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次看刁亦男的电影,第一次是《白日焰火》,《夜车》里还没有用到知名的演员,可我感觉这可以让人更专注于电影本身,而不是演员的个人魅力。
两部戏里,生活节奏都是单调、拖沓,带着点烟尘味儿的阴冷。
女主角一出场我就感觉到,这个人的精神不在那儿,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有一种没有投入其中的感觉,仿佛是他人的日子。
她坐着火车,去外地婚介所打发时光,是的,异地,意味着没有熟人,彼此不问太多过往,常常干柴烈火直奔主题。
她是去寻找一个爱人吗,大概不是,更多的是寂寞。
所以,那个急切的会变魔术的猥琐男人摘掉她的胸衣,她也只是挣脱开,之后重新碰面时也只是淡淡应酬着;所以,在发现婚托时,打开钱包,挽着那男人的手臂,轻轻靠着肩膀,像一个游戏一般,她笑了,然后两人各自走向反方向。
她心中,有一种隐匿的激情,于是,没有支持邻居举报隔壁的夜总会女郎,听着他们激情时分的壁角,在舞台下看着诱惑的舞蹈。
于是我懂了,这个女子,很有意思,与她坚硬严谨的外壳不同,她是反叛的。
我一直在想,男人为何想要杀死一个执行任务的女人,这种没有理智的仇恨从何而来。
后来,慢慢想着,他一直都是个平凡不过的人,甚至没有存在感,性格孤僻、偏执,不是合格的丈夫和父亲,经常被人鄙视,妻子之所以和相好的人私奔,以至于出卖色相,是因为没有从丈夫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
而男人,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孩子的抚养权,一无所有,他需要一个念头,支撑自己活着。
他像一条鬣狗,总想撕碎些什么。
他杀死了做仙人跳局的皮条客,抛尸在船上,之后,也想在船上杀死女人。
我想,他们在身体上是契合的,所以,女人才生发出了那么一点依恋。
之后她发现了男人是女囚的家属,以及包里的刀具,她逃离了,又回来了,为什么呢,不是因为爱上了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愧疚,说到底,扣动扳机的人,何罪之有呢,也许,她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想要一个了断,这也算彼此成全么。
男人拿着她的围巾,之后又不想去拿包,终究还是上了船,结果,还重要么。
我个人有点兴奋看到《夜车》,一部隐喻味十足的艺术片。
我的耳朵有一丢丢的失聪,影片的音响为了表达的需要设定的不十分豪放,我大约是当做一部默片看完的。
但可以想象,某些画面出现的时候,背景定有一段使人心里无限挣扎和凄凉的音乐。
听说刁亦男在学习贾樟柯,而今我完全否定。
《夜车》给我们提出的思考是独立的,更是值得我们每一个去体验的。
如果这部片子过去很久还很小众的话,只能怪它表达的东西是当今我们困苦着却没人敢提的东西,因为没有被广泛讨论,所以许多不善于思考的人便不能看明白里面讲了什么。
我打算从以下几个方面谈谈:一、道德和法律的矛盾其实这一点可以上升到政治的层面,尤其是当下的社会环境里,特别适合谈。
可影片里并没有直接表现,我便不自己意淫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部影片有许多隐喻,这一点必须强调。
吴红燕是一个女警,她的工作职务是把证物给罪犯看,送走一个一个被判处死刑的罪犯。
从我们一个常人的角度看,做这个工作的人,尤其是女人,一定是个大公无私的、冷面御姐或女汉子。
然而导演刁亦男却给我们呈现了另一种真实的矛盾:吴红燕每一个休息日都要搭夜间的火车,去另一个城市参与婚戒所的活动,她一方面是真的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过日子,另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和陌生的男人们释放性的压抑。
从法律的层面上,一个女人找定期找不同陌生男人去小旅社嗨皮,似乎是被定义为淫乱的。
从道德的层面上呢?
吴红燕作为一个女警,更是道德上的破坏。
但是我却莫名的同情吴红燕,于是我试图从第三个人性的层面上为吴红燕辩护,感觉吴红燕这样做不一定对,但一定没有错。
故事快结尾时候,吴红燕和李军(被枪决者张玲玲的爱人)在被高高搭起的房子里,她说:可惜,我不能替代她。
不知道你看到的时候如何感想的,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张玲玲的罪恶真的大到了一定要枪决的程度吗,她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吗,关于张玲玲杀人的真相是什么?
