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潜伏》,孙红雷演绎的余则成,内敛,稳重,机警,充满了智慧,看了让人感动得心疼。
最让我难忘的是在机场夫妻最后一面的那场戏:男主角被敌人胁迫来到飞机场准备南逃,可他的重要情报还没送出去,正着急之时,他突然看到了以为已经牺牲的妻子——孙红雷在这场戏里,把男主角那种惊喜·激动·欣慰的心情通过眼神表达得十分充分。
但是表面上还得不动声色,周围都是敌人啊,稍有不慎,不仅两人都得牺牲,更重要的是情报怎么办?所以当妻子准备向他走过来时,他噙着泪水,淡然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这一摇头,让人看得心疼·心酸。。。。。
看完《潜伏》很久了,却始终驱不散潜伏在心里的影子。
原本是想在闲暇的时候看,可是一旦打开看了就欲罢不能,一集集看下去,不知夜深烟火尽,不知窗外是黎明,三十集用了三个通宵才看完。
也许是情节丝丝入扣,也许是太精彩感人,面对强烈的情感冲击和心灵的洗礼,相信很多人看完全剧之后都会感慨万千,还有人会认真思考生命和信仰的问题。
这是一部足以撼动人心的电视剧,值得花一些时间甚至是牺牲睡眠去欣赏,喜欢看《潜伏》的人很多,有些人是被险象环生又化险为夷的剧情牵着走,有些人着实被感动的泪眼婆娑。
我却认为,这部电视剧的成功之处在于它通过扣人心弦的故事讲述混沌未凿的人生命题的同时,又在诠释信仰的真深刻内涵。
很多人看这片子都流过泪,我也是,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心堵得慌,不止一次捂着胸口问自己,我有信仰吗? 的确,有信仰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对余则成来说,忠诚就是他的信仰;对翠平而言,爱就是信仰;左蓝信仰革命……那个时代的人大凡都有信仰。
信佛,信基督也算是一种信仰,可活在当今的人,信仰却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信仰什么,所以,内心常有一种刺眼的苍白。
信仰,对安身立命的人来说,不过是个华丽的词,但对虔诚的追求者来说,那匍匐的生命终会画出精彩的轨迹。
当看到余则成强忍悲痛诵读《为人民服务》的时候,当收音机传来母亲对深海深情地呼唤,当余则成在机场扮母鸡与爱人生离死别的时候,相信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
英雄总被雨打风吹去,那个年代,潜伏下来好好活着就是一种信仰,生命竟显得那么奢侈,那么弥足珍贵! 用谢若林的话说,两根金条放在一起,分不出哪根高尚哪根龌龊。
我想,信仰应该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但是每个人信仰的宽度深度是不一样的,如今,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算是一种信仰,但活着应当不负此生的绚烂。
我不在乎岁月留给自己什么样的痕迹,也不在乎岁月会把我改变成什么样子,但我在乎心中是否有爱,毕竟,为生命活着只是一种生存,为爱而活才是至高无上的信仰。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我的泪水是无底深海,对你的爱已无言,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信仰是生命最好的注解,爱亲人、爱自己、爱所爱的人才是我们追求的信仰,但愿我们的心能一直怀揣着爱走下去,哪怕生命日渐衰老,哪怕人生变得苍茫……
《潜伏》是一部以特务为主人公的剧集,用现在流行的语言说叫“谍战片”。
但在谍战的后面,它其实讲述的是爱和信仰,从诞生到死亡,又重生的历史缩影,是一部爱和信仰的简史。
余则成是一名军统特务。
军统是个什么组织?
今天大多数对它的描述,都会称它是国民党的特务机构,一个双手沾满了共产党和革命者鲜血的特务组织。
这样的描述显然缺乏对军统的前世今生有全面的了解。
在第一集里,戴笠询问余则成履历的时候,余答自己是“民国26年参加的上海青浦特训班”,戴点头说:还是特务处时期啊,你有点资格了。
小说作者龙一对军统的历史看来非常了解。
民国26年1937年余加入组织的时候,确实还没有军统这个名称,而被称为“复兴社特务处”。
所以戴笠说“还是特务处时期啊”。
让我们通过历史,看看虚构的“余则成”加入军统的时代背景。
军统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招收成员,进行系统特务培训是1938年2月,在长沙的军统临澧特训班。
而上海青浦特训班,及松江的“松训班”则在是在此之前的1937年11月左右举办,目的为了在上海周边化整为零,待日本占领后进行游击战。
青浦训练班一开始招收的人员比较杂,后来戴笠亲自视察后,发现报名的有很多满怀抗日热情的青年学生,虚构的余则成也应该在其中。
这些学生有知识有热情,于是戴决定下功夫从中培养骨干,派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余乐醒亲自带班。
针对当时日军可能占领上海的形势,训练班学员四百人,主要训练战斗、爆破、侦察等基本技术。
没想到八一三抗战很快失败,特训班开班还不足一个月,国军从上海撤退,特训班被迫于12月撤退到安徽祁门。
兵荒马乱,沿途许多学员走散了,最后到达祁门时的一百多人成为了军统的核心,部分人上海沦陷后潜入上海组成“军统上海锄奸行动队”,暗杀了张啸林等大汉奸,为抗日立下了功劳。
青训班的学员,和其他后来的军统特务不一样。
当时他们受训是为了抗日救国,特训班主要目的是为敌后游击队“忠义救国军”培养中层军事指挥人员,所以需要他们掌握电讯,暗杀,审讯等技能(小说中余是电讯班的,李涯则是行动班的)。
青年学生个个都是怀着救国理想加入的,历史上这批人也确实涌现了很多抗日英烈。
比如在印缅远征军中著名的青浦班“军统七姐妹”,被日军包围后砸毁电台,宁死不屈,每人高呼一声中华民国万岁!
即拉响手雷,跳下山崖,没有一个被日军俘虏。
所以片中戴笠视察天津站,看到余则成时说“青浦班个个是勇士”,指的就是这个,说这些,只为了交代余则成的思想背景。
余对左蓝说“我没有什么信仰,如果说有的话,我现在信仰良心,赶走日本人以后,我信仰生活,信仰你”。
这话放在青训班成员余则成身上,对也不对。
应该说,青训班当年的学生都是相信跟着委员长和戴局长,可以为抗日贡献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所以站长太太多次说,他们当初是出来“革命”。
加入训练班后,三民主义的思想肯定会灌输给这些学生,每个人接受多少不一样。
余看来没怎么接受这个思想灌输,而同时受训的李涯估计则是在那个时候完全信仰了三民主义和对党国的忠诚。
所以对于未来,余则成这样的人不会有太多的思考,他参加的目的为了抗日,反共不是他的理想。
李涯则不一样,危害党国的就是他的敌人,信仰促使他成为死硬的反共特务,直到最后“殉国”。
但当抗日走向胜利,国民党迅速走向腐化的同时,余则成的理想和目标迅速消失了。
片中在抗日的庆祝歌声中,余则成喝的烂醉,符合这批特务当时思想状况的。
刚刚三十岁的他需要在以后的人生中有信仰来支撑,他原来以为和左蓝的爱情可以,但左蓝在这点上和他并不志同道合,而且突然“消失了”。
在他能接触的范围里,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追随戴笠反共救国,要么和左蓝一起为新的理想奋斗。
国民党和军统上层的迅速腐败,让前者没有意义。
余勉强接受了后者。
这个时候,余则成身上旧的信仰死亡了,新的信仰出生了。
余则成新的理想和信仰的第一声初啼是吕宗方的牺牲,让他感觉到了这新信仰的力量。
但此时的新信仰仍然是脆弱的,剧情于是设计了一系列情节不断巩固它。
到根据地见李克农,中共特务机关的最高首长,和戴笠对他的嘉奖赏识形成了平衡。
而李克农更注重他个人安危的嘱咐“安全为重,如果出现重大危机,可以立刻停止工作,进入到休克状态,可以拒绝联络员的呼叫,如果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可以立刻脱身”让他感到了和军统不一样的关怀。
秋季同志为保护他的咬舌自尽,左蓝的再次出现和牺牲,翠平的感情支持,让他最终完整了自己的信仰,决心入党,加入到这些他佩服敬重和爱着的人中去。
剧情在结尾安排了廖三民为保护他的牺牲,以及电台为让他返回解放区深情的明码呼叫,让对新理想的信仰再不可动摇。
即使翠平真的牺牲了,他也已成为一个坚强的战士,完成了自己信仰的成长。
何况最后离开关头,见到翠平无事,希望让他毫无疑问会坚持下去。
但对信仰的考验没有结束,翠平下落不明,让他陷入了迷茫。
剧情恰恰在此时安排晚秋再次以“我们的人”的身份出现,让人相信余则成在未来的潜伏岁月中,会毫不动摇的坚持,只到信仰和肉体分离的那天。
整部剧以和李克农告别为分野,前面是余则成旧信仰死亡的过程,在这过程中,新信仰已经出生,李克农无疑是他的助产师和守护者。
还是李克农的那句嘱咐“记住,在特殊的环境下,什么都可以灵活应变,但信仰不可以变”。
与余则成的信仰死亡到重生相伴的是他的爱情,和左蓝的爱是刻骨铭心的,也是引他走进新信仰的钥匙。
这个爱和他的信仰伴随始终,和生命始终。
和翠平的爱,则更多的是同志友情发展来的,倒是应了戴笠的训示“组织即家庭,同志即兄弟”,一段共同的潜伏岁月应该可以为他们未来的家庭留下坚固的基础,可惜最后未能成眷属罢了。
而晚秋则完全是新生后的爱情,没有信仰的晚秋,再漂亮再年轻也没法让余去爱她,只有她自己新生了,在共同的新信仰下才会有新的爱情。
这就是我对《潜伏》的解读——一部爱和信仰的简史。
片尾的歌词也点出了这个主题:我的泪水是无底深海,对你的爱已无言,相信无尽的力量,那是真爱永在。
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澎湃着心中火焰燃烧,无尽的力量,那是忠诚永在。
PS:上溯三代,家族先辈曾参加“军统上海锄奸行动队”,光复后和余则成一样是少校,解放后长期入狱。
从家人的传述中知道先辈是为了抗日才加入军统的,家中曾遭日本特务监视和搜查。
所以从小就对对特务形象的脸谱化诠释有自己看法。
谨以此文告慰先辈和与他同时代战斗的所有热血儿女,特别是《色戒》“王佳芝”原形郑苹如烈士,向那个时代向他们怀抱的信仰和理想致敬。
是时候为他们正名了。
《潜伏》里,台词最出圈的角色,是谢若林。
大概因为结巴,大概因为尖锐,大概因为在《潜伏》里你死我活的情报竞技场,只有他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李涯和余则成为信仰斗得天昏地暗。
陆桥山和拙劣的马奎都成了副站长这个职位的炮灰。
站长自己玉座金佛。
谢若林冷眼旁观,热心生意,妙语如珠。
“你看看现在那些为官的人,嘴上都是主义,那心里全是生意;哥,你这是没看清社会的潮流啊!
”“重要的情报没人向上汇报!
”“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咱俩还能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
以及,当然,最有名的:“现在两根金条放在这,你告诉我哪一个是高尚的,哪一个是龌龊的?
”
在信仰与信仰的斗争中,谢若林看到了空幻、虚无与利益。
被问信奉什么主义,他得意洋洋回一句:“生存主义!
”他匆匆敛财的缘故,却也很明白。
老奸巨猾如站长,未雨绸缪如站长太太,都在为自己准备后路。
他们很清楚:乱世之下,力量与金条是硬通货。
力量会随着局势变化而起伏,金条不会。
所以越是乱世,有力者越会赶紧将力量兑现为硬通货,好在新的局势到来下求存。
李涯也很明白这点,虽然他无心敛财,却也施施然说过句真理:“钱很快就没用了,需要多少可以拿多少!
