也仍然会保持着自己不一样的地方,但这并不是刻意保持——这种保持和它所带来的接受是一体的。
D:十多年来,您的电影理念相对于当年有着怎样的变化?
L:我不是完全清楚这算不算电影理念的变化,但应该是的。
因为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从二十多岁变成四十二岁,我的创作不可能没有变化,但是所有人都会明白,这里面仍然有不变的东西。
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有变化,同时又有不变的东西,不管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部作品。
我觉得这两者是一致的,而且都是好的。
D:您受哪些作品的影响最多呢?
L:我看的东西特别多,我看电影,还看大量的剧集,还有书;更重要的可能是生活。
所有的东西都会影响你。
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东西,对它有思考时,它就会成为你的人生经验的一部分。
剧集和电影对我来说也是平等的。
有那么多把故事讲得那么好的剧集,那么优秀的故事和讲故事的人。
你会尊敬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能把故事讲得这么好的人,他们愿意去讲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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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十足文艺片,非老胡铁粉请谨慎观看。
《不虚此行》是有想法有表达的,可惜呈现方式太闷、太素、太“虚”,也许换个更具烟火气的讲法会更实在、更接地气。
一句话总结就是:一个以帮人写悼词为生的北漂编剧在孤独寂寞冷中悟出原来自己也可以是主角这一道理,进而改变了人(心)生(态)的故事。
这年头科技越来越进步,沟通方式也越来越便捷,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人们彼此不了解也不愿去了解,导致最了解死者的不是其亲人,而是替他写悼词的,真是既讽刺又悲哀。
“北京真大,哪哪都大,连殡仪馆都大。
”“在北京,就数这地儿(殡仪馆)最干净。
”“殡仪馆其实很平静,这里能容纳世间所有的情绪”。
闻善说,在北京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陌生人,这让他感到安心。
想想也是,在北京这种地方,的确没人有闲心去在乎和笑话一个小地方来的、闯荡多年仍一事无成的、没房没车没妻没娃也没正式工作更谈不上升职加薪的外地人。
因为卑微,所以被无视。
因为被无视,所以安心。
可惜却不甘心。
其实,人这一生怎么活不是活,只要用心,就不枉此生,不虚此行。
本片的英文名叫“All Ears”,洗耳恭听的意思,这个名字好。
的确,要想认识人,认识事,认识世界乃至认识自己,闭上嘴巴是第一步,认真观察是第二步,而洗耳恭听则是贯穿始终。
观自在菩萨为啥是菩萨,又为何能自在,道理就在这里。
你小了,世界就大了。
虚心,实行,方能不虚此行。
每个人都应该找个安静的夜晚,慢慢看完这部慢节奏的电影,哪怕看睡了,定不虚此行。
关于生死。
一个人怎么才算是活过?
就是他死了仍被哪怕只有一个人真正记得。
一个人怎么才是死了?
就是已经没有至少一个人还在真正怀念他。
人生就像一本书,它存在的意义绝不是拥有一个ISBN,而是哪怕只有一个人真正读懂、读完它。
可现实是,没有人会去用心地阅读别人。
所以胡歌这个专门为逝者写悼词的职业,就显得特别有人情味儿。
然而有人情味儿的东西,往往是被这个社会所抛弃的。
因为相对于逝者,我们更看重的是活着的人,相对于过去已发生的事,我们更看重的是未来不可知的一切。
而人情味儿,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念旧。
但人总是什么都想要。
我们一边想着要体面,通过办葬礼,通过眼泪,甚至通过请最好的悼词撰写师来告慰死者其实不过是告慰自己,一边又嫌着麻烦,就像电影里的黄磊夫妇,现实中这种宁愿让孩子报班也不让孩子参加逝去老人葬礼的父母一点儿都不少,也许你就是呢。
他们从来不会想,一个失去人情味儿的孩子,学习再好有什么用呢。
我们太缺少死亡的教育了。
真是奇怪,每个人都避讳谈论一件自己迟早都会面对的事。
所以一个写悼词的人,一个如此温暖的用心去阅读那一个个素昧平生之人的人,会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也许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只有更多地了解一个死去的人,才会给活着的人更多温暖。
如此,无论电影还是人生,都不虚此行。
PS. ①胡歌演得挺好的,但如果让张鲁一来演这个角色,我觉得会更好。
②电影要讲的太多,只保留黄磊一家和方阿姨的故事,可能会更好。
③不推荐任何觉得此片压抑的人观看。
每个人都要经历两次死亡,第一次是心脏停跳时,第二次是被世界遗忘时。
我不知道哪一种死亡更令人绝望,但起码有人不甘认命——那些努力拯救第一种死亡的人,大多是医生;而那些努力拯救第二种死亡的,则是为亡者写纪念悼词的人。