多荒诞,可以说这是以法律的名义拆散了一个家庭。
除了枪决,法律能不能够和道德结合改造一个人,但是我们也知道一味的宽恕必将会带给社会许多不安定的因素。
于是法律和道德的矛盾如此明显,我们却无能为力。
二、性原始且丑恶,但你不想维护着丑恶的东西吗?
很好的隐喻难以离开性,于是《夜车》有一个大主题是性。
吴红燕的压抑,女邻居妓女的理所当然,李军因为性而背叛的复仇计划,甚至你在漫漫长夜里干的那些荒唐事,谁都尝试着干过。
性究竟好不好?
我们应该把看待性这个问题的人群,分成至少两类以上。
第一类人统一的把性的镜头稍多的影片,定义为黄色片,第二类人把性的镜头稍多的影片,定义为十分大胆的小众文艺片。
譬如《夜车》中吴红燕对女邻居妓女的态度,另一个女邻居曾怂恿吴红燕以女警的身份把妓女抓走,但她没有那么做,她似乎很理解妓女的生活,于是吴红燕勉强可以作为第二类人。
另一个女邻居认为妓女就是堕落的人,道德败坏,一无是处,勉强可以当做第一类人。
这两类人究竟谁好?
没有答案,这是性的认识的矛盾。
诸如此类的揭示影片中有许多。
女警的结局,李军的选择已不再重要。
因为他们还是像那匹马,因为负重过度,在路上被皮鞭抽打,最终放弃挣扎一样趴在地上。
导演:刁亦男吴红燕的回去带着喜色吗?
我觉得她是累了,像那匹马一样放弃了挣扎,但值得欣慰的是李军为她的回去震惊且略微欢喜。
这是《夜车》的精髓,它并不全部消极,因为最终人性还是向上,向善。
人生的无意,似乎导演是在说,这世间的麻木。
演员刘丹在寻找一种宁静,在寻找一种希望,可这个病态的社会只会带给她一双双洗净的白手套。
让她去杀死一个本不该她杀的人。
寻找最后她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
可是已经完全扭曲的世界告诉她。
世界本没有扭曲,你所寻找的洁净在船上。
勇敢的面对它(死亡)。
才能让你得到你想拥有的。
————————现实社会很残酷也很脆弱,我们拥有时,其实又是在拥有些什么。
《夜车》火车钻进地洞病人的伴侣只在艺术照中散发光彩被挤压的空气被汽笛刺透病人的疼痛来自体内不明的部位心意苍茫的人搞不明白五脏的位置蚊子在凌晨灭绝琐碎的秋雨弥漫于楼宇与荒芜的地基之间江风不再清凉窗户把她们拒绝在试图大叫的墙外三轮摩托来了它是带着泔水桶的夜车被即将来临的黎明驱驰的夜车。
2009年10月13日于新开铺
确切地说,这不是一部悬疑片,尽管它具有悬疑片的诸多特点:打乱节奏的片断对话、行踪诡异的人物、逐渐揭示的主角生活,以及没有结局的结局。
倘若硬说它是一部悬疑片,那又不得不注意到它平缓的节奏,不够激烈的矛盾冲突,和写实风格的人物场景刻画,这一切都异于悬疑片刻意造就内心世界与外部环境分裂以构成观众受到心理及感官冲击不同步而造成悬念快感的普遍方法。
所以这只是一部叙事的片子而已,这样的影片总会给人一种四不像的感觉。
主角间的矛盾冲突在国产片子里算比较有特点,至于拍摄手法,昏暗灯光+旧式音乐不能算有新意,非要从这方面找点特色的话,那就是有大胆的性爱场景描写。
当然,这个特点,比较俗。
女主角是法警,用俗话说是刽子手。
这个说法并无偏颇,在古代,无论杀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是依法行刑的人,都称为刽子手。
区别在于,古代行刑不用带白手套,而她得戴上。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错位的生活体验,似乎戴上了白手套的双手杀了人,就不再带有血腥味。
但白色手套本身的纯洁感不能给予她任何解脱,她一直保持着孤独,尽管她很想从别人那里获得爱,但心里始终是矛盾的,想要获得却又不敢大胆追寻,只能在阴暗的房间里独自对着镜子跳舞。
这种自卑感导致她只能在工作结束后偷偷坐车到令一个地方去结识陌生人,在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似乎才能解脱心中束缚,放心大胆地与人交往。