”当然,如果只是个轻浮的、聪明的、虚无的、通透的、无耻的商人,又稍微简单了一点。
《潜伏》这故事最迷人的是:每个人都会不经意间,闪现另一侧。
比如站长看到秋老板咬舌时,起身整衣;比如李涯被袁佩林问到理想时,说了句“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谢若林全剧吊儿郎当,只一瞬间,突如其来地低沉了:余则成家里包饺子,谢若林过去见了,一怔。
“饺子,又见饺子,跟父母永别的最后一顿饭就是饺子……该死的鬼子。
”
很妙的一句台词,信息全在里面了。
谢若林父母双亡,都死于鬼子之手。
饺子是团聚时吃的,则临别前还举家团聚过。
《潜伏》开场,就是抗战胜利前夕了。
其他人说起抗战,大多满面春风。
抗战胜利对大多数人,意味着快乐。
站长一边榨穆连成,一边“抗战太太变成胜利夫人,也是很时髦的!
”只有两个人念念不忘。
一是翠平初来时,见车外有鬼子经过,下意识地“鬼子!
”二是谢若林这句,“该死的鬼子。
”抗战对其他人坐办公室的高层而言,没太多实感,轻飘飘的;对确实受过创痛而言的人,是实实在在的。
谢若林在抗战中失去了父母。
在周围莺歌燕舞庆祝胜利之时,不难想象他的痛楚:别人在借胜利敛财,他的父母却回不来了。
“该死的鬼子。
”谢若林初次登场,是穆连成还没跑路时,他来讨好晚秋。
再次出场时,已经娶了晚秋。
晚秋对他始终冷淡鄙夷,还公开说他“鼻涕一把泪一把,跪着哀求”。
谢若林是亲眼看着穆晚秋不把自己当人看待,就差现成戴绿帽子了。
父母回不来了。
上层腐败不看。
妻子指望不上。
谢若林的情感上,有个寄托吗?
之前写到过,站长是老军统了,目睹了多年军统的腐败,痛心过,失望过,所以才绝望了。
谢若林更像是个年轻一点的站长。
站长:“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八个字我研究了15年,结果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谢若林:“重要的情报没人向上汇报!
”站长:“要不为这点特权,谁愿意做官啊。
”谢若林:“你看看现在那些为官的人,嘴上都是主义,那心里全是生意。
”站长是对大局绝了望,才说自己折腾半天,就古董那点嗜好了。
谢若林抽上了大烟,搞上了情报交易。
他比站长还绝望,所以抓紧时间享乐。
谢若林所做的与站长所做的,本质上类似。
站长是借自己的手腕与力量,压榨穆连成,通融斯蒂庞克,揩油玉座金佛。
谢若林是借自己的情报赚钱。
“专业交易人!
”但谢若林还是有一点寄托的。
李涯与谢若林的见面,其实颇有讲究:李涯不烟不酒,衣着整齐;谢若林赤身露体,抽着大烟。
李涯还是习惯用间谍思维办事,所以被谢若林吐槽,不够生意人。
李涯:“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谢若林:“成就感啊!
”
想想看:谢若林失了父母,谈不到爱情,没有信仰;他自知未来渺茫,力量不够,钱能带来一些安全感,但并不稳固。
虚无。
只有在作为一个专业交易人,而且(带着嘲讽意味地)搞到情报和利益,他才能找到成就感。
就像对站长而言,看透一切后,也许就是玉座金佛、斯蒂庞克,才有些许快感吧。
谢若林有个细节极精彩,后来曹炳琨承认,那个动作是孙红雷给他设计的。
在烟云缭绕中,余则成来跟谢若林谈生意。
当时晚秋刚跑路,谢若林自己抽大烟,余则成调侃:“又有新嗜好了?
”俩人提了句晚秋,谢若林无所谓:“爱去哪去哪,反正我早戴绿帽子了,是吧?
”下一刻,余则成问谢若林买情报。
谢若林思索。
余则成问他:“办不到?
”谢若林抬手止住余则成让他别说话,竭力思索。
这一瞬间,他是在试图从一个无所谓的大烟枪,变成一个“专业交易人”。
然后,找到了。
“明天国防部是不是有例会?
对,我想想……明天讨论四平战役失利教训,有例会,这样吧,明天我给你消息。
”
专业。
以及,他真的挺热爱“专业交易人”这个身份。
当然,临了,某种程度上,谢若林也挺天真。
他明明知道“我建议你啊,不要插手,你断人家财路,人家断你生路。
”但他插手了李涯与余则成的恩怨。
他已经得罪过余则成了,却还接了跟余则成的交易,于是被余则成杀了。
他天真就天真在,“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咱俩还能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这话很好,但他是把交易对象都理想化了。
他一直假定,所有交易对象都跟他一样,只谈生意不掀桌;假定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利益至上,买卖不成仁义在。
都得罪过余则成了,还在自鸣得意:“你会看到什么叫专业交易人的。
”哪位会问了:满口金句,看透世俗,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了呢?
喜欢将格言警句大道理放在嘴上说,显得自己多看透世情的人,大多有点“刚看透,你们还没看透吧”的炫耀劲。
谢若林看得虽透,还没落实到行动上。
他还陶醉在“乱世就是舞台”、“专业交易人”这个身份中,还在追求成就感——包括跟余则成炫示他的看透,也是一种成就感。
真正看透了的老狐狸如吴站长,那是身体力行地在做。
不是靠语言,而是在靠行动来证明,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站长比谢若林高明的,恰在于他重实际多过口头。
所以斯蒂庞克车不要,只要折合的钱;一定得余则成替他安排妥帖了,他才悠悠然冠冕堂皇地找个理由:“抗日英雄嘛,也不能都赶尽杀绝。
”
大概,谢若林终究还是年轻了一点,还有点热血。
父母之死、晚秋之走、高层之腐败、乱世之妖冶,他刚确立生存主义的法则,正一边赚钱,一边享受“乱世就是舞台”的冒险家身份。
而站长早已看穿了一切,默默地,谨慎地,不事张扬地,用自己的行动在表达,他早就懂得这个道理:“现在两根金条放在这,你告诉我哪一个是高尚的,哪一个是龌龊的?
”“峨眉峰,还tm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潜伏》里,吴敬中站长这句嘲讽,众所周知地有名。
细想这句话,实可作为站长一生抱负遗憾之总结。
大家都说,站长是《潜伏》里最聪明的利己主义者。
老辣狡猾,高瞻远瞩,明哲保身,难得糊涂。
当然也有阴谋论说,站长也是我们的人——其实不是。
他只是足够狡猾,深明为官之道罢了。
电视剧里最后时刻,旁白说得很清楚:“吴敬中不是不怀疑余则成和翠平,只是他懒得去怀疑。
”
24集,当余则成可能抓到李涯把柄时,站长拖拖拉拉磨磨唧唧不去阻止。
还是旁白:“吴敬中很清楚其中的玄机,他是在为余则成争取时间。
如果余则成能拿到口供,他再出面息事宁人,那样李涯就死死握在他手里。
他其实很愿意看到两个部下的这种争斗。
”
这方面,陆桥山早就说透了:站长高高在上,拿个副站长的位置钓着大伙,让大家玩命表现。
陆桥山、“拙劣的马奎”都栽了,余则成上了副站长。
原因无他,余则成一到,站长就说过了:“这里边都是重庆来的人,有的背景很复杂,我也不是很了解——你是我的人。
”
所以他也很懂得按着分寸收钱:“抗日英雄嘛,也不能都赶尽杀绝。
”——一转身,“先到咸阳为王上!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陈纳德开的那种啊!
”所以李涯再怎么玩命表现,终究抵不过余则成金尊玉佛、斯蒂庞克。
吴站长看不上李涯,大概也是因为他后期简直要躺平,不出岔子就行,不像李涯那么尽心竭力。
他只管自己地头的事:“千里之外不是我们的职责,委员长在沈阳,他离得近!
”
但吴站长真是没火性了,纯粹一路贪钱吗?
却也不是。
人总有在乎的东西,看他在乎的,就显出他心里的软肋来。
“峨眉峰,还tm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这句话看似是嘲讽马奎,但别有意味。
“朝霞映旭日,梵贝伴清风。
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1935年,蒋委员长写的。
吴站长不会不知道。
所以吴站长看似在嘲讽马奎,但也在嘲讽蒋:还tm独照?
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但他只是在嘲讽蒋吗?
怕也不是。
吴站长还有一次动嘴,动了粗口,说到了tm:“中统tm改了个什么狗屁名?
”他自己军统出身,与中统势不两立,所以但凡有机会,就要骂几句中统的王八蛋。
反过来,军统自己改名时,站长不无遗憾地感叹:“保密局,怎么听着,都不像军统那么高大!
”
高大的军统。
狗屁的中统。
这是站长的心结。
余则成极明白这件事,所以后来李涯对他发动致命一击时,余则成反击后,砸了一句狠话:“这是励进社残杀复兴社的变种!
”——这话是说给站长听的。
复兴社1932年成立,蒋亲任社长,干事会十三人号称十三太保,其中就有戴笠和郑介民。
励进社则是陈果夫成立的组织,老二是陈立夫。
励进社就没停过搞复兴社。
1937年,军统成立,先是陈立夫当家。
励进社为灵魂的一处,处长徐恩曾;复兴社为主体的二处即特务处,处长戴笠。
题外话,第三处负责邮电检查,后来取消了,处长丁默邨——《色戒》里梁朝伟的原型。
由励进社的二当家来统领,可以想象会撕成啥样。
一年后,第一处为基础成了后来的中统,第二处为基础成了后来的军统。
所以余则成这句励进社复兴社的恩怨,直戳站长的肺管子:他再怎么万事不关心只关心聚敛,但想到狗屁的中统曾经如何攻击高大的军统,还是会恼起来。
站长心里,还是有点血性在的。
所以28集,剿总跟他来撒泼时,站长作为老军统的自尊爆发了:“钱斌是通过毛局长让人送走的,剿总没接到人那是他们的事!
你少tm废话,狗仗人势的,有话让你们参谋长跟我说!
”之后便是本剧最精彩的对白之一。
站长对余则成掏心掏肺地,说了这么一段:“则成啊,天津站的得失在什么啊?
在几个偷偷摸摸的军官吗?
在几个偷鸡摸狗的间谍吗?
笑话!
那么多重兵把守的大城市丢了,那么多战功卓著的整编军丢了,什么原因?
我们还在这儿搜情报抓内奸查帮派,识图保住大天津堡垒,不滑稽吗?
”余则成陪笑:“站长,您怎么了?
”站长罕见地发了狠:“我想犯错误,我想被革职!
在这么骗下去,是在骗自己啊!
”余则成还是只能捧着说:“您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站长:“活着,过生活!
和翠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生活,天津没希望了,江北没希望了!
”
站长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
按照他给自己留足的后路,按照他万事不关心只顾贪钱的冷漠,他本该无所谓才是。
毕竟他很早就看清了:“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八个字我研究了15年,结果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蒋宋孔陈家里有多少钱那!
要不为这点特权,谁愿意做官啊。
”但他也自己也对余则成承认过:“我为什么厚颜无耻地敲穆连成的竹杠啊?
”——一个无耻的人,是不会自承无耻的。
可以大致这么推测:吴敬中年轻时,也热血过,也想过干事业。
大概看到领袖写“独照峨眉峰”时,也觉得挺酷。
但经历过无休无止的内斗,经历了励进社与复兴社、军统与中统的厮杀,他看透了。
蒋宋孔陈有多少钱哪?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于是他开始聚敛,开始为自己留后路。
也会嘲讽:“还tm独照!