胡歌在新片《不虚此行》中饰演的闻善,正是鲜为人知的第二种人。
他凭借这个出乎意料的角色,荣获今年第25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主竞赛单元最佳男演员。
而本片的导演兼编剧刘伽茵,也借此斩获最佳导演奖。
世间所有的爱,都该趁早胡歌饰演的闻善,当编剧挣不到钱,转行在殡仪馆写悼词。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从逝者的亲友口中,一点点拼凑起逝者的过去,最后汇总加工成一篇在追悼会上当众诵读的悼词。
然而,在很多时候,生者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会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歪曲、掩盖关于逝者的事实。
遇到这种情况,闻善倒又像回到自己的编剧老本行,在还原每一个关于逝者的故事中,他都要竖起耳朵听,找出他们“台词”中的已说、未说和不可说;他更要睁大眼睛看,因为人物的真相不光显露在他言语中,更隐藏在他下意识的行动中。
有一处场景,是闻善坐在客户王先生家的客厅里,为了帮他的亡父写悼词,向他收集关于老人家的相关信息。
王先生一边回答闻善的提问,一边盯着手中的两部手机,应付不间断的信息和来电。
事实上,他的确想当一个孝子。
如果图省事,他完全可以直接用闻善给他的模板悼词,没必要专门让他上门写定制悼词。
然而,他不光是一个儿子,也是一个父亲。
孩子还小,如今竞争环境又如此激烈,他肩上扛着一个家,难免顾此失彼。
正如他的自嘲:“到了我这年纪,不进则退。
”当闻善问起他父亲喜欢什么时,他还要发信息问老家的叔叔才回答得上来。
此时,路过客厅的王太太提醒他,老爷子喜欢种花草。
闻善提出想知道更多细节,王先生明明从沙发前抬起了屁股,却又莫名其妙地坐下了,低声说了句“算了”。
又是王太太打破僵局,一把拉开客厅半遮的窗帘,露出一排半死不活的盆栽。
她当着闻善的面,摘下一片片枯枝败叶放到王先生手里,他难免神情尴尬。
她当着外人暴露家丑,非常值得玩味。
可想而知,王先生整天忙事业,忽视的不光是父亲,还有她这个妻子。
她正是用这种近乎拆台的方式,来表达对丈夫拼搏事业而疏于陪伴家人的不满。
事后,闻善从王先生的儿子飞飞口中得知,爷爷经常想找父亲聊天,但是他总没有时间。
有一次原本一家三代回老家,父亲又因为忙工作缺席,他和爷爷钓鱼时差点溺水。
闻善通过观察他们一家,敏锐地推断出,飞飞是故意掉进河里的,这样父亲就会放下工作赶来看他了,也能实现爷爷的愿望。
他鼓励飞飞,将这个秘密告诉爸爸。
没多久,王先生带着妻儿回了老家,正是他当年缺席的那片苍翠竹林。
曾经,他在父亲的庇护下,在这片土地上度过青少年时代;如今,他送走父亲,从儿子的身份毕业,继而学习如何做一个父亲,理解家人的陪伴无可取代,爱的行动要趁早。
像这样清风拂面般的细腻视角,以及克制却潜藏丰沛情感能量的叙事风格,在本片中比比皆是。
除了王先生以外,还有万家兄妹、老陆、方阿姨和邵金穗等等客户,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悲欢。
正如这张《不虚此行》的海报,闻善在为逝者撰写悼词的过程中,以笔为桥,促使生者以全新的角度审视与逝者之间的亲密关系,再次连接曾经深爱、如今却已疏远的人。
“表演就是探索人性”电影的大多数时候,闻善都显得内向、拘谨。
他站在客户面前,高大的个子微微佝偻着,略低着头,每次说话前总要停顿片刻,仿佛深思熟虑后才开口;说话时语速平缓,字斟酌句,会向对方确认每一个词的准确含义。
初看的时候,我觉得他这人仿佛社会适应不良,缺乏为人处世的圆滑。
他也亲口承认了,他就是比别人反应慢半拍。
随着情节的推进,当我们跟随他的视角,一次次从那些客户口中窥探到真实的人性时,也得以从他不时整理书包肩带的手、从他略微向内摆放的脚尖,从他内向拘谨的表象之下,窥见他的真相——一个专注的倾听者,同时也是一个敏锐的观察者。
用闻善好友的话来说,他微微一笑就是兴高采烈,面无表情就是心情不错,略显丧气那也是一切正常。
总而言之,他的反应凡事都比别人低一档。
毫无疑问,这样情绪波动范围狭窄的角色,对每一个演员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然而,即便没有爱恨激烈的大收大放,这部电影中有两处“小收”和“小放”场景,令我印象深刻。
一次是邵金穗到闻善家里,想查阅两年前他为甘铭写悼词时留下的资料。
他从电脑里找出采访甘铭亲友的录音文件,当邵金穗带着耳机听的时候,他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脚以微小的幅度左右摆动,似乎在犹豫,自己站在这里是不是打扰她了。
他迟疑了片刻,用一种比往常更加谨小慎微的步幅,轻手轻脚退到她身后的沙发前,近乎慢动作一般缓缓坐下,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他由于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的文件夹上,又小心翼翼挪到一边,手里捏着文件夹,目光却再次看向她。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一句台词,只有动作和神态的呈现,但足以泄露他的心声。