但这毕竟也只是临时的,虽然影片本身并没有交代她的过往,至少我们可以这样推理:没有人能够真正进入她的生活,或许她尝试过许多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一直单身,在孤独寂寞的时候找个陌生的男人带来些慰藉,也许就是最适合她的生活方式。
就像每一副白手套,用完以后就被她烧掉,把所谓的纯洁连同生活的束缚,一起烧掉。
男主角...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片子里交待得不够仔细,不过这并不重要,多半是在工厂里当个杂工,什么都做,老婆犯事被枪毙之后,又被排挤出去看水库。
总之这是个很窝囊的男人,老婆也管不好跑出去当小姐杀了人,孩子按遗嘱过继出去了,家毁了,生活也完了。
不过大凡事业窝囊的男人,性功能都不窝囊,所以导演才会有借口把这对男女的生活用最原始的方式搅和到一块儿,于是这片子的两条主线就凭借着一次媾和汇聚在一起。
寂寞女人与没了老婆的男人的媾和,并没什么奇特之处。
问题在于,寂寞女人依法杀掉了这个窝囊男人的老婆,而这个窝囊废以一种近乎白痴的思维方式认定这个女人就是破坏她生活的罪魁祸首,于是对女人展开追杀。
这只是第一处匪夷所思,另一处匪夷所思是,这女人居然误认为男人是在单身俱乐部相中她并且跟踪她的,这种《尾行》式的情节安排,在国产电影中倒也算个尝试。
整部片子的味道,也就是建立在这两处匪夷所思之上的,所以不要刻意去追究这种情节安排的现实性,只要去感受导演故意营造出来的矛盾冲突想表达的深层含义,以及旁观导演对该情节的把握水准就够了。
至于这部片子有什么样的深层含义,我并不清楚,倘若从人性描述来看,它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我也不知道究竟它所表达的是高于一般朋友的亲情还是所谓的爱情,还是复仇时带有的困惑感情,或者是在宽恕与坚持之间的矛盾心理。
在我看来,整不片子只不过是讲了个故事而已。
对于最后没有结局的结局,我想很多人都做了自己的猜测。
我个人的看法,男人在女人逃离之后宽恕了女人,而女人在逃脱之后又返回来寻求解脱。
两人如约上了小船,去等待最终的裁决。
无论最终会是怎么样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怎样的结果都是情有可原的。
男人之所以会有宽恕,并不单纯是良知的觉醒,更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之间发生的两次性行为决定的,当然这并不是所谓的“因性生爱”,这种说法一向是我所鄙弃的。
男人在这两次性接触中所表现出来的亢奋和暴力,从精神上来说不亚于一个充满仇恨的刀客对仇敌的挥刀猛砍,也就是说他砍人的欲望在近乎强暴的性行为过程中已经基本释放完了。
之后把装满凶器的包拿出来,不过是一种惯性而已,等到他去拉船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仇恨已经没有了,一种空虚感涌上心头,空虚中回忆起女人的温柔来,随后便是哭泣悔过。
当然这不代表他最终会放过女人,因为杀人,毕竟只是一种冲动而已。
回过头来再看女人。
一个在寂寞黑夜里只能对着镜子独舞的女人,发现一个如狼似虎尾行着她的男人,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无论如何,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需要她,而且是一种奋不顾身的需要,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挣脱这种强烈的被需要感。
只是她误会了,他并不需要她扒光衣服,而是需要她纳命来。
影片的末尾,终于逃脱出来的女人在看到奋力爬坡的白马由于不堪重负活而倒下的时候,所有反抗都已经崩溃。