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那是在嘲讽马奎,是在嘲讽蒋,也是在自嘲,觉今是而昨非。
但作为一个老战士,他其实看不上这样的自己。
他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厚颜无耻”的。
他心里还是留恋着曾经高大的军统,憎恨着永远狗屁的中统。
看着体系腐烂一败涂地,本来已经半躺平的他,其实是不爽的:那毕竟是他曾经奋斗过的。
所以一冲动,还是忍不住吼:“我想犯错误,我想被革职!
在这么骗下去,是在骗自己啊!
”但平息下来,还是要告诉余则成,其实也是告诉自己:活着,过生活。
是的,嘴上虽然会自嘲无耻,会一派什么都不管,但站长心底里是有点东西的。
他热血过奋斗过,目睹腐败,绝望了,才变成一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但偶尔还是会抿不住一点血气。
比如,看到秋掌柜咬舌时,他站起身来,慢慢扣好了风纪扣。
他曾经是战士,虽然已经不相信那些浪漫主义口号了,但遇到真正的战士,他还是要表达基本的尊崇。
另一件事,很少人提,但我觉得极有意思。
吴站长让站里诸位把太太接过来。
马太太风流艳丽,陆太太也是城里人。
他自己还鼓励余则成:抗战夫人换成胜利太太,也是很时髦的。
看着真是老花花公子的派头。
他自己也说过:“梅乐斯对我说过,美国人之所以能打胜仗,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家庭。
”“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
偏偏他的太太,做了那么多年太太,比翠平还土气——真正的糟糠妻。
虽然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太好了——“就像我这前列腺经常造反一样啊”——但他终于没把自己太太抛了。
鼓励下属享受生活甚至换太太,但自己却糟糠之妻不下堂?
而且,似乎还不止是表面夫妻。
最后一集,站长让太太先走。
太太沉默许久,问他:“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呢?
”站长没敢抬头看太太,糊弄了一句,“快了。
”然后抬头:“你先走吧。
”站长太太凝思一刻,“你自己多小心。
”太太走了,站长站着,定定凝望她;太太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站长,终于走了。
站长一直目送她离开,目不稍瞬。
然后坐下,低头,看着两个茶杯——其中一个是太太的。
老夫老妻,糟糠之妻。
但这趟分别,情意绵长之极。
嘴里说着胜利太太很时髦、享受生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厚颜无耻敲竹杠,说得像个老花花公子——却是个看着结发妻子默默远走,自己还要呆一会儿的深情老汉。
站长送太太走,这半分钟,只有眼神,没有对白。
潜伏整部剧30集惜字如金一秒都不浪费,中国电视剧史上最简洁的剧集之一。
余则成告别左蓝遗体如此煽情的段落,也就给了不到一分钟戏份。
这里专门给了站长和太太分别半分钟,两个镜头无台词,全是彼此顾盼的眼神。
站长终于还是个有情人。
潜伏看到后半段,渐渐关注起李涯。
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他在走廊里被余则成痛打之后,回办公室默默流下两行清泪的瞬间。
我很惊讶,他这样的人,怎么会?
可是看到他脸上满满的委屈、不甘、愤恨、遗憾、悲痛,以及为自己坚守的党国的前途深深的担忧,我又十分震撼。
我想那一刻,没人再会在意他的立场了。
政治斗争自古以来都是为统治者的利益服务的。
那么统治者下面的这些底层的战士呢?
他们的目的往往又纯粹的惊人:一个信仰,就可以坚守终生;随时随地可以付出生命,永不背叛。
李涯,大概是这部电视剧里对信仰最忠诚的人之一了。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对信仰的忠诚更超过了余则成。
如果不站在特定的立场去看,余则成就是一个叛变者。
不过叛变得很坚定,很成功,很识大体,很得人心。
(我甚至想过,如果余则成本来是我党的,为了爱情(至少最初的动机是这样),投靠了国军,那我们会怎么看。。
)而李涯“一开始站错了队”,便让我们一开始就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
如果不考虑政治立场,那么这是十分不公平的。
可是,有多少人能公正到在讨论一个人生命的价值时完全不考虑其政治立场呢?
甚至,在现实中,这样的“公正”可以被认为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直到廖三民的出现。
除了他那英俊逼人的相貌让我眼前一亮两眼放光极尽花痴之能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俩不多的几场对决让我看得特别酣畅淋漓。
随即恍然发现了他俩之间存在一种奇异的对称。
三民在执行队潜伏,作者并没有交代太多背景。
但我一直在想,他也一定有自己的故事。
看到他带着夫人去余则成家祭悼翠平,我就在想他是不是也是为了革命假扮夫妻、一路坎坷,多少次出生入死、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呢?
而李涯,他的忠诚更是不容怀疑。
为了党国,他在办公室睡了两年没有回家。
他对袁沛霖说,老袁,你有所不知。
我干这一行真不图立功受奖。
只想为党国消除所有的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言语间的直白,纯粹,真诚,让人感动,又无所适从。
三民在最后放下电话的时候,旁白配得深沉:“他早已做好了为革命事业献身的准备。
”其实李涯,又何尝不是呢。
余则成说,“刚开始革命的时谁知道放你坟头的是鲜花还是狗屎。
”这就是历史啊。
成王败寇的必然结局。
开始时谁也无法预料结果会怎样,可是他们选择了,就坚持了;即使后来历经几度风雨飘摇,改旗易帜,形势翻天覆地的几次变化,他们依然没有改变,没有怀疑,义无反顾地坚守着;甚至最后明明已经看到溃败的命运,他们还是无怨无悔,不离不弃,做着最后的抗争。
三民放下电话下定决心之后的那一微笑,是信心,是骄傲,是对信仰的无限爱恋和淡淡的不舍——终于还是没有亲眼看到胜利的日子啊。
但内心却无比坚信,阳光很快就要冲破乌云了。
这种坚信是前所未有的,是不顾一切的,是完全不需要理由的;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过来的纵身一跃,思考就在几秒之内完成——甚至不需要思考。
既然这是早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信仰,还有什么值得顾虑呢。
对于李涯,这一跃同样突如其来,无法预料。
几分钟前还踌躇满志地说“这几年总算没白折腾,终于有个头绪了”,却在几秒之内,永远也无法再完成这个几年的心愿。
在那几秒之内,如果他还有意识,一定只会痛惜,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其他人,那电话里是谁。
两个如此纯粹的灵魂,对自己的信仰最执着的坚守,赤胆忠心地为党为国,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全部热血青春,甚至自由和生命。
饰演三民的演员王毅评价李涯:“他很纯粹,人在特别纯粹地做一件事情时是可爱的。
”这句话让我感慨。
若没有内战,没有立场纠纷,三民和李涯,很有可能像抗战时期的李云龙和楚云飞一样,惺惺相惜。
因为他们都是那么纯粹的人。
为了信念,可以不顾一切。
只是碰巧立场不同。
如果是同一战线,他们极有可能是最好的兄弟和朋友。
信念。
在那个暗无天日战火纷飞看不见希望的年岁里,那是唯一可以支撑他们坚持着生存下去、让他们本会平淡苍白的生命从此有了意义的一种力量。
对李涯,对三民,对余则成,对翠平,对无数在黑夜里为了光明默默奔忙的人们来说,它早已超越了任何一种形式的政治立场,它不再代表任何统治阶层的私利。
它直指比信仰和立场更高的原则:人性和自由——所有生命最原始的向往;国家的统一,民族的进步——所有中华儿女的共同心愿。
从这个层面讲,李涯和廖三民,都是理想的殉难者;在那个为了国家前途,生命可以瞬间消殒、个人安危一文不值的年代,他们的生命却早已达到了我们永远不可企及的高度。
最终的成败如何,史书如何记载,这些已经不重要。
值得铭记的,是他们对理想信念的纯粹坚守、对个人生命的终极实现;满腔热血,一片赤诚,无怨无悔,至死不渝。
这些,在阳光灿烂却略显信仰缺失的今天,尤其值得敬佩和感怀。
最近十几天,每天晚上七点半,我和我老婆都会准时坐在电视前,看《潜伏》。
因为我彻底被《潜伏》迷住了,在此之前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一集不落地看一部电视剧了。
今天晚上我看的那个台会上演《潜伏》的大结局,听说结局很悲惨,还有很多人对这个结局表示愤慨——因为我事先已经大概了解了结局,所以昨天晚上当我看到余则成让翠平撤离的那段戏,我的心彻底碎成饺子馅儿了。
关于《潜伏》最后的结局,我想起了这两天看的《三联生活周刊》中有一篇孟静对《潜伏》编剧兼导演姜伟的访谈,后者说这是他“最满意的一个结尾,很完美”,他还说:“很多资料没有解密,从公开资料来看,有些人结局非常好,比如李克农、熊向晖,有些人很惨,这是这一行一代人的结局,信手拈来大团圆,对得起这些人吗?
”看了这段话,我原谅了编剧对则成同志和翠平同志的“残忍”,虽然那比死别更悲惨,但某种意义上,这个结局反而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在我看来,《潜伏》的创新之处就在于它是一部很人性化的、家庭伦理肥皂剧式的谍战剧,而它骨子里又是极度的理想主义,这是它最打动我的地方。
在接受各种媒体采访的时候,导演姜伟反复说《潜伏》是一部关于信仰的戏,但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一部关于理想主义的戏。
信仰就是别人代替我们在思想?
虽然可能没有这么绝对,但信仰和口号一样,它在很多时候的确是很可疑的。
在《潜伏》里,余则成几次谈到信仰,但说实话,我并不认为余则成有多坚定的信仰,他有的只是年轻人特有的理想主义,这种理想主义很简单、很朴素,就是希望这个国家能变得更好,这个国家的人能活得更好。
理想主义意味着一无所获?
对于个人来说也许是这样,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年轻人的理想主义却是一种很重要的推动力——这一代年轻人的理想主义碰壁了,失败了,下一代年轻人的理想主义紧跟着又登场了,又开始战斗了。
前一段时间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位名叫李子勋的心理专家说:“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老人的文化,一种权利与等级的文化。
尊卑有序,上下有别,年轻时的谦卑是为了成年后的顺从。
顺从的文化是一种因循守旧的文化,未来中国要成为世界之林的强者,重视年轻人,以年轻人的意志来结构主流的社会意识,鼓励年轻人的自由、创意、骄傲,是必由之路。
”很令人向往的一段话,只是我们这一代人还年轻的时候估计是赶不上这样的中国了,但这没什么,因为我们还是能做一点事儿的,例如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去推动中国发生这样的改变,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那我们至少还可以努力避免自己在步入中老年之后成为这种改变的阻力,努力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代年轻人的敌人。
一、引言2009年初,一部名为《潜伏》的30集电视连续剧开始在南方台播出。
在事先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这部谍战剧意外的受到了观众的热捧,收视率逐步攀高,并成为人们街头巷尾讨论的话题。
此后,这部剧开始在北京卫视、上海卫视、重庆卫视和黑龙江卫视同步上星播出,把它的影响播散到全国。
当《潜伏》最后一集在北京卫视播出时,其收视率竟达到了惊人的14%,创下了该台历年播出的电视剧收视率之最。
而这部电视剧的火爆,也使得本来被认为已经“走上死路”的谍战剧再次成为荧屏上的热点。
据有关媒体报道统计,在《潜伏》之后,竟已经有60多部谍战剧在各地电视台上映。
以至于有人惊呼:“荧屏处处抓特务!