尤其对他这样情感内敛的人来说,当他用一种比往常更加“收敛”的方式来应对时,这种细腻含蓄的表演所传达的意蕴,越发深邃动人。
还有一次,是闻善带着老家的茶叶,去探望读研究生时的导师。
他在老师的询问下,默认了自己目前困窘的处境。
他低着头,垂着眼,略微佝偻着背,不时轻微调整手和脚的位置,似乎不知道往哪儿放,带着一贯的内向拘谨。
很快,在老师的启发下,他们像当年在学校时那样,一人一句,开始口头即兴编剧创作。
他们以他为蓝本,塑造了一个在殡仪馆写悼词的人,怕被老同学知道,没想到偏偏遇到老同学举行追悼会,没人邀请他,他却躲在墙边偷听。
闻善说这个即兴故事时,仰起脸,眉眼舒展。
他说话前没有丝毫停顿,老师话音刚落,他立马就接上;语速也一改往常字斟句酌的平缓,变得迅疾而激越。
很快,他们之间的氛围再次沉寂下来,因为彼此都意识到,人生不会总是停留在拥有无限可能的第一幕。
然而,在闻善这昙花一现般的明朗中,观众得以窥探到他的这个人物的真相——他不再写任何剧本,甚至当面推掉导师介绍的活儿,不是他不喜欢编剧,恰恰因为太喜欢了,才会在一次次失败的打击中,对自己彻底失去了信心。
有了这一幕,我们才能深刻理解,他想重新开始写小尹的故事时,伸向电脑键盘却微微颤抖的手。
胡歌在饰演闻善时,像这样幽微细腻的表演,在本片中比比皆是,这与他对人性的洞察密不可分。
正如他携本片回到母校上海戏剧学院时所说:“表演第一节课,老师告诉我们学演戏要先学做人。
那时候不是特别理解,以为‘做人’就是要学习如何为人处世。
直到很多年后,有一位我合作的演员说,表演是一个探索人性的过程,我才明白‘做人’的含义是怎样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人到底是什么?
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最近我才真正摸到了表演的意义和价值在哪里。
”巧的是,闻善在剧本里曾经写过一个主角叫“小尹”,是以闻善自己为原型的普通人,当然不能在偶像剧里担当男主角,理所当然地被片方拒稿。
这种“偶像剧男主”与“普通人”的落差,正好映照了胡歌的转型之路。
他在访谈中回忆,自己前十年都在演古装偶像剧,这和他对演员的设想不太一样:“演完十年古偶剧后,发现我的表演有套路,变得不真诚。
回头看我演第一部戏的眼神,我已经做不到了。
所以我决定回归舞台,重新开始,打破固有的程式化的表演。
我一直都在跟自己较真。
”“闻善”作为他这次“较真”的产物,在如此契合的缘分下,他以这个出乎意料的转型角色,获得“金爵奖”最佳男演员,倒像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正如他在首映时所说,自己与影片中的闻善有许多同频共振之处:“这个角色可以让我照见自己。
这里面有两个含义:首先是他让我更清楚地看到自己内心的样子。
我之所以那么想成为闻善,是因为看到他和内在的我非常接近。
同时我又看到了自己跟他的距离,跟他相比,我缺乏勇气,缺乏和外界对抗的魄力,所以我特别想通过参与这部电影,让自己变成理想中更好的样子;另外一个意思是,他温暖了我,也治愈了我。
这个角色弥补了我在生活中很多的遗憾,甚至是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自责和内疚。
可能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就像是你在人生某个时刻命运的齿轮停顿了或者卡住了,却因为遇到这个角色,会感觉命运的齿轮又咬合住了,可以正常地运转。
用一个可能不太恰当的说法,闻善在某种程度上是在帮助我接着走下去。
”渡人者,终将自渡。
对于演员如此,对于观众而言呢?
就如本文开头所言,每个人都要经历两次死亡。
闻善写悼词时的轴劲儿,犹如以笔为刃,在冰冷残酷的现实中,以勇气和执著,奋力为逝者对抗第二次死亡。
在他这样的平凡英雄主义面前,或许你也会像我一样,在观影过程中,会想起某个再也无法见到的人,记忆鲜活,逝者宛如重生。
能很清楚地感受导演想拍一部什么样的电影,所以从结果看,你不能说《不虚此行》失败了,因为它就是导演想要呈现的样子。
这是部非常典型的知识分子电影,但算不上艺术电影。
总体而言,就是台词叙事,用大段大段对话填塞,内容天马行空又形而上,表达书面化,金句频出,却离真实生活十万八千里。
臆造的职业,臆造的生活,臆造的人生,高度写意,却又努力营造成现实主义。
当然,还有超现实元素,固定机位,哲学思考,腔调足足的,但又遮掩不住镜头语言的匮乏和剧作的平庸。
导演自己倒也借角色自嘲不会写故事,其实也不太会拍电影,倒是诚实。
《不虚此行》把主题对准生死,主角的身份是社会中并不存在的悼词写手。
写手是观察者和记录者,是一个文学化的视角,极其刻意。
从编剧到悼词写手,这个反差的设计当然也足够富有文学色彩和戏剧感,就像日本的《入殓师》,从大提琴手到遗体整理人。
但显然《不虚此行》要跑得更远,甚至是躲开了普通观众,它只负责表达导演自己想说的,很私人,也很乏味。
导演不是没有试图让电影更“有趣”些,电影里有一些冷幽默,也有挺套路的抒情,甚至手段相当娴熟。
导演看起来像是洪尚秀的信徒,试图发掘一种属于知识分子的讽刺和幽默感,可惜只学到皮毛,仅有絮叨的形式,完全没有洪的洞查和机敏。
结果是电影既远离了普通观众,又很难取悦真正的影迷和知识分子。
可能胡歌的粉丝会喜欢?