于是她失魂落魄地坐下,思考片刻之后决定回到男人那里接受最后的审判。
结局就是这样,漆黑的夜,扭曲的心灵,并不纯洁的白手套,不堪重负的白马。
故事已经讲完,至于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
在一个有些阴冷的下午,看完电影《夜车》。
整个故事都是在寒冷、萧瑟和有些破败的背景下默默展开。
大家都很安静,甚至都有些阴郁,男女主角的名字都很少被叫到。
乘着寒冷的列车,女主人公一次次执着地来到婚姻介绍所。
只有只言片语,冷静的画面却意蕴丰富。
男女主人公的情绪仿佛冰面下的暗流,经过不同的历程,碰撞、汇合在一起。
《夜车》的开头,铺陈了两个人物各自的生活状态,以完整的段落平行交代他们的各行其是。
此后,他们被一次死刑纠缠到一起,进而汇聚到另一场死亡。
人物各有自己的轨迹,接近生活中的本真状态,让观者缓慢浸入其中,放下对“戏剧性”的期待,在“不出事儿”的生活流动里产生对人物的窥探欲。
我们窥探着女人(吴红燕)被过度展示的孤独状态,她的生活空间和工作场景被交替展示:她是行刑人,保持最低限度的同情心;她也是正视欲望的女人,尊重同样坦诚的女人们;她能主导情欲关系并全身而退;也能在独处时戏仿隔壁女孩的艳舞体式。
这个女人是如此富于魅力,以至于我们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甘愿就这么看着她独舞下去,直到这一切都被粗暴打断。
对女人(也包括男人)如此大费周章的铺陈是为了淡化戏剧性,或者说某种剧作范式,而代之以更接近自然场景的发生状态,进而当一切发生的时候,我们会产生人在命运操弄之下的无力感。
作者也对“无力”做了番功夫:这个女人遵从求生本能而逃离,这是其作为人的自主之力,而随后她打破了本能之力,转而赴死。
赴死,是吴红燕作为悲剧主人公对命运的接受之力,或者说是主动接受,正如俄狄浦斯得知其命运之后的刺目和放逐,吴红燕去拥抱死亡。
只是,这个死亡是“去孤独”的,她以“被杀”取代自我放逐,她要死在喜欢的男人手里。
而她可能被杀的空间,正是象征这个男人的独立而隐秘心境的空间——船。
在“无力”上的功夫,导致了女主角的复杂而自相矛盾的“自主”行为,她是主动选择了被动地死,而且是主动把自己唯一能有掌控力的身体——生命交给了另一个人。
换言之,主角担负的悲剧命运之力,与她所渴求拥抱的爱情、她所极力摆脱的孤独的动力之间,产生了自我相悖的不和谐感。
这种不和谐,尤其集中在影片的高潮段落暴露,令观者对角色产生怀疑。
吴红燕的孤独(甚至可以说是高洁)被置于最适合表现的高光下,尽管四周漆黑如夜,但反而加大了对比夸张的力度,正如其后刁亦男导演选择的“黑色电影”(Film Noir)类型的创作元素之一,即刻意的高反差对比的视觉风格,在这一必要元素之下的电影主角们,《白日焰火》里的廖凡和《南方车站的聚会》里的胡歌,他们饰演的主角,无一例外都具有被过度表现的孤独气质。
而这一形象所造成的印象太过强烈,我们越是相信吴红燕的“自主”和“自觉”,就越质疑她在高潮段落的赴死。
这种故作压抑的“高光”,让观者在相信人物还是相信命运之间只能择一,最后是人物被吸入了命运黑洞,女人瓦解在男人富于仪式感的“行刑”过程中。
作者着力营造这样一种状态:两个被人忽视的边缘人,在命运操弄下彼此纠缠,进而相互捆绑着滑入死亡,她俩的死和活着时一样,几乎看不到存在的痕迹。
她俩的“边缘”或者“被忽视”,在视觉上和叙事上都最直接地体现为——主动隔绝社会关系。
我们几乎看不到她俩之外的面孔,除了一闪而过的死刑女囚和张扬欲望的隔壁舞女,而这两个角色也没能被“安排”进男人和女人的社会关系里。
正因其过分抽离于社会的角色状态,导致女人和男人的行为痕迹都偏重于表意和批判,而非呈现和折射。
近年来在电影节备受媒体青睐的《她》、《将来的事》,都在展示一个女人不断辨认自我的过程,她们与周遭社会环境发生激烈的碰撞进而辨认着自己与亲密关系者之间的边界,而她们所处的社会关系,无论是家庭成员之间,还是友人之间,其人物状态,都被呈现得巨细靡遗。