”而在网络上,关于《潜伏》以及其主要角色的命运成了众多网友热烈讨论的话题,一时间,“潜伏”、“信仰”以及“革命的爱情最浪漫”等剧中语汇成为时下最为流行的文化关键词,被众多观众口耳相传。
《潜伏》这部剧的火爆使得它成了2009年电视剧市场上的最大赢家,获得了包括长篇电视剧一等奖、优秀编剧奖、优秀男演员奖以及优秀剪辑奖在内的四项第27界飞天奖、包括最佳电视剧金奖、最佳编剧奖以及最佳男演员奖在内的三项第15界白玉兰奖、第十一届全国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广东省委“五个一”工程奖等多项大奖。
由于《潜伏》这部电视剧的成功,相关的商业运作很快出现。
《潜伏》的正版及盗版的影碟在网络上热卖。
电视剧的小说原作——短篇小说《潜伏》——被“伪装”成一部长篇小说的模样成为畅销书。
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说家龙一,也由此获得了出版自己全部作品的机会。
陆琪的一本借用《潜伏》故事讲述职场经验的《潜伏在办公室》,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卖出五十万册。
而此前并不受重视的讲述间谍故事的书籍,则在各大书店被摆到了醒目的位置。
《潜伏》成功甚至波及家具建材市场,在北京的建材市场上,与主人公余则成桌上的绿色玻璃台灯一样的灯具产品的销量,在2009年增长了20%。
《潜伏》的热播并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
事实上,从2002年起谍战题材的电视剧就开始受到人们的普遍关注。
而2006年《暗算》的风行则将谍战片的流行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此后在经历了一个短暂的低潮后,《潜伏》的热播又重新让谍战片成为最为流行的电影、电视类型。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中国的谍战片在经历了五十年代初、七八十年代之交两个高潮后,在新世纪的今天再次迎来了爆发点。
仅从前两次谍战片高潮发生的时间来看,它们都发生在中国社会形态发生巨大转变之际,似乎谍战片这一类型所携带的波诡云谲、身份莫测的元素,先天的容易成为社会意识形态变化的某种表征。
因此,无论是从近年来谍战片所产生的巨大影响,还是谍战片这一题材本身所可能蕴含的意识形态意味而言,它都成为探讨新世纪以来的大众文化所不得不面对的话题。
而本文则试图以《潜伏》——新一轮谍战片中最欢迎的文本——的分析为切入点,通过对这部电视剧的内涵进行解读,探讨其中的信仰主题,解析其的意识形态运作方式。
或许通过这样的分析,我们可以一窥新一轮谍战片热潮所蕴涵的意识形态内涵。
二、从“人性”到“信仰”谍战题材影片虽在冷战开始前就已经出现,但真正蔚为大观则确乎发生的冷战年代。
这一题材本身所蕴涵的正义与邪恶二元对立的基本结构、忠诚与背叛的身份认同使其自然的成为冷战意识形态的载体。
因此无论是在资本主义阵营还是在社会主义阵营,抓特务、窃情报都是荧幕上是不可缺少的主题。
而这一片种所携带的惊险、悬疑等娱乐元素,也使其在负载意识形态内涵的同时,成为彼时颇受欢迎的准/类型片。
50-70年代出现的如《国庆十点钟》(1956年)、《羊城暗哨》(1957年)、《永不消逝的电波》(1958年)、《英雄虎胆》(1958年)、《冰山上的来客》(1963年)等影片以及七、八十年代之间涌现出的如《保密局的枪声》(1979年)、《与魔鬼打交道的人》(1980年)、《敌营十八年》(1981年)等影片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文化记忆。
不过随着后冷战情景在中国提前到来,二元对立的意识形态对垒不复存在,当代中国的谍战片在经历了七、八十年代之交的辉煌后,出现了一段近乎20年的空档。
而塑造了一个个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的谍战片,也逐渐成了人们戏谑、嘲讽的对象。
这段时间,人们对谍战片的记忆似乎不再瞩目于这一片种的惊险、刺激以及其所负载的意识形态内容,而是把焦点对准了其中的女特务。
在一篇专论间谍片的文章中,评论家认为当年的谍战片观众对女特务“一往情深、怀恋不已,提起来便两眼放光,仿佛提到的是自己初恋的情人” 。
因此在这位研究者的解读中,50-70年代的谍战片非但不被看作冷战意识形态的载体,相反它成了意识形态表述中的一道裂痕,其中透露出了被压抑的“人性”光芒:那个时代的年青人,是从电影上的女特务那里,懂得了‘儿女情长’的意义,懂得了‘暗送秋波’的意义,懂得了‘卿卿我我’的意义,懂得了‘花前月下’的意义,懂得了‘海誓山盟’的意义……这样一来,那个时代电影中的女特务,竟鬼使神差地成了爱情和人性的启蒙者 。
从这段引文中所使用的诸如“爱情”、“人性”以及“启蒙”等语汇我们可以看出,这位解读者显然把50-70年代的谍战片看作是那个“禁欲时代”里,顽强的人性不可磨灭的标志。
也正是在这类八、九十年代以来的谍战片解读中,谍战片不再是两大阵营刀兵相见的战场,而是成了“禁欲时代”的欲望飞地。
而另一个可以作为参照的文本是上海女作家素素的散文《各有因缘》。
在这篇散文中,作家对间谍形象进行了饶有趣味的解读。
她坦承自己从小就希望做个女特务,在女特务身上,她感受到了“漂亮女子的感动”。
因为:漂亮的女特务在电影《奇袭》里,每天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在当时崇尚贫困的年代,知道有这样打扮的女人是不好的,而女特务尽管是好人,却是为了革命工作要打进敌人内部才打扮得同坏女人一样妖艳,我们是不能向她学的。
那么只有像她一样,做特务,为了革命打进敌人的内部。
如此一来,可谓两全其美:既为革命做了贡献,又可以成天看上去漂漂亮亮。
在这段论述中,素素用“女特务”一词来指称好人,本身就颇具症候性。
因为在50-70年代的电影中,“特务”一词专指各种坏人,如美蒋特务等。
如果真的有一位女性要“为了革命打进敌人的内部”,那她必然被命名为“党的地下工作者”而非“女特务”。
因此当素素使用“女特务”一词来指认“党的地下工作者”时,她已经有意或无意的将国民党与共产党之间的意识形态差异悄悄抹去,代之以“妖艳”的漂亮女性。
应该说,以上述论述为代表的对谍战片中女特务形象的解读的确暴露了50-70年代这类影片的某些的特质。
虽然这一时期的谍战片以彰显敌我二元对立为己任,但由于其题材的特殊性,使得其不得不大量呈现诸如舞厅、高档烟酒、男女调情等被标示为“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生活”的景观。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成了彼时中国人观看冷战中另一阵营的唯一途径。
不过就这类对谍战片的解读来说,其重要性或许并不在于这种“去政治化” 解读揭示了谍战片的某些特点,而在于它促使我们去进一步思考使这类解读成为可能的基本条件。
虽然50-70年代谍战片的意识形态表述本身存在裂隙,可以为“去政治化”解读提供必要的空间和可能,但正如有人在质疑上述“去政治化”解读时所说的:毋庸回避,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的指导方针下,我们也曾经历坎坷,有的还曾蒙受冤屈,但……我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精神无所寄托,灵魂空虚到需要从当时电影中女特务的身上去寻求刺激。
当然,我们也谈恋爱,那忠实的、纯洁的爱情伴随着我们度过了凯歌前进的日子,也度过了艰难跋涉的岁月,我们从来没有觉得需要从当时电影中女特务的身上去学习‘恋爱’乃至以此望梅止渴或画饼充饥。
也就是说,对于当时身处冷战情景中的中国观众来说,这类意识形态表述即使存在裂隙,但这裂隙本身在其语境中并不可见,只有在特定的历史语境发生变化的条件下,那类“去政治化”式的解读才成为可能。
事实上,使这类谍战片解读成为可能的基本条件,可能就在于八十年代以来,中国在世界范围内率先打破冷战坚冰,原有的意识形态表述逐渐失去其有效性,一种对50至70年代的社会主义文化实践采取拒绝和排斥态度的表述逐渐成为中国社会的主流表述(虽然这一表述不断遭到来自各方的质疑和反对)。
在这类观念表述中,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被描述为落后的、封建的以及压抑人性的,因此需要被某种更“普世的”、更具超越性的因而也是更符合“人性”的文化所取代。
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语境下,上文提到的对50-70年代谍战片的解读,才会力图将50-70年代打上“禁欲时代”的标签,而将影片中的女特务读解为某种不能被“革命”所压抑的“人性”流露。
上面谈到的以“人性”名义对谍战片进行重新解读,对这类影片所负载的意识形态的批判,在后冷战时代的政治、文化中并不是偶然现象。
它可以表现在刘小枫对《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重新解读中 ,也表现在贝托鲁奇探讨个人与历史关系的电影中 ,更表现在电视剧市场上一度出现的对“红色经典”进行改编的热潮中。
在那一轮改编“红色经典”的热潮中,50-70年代产生的“红色经典”本身所蕴涵的革命意识形态被指认为“简单、直接的政治说教”,而“人性”则被认为是重新赋予这些作品以“时代内涵”的唯一途径。
正是在这样的思路下,革命逊位而爱情夺权,“红色经典”演化为“桃色经典”,以致杨子荣家属愤而起诉《林海雪原》剧组 。
虽然自八十年代以来,“人性”或其理论形态“人道主义”已经从最开始被官方意识形态所敌视和抵制的概念 ,逐步演变为某种具有“普世”价值的“真理”。
但这一轮声势浩大的“红色经典”改编似乎格外触动了本已裂隙丛生的主导意识形态,使得广电总局在2004年在继禁止涉案剧之后,以“片面追求收视率和娱乐性,在主要人物身上编织太多的情感纠葛,过于强化爱情戏,在英雄人物塑造上刻意挖掘所谓‘多重性格’,在反面人物塑造上又追求所谓‘人性化’,当原著内容有限时就肆意扩大容量,‘稀释’原著,从而影响了原著的完整性、严肃性和经典性” 为由,发布通知清理整顿“红色经典”改编剧。
从广电总局这段关于“娱乐化”、“爱情戏”、“人性化”与“完整性、严肃性和经典性”之间发生冲突的话语中,以及从作为观众的杨子荣家属的观剧感受中,我们都可以看出,“红色经典”改编剧所突出强调的“人性”(这个貌似“普世”的概念)显然还不能发挥“普世”的功能,无法完成整合中国社会各阶层的意识形态作用。
或许正是在这个角度上,以《潜伏》为代表的新一轮谍战片热潮显示了其独特之处。
从某种意义来说,近年的谍战片热潮可以理解为“红色经典”改编剧的轮回 ,只是在这一轮改编中被突出的不再是“人性”,而是“信仰”。
《暗算》的导演兼主演柳云龙认为“从我们国家来讲,从1900年一直到今天,经历了太多的苦难,……而且我们今天整个社会经济已经非常好了,但……我们需要一种信仰,这可能就是我拍这部戏的初衷。
” 《潜伏》的导演姜伟也坦言“最初写这个剧本时,最困难的就是贯穿电视剧的主线,余则诚为什么在恶劣的环境中始终坚持不懈,他和三个女主角究竟为什么走到一起?
后来我终于想通了,那就是信仰。
” 。
而《风声》中顾晓梦死后对李宁玉的真情告白“我亲爱的人,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我的肉体即将陨灭,灵魂却将与你们同在。
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则把《风声》那原本试图“观照极端环境下的人性” 的影片主题升华到“信仰”的高度。
这些谍战片的主创人员对“信仰”一词的强调,或许可以让我们把近年来荧幕上频频出现的谍战剧,笼统的看成是一些关于“信仰”的故事。
而对这些谍战片中的“信仰”内涵的分析,在某种程度上是我们探究这批影片所负载意识形态内涵的绝佳途径。
三、共产党人的“信仰”故事在《潜伏》这部描写地下党余则成如何为我方窃取情报的电视剧中,其基本结构就是讲述一个普通人如何成长,被询唤为愿意为党、国家奋斗终身的共产主义战士的“信仰”故事。
在电视剧的第二集,左蓝邀请余则成共赴延安,但余则成却断然拒绝了自己的爱人,声称:“我们就是两个普通老百姓,不是蒋介石和毛泽东……我们生活里并没有政治,就是柴米油盐。
”显然这时的余则成并不接受左蓝对他的政治询唤,还尚未成为那个在阿尔都塞意义上的大写主体。
然而在最后一集,当余则成的联络人告诉他“经组织研究,正式接收你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时,余则成的回答则是:“我会奋斗终生的!