胡歌有几段演得很精彩,让他摆脱了好皮囊的束缚,也拿了个含金量不太高的影帝。
吴磊角色设计的很有意思,这个设计本来可以更有趣,但电影显然是没能更进一步,浅尝辄止。
整个剧本的设计,是试图以“悼词写手”这个角色,以生老病死为主线,串联出无数角色的人生,以展示所谓众生相。
这个创意很像《入殓师》,所以是有可被借鉴的成熟经验,这里面又包含了亲情(父子、兄妹),友情和爱情,复杂的关系,被模糊了样子的往生者,被逐渐还原的人生,都是非常俗套的影视剧套路,重新混搭。
不过本片风格独树一格,没有走向大众。
但戏份的分配又是凌乱而碎散的,为什么齐溪那段占了那么多篇幅,因为爱情还是反转,它对整部电影的意义是什么?
我觉得导演没有想得很清楚。
在一段段被回顾的人生中,男主角的意义是什么?
他是旁观者还是参与者,从电影看,他只是注视和复述,或者还原拼图,但依然是过客心态。
但他又莫名其妙被卷入了这些人的人生中,理由是只有他是可以被打扰的,又一个刻意而不合理的强设定。
是剧本刻意而为,是讲故事的需要。
所以我看到这部电影,剧情设计上其实非常媚俗,但表达上又要阳春白雪,这种分裂让电影几乎难以为继,只能磕磕绊绊。
最后导演唯有借角色之口自嘲,既要又要,可是两头不靠。
对普通观众而言,这也是很好睡的电影,几乎完全没有起伏和高潮。
如果你闭上眼睛,会发现几乎不会有任何信息量的损耗。
镜头语言在电影中沦为装饰,虽然画面干净清爽,但依然无用,无用到你可以想见,它出自于中文系或文学系,而不是导演或摄影。
沉重打击最后翩翩而至,啰嗦了快两个小时,好歹电影也营造出了它想要的疏离感与丧感。
我也在拭目以待,电影到底想上什么价值观,毕竟已经端了这么久。
没想到,居然是“普通人也可以是主角”,这大概是高中生写作文都不会去用的中心思想,没想到电影给点题了。
我甚至想,电影哪怕根本就没主题,也不会比这烂道理更差了。
这么慌不择路,是觉得再不赶紧结束,连导演也不知要怎么收尾了。
那种故作清冷下的心慌意乱,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最后到底没装住。
在人生无限的第二幕中,我仍希望做自己的发声器,拒绝他者的总结陈词。
1.故事的背景——无限的第二幕闻善和自己的导师见面时,两人关于剧本创作发生过一段对话,按我的理解和扩充如下:导师说在写剧本的过程中,他最喜欢写第一幕,此时主角刚刚出场,事件刚刚发生,充满了一切可能性,同时不需要解决任何麻烦。
最不喜欢的是第二幕,这一幕里,主角不断身处险境,经历冤屈,饱受苦难,遭遇低谷,在一次次蜕变成熟中才能够迎来第三幕的曙光。
而第三幕往往早已写好,这是故事的高潮和结尾,主角最终战胜恶龙获得胜利,困难被解决,坏人被打败,好人和英雄们在平民的欢呼拥戴下庆祝胜利,最让人心神激荡。
三幕写罢,剧本成矣。
但是大多数人的人生,往往徘徊在无限的第二幕里。
2.可疑的人类之子——叙述者闻善或许在前三年的痛苦经历后,人们都需要一部平静、舒缓的治愈电影来抚平伤痕。
我不会否认的是,电影中个人故事的选择很令人感动,也有很强的带入感,但如何将这些故事有机地串联起来,或许是这类电影更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部电影中的串联是一个人物——闻善。
如何定义这一角色呢?