或者说,她们所处的社会环境——家人、友人、同事,才是她们能够开出思维之花的土壤,而其作者从不吝啬去铺陈不同土壤的质地甚至土壤变异的过程。
相较而言,《夜车》里的女人,太像是一出现代话剧中的角色,她自己就是她的土壤。
这当然充满了凝聚的魅力,在表现方式的选择上做到极简,进而接近无限的“精确”。
然而无法逾越的是女主角自身的匮乏,不同于《扒手》里的小偷、或者《五点到七点的克莱奥》,前者有着宗教和道德双重规训之下的反叛思辨,后者则是出于现代女性对死亡的本能焦虑。
而吴红燕无根之木般的存在着,导致她滑向命运的动力必须借由另一个角色共同借力推进。
女人的“自足”状态突然被打破,是在一次惯常的相亲舞会上。
小城市的工友相亲舞会,原本是视觉上的浪漫变调为阴冷的荒诞,是一个女人寻觅欲望对象的暗昧方式,多次乘火车前往已经成了打发无聊的习惯。
她的疲惫旁观,含藏着孤独和渴望,情境在同一空间陡转,她感到生命的威胁紧紧贴上来。
她在逃与追的拉锯中慢慢意识到身后的人带来的压力正是她所渴求的刺激,以至于她生怕失去这个笨拙的追逐者,但这份刺激注定无法独立自足,她发出邀约意味的逗引,诱捕的声响回荡在这座灰色的死气沉沉的城区。
她走进这个男人空洞的生活,对着夹在书页里的合影,说“可惜我不能代替她”——竟然是充满遗憾的叹息。
这句话值得反复推敲——一个承载“命运”之力的女主角——开场过度塑造其独立和自觉的女性,居然轻易就露了颓弱之相。
是她明知道不可能取代男人的妻子而悲叹自身的境遇?
还是为无法摆脱某种命运的造作而感到荒谬可悲?
吴红燕在叙事里承担的角色,并不只是一个在小城乏味生活的女法警,她承载了希腊悲剧意味的宿命安排:女主角不但杀了男主角的妻子,还出于对道义的坚持,执行了死者遗嘱,直接导致男主角失去了儿子的抚养权。
命运,这只残酷的大手还要施加最后一击:她近乎是主动地和男主角发生了性关系。
她的每一个行为都是高贵而正当的,但她就是要承受命运的嘲弄。
其之所以值得推敲,正在于,当她获悉了宿命的那一刻,她本能逃跑,这使得她的悲剧感掺杂了人味儿,为了保命,她的本能在此刻凌驾了她复杂的献身欲。
而后,她狼狈不堪时遭遇到被鞭笞的驮马,那匹被往死里抽的挣扎着的马,被剪辑到了吴红燕的反应段落里——她在视觉上就成了被施加暴力的对象——来自被虐的牲畜的视听冲击作用在了女人的心态上。
那之后,她的立场发生了转变,原本偏移的悲剧性再次回归——她转念了,回去赴死。
她以被害者的身份帮助谋杀犯准备好凶器,而她选定了献祭者的立场。
无论是出于负疚,还是出于对某种变异的亲密关系的渴求,那毫无疑问是一种被死亡笼罩的出于爱欲的危险关系。
她飞蛾扑火一般,准备登上那一艘残破的船。
她的慨然赴死,成全了悲剧性,但这毕竟是藉由视听手段的生拉硬拽——动物挣扎嘶鸣自有其悲壮力度,但若说女主角就此转念,难免有偷换概念的味道。
最为吊诡的是,女人还没来得及为她无法实现的“代替”而伤感,就因生命威胁而出逃,而后就立刻目击了令她顿悟的一幕,一切发生的太过紧凑,这里的叙事节奏超过了高潮段落应有的速度,女人以坠崖般的加速度走向宿命终局。
没有质疑的时间,因为在视觉上已经成立,这是发乎于电影作为视听媒介的霸道手段。
可是我们从未发现女人之前有过拥抱死亡的片刻念头,视听手段作用在观众的感观,却不能代替故事里的角色“转念”,因为女人对“死“的亲近在影片大篇幅的铺垫和表现段落里压根儿没出现过。
一个以“杀人”为职业的女人,给压抑住的欲望找到了解放的对象,却只有发泄和隔阂,没有任何交流,只是两股力量的扭曲碰撞。
她走进了男人独居的空间,却得知自己的宿命——仅仅作为男人的发泄对象——仇恨的、欲望的、力量的——永远不能作为一个女人代替被她处决的女人。
她察觉了死亡威胁而果断逃走,却领悟了无所遁逃的生命归宿,于是她选择了以死亡作为缰绳,把缰绳交给男人,达成一种她渴望而又变了味儿的“羁绊”。
木船,对男人而言,是唯一属于他自己的空间,此前他常因为“偷船”挨揍,还被扭送到派出所。