”与故事开始时相反,余则成在故事结束之处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而成了一个服从询唤的政治主体,并被命名为一个“中国共产党党员”。
事实上,《潜伏》中类似的政治询唤场景绝非点缀在开头结尾的冗余,而是成为整部电视剧最煽情、最为观众称道的桥段。
如第二十集余则成劝说晚秋前往延安的台词:其实你面前有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值得你活下去,那一路很美好,就像你的诗歌一样……比娶你更美好,还多了一份自由!
你不是最向往自由吗?
……那儿有很多人都像我一样,那是另一个世界,好地方,好风光……你想想晚秋,你站在一列雄壮的队伍里,迈着大步高唱着战歌,去改变整个中国。
那是什么气势?
一个小小的余则成就是路边的一个送行者,你看见了他,他看见了你,我们挥挥手就过去了。
再往前就是更有意义的生活。
沮丧吗?
无非就是一个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
留恋它就是一种高度近视!
有时候看得远一点,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包括爱!
这段台词无疑是标准的政治询唤话语,余则成在其中将晚秋的个人生活与情感经历命名为“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并对晚秋许诺给她所最渴望的“自由”。
同时余则成鼓动晚秋展开自己的想象力,把自己想象成身处在“改变中国”的“雄壮”队伍里,去享有一种所谓“更有意义的生活”。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余则成鼓动晚秋所展开的想象力,可以理解为一种米尔斯意义上的想象力,它试图使社会中离散的、孤独的个人将自己的遭际、命运转化为某种集体的遭际与命运,并召唤人们联合起来对这种状况进行改变 。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潜伏》在上述段落中的信仰表述模式无疑是一种经典的左翼表述。
也正是因此,《潜伏》在信仰问题上的处理与50-70年代的谍战片相距甚远,而与《董存瑞》、《青春之歌》等影片则更为相似。
在早期谍战片中,深入虎穴的侦查员在影片开始的地方就已经是一位忠贞的共产主义战士,信仰问题从来不是影片叙述的重点,影片真正力图展现的则是侦查员如何克服各种困难来完成共产党赋予的使命。
而正如戴锦华老师指出的,《董存瑞》、《青春之歌》等影片总是开始于孤独无依的个体,而终止于所谓“崔嵬式的庆典”,一种集体的狂欢 。
而这一叙事结构所隐含的意识形态意味则在于要求个体必须完全让渡自己的个人性或所谓“小资产阶级劣根性”,以换取集体对个人的接纳和命名。
或许正是因为《潜伏》在信仰的表述方式上采取了50-70年代流行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表述,使得这部电视剧在播出后受到文化主管部门的赞扬和肯定。
广电总局电视剧司司长李京盛就将《潜伏》指认为“主旋律”影片并认为“《潜伏》热播、热议、热评以及光盘的热卖,体现了‘革命英雄核心价值’能够得到观众的认可和崇敬、敬仰和追求。
” 相关评论者则也表示《潜伏》能够同时获得“领导层”、“专家”以及《老百姓》的高度评价着实不易 。
而中国青年报在一项关于近两年那些电视剧最能引起观众共鸣的调查中,《潜伏》排名高居榜首,参与调查者对这部电视剧产生共鸣的比例达到70.4%,而其他热播剧如《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以及《武林外传》等,对之产生共鸣的比例则只有35.2%、18%和11.5%。
而在观众究竟在《潜伏》中看到了什么的调查中,更有“55.1%的人看到了信仰的力量,为那些无名英雄对自由正义的追求和坚定信仰而深深感动。
还有32.4%的人,看到了共产党员具有的坚定信念、奉献精神和钢铁纪律。
” 虽然这样的调查由于预先设定了几种选项提供给受众选择,往往不能充分的表达受众的意愿。
但这样的调查结果仍然表明,以《潜伏》为代表的新一轮谍战剧,用“信仰”代替“人性”,重新演绎“红色经典”,获得了社会各阶层观众的普遍认可,并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有效传达。
四、“去政治”及其失效虽然中国的电视观众普遍对《潜伏》表示认同,但人们对这部电视剧结尾的不满也逐渐浮出水面。
在笔者看来,《潜伏》的结尾恰恰是这部电视剧的阿基硫斯之踵,有关其结尾的种种争议,使其本已叙述得十分顺畅的“信仰”故事,逐渐暴露出隐含在“信仰”之下的复杂面向。
关于《潜伏》结尾的讨论,最初集中在余则成在香港的联络人对待男女主人公感情的傲慢态度上。
在剧中,余则成希望上级组织能够帮忙查找妻子翠平的下落。
但当他在赶赴台湾前再次向组织询问是否有翠平的消息时,联络人的回答则既让观众失望也让观众对组织多有微词,即“没有,找到了还能怎么样?
你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观众们都知道,组织并不是没有找到翠平,而且明令禁止翠平离开其所在的小镇以确保余则成的安全。
因此这种不满是因为组织为何要以傲慢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忠诚战士余则成,并将翠平的下落加以隐瞒。
或许是由于反对的意见过于强烈,以至于《潜伏》在地方台播出一轮后,在北京卫视放映时将这段台词进行了两处修订,第一处是余则成问联络人他和晚秋结婚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
”联络人的回答由最开始的“最好是真结婚,也是你的掩护。
”变成了“这个你自己定,一切以安全为重。
”第二处则是联络员的回答从原来的“没有,找到了还能怎么样?
你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变成了“没找到,找到了会通知的,这样优秀的同志必须找到!
”不过随着《潜伏》在全国热映,人们对这部电视剧的结尾产生了更多的不满,越来越多的观众表示无法接受余则成、王翠平未能终成眷属的结局。
有的观众甚至在看过多遍《潜伏》之后仍拒绝观看最后一集。
或许是为了缓和观众的不满情绪,部分电视台在放映时将余则成、晚秋在台湾并肩观看他们的结婚照的镜头砍去,将故事定格在余则成和联络人一起在香港咖啡馆看到晚秋从汽车里走出来的段落。
甚至在《潜伏》剧组内部,部分演职人员也认为这部剧的结尾让人不能接受。
吴站长的扮演者冯恩鹤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对这部剧的结尾很不满意,还特意就此事找导演商谈,提出自己的方案。
在冯恩鹤的设想中,《潜伏》的结尾不应该是余则成和翠平天各一方,而应该是余则成在拿到天津潜伏名单后准备从家里离开时,吴站长突然开车接余则成去机场。
不过吴站长并没有真的把余则成送到机场,而是来到天津郊外的一片树林边。
两人下车后,吴站长亲切的握着余则成的手,说:“其实我们是一伙的!
”然后两个人共同奔赴解放区 。
只不过这一方案刚一提出就马上被导演姜伟断然拒绝。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被姜伟拒绝的方案其实并非冯恩鹤的原创,它直接对应着一部出现在七、八十年代之交的谍战片《保密局的枪声》。
在这部影片的结尾,地下党刘啸尘成功窃取了国民党在上海的潜伏特务名单,正当他带着这份名单准备离开时,被突然出现的特务组长张仲年和“老三”截住。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老三”突然掉转枪口,击毙张仲年,掩护刘啸尘顺利完成任务。
《保密局的枪声》这一出人意料的结尾在当年被认为是一种成功的创新尝试,并被同一时期的其他影片如《与魔鬼打交道的人》所吸收利用。
按照戴锦华老师的分析,七、八十年代之交这批谍战片在结尾上的变奏,显影出此时的这类影片在“看似重申敌我界限的同时,再度划定出一个新的‘内部’,抹去了其间的种种暧昧和含混,呼唤着和解与社会整合” 。
因而与《西安事变》、《庐山恋》以及《城南旧事》等影片一起,显露出中国社会“内部政治的转轨迹象” 。
那么在30年后的今天,姜伟对这一结尾的拒绝,似乎意味着在中国社会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等各个方面都发生重大改变之后,内部的政治转变变为不争的事实,当年那批影片所试图释放的政治信号似乎以及失去意义。
那么由此我们需要追问的是,《潜伏》的编导所设计的结尾究竟意味着什么?