他是一个“掉队”的普通编剧,后以写悼词为生。
电影中给他设计了一些身份的细节,如:和母亲打电话时的乡音暗示了其出生的地域,和导师的见面让我们得以一窥他学生时代的光景,和殡仪馆工作人员的“抽烟友谊”让我们略微想象到他与朋友在一起时的状态……但除此以外,他是如此地脱嵌于整个社会系统,父母从未露过面,导师半年见不到一次,吸烟好友即将离开工作场所云上创业,这些都让闻善本就不多的社会关系在面临更多的分崩与瓦解。
而小尹——这个闻善笔下的人物,是闻善想象出来的,只是他内心纠结的一个视觉化表现。
于是在我看来,“闻善”他更像是一个容器,一个越来越与“殡仪馆”这一异托邦(福柯语)越来越同呼吸、共命运的生命体。
他和殡仪馆一样,承受着每一个他人面对突然的失去时而不能自已地产生的强烈情绪,恶意、愤怒、崩溃、友善……而他,是那唯一“可以被打扰的”。
他生命的主动性表现在,在接纳他人所有情绪的同时,他会保持追问,虽然他追问的动机很可疑。
接着他会组织出一个不伤害任何人的、掏心掏肺的“叙事”——即悼词,在这个过程中,他成为全人类的后代,替代了每一个找上他的人在他人的社会关系中所处的位置,送上盖棺定论的总结与祝福,为全人类送终。
这个过程中,他遭受着双方的拒绝。
一方来于自己,其自身对写悼词身份的犹疑。
包括他不敢告知父母真相、害怕在殡仪馆遇到熟人、羞于向导师坦白等等,对自我否定的修复是这部电影的支线任务,当最终他拒绝了殡仪馆内的工作、拒绝“进步”创业后,似乎写悼词成为了闻善“主动”选择并欣然接受的身份,这一任务暂且完成,自我拒绝暂且被消解。
但当面对另一方的否定,即外界的否定时,这部电影陷入了一个过于笃定的极权神话。
这里所谓的“外界的否定”,并不是说闻善作为一个悼词写手,在他“写完—交稿—修改—通过”后,这个悼念对象便和他无关,也没有人邀请他参加追悼会这个事实,而是说“写悼词”本身,特别是当你想要最完善、完整地总结一个人的生命经验时,本身便是不存在的。
其一,不要忘记,闻善是为了寻找“戏剧性”而选择来到殡仪馆做观察笔记,也就是说他是来寻找传奇的。
悲欢离合、大悲大喜是他预想的目标,但实际观察后他发现,这里(殡仪馆)很平静,“就像刚吃完辣椒,吃其他的都没味了”——这是电影中给的解释,即使这样,他也尽力在为一切构建因果逻辑和总结话语——这样方便叙事。
如在准备整理律师/配音演员甘铭的悼文,梳理人物生命发展线时,闻善发现其在律所工作不顺利的时间段,反而抑郁症状得到了缓解,邵金穗告诉他,那是因为那段时间甘铭的配音作品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
于是闻善发出感叹:“原来还是有逻辑的。
”(大致意思),他忽略了,其实邵金穗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本质论瓦解的暗示,即在提醒闻善,没有绝对的真相。
事实上,当面对着复杂的现实社会时,存在着太多的潜在视角,作为他者,闻善不可能完全掌握。
除了邵金穗,律师生命中是否还存在其他对他重要,而不为人所知的对象我们不得而知,但操纵着时间线的闻善好像上帝之手,他轻易便勾勒出的他人人生轨迹一定存在着某种“漏洞”,或曰“完满的不可能”。
其二,“生活是一条宁静的长河”,从第四代导演无力将个人与时代分开,再到第六代电影中“个人”的站起,我不希望,当下我们每个个体,还要将自己的话语权、自己的生命经验,交由他人,用同一套语言系统来总结、评判——就像王先生拒绝用闻善提供的悼词模板一样。
我们应该用个体经验的丰盈,限制他人只能旁观的无奈。
或许导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看到,那贯穿全片的悼词最终并没有出现(除方奶奶外,但那副悼词也不是对老太太一生的总结),它只存在于他人口口相传的评价和只言片语的提及中。
最后,我认为《不虚此行》最大的问题,即它似乎试图在总结一个时代。
而个体的认知如何会与集体记忆、社会经验完满契合本身便是一个伪命题。
这部电影就像是过去几年、过去十年我们所经历的痛苦见闻、悲伤经历的悼文,电影拍完了,观众看完了,似乎那些经历就可以被盖棺定论然后被安心遗忘。
真的可以吗?
就像到电影最后,归到的是“你也可以当主角”这句话一样,这仿佛是第三幕开启的预言,但又有多少人有机会开启第三幕呢?