以男人的叙事线而言,他的行动非常纯粹,只有“上船”和“复仇”两个动作。
复仇念头生起前,他的一切行为都难逃失败:儿子被抢、买春被骗、偷船被抓。
离开船,他的行动只呈现为“笨拙”;只有在船上,他才有“从容”。
他躺在船上、漂浮在小城的河面上,被表现为身处母腹时被包裹的漂浮着的安全感。
视觉上,曾经给出男人对“死”的亲近,他站在熔炉前眯眼盯着那庞然巨物,被演员表现为无法抗拒地被死亡吸引。
因而,从复仇开始的一刻,男人也没想活。
女人从水库逃走,男人习惯性地接受失败。
而当女人回来后,男人也习惯性地拖出一条旧船,与其说是完成复仇,不如说是一同走进死亡。
而反溯男人的行动线,与其说是找女人复仇,不如说是发泄他的生命力。
因为无论是对妻子、还是对妻舅、还是对周遭欺凌他的所有人,他都显不出活着的迹象。
无论是钢厂,还是水库,其所负载的意识形态隐喻比起其所象征的视觉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男人面对钢厂里诸多象征着泰山压顶般的视觉符合,甫一开始,就失去了对自己行为的掌控。
他因为妻子的死,被调去独自看管水库,又是在这一片巨大的人造视觉符号的逼视之下,失去了依靠技术挣工资的权利。
他因为妻子的死,被妻舅赶出了宿舍,在自己的儿子眼皮底下任由妻舅夺走了孩子。
从此,他无处可去,面对一重又一重力量,被视为理所当然,他的遭遇被认定是他自己不好,因为他只是个“窝囊废”。
他无处排遣的愤怒,全部发泄给那个女人——吴红燕——尽管她只是个执行人。
她忠于职责,甚至忠于道义,也因此她注定会夺走男人的妻子和儿子。
与其说男人在对她发泄怒火,不如说男人通过对她身体施加的暴力,表达他自己的愤懑,以及对他无从反抗的遭遇的悲鸣。
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男人第一次找到了主动,他萌发了一种阴暗的“自觉”,而他唯一能做的也就仅限于对女人身体的主宰。
无论是虐待意味的性行为,还是笨拙而繁琐的杀戮准备,都是作用在身体上的,他仅有的就是力气,以及一个荒凉的空间。
即便如此,他还是失败,最后落回到女性的“自觉”,一种放弃自己主宰的自觉,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那个无力的男人。
从视觉意义上理解,女人最终“得偿所愿”,因为她走进了男人最有安全感的空间,她还是“代替了她”。
与水库值班室相比,船,显然是男人自主选择的空间,更像是他的家——他内心世界的视觉载体。
从女人的行为上理解,她和男人一起登上仅容一身的船,也就永别了那列开往相亲舞会的欲望列车,她不再跟随着惯性行动,而是“自觉”选择以死亡为纽带和男人联结——这一归宿,在逃亡高潮段落之后,下沉到底,给悲剧封上了圆满的闭环。
这一切,以女人这个角色的淹没为代价,换来的是男人这个角色最终的自我达成。
终局是登船,黑场以后,两截无根之木漂流在无源之水的表面上,让人难以逃遁其表意的沉重。
观者难以抓住那艘船,甚至连乱缠在旧船四周的浮萍都抓不住,因为表意空间里没有浮萍的位置。
当生活被抽空,作者的批判和观众的思考之间就被竖起了透明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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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看了“制服”以后才去找“夜车”来看的。
如果说“制服”还带着明显的贾氏风格,那“夜车”给人的感觉,就已经相当地独立和踏实了。
编剧出身的刁亦男对于“故事”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和恰如其份地叙述--这些,统统通过极为讲究的镜头一一呈现出来,是真正的“电影语言”,而且节奏自始至终控制得那么好。