根据《〈潜伏〉创事纪》的描述,导演兼编剧姜伟对《潜伏》结尾的设计蕴涵着他自己对历史的独特思考,因而从来“没有想过别的结局”。
他试图在结尾表达的是余则成在组织先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可能在翠平在一起后,马上又被告知自己“被正式接收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时所感受到的“荒诞感”。
而男主角孙红雷还特意为这场戏设计了一套动作表情,让余则成在说完“我会奋斗终生的”后,看着窗外,眼睛里充满“愤怒、费解的感觉”,以表现他此时的荒诞、愤懑与无奈。
只是考虑到这样的处理“有敏感的东西在里面,最终还是拿掉了” 。
不过如果我们把这段内容重新添加到《潜伏》的叙事脉络中的话,那么这部电视剧的意义阐释似乎就有必要进行重大修正。
因为在添加了这段内容后,《潜伏》的叙事结构就不再是上文所说的讲述余则成如何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共产党员,而是变成了余则成的两次“荒诞感”。
第一次荒诞指的是余则成在南京刺杀李海丰之后,被戴笠要求继续潜伏,传递情报。
正是在这次任务中,他得知戴笠出卖国家利益,中饱私囊的内幕。
因此当戴笠特使叶子明刚跟自己说完“你要继续战斗下去……相信你会像一个勇士一样与日伪战斗下去”后,马上就与日本军人饮酒作乐时,余则成感到自己的生活极为荒诞。
也正是这次荒诞感,改变了余则成以后的命运。
他由此决定放弃潜伏的生活,转而投奔共产党,并希望奔赴延安与自己的爱人左蓝相会。
这第一次荒诞感显然是出于对国民党抗日的失望,从而对自己工作的意义以及原先的信仰产生了怀疑,其内涵相对单纯。
不过《潜伏》结尾处余则成感到的第二次“荒诞”则显得更为复杂。
首先,这份“荒诞感”可以理解为对命运捉弄的不解。
因为余则成不得不潜伏下去,与翠平天各一方,并不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好,相反正是因为他做的太好了,使得吴站长对他过于信任,因此才把他作为心腹带往台湾。
其次,这种荒诞感似乎也来自对共产党的失望。
当余则成在电视剧结尾处被接受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时,这一时刻并没有像50-70年代红色电影那样,成为一个欢腾的时刻,相反余则成感到的只是荒诞。
因为被命名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并没有像余则成为晚秋描述的那样,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好地方,好风光”,加入到“一个雄壮的队伍里”,而只是继续潜伏下去。
在某种意义上,信仰对余则成来说似乎并不意味着自由,而是对自由的剥脱。
而造成余则成感到荒诞的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剧情上的不断重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潜伏》的故事就是余则成两次试图不再潜伏(第一次是余则成离开叶子明后,去陕西会馆投奔共产党;第二次则是余则成在拿到天津潜伏特务名单后,准备撤离),而由于某种意外,不得不再次潜伏的故事。
而每当余则成开始新的潜伏时,他都不得不与此前深爱的女性(前是左蓝,后是翠平)天各一方。
这种不断重复所营造的宿命感,是余则成“荒诞感”的主要来源。
而更有意味的是,由于剧情设置上的重复,使得余则成在南京和叶子明的谈话可以在某种意义上和余则成在香港与共产党联络人的谈话并列观之。
在这两次谈话中,叶子明和共产党联络人都用党国、抗日或组织、中国共产党的名义,要求余则成为某种崇高的事业献身。
而余则成在两次谈话中则都表现出某种程度的不解和疑惑。
而在影像风格上,在叶子明与余则成的对话中,余则成靠窗,被阳光覆盖;而叶子明则坐在远离窗子的地方,处在较暗的位置。
在余则成与共产党联络人的对话中,余则成穿着套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值得注意的是整部《潜伏》只有余则成只在这里身着白色外套,导演似乎是刻意让余则成在电视剧结尾时给人纯洁无辜的感觉),而他的联络人则身着黑色西装,戴黑色墨镜。
这一影像风格似乎预示着余则成是一个纯洁、善良的个人,而与之相对的组织则被表征为某种罪恶的力量。
种种迹象都表明,导演兼编剧姜伟设置的这种并列是有意为之,而非巧合。
正是因为姜伟通过结尾所表现的“荒诞感”,使得余则成最初信仰的三民主义与他后来信仰的共产主义被放置在相等的位置上。
而这两种并列的主义又都因为表现出对个人权益的剥夺而被赋予了负面的涵义。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正是姜伟试图在《潜伏》中“保持某种荒诞感”,消解了三民主义、共产主义本身所蕴涵的诸如对中国未来的不同想象等政治内涵,变成了某种强大的、对个人造成威胁的压迫力量。
也正是这种“荒诞感”的存在,余则成也就不再是一个成功的地下党,而是变成了一个被历史绑架、裹挟的小人物。
应该说,姜伟试图在《潜伏》中传达的关于组织、党、主义等宏大叙事与个人之间关系的论述,在八、九十年代以来的中国社会并不新鲜。
或者说它早已成为一种流行的陈词滥调并被某些人当作无可争辩的常识。
事实上,这套论述直接联系着中国社会在文革结束后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拒斥。
在这套论述中,50到70年代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及其实践被指认为一种宏大叙事,它以集体的名义,许诺给个人以美好的明天,并要求个人让渡其固有的权利。
因此《潜伏》这部热播电视剧真正值得分析的症候点并不是导演试图在其中传达这种关于宏大叙事与个人关系的论述,而是这套论述在新世纪文化实践活动中的失效。
在八、九十年代,人们所塑造的文化英雄通常都是在中国当代历史的历次政治运动中挺身抗暴的自由斗士(抑或是含冤受苦的悲情英雄)。
而姜伟在处理余则成这一人物形象时,也正是借着他所营造的“荒诞感”,力图把他塑造为一个被宏大叙事压迫的小人物。
不过有趣的是,姜伟的这一创作意图既没有得到官方的支持(由于惧怕某些敏感问题,姜伟在最后上映时把表现余则成的“荒诞感”的部分删去了很多),也没有获得观众的认可(虽然有高达95.7%的观众表示喜欢看《潜伏》,但这部电视剧的结尾却成了最为人诟病的部分),相反成了这部热播电视剧唯一让人不满的地方。
因此我们接下来所要处理的问题是,当《潜伏》在叙事表层讲述一个共产党员的成长故事,把其中的“信仰”标示为共产主义;而导演又用叙事潜藏的“荒诞感”把“信仰”的政治内涵重新消解掉的时候,那么观众表示高度认同的那个“信仰”究竟是什么?
五、作为职场伦理的“信仰”应该指出的是,虽然姜伟试图在《潜伏》中营造“荒诞感”,但由于他为避免“敏感的东西”影响这部电视剧在文化市场上的流通,而对《潜伏》进行了适度的删改,使得这种“荒诞感”并没有为观众直接感知。
我们只能在观众对这部电视剧结尾的不满和愤怒中,才能够间接触摸到这种“荒诞感”的存在。
因此人们在谈及《潜伏》的“电视台热映、观众热议、媒体热访以及碟片热卖的四热现象” 时,通常把它看作“主旋律”电视剧所宣扬的“革命英雄核心价值”重新得到观众认可的标志。
广电总局的有关领导甚至因此称《潜伏》是“广电总局的骄傲” 。
不过一个值得我们注意的现象是,剧中人物李涯——这个余则成最主要的敌手——被观众热捧,其人气之高绝不输于真正的主角余则成。
在众多“牙签”(李涯粉丝的自称)的口中,国民党保密局天津站行动队长李涯被亲切的称为“小狐狸”,并认为这个标准的反面人物是“真正的革命者” 、是应该“被供奉的佛龛”、是应该“被怜惜的小狐狸”、同时也是应该“被敬仰的李队长” 。
而一位自称“整编74师师长”的网友甚至高呼:“人命运在红尘中摇曳,信仰亘古不变,无畏坚贞与之同行,这就是李涯的品格,李涯的风骨。
” 虽然这类言论多出现在百度贴吧里的李涯粉丝口中,而粉丝的特点就在于以各种夸张的语汇对自己的偶像进行不遗余力的赞美。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类言论本身需要研究者进行审慎的处理。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使得这类赞美国民党军统特务的言论在中国大陆成为可能的条件,则是当代中国社会“去政治化”的社会氛围。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众多观众对李涯这个形象的由衷爱戴,并把一个国民党军统特务指认为“真正的革命者”,并不能简单的视为粉丝们的“胡言乱语”,这本身就是我们时代变化的症候点。
它提醒我们不能把《潜伏》看作是一部简单的“主旋律”电视剧,那“贯穿《潜伏》始终”的信仰需要我们进行更为深入的剖析。
李涯受到的观众的热烈追捧,首先是因为他的单纯。
在众多“牙签”看来,《潜伏》中的人物大多是两面三刀的无耻之徒。
吴站长表面上为党国尽忠效力,但他工作的重心早就变成了尽可能多得谋取私利,为自己将来找好退路。
陆桥山则是办公室中的老狐狸,为了排挤同僚甚至不惜把保密局的情报出卖给外人。
马奎虽然在抓捕共产党时表现的尽心尽力,但其真实目的不过是早日晋升副站长。
谢若林更是一个“嘴上主义,心里生意”的小混混,只是为了钱才寻找情报,根本不在乎出价者是谁。
而《潜伏》中的正面主人公余则成虽然一心一意为共产党做事,但他为达到目的不惜使用一切手段的种种行为却让“牙签们”将这个革命英雄看成卑鄙小人。
只有李涯——尽忠职守的国民党特务——被视为剧中唯一一个敢作敢当、心口一致的人,只要是对党国有利的事,哪怕再苦再累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
因此他也就被众多“牙签们”指认为“高尚和淡薄” 、“天真而单纯” 的勇士。
而在电视剧第十五集,李涯对袁佩林的真诚告白:“我干这一行真不图立功受奖”,只愿“为党国消除所有的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抗日如此,反共也是如此!
”似乎表明他并不在意“抗战”、“反共”这两个意识形态内涵迥然不同的行为的差异,而只是非常“单纯”的希望天真无邪的孩子可以幸福的成长。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正是李涯的这种“单纯”,使得这个国民党特务毫无障碍的受到观众们的爱戴,有的观众甚至说:“看了《潜伏》,我只记住了李涯一个人” 。
李涯受到观众欢迎的第二个原因,是他对“信仰”的执着。
这一点首先表现在李涯对同僚的态度上,李涯不是没有搞办公室政治的才干,但他从不为同僚的排挤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为了党国的大业,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而隐忍不发,尽量不与同僚发生冲突。
只有当陆桥山用出卖情报的方式打击自己时,他才设计揭穿对方的真实嘴脸。
其次,李涯还是个保密局中难得一见的远离酒、色、财,全心全意工作的人。
当袁佩林问李涯为何从不饮酒时,他的回答是:“喝酒误事!
”而且李涯似乎从来没有过家庭,哪怕睡觉他也通常是在办公室和衣而卧,以便可以随时起来工作。
或许正因为如此,百度“李涯吧”里讨论最热烈的话题之一就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李涯。
这位行动队长对信仰的执着还表现在不屈不挠、屡战屡败的精神上。
不管吴站长如何多次暗示不可以调查余则成,不管自己的本职工作如何繁忙,只要余则成表现出一点可疑之处,李涯都会抽出时间、精力加以调查,哪怕为此换来上司一次次的责骂、一次次的受辱。
正是因为李涯对“信仰”的执着,有的观众甚至说:“见到李队后,我终于明白,原来信仰这种东西是多么的强大,又是多么的迷人,让人拥有义无反顾的力量。
” 并把李涯比作“西西弗”式的英雄人物 。
不过有趣的是,虽然观众们在李涯身上看到了信仰力量的强大,但这种信仰恰恰因为其单纯而显得并无实质性内涵。
正如一位“牙签”所说的,李涯“因为太过锋芒被上司穿小鞋,被同事排挤。
其实他做错了什么?
只不过是专心业务因此盖过了一些天天无所事事的人,只不过是恪守制度不徇私情。
难道,不是每个人都该做到这些吗?
为什么,做到的人受到的奖赏反而是做不到得人疯狂的打压?