PS:对这部电影的讨论或许可以与当代日本电影的创作相联系,从《横道世之介》到《入殓师》,相似的主题选取及叙事结构,但却是不一样的反响,或许值得讨论。
“现在很多院线片里都是没有日常生活的,主角不用上厕所,不用洗衣服,住在他承担不起房租的房子里。
”“这是一部献给普通人的电影,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生活中的主角。
”9月9日,电影《不虚此行》登录全国院线。
该片曾在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斩获两项大奖——刘伽茵凭借这部院线片导演处女作获得了最佳导演奖,男主角胡歌则成为了金爵影帝。
在当时的颁奖典礼上,导演刘伽茵动情表示很“嫉妒”胡歌,因为他似乎比自己更了解闻善:“如果这个故事有一张脸,那就是你的脸。
”闻善是这部电影的主角,一个编剧研究生毕业、年近四十却一无所成、以写悼词为生的男人,一个让刘伽茵和胡歌都寄托了极大感情和个人生命体验的角色,他身上有主创的灵魂和影子。
有一段时间刘伽茵常去殡仪馆里待着,感受着世间百态。
胡歌则说自己的底色和大家看到的他其实很不一样,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自我矛盾的、纠结的、挣扎的、压抑的,而闻善比他更勇敢。
演过闻善之后,他的人生也发生了改变,最近一年半里,他做出了非常多重要的决定。
近日娱理工作室对话主创,聆听这部英文片名叫“All Ears”(聆听)的电影是如何从主创的生活里一点点生长出来的。
【1】人生的“第二幕”《不虚此行》是一部细腻隽永、静水流深的电影,如果以为会在片中看到很多极端的生离死别、戏剧性事件,那电影大概会偏离你的预期。
导演刘伽茵向娱理工作室表示,她并不希望把电影的重点放在对“写悼词的人”这份职业的猎奇上,而是放在闻善这个人身上。
“坦率地讲,这个故事对我来说值得写,就是因为是闻善在做这件事情,而不是其他人在做。
他去做别的职业,他也是闻善。
闻善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在很多年里都没有被善待过的、抬不起头的人,是他在做这件事情,这才是我的重点。
”电影的英文片名意为“聆听”,故事主要通过闻善的视角来聆听一位位逝者的故事,而逝者的亲属、朋友也反过来打量着他。
闻善在北京过得不算好,年近四十却一无所成,羞于跟老同学们联络。
周围人对闻善有些评价,说他轴、怂。
悼词是有模板的,但闻善会一根筋地想把它尽量写好,还用到了一些编剧的功底和技巧,而不只是交个行活。
刘伽茵在成为这部电影的导演之前,最主要的工作是在北京电影学院教书,是文学系的老师。
《不虚此行》也有鲜明的学院派印记,一些充满编剧和文学色彩的金句台词也耐人寻味。
比如片中闻善去探望导师,从剧本聊到了人一生要经历的阶段。
“这些讨论源于我前几年的感慨,我们写故事都是这样的,为什么能成为一个故事,肯定是这个人遇到麻烦了,第一幕就是主角遇到各种麻烦。
编剧的心态是不嫌事大,就怕事儿不够大对吧?
我们的生活也一样,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麻烦,但是你说我们能解决多少,我们得带着这些麻烦继续日复一日地生活,第二幕就是解决麻烦的过程。
有的故事结尾能解决麻烦,有的没有,或者选择开放式结局。
编故事的人往往是先想到麻烦,然后立刻就会开始幻想结局,这两个阶段是相对容易high的,但是中间漫长的过程是不容易写得好看的,我们的生活其实主要也是处于第二幕。
”【2】有呼吸感的漂泊生活“我是一个在生活和工作上都比较认真的人。
开始筹备电影之前的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我的生活都很普通。
但是在这十几年时间里会发生一些变化,变化不是在发生的时候发现的,往往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你才意识到好像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每隔一段时间你会多学到一点东西,所有这些非常琐碎的东西,构成了这部电影的创作土壤。
”刘伽茵说。
在《不虚此行》里,我久违地在院线电影中看到了现实生活的烟火气,大龄漂泊的状态更觉得亲切。
这是一部献给普通人的电影,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生活中的主角。
胡歌饰演的闻善租住在一个老房子的底层,室内采光一般,他常站或坐在窗边。
窗外有一个他给流浪猫安置的小窝,人也可以坐在上面发呆、歇脚。
屋里的格局、装潢都老老旧旧,有一种熟悉的童年味道。
他在电影里会洗衣服、晾衣服,回家进门之后脱下袜子直接塞进洗衣机的滚筒,滚筒门会不小心磕到墙上,久而久之把墙边都磕得坑坑洼洼。
王老先生养了很多植物,信奉人“不可居无竹”。
方阿姨的屋子里也摆满了花草,会把它们挪到有阳光的地方。
老陆公司的CEO带领创业公司全员奋斗,第一个小目标就是把办公室从地下室搬到楼上有落地窗和阳光的地方。
阳光、植物、水,时隐时现的流浪猫猫,火车站的气鸣声和饭菜的香气,时间的刻度和城市的广度……这是一部“有呼吸感”的电影。
刘伽茵导演回应说,这些有温度的细节都来自她的真实生活。
“我家的洗衣机也是一开门就老撞到墙上,只不过我跟闻善的区别是,闻善的墙有人给贴,我是自个儿贴的。
闻善已经在那个老房子里住了四年了,以他的经济状况,能租到这样的房子已经不容易了。
我们都在这样的老小区里住过,我的摄影指导、美术指导等等都是租房住。
我们不会因为闻善是一部电影的主角,就让他住在一个loft里。
现在很多院线片里都是没有日常生活的,主角不用上厕所,不用洗衣服,住在他承担不起房租的房子里。
”刘伽茵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对她来说闻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该是什么样,电影里呈现的就是什么样。
现在拍戏很多内景都是棚里搭的,但闻善的家真的是剧组找的一个老小区里60平的老房子,结构装潢基本没动,只放置了一些属于闻善的家具。
“他们在气质上很多地方是一致的,对我来说这个家的感觉也很像闻善。
”闻善常用的出行方式是骑单车,穿梭在偌大的北京城的大街小巷间。
他去见老陆那次,因为对方工作太繁忙,两个大男人各自抱着双肩包挤在一辆车的后座上,从望京到海淀,完成了一次交谈。
认真的导演再次向我们解释道,以老陆的收入水平,他打的基本是快车或特惠快车,车型通常不会很宽阔,形成了一种略显局促尴尬的氛围。
“这部电影是诚实的、平视的,我们既不会美化修饰,也不会去矮化。
”导演说。
【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尹”一般而言,对逝者的悼词提出一定需求和标准的人,应该是逝者生前最亲近的人。
但《不虚此行》偏偏展现了一些非典型的“客户”,他们是逝者不常见面的孙子,是非亲非故的公司下属,是对彼此未知全貌的网友,甚至是逝者本人。
被问为什么选择塑造这些群像时,导演刘伽茵表示,不只有亲情是值得被书写的,在成年人的情感构成里,也不只有典型意义上的亲情、友情、爱情。
“在我们生活中的情感比例上,友情是占比非常高的,非亲非故的人和人的关系在我们的生活里面也是普遍存在的。
工作关系中难道没有人和人的情感?