:“制服”直到结尾隆隆雷声在黑屏当中出现时,才给人以深深地触动。
“夜车”里类似的感觉传递,几乎贯穿了整个电影。
于无声处一再闻惊雷。
:刁亦男的两部电影都触及了时下的司法体制。
涉及敏感题材,表欲所表,言之有物,故事还能够讲得如此从容不迫,含蓄、并且到位,实属不易。
:吴红燕通过婚介所找对象其实是一个高深的隐喻,她以执法者(死刑执刑者)这一特殊身份,一直在寻找着归宿。
而结果却是李军,被她亲手执行了死刑者的丈夫。
于是这个圆被画得宿命而又荒诞(看似),刁亦男甚至没能把这个圆最终画拢--吴红燕本来在察觉李军复仇的意图时是想逃离的,可最后仍然回到李军身边(电影在这里还有一个重要隐喻,就是吴红燕看到那匹被众人鞭打、重负不堪的马,她无力地坐倒在了路边,而后悄然返回李军处),跟随李军上了船--电影在这里顿止,吴红燕的最后结局到底如何呈全开放(不过别忘记在之前的电影里导演是给过一些暗线的,那个被李军杀了的在旅馆里意图敲诈他的男人--尸体所给的特写镜头也是在船上;李军恋恋不舍地闻着吴红燕的围巾...而这些暗线本身却又相互矛盾)。
刁亦男把如何画拢这个圆的最后一笔抛给了观众。
无论是谁,想要合拢这个圆都需要不小的勇气。
《夜车》是一个探讨疏离人物的情欲故事,全片基本是人的本能在驱动,卖淫女刘玲玲与一嫖客发生争执后将其杀死,之后女主吴红艳行刑将其枪毙,刘玲玲的丈夫李军因此对吴红艳心生仇恨,而后开始跟踪她,并与其发生了关系,这种关系建立在互相的慰藉上,吴红艳的丈夫也死去了十多年了。
但李军深爱刘玲玲,一心里想的为妻子报仇,李军邀请吴红艳上她的船到库区转转,然而他的包里却准备了斧头和匕首,影片是开放式结尾,吴红艳最后有没有上船,即使上船李军又会不会杀死他我们都不得而知。
该片中极其富有年代感的音乐和舞蹈让我想起了贾樟柯。
其中有一个在交际场所看上吴红艳的男子欲强行与其发生关系,此时窗户的外景是冒着烟囱的工厂,这个镜头很棒。
另外,48分钟到50分钟处有有一个竖遥加横遥长达两分多钟的长镜头。
董劲松在那个时候就展现了其对光影的高超运用能力。
片中有处是一群人包括小孩赶马,马驮着东西过不了那个坡,几人就使劲鞭打,马走不动四脚跪地,我想起了尼采的故事,也想起了贾樟柯的《天注定》直接拿枪干掉狂鞭马之人。
突然对死刑的合理性产生怀疑,想拍一个关于行刑官的纪录片。
某近十年前的短评预言刁亦男说不定能成大器。
现在可以告诉你大器已成,且还会继续。
2019年刁亦男新作《南方车站的聚会》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角逐金棕榈奖,这距离《夜车》入围一种关注单元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夜车》一个探讨疏离人物的情欲故事,全片基本是人的本能在驱动,卖淫女刘玲玲与一嫖客发生争执后将其杀死,而后由片子的女主吴红艳行刑将其枪毙,刘玲玲的丈夫李军因此对吴红艳心生仇恨,而后开始跟踪她,并与其发生了关系,这种关系建立在互相的慰藉上,吴红艳的丈夫也死去了十多年了。
但李军深爱刘玲玲,一心里想的为妻子报仇,李军邀请吴红艳上她的船到库区转转,然而他的包里却准备了斧头和匕首,影片是开放式结尾,吴红艳最后有没有上船,即使上船李军又会不会杀死他我们都不得而知。
该片中极其富有年代感的音乐和舞蹈让我想起了贾樟柯。
其中有一个在交际场所看上吴红艳的男子欲强行与其发生关系,此时窗户的外景是冒着烟囱的工厂,这个镜头很棒。
另外,48分钟到50分钟处有有一个竖遥加横遥长达两分多钟的长镜头。
董劲松在那个时候就展现了其对光影的高超运用能力。
片中有处是一群人包括小孩赶马,马驮着东西过不了那个坡,几人就使劲鞭打,马走不动四脚跪地,我想起了尼采的故事,也想起了贾樟柯的《天注定》直接拿枪干掉狂鞭马之人。
突然对死刑的合理性产生怀疑,想拍一个关于行刑官的纪录片。
评分以三星四星居多,这种有优点但又无趣的片子很难高分,特别是看完容易来一句:so what?