” 从“专心业务”、“恪守制度”以及“不徇私情”等表述来看,李涯的信仰似乎只是恪尽职守的职场伦理,并不包含其作为一个国民党特务所负载的意识形态内涵。
与此可以作为参照的是《潜伏》的观众纷纷把这部电视剧当做“职场教科书”,津津乐道其中的职场“厚黑学”。
陆琪在此思路下创作的《潜伏在办公室》在短短一年之内即卖出五十万册,此后又派生出《〈潜伏〉中的职场智慧》、《职场潜伏心理学》以及《潜伏读出的潜规则》等效颦之作,这类解读的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陆琪眼中,“《潜伏》并不是间谍片,而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职场教程” 。
余则成的故事也并不是一个坚贞忠诚、机智勇敢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深入虎穴,历经各种磨难,战胜无数困难最终取得革命胜利的故事;与之相反,那只是一个办公室中的小人物利用自己的谋略,挑拨同事之间的关系,获取上级领导的信任,并逐渐升官发财的故事。
这一点充分体现在一条叫做《每个人都要有大志,就算要毁灭世界也可以》的办公室法则中:胸怀大志是做主角的首要条件。
譬如余则成的信仰,站长的贪钱,马奎和陆桥山要当副站长,李涯为了党国事业,这些都是大志,而有理想存在才能为此奋斗。
在职场上,你若没有一个奋斗目标,就不可能进取的往上爬,到最后只能沦为龙套,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所以不管毁灭世界,还是成为第一首富,你都必须心存志向,以此为目标。
这条办公室法则把余则成所追随的共产主义信仰、吴站长所信奉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利益原则、马奎和陆桥山所追求的荣华富贵以及李涯对国民党政府的赤胆忠心、“毁灭世界”以及成为“第一首富”,都被统统化约为没有任何差别的“大志”、“理想”。
而这些“大志”和“理想”所最终要成就的不过是一个资本主义经济运行过程中的“成功人士”。
在职场伦理的意义上,余则成和李涯恰恰代表了办公室政治两种截然相反的典型。
前者只为升官发财,不择手段的往上爬;而后者则恪尽职守,是所有老板梦寐以求的好员工。
不过值得我们玩味的是,虽然陆琪介绍余则成“职场成功之道”的书“火遍大江南北”,其中不乏对李涯这类员工的挖苦讽刺。
但真正为电视剧观众所爱戴的却正是那位“不求立功受奖”的李队长。
由此我们似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电视剧《潜伏》在意识形态运作最为成功的一点,就在于它把各种截然对立的“信仰”(如共产主义、三民主义等)顺畅的改写为对资本主义社会职场伦理的尊重和拥护,而这一改写又在不知不觉中为观众所接受。
六、结语电视剧《潜伏》在“信仰”问题上所呈现出的复杂性,显示出新世纪以来谍战片热潮所蕴涵的多重意识形态运作。
一方面,文化主管部门以罕见的方式对这部电视剧予以高度赞扬,将它的热播视为“主旋律”重新受到观众认可的标志。
而另一方面,《潜伏》的主创人员则试图在这部电视剧中延续了八、九十年代中国社会流行的“去政治”式的历史哲学,采取与“官方”不合作,甚至对抗的姿态。
然而在新世纪的历史语境下,这两种相反的意识形态运作却各自呈现出暧昧的一面。
《潜伏》的主创人员因为觉得以“去政治”的方式塑造余则成这个人物“有敏感的东西在里面”,主动将这部分情节加以删削,并多次在播放过程中修改结尾。
这一事实无疑表明,导演姜伟在面对表达政治意识和通过审查、获得商业成功的两难选择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而文化主管部门对这部剧的“热捧”,则有一个不能忽视的背景——建国60周年。
在《潜伏》刚开始推向市场时,出品方广东南方电视台并没有将其作为“献礼剧”加以宣传。
只是在这部电视剧受到中国社会各个阶层的由衷热爱后,文化主管部门才将其作为“献礼剧”的典型来推广。
因此,与其说有关部门看重电视剧中的“信仰”故事,不如说他们更重视《潜伏》的社会影响力。
而更加耐人寻味的则是观众的反映。
正如上文所分析的,《潜伏》中的信仰被观众填入资本主义社会的职业伦理等内涵,从而一方面将“主旋律”式的意识形态宣传消解于无形,另一方面则使得八、九十年代中国社会流行的对于“官方”的抵抗与不合作姿态被成功解构,变为一种无效的意义实践。
这一现象表明,新世纪的中国观众不再像八、九十年代那样选择一种拒斥“官方”的姿态,也没有完全认同于主流意识形态宣传,而是将自己的身份认同定位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职场成功人士。
从这个角度来看,《潜伏》中的“信仰”正像余则成的间谍身份一样多变莫测,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表述与“去政治”式的历史表述的失效,似乎暗示着一种新的身份认同正在浮出水面。
在新浪上看到写得非常赞的影评,转过来谍战剧大多要有一个英雄人物主人公,又必不可少恋爱情节,所以往往选择英俊潇洒的阳光形象,以偶像感觉为主,达到惊险与浪漫结合的效果。
但《潜伏》的套路选择却颇为大胆,它选择了孙红雷来做主演,并收敛锋芒,同时又安排一个完全不搭调的“拉郎配”媳妇,而姚晨的表演又十足粗女子本色。
各位反派的出演,更将这部剧本就十分出彩的戏剧众星捧月,营造的熠熠生辉。
余则成:孙红雷看过《潜伏》的人,都会觉得余则成将是孙红雷演绎事业上的新高峰,在这部剧之前,孙红雷的大多角色邪气,玩酷。
《梅兰芳》给了孙红雷角色上多变的可能性,如他自己所言,这之后,才有演余则成的勇气。
对于观众,最直观的反应就是——戴了眼镜的孙红雷,和不戴眼镜的孙红雷,居然相差如此悬殊。
因为《潜伏》的特殊性,所以孙红雷在大部分戏中并没有很大动作的肢体语言,甚至没有太多情绪上的激烈反应,做到了完全的内敛。
看起来似乎唯唯诺诺谨小慎微。
这些,是孙红雷表演上大放异彩,之后又被津津乐道的地方。
表演上,说话不果断的温吞,落座时的拘谨姿势,无奈时摘下眼镜揉眼睛的小动作,甚至在表达愤怒时,孙红雷也大多是控制着力道,取隐忍一面。
但是当他开始表演行动一面时,虽然同样内敛情绪,却有着果断与力量。
余则成这个角色最大成功之处在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偶像化,作为杀手出现的时候,也带了谨慎与紧张,全无英雄亮相的酷。
但正是这样的戏,才给孙红雷的演技一个极大的挑战机会,而他,居然全部做到了!
《潜伏》原定男主角是辛柏青,因为某些原因换成了孙红雷,对这部剧来说,也许这次换人是个无心插柳的幸运。
辛无疑也是个好演员,也能够把这部剧演得很出色,但同样有可能的是——他太帅的外表会让《潜伏》成为另外一部《暗算》,成为主角个人的魅力舞台秀。
而孙红雷,个人的魅力给了他完整表演的可能,他隐藏在剧的背后却又被剧情推着向前走,能做到这样,对于演员和观众,都是幸运。
王翠平:姚晨 如果说《武林外传》中郭芙蓉的角色,只算是情景喜剧中,类似小品演员的发挥余地,那么翠平的角色,则真正让观众见识了一下姚晨的表演功力。
姚晨把一个农村大老粗的泼辣和粗犷,演得淋漓尽致,以至于前几集都有些“自毁前程”的担心:第一次穿旗袍发现露大腿时,一猫腰一句“找死呀”,顿时就把“悍妇”形象活脱脱展现出来,其彪悍程度在大多只能靠花瓶角色配戏的年轻女演员中,算是独一份了。
但剧集过半,翠平的惹人疼的一面便展现出来,一直到最后,翠平已经牢牢占据了观众的脆弱小心灵。
她全无心机傻乎乎的时候,她迷恋着余则成时痴痴凝望的时候,大眼睛在表现情绪上占尽便宜。
而得到丈夫表扬时,笑得又是如此开心和灿烂,发自内心的满足。
这都增加了这个角色的可爱。
相比余则成,翠平的杀手表现,却渲染得很扬眉吐气和酷炫,这也是唯一表现翠平展开自我的部分。
观众就像剧中的余则成一样,突然惊讶于翠平竟是如此富有魅力,如此英姿飒爽的美丽,那一刻的翠平给人以惋惜的感觉——如果她不被卷入这个事情中,而是依旧做她的游击队长,那么她的一生将会多么多姿多彩。
一朵漂亮而生机勃勃的野花,就那样在玻璃花瓶中慢慢枯萎了。
吴敬中:冯恩鹤 扮演军统天津站站长吴敬中的,是国家一级演员冯恩鹤,这个角色被他演绎得滴水不漏,游刃有余,让人情不自禁赞叹——姜还是老的辣。
和原著中的站长相比,吴敬中复杂了很多,甚至还有些能让现代人心有戚戚然的共同之处。
他老奸巨猾,贪婪无比,喜欢在下属间玩弄权术,同时又具备了那个年代军统特务特有之处:心狠手辣,政治投机。
尽管如此,当他与夫人商量退隐后养老时,又有了一丝人情味。
冯恩鹤在外表上绝对可以成为“道貌岸然”了,演一个正面角色的话,站在那里就是一身正气,但当不择手段敛财时,很正派的脸上突然展现出一种暧昧不明的表情,立刻整个人都感觉就变了,变成一种龌龊相。
而当表演到对下属玩弄权术的时候,打着哈哈,看着十分和蔼与慈祥,作出关心的样子。
时而也会突然冷脸起来,杀人于无形的凶狠。
他在剧中至少表演出四种不同的面孔:官威,狡诈,贪婪,世故,冯恩鹤能把这四种面孔都不留痕迹的融合到一起,看不出表演的痕迹,真正是做到了流畅自然。
左蓝:沈傲君 左蓝在《潜伏》的角色中,相对单薄,是个没有什么复杂变化的正面角色,作为一个起引导作用的资深共产党员,这个角色不能小女人,而是要温情脉脉,同时又很坚强,当她和余则成在一起的时候,她要更像一个被仰慕者,但是又不能过于气场强大。
沈傲君的美丽比较温柔,没有侵略性,与这个角色很契合,同时她又能表现出一个有坚定信仰的女人,富有自信的一面——这点她没有演得过火,很恰到好处,因此不惹人讨厌,同时还能把爱情戏演得深情又没有变成风花雪月。
陆桥山:吴刚 《潜伏》配角中很多都是学院派的演员,虽然不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但是都有着深厚的表演功底,就像陆桥山的扮演者吴刚,一个刻意谄媚意味的笑容,配上眼镜下飘忽不定的眼神,口是心非的表现,立刻就让观众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与马奎正好表现出两种人截然的作风,也就很自然能够看出,两者必然是格格不入的竞争对头。
阴柔派的小人,只敢背后使绊子的小人,一旦得志后又会变得疯狂加自大,吴刚把这个奸诈阴险的人物演得活灵活现,无需火花四溅,却已经感觉得到此人之危险。
李涯:祖峰 李涯在挨了余则成一记耳光之后流下了眼泪,这滴眼泪令观众印象深刻,也让李涯这个人变得有了人情味。
充满了委屈、沮丧、挫败感,一腔热忱空无用处的愤懑,全部在这场哭戏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这点上,观众与他有共鸣。
毫无疑问,李涯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坏人,但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说,这又是个忠心耿耿坚持信仰的高素质“员工”,哪怕在国民党已经飞灰湮灭,所有人都自奔前程时,他却仍然“执迷不悟”要组织潜伏计划,可谓是对党国忠心到了最后一刻。
扮演李涯的祖峰没有对角色有太多表演上的夸张,甚至表情都少,但却演得极富感染力,冷酷手狠,但是不懂得人情世故,手段毒辣,但是又受尽委屈,一个又可恨又不免钦佩的悲剧人物,被祖峰演活了。
谢若林:曹炳琨 不比李涯马奎这种党国忠诚分子,谢若林是赤裸裸钻进钱眼里的小人,或者按照某网友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这谢若林就是个鸟人哪”——真是再贴切不过。
谢若林从来不喊空口号,也不存半点道德感,金钱面前,一律公平交易,上帝与庶民平等。
因为这个角色太纯粹了,纯粹到甚至让人产生市场经济大环境下的共鸣,所以,反而成了一个大受观众喜欢的角色。
扮演谢若林的演员曹炳琨名不见经传,却因为成功演出了这样一个油头粉面,说话略带结巴,无比坦诚的唯利是图小人物,而受到观众的“喜爱”,因为他能把这个配角的配角演得如此富有喜剧色彩,又好玩又可恶,还没有脸谱化的僵死,所以在角色上表现得格外新鲜,给人印象深刻难忘。
廖三民:王毅 廖三民的出现比较像一匹黑马,这句话对扮演者王毅也很试用。
没人期待廖三民这个配角中的配角能起什么大作用,就像没人期待王毅不多几集表演中能展现给观众什么。
但是在人才济济的《潜伏》演员中,他竟留下了自己极为独特的角色演绎,不免令人惊讶。
廖三民本是在危急情况下不得不启用的一颗棋子,但是从他开始出现起就帮了余则成极大的忙,甚至超过搭档王翠平。
不管什么事情出现,廖三民就用那嘴角近乎邪邪的一笑,然后便干净利落办到。
王毅把这个人表现得极酷,非常迷人,特别是在牺牲一场戏中的表演,魅力无比,也就无怪乎多少网友对他大发花痴。
1、吴敬中讽刺的说:"……本来是想露脸的这下好了,把屁股露出来了。
"2.廖三民与李涯一同跳楼身亡,吴站长:"神奇的一跳……正好跳到我的神经上……现在 "3.在去台湾的飞机上,吴站长语重心长的对余说 :"你心事重,手不狠,不适合潜伏"(余在他身边 潜伏多年,干掉了除了吴站长之外的所有同事) 4.吴敬中:"党国栽培,个人表现。
" 5.吴敬中:"时间就像是一头野驴啊,跑起来就不停……" 6.吴敬中(看下属马奎的画):"峨眉峰,还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 7.吴敬中:"天津站是个重建的站,前栅栏宿猫 ,后篱笆走狗,建起来很费周章。
" 8.吴敬中(训李涯):"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再用一次吧!