尽管它可能非常短暂,五年后你换一座城市换一份工作生活,但当你听到前同事的消息时,你的内心不会产生触动吗?
我觉得也是有的。
为什么老陆希望能尽快办追悼仪式,因为大家都非常忙,半年后再办,这个信息已经被其他东西覆盖掉了。
但哪怕这种情感只是短暂停留,它也是存在的,也是值得被记录的。
”闻善很尊重每一位逝者、每一个遇到的人,导演也同样如此。
片中穿插出现了很多人物,每一个都是丰满的,都是有故事的人。
人小心思重的小男孩飞飞,看开人生的癌圈网红方阿姨,风风火火但又心思细腻的邵金穗,总穿一身黑猩猩皮毛的动物园饲养员……闻善用他编剧的眼睛观察着每个人的人生,观众也跟随闻善走近了一个个温暖的心灵。
电影里最特别的角色,是吴磊饰演的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正式名字的“小尹”。
影片一开始并未交代小尹是谁,看起来像是闻善的室友和老朋友,却又有些奇怪——他比闻善年轻一些,似乎从不出门,整日在家里穿毛衣戴帽子,会跟闻善交流想法,也会态度强硬地在一旁提醒他“说真话”。
齐溪演的邵金穗来闻善家里那场戏,从观影角度,电影似乎用了一个《第六感》式的障眼法镜头,邵金穗似乎像是看了小尹一眼,但脸上毫无反应。
导演这样解读闻善和小尹的关系:“小尹是朝夕陪伴、倾听、安慰闻善的一个人。
因为故事是从闻善的视角和感受展开的,所以没必要一上来就介绍这个人物,看到后面你自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闻善对于我,就有点像小尹对于闻善。
几年前我写这个角色的时候,闻善就经常‘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小尹是闻善的一个难题,但是一个成年人就是会有生活中、生命中的难题,你要学会跟你的难题相处,最终得到答案的时候,这个陪伴就暂时终止了、消散了。
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小尹。
”闻善和小尹像是一种镜像关系,小尹是闻善心中一个更年轻、更理想化的自己,闻善也在影响着小尹。
请胡歌和吴磊来诠释这对角色堪称绝妙。
【4】死亡是逝者滋养生者在很多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死亡是一个忌讳的字眼。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多年轻人也可以坦然地面对和探讨这个话题。
少数与死亡有关的院线电影,比如《送你一朵小红花》《人生大事》《我爱你!
》,都不约而同加入了一些喜剧元素,来部分化解题材的沉重感。
《不虚此行》没有特别加入类型片元素,但也并不显得沉重,它哀而不伤,看完心中留下的更多是平静、从容、温暖。
就像闻善给王老先生写的悼词,他自己最终也并未满意,但悼词终归是一部分人对于逝者的印象,永远不可能尽善尽美。
黄磊饰演的王先生作为儿子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但好在他作为父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胡歌曾表示接这部电影和此前母亲的离世有关系。
他在母亲生命的最后几年,因为工作忙碌的缘故和她相处的时间很有限,心中充满了内疚和自责,这部电影弥补了很多遗憾。
导演表示,既然她选择了这个题材,就不可能不去思考死亡这件事。
她和胡歌塑造了闻善这样一个名字里就带着善意的人,他用文字来温柔地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从闻善的体会来说,对他最重要的是每一个还活在世上的人。
我们是带着对离开的人的思念继续活着,生和死之间我觉得是一种交替,一种裹挟,是东方人观念里很美好的一种东西。
身边的人去世了,哪怕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你仍然会突然想起来,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一个习惯跟他很像,会让你瞬间想起那个人。
你会跟相识的人一起聊起他,带着他的叮嘱继续往下走。
死亡我认为就是‘逝者滋养生者’。
它是一种力量,是一种循环,会时刻影响着我。
”刘伽茵说。
工整和学院派中带着一些金句台词式的做作。