大闷片,节奏太慢,不管是镜头语言剧情和对白,都在刻意营造一种孤单寂寞冷的氛围。特写镜头用的过多过滥,这种水平的文艺片导演,都不用说欧洲,中国就一抓一大把。看完刁亦男的两部电影以后,我对白日焰火突然没那么期待了。
有点幻想!有点张狂!
“北方城市”
说实话,不觉得好看
2.5 人物的内心生活完全依赖观众脑补是不行的,之后的《白日焰火》解决了这个问题
全程灰冷、阴暗、沉默。总体上隐喻和氛围塑造太过刻意,但确实是会触动人的。外表冷冰冰寡言,内心欲求不满的中年情绪;身穿工资警服,内里寂寞且强要自尊。结果就是这个别扭样子,又当又立,她是羡慕隔壁的脱衣女郎&妓女的,她是羡慕有人为她报仇的被自己执行死刑的女囚的。频频去相亲无果仍频频去,去了又不主动摆架子;被流浪汉一样的人跟踪,以为是暗恋者急忙拉去酒店开房……这多么像不被关注的文艺创作者哈哈。她想被爱被追捧,活着才有意义;她没有被爱被特别关注,死了也不可惜。
粗暴电影。首先让她拒绝性,旋即逼迫她隔墙听叫床,建议导演在布景墙上写“饥渴”大字,直接且甚至荒诞。
固步自封的絕望遍地都是,可你們為甚麼都要選擇同一種。
情绪是压抑的,镜头也压抑着…
比较阴暗的片子
人生,也许就是两颗寂寞的心而已。
整个片子的色调冰冷压抑,聚焦边缘人的题材,刁亦男似乎是个制服控导演,制服象征体质的压抑,人的欲望和爱情都被这种外界压力所禁锢。农夫鞭笞骡马的典故原来出自这里,厉害!
比《制服》成熟了不少,但还是不够;刁亦男说不定能成大器...
看好
导演,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说啥
3.5。以前看的不够仔细,后来才意识到这是刁亦男起飞的第一步。此时他的风格还不够成熟,但已有了相当圆润的雏形,比《制服》要精致的多,并且形成互文:《制服》里的警服成为欲望的催化,而本片里的警服是欲望的压抑。吴红燕和李军是一体两面的存在,刘丹和奇道两位演员也把这种疏离、孤寂、压抑的状态诠释得很好。后半个小时无言的片段增多,但情绪其实是愈发汹涌的,甚至还出现了尼采的马的象征物。另外,从话题性来说,这部影片也算是用一种比较深入的社会学视角,展现了死刑犯和法警的心理状态,捕捉的还是比较精准的。
人物設置獵奇不代表故事就能講的有新意,孤獨卻又不甘於孤獨真是件難辦的事。
不愧为编剧出身的导演,刁亦男的第二部作品完全褪去了处女作的粗糙感,用复杂精湛的编剧技巧来叙述出一个极具欧洲艺术片气质的情感伦理故事,也似乎开始让人看到之后《白日焰火》的模糊轮廓。
慢节奏,却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