" 9.吴敬中(评论翠平):"这个蠢得可以挂在墙上的女人……" 10.吴敬中:"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 11.翠平被土匪绑架,吴敬中对余讲:"别着急,不会出事的,兵匪一家,驻军出面了,会好的。
" ,后 来派兵去征粮,人就放回来了。
12.军统变成保密局要裁员,马奎和陆乔山都问吴站长会裁谁,吴站长一本正经的说:"晚上我就去问问老天爷。
" 13.听到枪声打电话到警察局,得到的回复是在路上,吴敬中:"等那开枪的人上了船,等那船到了青岛,他们的人也就到现场了……" 14.吴站长:"什么狗屁主义,嘴上都是主义,那心里全是生意。
" 15.吴站长:"处罚是可怜 的手段,我用不惯……" 16.吴站长:"地主和农民的事,委员长都管了 ,你管得了么?
" 17.吴在余的办公室找到了天津站的三大元,吴站长:"都躲到这了,你们都是大肥猪怕宰是不是 。
" 18.吴站长想要汉奸穆连 城的古董:"他捐大楼、 捐医院,那是捐给政府 的!
只要认定了他是汉 奸还用他捐吗?
那是要没收!
那些珍贵的文物,应该由合适的人来收藏,那个奸商懂什么呀?
" 19.吴敬中(骂自己老婆和翠平):"蠢货,两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 20.吴敬中:"现在电话打的比枪管子还热。
" 21.翠平引爆手雷,炸飞了那小屋。
吴站长和李涯看到照片一头雾水。
李涯:“八成是绑匪撕票了吧。
”吴站长:“放屁!
有这么撕票的吗?!
” 22.吴敬中:"天津虽然比不了上海,也是花花世界呀!
梅乐斯对我说过,美国人之所以能打胜仗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家庭!
" 23.(余则成与吴敬中谈论各自的太太)吴敬中:"我太太也是个粗人,除了麻将上的字,其他的一个都不认识。
怕丢人啊,别忘了夫妻情分。
在我的眼睛里,不注重情分的人,难堪大用!
" 24.(吴敬中试探余则成对晚秋的态度)吴敬中 :"眼下正是大换妻时代 ,抗战夫人换成胜利太太,是很时髦的!
" 25.吴敬中:"就是这个意思!
八年的浴血奋战过去了,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享受生活,体会党国给予的恩惠!
将来的浴血奋战,我们就更知道为谁而战!
"
潜规则一,干得好不如干得巧:那么多人怀疑余则成,为什么站长就偏保着不放?
一直到最后,还好心的带他一起走。
马奎,李涯,个个都是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但余则成是做站长心腹工作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在他手中稳稳当当,站长当然喜欢。
这样的人不保,难道去保那种对信仰比对自己更忠诚的手下?
潜规则二,见缝插针抓机会:别人官衔都比自己大,余则成是没机会当上副站长的,但他懂得抓机会,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先是马奎和陆桥山,然后是李涯和陆桥山,余则成对他们,都只有一句话:我和你们差着级别呢,副站长没我的份儿。
结果呢,争斗中两败俱伤,反而是余则成笑到了最后。
潜规则三,保持中立贴上司:明争暗斗中,不能确认最后胜利者是谁之前,保持中立是最稳妥的。
余则成就是靠着保持中立,凡事对事不对人,博得了众人的一致信任。
不论有什么事情,余则成都不背后算计别人,和领导汇报时,也不打别人的小报告,“事儿少”的员工领导自然喜欢。
潜规则四,随时随地多学习:官太太选佣人,站出来一堆人,问到认字,立刻淘汰一批,再问到麻将,翠平于是脱颖而出。
回想起她曾经那么恼羞成怒的学习麻将和认字,谁能想到日后会在这个地方派上用场。
真是感慨万千——艺多不压人,不管工作性质,能多学点东西,就多点用处,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真理。
潜规则五,群众关系很重要:李涯能干,连站长都欣赏,不用给胡萝卜,这头驴子都会尽力向前冲。
可是他始终提不上去,主要原因就是,容易冲动,不懂得收敛锋芒维护关系,以至于和陆桥山争得水火不容,虽然最后把陆桥山搞下了台,但他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人缘,也就没人支持,孤掌难鸣,因此李涯没有朋友没有可倚重的领导,只有一帮无能的手下。
潜规则六,凡事多为领导想:陆桥山被李涯设计,弄得身败名裂,站长大怒之下要处置陆桥山,关键时刻,余则成一番利害关系,很委婉的向站长暗示了陆桥山后台。
吴站长当然也明白这其中微妙关系,只是盛怒间一时没能多加考虑。
而余则成的建议,想领导之所想,避免了吴站长日后被穿小鞋的危险,自然让领导更加器重。
同时又成全了陆桥山,也就博得了陆桥山的信任。
一举两得。
潜规则七,金钱不是万能的:尽管一切向“钱”看,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至少不能在伤害到同事利益上取财。
所以,一贯号称公平无私的谢若林,因为以钱做秤杆,抱着“没人会杀卖西瓜的”这种“大无畏”金钱至上思想,不管谁的情报都想要,不管谁的情报都可以卖,任钱为亲,这样的人自然一个朋友都没有,只存在利益关系,而当利益牵扯到个人隐私,面对他的,当然就是杀身之祸了。
潜规则八,强者面前要示弱:马奎为什么精忠报国,却落得身败名裂?
仅仅因为余则成陷害?
非也,余则成只是顺其自然利用了领导想搞掉马奎的心理,马奎被害真正原因在于他以下犯上。
不在一个重量级的对手,出手必须得能够置强大对手于死地方可,否则就是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潜规则九,恩威并重才服人:虽然余则成是军统这个办公室中的“叛逆”,做事也是阳奉阴违,但他同时也是极具领导才能的,对出现细小疏忽的属下,首先摆明道理,然后严肃批评,最后表示到此为止,下不为例,不责罚,不上报,恩威并重——虽然有着个人目的,但也是领导有方。
潜规则十,钩心斗角和稀泥:吴站长的权术玩得算是出神入化,手下几个角色一个赛一个的出色,但都握在他的手掌心中,哪个都没跑掉。
其原因在于,这位领导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是纵容,甚至有些挑唆部下之间明争暗斗,挂着一个副站长的职位,当作引诱驴子的胡萝卜。
等到事态闹得控制不住了,他又以领导身份出面,和稀泥,融合关系。
对属下,他是各有侧重,李涯能干,图个成就感,就让他玩命的干。
余则成低调,嘴巴严,又是门生,就让他跟着自己办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桥山上面有人,就哄着捧着抬高着,等他自己闹出事来再一脚踢走。
不论底下人如何闹腾,站长自己永远是立于不败之地。
以上内容为转载。
组织是什么?
组织是全球头号神秘团体!
组织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组织安排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运。
一开始,你还不属于组织。
于是,组织安排你结识一个知书达理美貌如花的女子,目的是拉你进入组织。
后来此事未遂,组织就把这个美女撤走了,留在组织最需要她的地方。
后来几经思考,你终于光荣加入了组织。
哪怕为了组织你身处黑暗,背井离乡,每天和敌人假模假式称朋友,和陌生女人互道夫妻,与真的美女爱人天人永隔,但每当你想起组织,顿然内牛满面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后来你和陌生女人熟悉起来,相互照应,彼此有了感情,但也不敢有什么发展,原因是要经过组织批准!
接着为了组织,你和这女人又得分开了。
不过,在你与组织下的其他同志的努力下,组织胜利了。
更多的人们能在阳光下扭秧歌了,他们还能像鸟儿一样自由欢快地飞翔着。
你再次内牛满面了。
后来你恳求过组织,帮你寻找这个女人,谁知道组织派出一墨镜大叔,冷冰冰地告诉你:“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你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同时,这大叔继续告诉你,组织终于批准你成为他们的一员了!
哎呦我的妈呀,原来在这之前,你根本就从未属于组织啊!
要我是余则成,我肯定一把扯下那个大叔的墨镜,大声骂道:“我忍你很久了,滚你的组织!
把我老婆还给我!
”这一切不是造物弄人啊,而是组织弄人!
也许组织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为了安抚你又发给你一个老婆。
这次不用再慢慢熟悉,这老婆本来就是个熟人,曾经有着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的文艺女青年。
我不得不怀疑这女青年被组织潜规则了,要不为什么最后是她体体面面地得到了余则成。
还有新式的结婚照呢。
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你没看见他最后回想起翠平,又忍不住内牛满面了。
不过也难说,时间总是残酷的。
有些事情,慢慢也就淡了。
唯有组织是永恒的。
PS。
花两天时间看完的。
今天要出门去China town给同学送东西(像是送情报的)。
一出门,看到街上那么多洋人,哐堂一下子就恍惚了。。。。。。
x 看过一点,不喜欢
收音的话筒经常入镜穿帮,美术道具配乐什么的有点简陋……孙红雷80%的时间都是面无表情式演法,姚晨感觉还在演武林外传……
三星
剧情不错,就是孙红雷演的太用力,过了。可能是赶档期吧。
再看一遍,感慨不同。最残忍不是组织吗?“没有人情味的xx不会长久”
天花板过誉了吧,bug很多啊,虽然男主破解谜局的过程很刺激,但是很多地方为了强行凸显主角光环有很多降智行为,逻辑有漏洞,还带有那个年代特有的气人,八分吧
她有憾无悔
弃剧again 大概因为以前小时候看过 隐约知道结局 也不大感兴趣中间发生的事了吧 但自己的确不喜欢慢节奏的悬疑片 唉 大概是我的问题 不是片子的问题吧 最近弃了太多剧了😲
吴站长是乱世中最聪明的人
革命的爱情分外浪漫。
敌我斗争的戏很弱。既不紧张,也不精致。片名该改成,我无法控制的婚姻。
特别好的电视剧了,即使有些小瑕疵,依旧瑕不掩瑜。最聪明最现实的人物是站长,最敬业也是我最佩服的李涯,最可怕最厉害的是余则成,最蠢最值得珍惜的是翠平。最浪漫的爱情是革命的爱情。大时代的背景下,不论是李涯还是余则成都只不过是一颗棋子,即使你是插向敌人的一枚尖刀,也只是一个工具罢了。现实主义者最后吃到了甜果子,理想主义者推动了社会的进步却没能善终。
其实也算是看过了吧。。。。。。。。被看过,七七八八的,没看全。作为黎明之前的粉,死看不上这片子。。。低幼,且男主太丑。
姚晨太2,怀着孩子孤苦一生的结局更是对女性的绝大侮辱,弃。
反派也是有脑子的!游戏不光只有高手过招。里面有些明显bug……
找个好人和他日久生情吧
我是真的对谍战剧不感兴趣。
又不是真实事件改编,结局干嘛那么恶心人?急转直下,一泻千里。知道自己身份有问题的人留着那么多不杀,又不是高层惹不起,也不是善良,明明都杀了好几个了,莫名其妙的没有原则。是嫌自己太安逸了么?能活到台湾就很离谱了。富商都知道今天坐飞机要跑路,余一个搞情报的一点不知道?人全死了,又正好遇到战争,翠平不就没暴露,为什么不能圆回去?前面更离谱的借口人家也信了呀。人家救晚秋,是希望给她自由的,你们把她送台湾当间谍?救人出火坑然后推进虎口是吧?跟逼良为娼什么区别?是救翠平的人死了,又不是上级全死了,凭什么骗人家找不到了?翠平回老家还生了孩子,怎么可能不汇报?她又不是当逃兵了。
完全过誉之作,办公室权术都是现实中常见的,应用也没亮点,而且有严重主角光环和降智
信任?信任是种滑稽的好感;我求之,但不得之。