生离死别的地方不一定充满戏剧性,相反会充满平静。视角很私人化,以北漂底层编剧转职业悼词人的过往经历为故事基底,全片大量对话交织,朴素有淡淡的烟火气;就像饮料界的东方树叶,看进去了可以回甘一些生活气息。台词感性,很像是导演本人创作表达的具象化,借胡歌加吴磊含蓄内敛的编织自己的想象——“职业写悼词人”视角下的北京,胡歌的角色是斑驳的墙上映射的一道暖光,吴磊的角色就是墙角留下的那条影子。感觉受当时疫情的影响,拍摄地方选的都很闭塞。上次听胡歌唱片尾曲还是《南方车站》里的《美丽的梭罗河》,在这部再次献声勾起很多回忆。
闻善既要作为超然的存在客观理性地架起人与人心灵沟通的桥梁,又要被拉入世俗面对现实遗憾,他被赋予的任务过分繁重了,和本片那些多余的对白一样繁重。
“我们大部分人的人生都只有故事的第二幕,在此就终止了”
其实是一部关于创作的电影,所谓悼词,也可以理解为采风与人物创作。所以,影片几乎没有让任何悼词的主角露面,即便露脸,也是糊的(那个创业公司老板)。但是,我们却觉得对每个主角都很熟悉,在于如何用文字和讲述,在观众脑海里来构成这个角色。当然,方阿姨和吴磊的角色除外,这两个角色是拿来指引主题,激发胡歌这个主角的。另外,这片的美术很不错,男主的家真的就很普通人,令人难忘。
很差,完全无聊笔调的废话,情感表现的极其平淡和无必要
聊天记录选摘:“十分钟就受不了了,我刚起床洗完脸就感觉这电影糊我一脸油”;“这我也会啊,找不到工作的英专生靠给富裕家庭留学生写ps找到人生意义,看他们去南亚支教去非洲动保感动得泪流满面。”
造作、悬浮。似乎死者故事的唯一意义仅在于激发处于创作瓶颈期编剧的灵感。胡歌的表演真的无聊乏味甚至拙劣。两个小时,如坐针毡。
“他是心梗走的,最后还挣扎了几分钟。我总是忍不住去想那几分钟。”一个片子里会突然撞击到你的不一定是高潮或者结尾,而会是里面特别不起眼的一句话。细腻且用心写人的故事太打动人了。大陆很少会拍这样安静的电影,所以也让我觉得它特别好。就连一向表演风格特别强势的齐溪在这里都变得温柔了起来。从来没见过胡歌这般的表演状态,上影影帝实至名归了。
如果我有罪。。。
文气过重,而水平太普。能知道它要讲什么,但是讲得又做作又没劲。无法忍受追求日常质感的同时,台词却完全不说人话。
#SIFF25#【D】当现在的黄磊演电影的时候,上帝都想发笑。
另一种方式的做作而已
6.5/10
胡歌和大鹏分别在各自的两⭐️电影里争得头破血流,最后握手言和!
看完了,和没看一样。对来我说,和片名刚刚好相反,不是不虚此行,是白跑一趟,徒劳往返,不值一看,此行虚了。
上海节的影片,一直对它有所期待,终于在9月份上映了,之前就看了很多的片花预告,等真正看过之后,才能感触到这部影片所带来的意义,由死见生,学会告别,好好的生活,要心怀希望和勇气继续前行,不虚此生。
一个不成功的编剧,在靠写悼词糊口的过程里,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创作母题:每一个普通人,至少在他死去后,都能够做一次主角。所以闻善尽力挖掘逝者的人生,哪怕在旁人眼中这已经没有意义。同样,当他房间里的小尹“消失”后,他才终于打下了剧本的第一行字。全片充斥着女性创作者的细腻和灵性,不经意的几处零笔,都能看出对日常生活敏锐的观察与捕捉。遗憾是影片的节奏细水长流,即使在“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面前,也显得过于轻盈。片中有一句台词是,以为殡仪馆会哭天抢地,但其实这里是最平静的地方——任何人都能读到平静,但创作者要做的,不正是去挖掘“平静”下还有什么?
“胡歌完全成为了闻善本身,从形象到内在都有了更深层次的展现,更是展现了这位演员经过岁月历练后的成熟”,期待赶紧定档,暑假上映再看一遍
三星半。没有他们夸得那么好,但是也挺好。好在它的质感和表达方式。质感方面让我想到《被光抓走的人》,内核好像也相似,就是很细腻地捕捉那些敏感而真实的普遍性、那些属于当代都市人群的情感截面(此片的选题都市感更强烈,因为是北京)。表达方式是属于纯侧面吧,甚至连男主都是用侧面的方式去表现的,所以他和他的影子都好模糊,或许这种失焦刚好是导演想表现的普通人的样子吧。胡喵的表演呢,在我这儿算是过关了吧(能打个65分?),没有让人跳戏就是他最大的成功,值不值奖杯俺就不知道了。记得卡司刚出来时觉得他一定会被白客和齐溪碾压,看完觉得不至于,但绝对实力展现上仍然是白齐更好,尤其是齐,楼下聊天部分的眼神很抢(还好男主本身有隐身特性)。另外想问,内娱有没有不抽烟的优秀编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